(三十七)

  我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過瞭一會兒竟然睡著瞭,醒過來的時候,屋裡開燈,藉著窗口透進的亮光,季彤正在「悉悉嗦嗦」地換衣服。

  「嗯?你要走?今晚在這兒睡吧。」我看看表,九點多瞭。

  「不瞭,明天還得上班呢,我管開車接送她們。」季彤麻利地穿好昨晚的衣,繼續收拾提來的佈包裡的東西。

  「噢,那我騎助動車送你,」我溜下床,站在女人身後抱著她的腰,「下星三是國慶節,整整一個禮拜,來我這兒吧,出去玩玩也好。」

  「啊……那……誰呢?」季彤隻顧疊著衣服塞進包裡,沒回頭。

  「章娜?她剛來電話說『十、一』黃金周忙不開,等節後還得回趟傢看看孩,得有半個多月不來呢,」我忽然心裡有些煩躁,使勁扳直瞭季彤上身,使她朝著我,「怎麼?你怕她知道?」

  季彤回過身,手臂勾住我的脖子,眼睛定定地看著我,一臉嚴肅:「再怎麼你也是她男朋友,我半道兒插進來總有點那個,你說是不?」

  「呵呵……」我笑瞭笑,用手拍拍她結實的臀部,「你也真傻,要真是結婚的對象她能讓我上你?她沒把這事放心上,你倒當瞭真……」

  「倒也是,嘿嘿嘿…」季彤放心地笑瞭,「她都不在乎,我在乎啥?行,以我沒事就來,」她扶瞭扶盤起的頭發,「今晚上可得走瞭,明後天我再來。」

  「行啊,啥時候來隨你,」我提起她的包,「走吧,我送你。」

  ……

  送瞭季彤回來,我坐在桌前打開電腦,連續好幾天凈顧著應付女人,關先生代的文章一點兒沒動筆,眼看還有兩天就國慶瞭,再不交稿真說不過去瞭。

  我習慣性地先上網看看雅虎的信箱,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封郵件,寄件人名字漢語拼音讓我猜瞭好半天,看過內容才想起來是那天在「紅蕃」樓上遇見的女,莊曉春。

  她邀我上網聊天,把聊天室說得天花亂墜,我不禁好笑起來:「小姐啊!你我像你一樣有空啊?」我把這句話打在回件裡發瞭出去,發完瞭才覺得有點不貌,可是已經收不回來瞭。

  「算瞭算瞭,她生她的氣,反正以後不會見面。」我安慰著自己下瞭線,開WORD工作。

  ……

  一個星期的國慶長假期對我們來說隻是輪流休息三、五天而已,但這三數天空閑意味著長期虧欠的睡眠得到短暫的補充。遵照鮑主任的「最高指示」,趁病人吵吵嚷嚷要回傢過節,我們把十幾個即將出院的「存貨」提前趕瞭出去。

  望著冷清下來的病房裡十多張空蕩蕩的病床,護士們知道可以松口氣瞭,個笑逐顏開,直到我提醒她們「股市大跌之後必是大漲」的道理。看著大姑娘小婦們又哭喪著臉,我和洪良躲在辦公室裡捂著肚子笑瞭半天。

  關先生總算夠意思,趕在九月三十日下午召集所有人員分獎金。網頁的設計和工程師們每人拿到二萬,我和另一個性病專傢各自一萬五。

  性病專傢嘟嘟囔囔地嫌少,關先生聽瞭頗有點不自在,他使勁挺瞭挺胸脯,高瞭音調,幾乎是大吼地對著我們:

  「今天!大傢拿到的隻是小意思啦!等到網站一開通,我們的財富會像滾雪一樣越滾越大!你們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要相信互聯網!你們不相信互聯網不緊,要相信楊致遠!不要過多久,我想明年……不!也許就在今年!在坐的諸都會變成楊致遠!隻要在納斯達克一上市,人人都有數以億計的身傢,到那個候……哈哈哈哈!」

  關先生興奮地搓著手,彷佛面前的長桌上,黃的條子、綠的票子一大堆。

  「到那時候,吃油條、喝豆漿,愛醮白糖醮白糖,愛醮紅糖醮紅糖,豆漿要碗,喝一碗,倒一碗……」我坐在長桌另一頭,心中默念剛看來的帖子,萬分服自己過目成誦的本事。

  飽餐瞭一頓關記飯莊賣的畫餅,我急急忙忙地叫瞭車往醫院趕,今晚又輪到值班。坐在車裡,按按口袋裡的票捆子,硬硬的一大塊,我心滿意足地笑瞭,舒服服地吐瞭口長氣,心裡美滋滋的。

  回到辦公室裡剛換上白大褂,走廊上忽然響起一片嘻嘻哈哈的笑聲,我開門探頭,「哥哥!哥哥!」一個穿得花裡呼哨的小女孩迎面跑來,樂顛顛地拃著隻小手要我抱。

  珠珠,貴庚四歲半,我進醫院的時候她已經是老住客瞭。

  珠珠的媽媽在本院產科生下的她,抱回傢沒滿一周歲,傢長就發現孩子有先性青光眼,於是糾集瞭一大幫人來醫院鬧騰,非要定個醫療事故不可,連電視的記者都像蒼蠅叮臭肉般地聞風而至,沒想到院方不吃這一套,最後還是鬧上院,中級人民法院開瞭庭,法官糊裡糊塗判決醫院賠償五萬,沒想到,傢屬拿錢後,把珠珠往門診大廳的長椅上一放,頭也不回地跑瞭。

  這下醫院犯瞭難,不得不報警,警察來看瞭看,說不是刑事案件不理,找民局,不是孤兒不收,按照判決書上的地址找上門去,才知道人傢早搬走瞭,連子都賣瞭,氣得當時的院長在辦公室裡拍著桌子暴跳如雷。

  最後沒辦法,隻能先把孩子養起來,於是,在兒科護士休息室裡搭瞭張床睡,每天三頓湊合著喂兒科病房的奶粉,滿瞭周歲改吃病房的病號飯。

  剛開始的日子裡,院裡職工窩瞭一肚子的火,看見包著襁褓的珠珠就煩,後明白瞭不得不接受的現實,大傢也慢慢地消瞭氣。

  隨著時間過去,珠珠一天天長大,從學會舔手指頭到咿呀學語,又學會下地路,於是,她每天蹣跚地走到門口,扶著門框站在走廊邊,骨碌碌地轉動大眼,望著人們來來去去地忙碌。

  有空閑的時候,兒科的女醫生和護士都喜歡抱抱親親珠珠,那是她最高興的刻,圓圓的小臉興奮得通紅,咧開嘴大聲地笑,不時被大人撓著胳肢窩癢得又又叫。

  可是大傢一忙起來就顧不上她,人們來來回回走過她身旁,腳步一刻不停,就被冷落在角落裡,倚墻而立,仰起臉半張開小嘴,眼睛熱切地迎向大人的目,盼望有人留意到她的存在,駐足片刻說幾句話。然而,她多半是失望,隻能下頭,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地面,在走廊裡無聊地走來走去,神情落寞。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漸漸地,珠珠走動的范圍越來越大,她學會瞭搭乘電,經常獨自一人從兒科跑出來,乘電梯上到心內科的五樓,再沿著橫跨兩幢大之間的天橋,來到外科大樓,她很喜歡在散發著濃重的來蘇爾味道的外科病房連,東瞅瞅西瞧瞧,四處蹓躂,快到吃飯的時間再順著原路跑回兒科。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直到有一天,珠珠發現瞭我。

  直至今天,我仍然搞不清楚珠珠為什麼開口就叫我「哥哥」,因為這個稱呼於她是非常特殊的。

  珠珠周圍的男性,除瞭十四歲以下的病童,就是二十五歲以上的醫生,她應有足夠的能力區分明顯的長幼之序。比如,她懂得年輕的護士是「阿姨」,叫科的胡主任「婆婆」,見瞭矮胖的鮑主任和高瘦的趙主任,一律是爺爺,然而恨的是,珠珠叫洪良「叔叔」,而我,卻是「哥哥」!

  我已經記不起那天為什麼沒有進辦公室,而是一個人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吸。忽然,有人拉瞭拉白大褂的後襟,回頭望望,沒人,我正在疑惑,白大褂的襟被人向下拽瞭一下,一低頭,見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臉蛋紅撲撲的,發齊眉,忽閃著滴溜溜的圓眼睛打量我。

  「啊?小朋友,什麼事啊?」我彎下腰,單腿半跪在地上,笑嘻嘻地註視著個可愛的小傢夥。

  小女孩不說話,隻是後退半步,提起腳往地上用力一踏,「啪!」鞋底在地清脆地響瞭一聲,「喔!喔!」她翹起一根手指朝下比劃著,同時急切地把腳到我跟前。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低頭一看,原來她左腳穿的小鞋子散開瞭鞋帶。

  我樂呵呵地把她抱起來坐在暖氣片上,彎腰替她系好鞋帶,正當我解開另一鞋帶重新系緊的時候,她怯生生地叫瞭一聲:「哥哥……」

  「嗯?不是哥哥,是叔叔。」我一邊笑,一邊糾正她。

  「哥哥,哥哥。」她甜甜地笑著,眼睛快速地在我臉上巡視,好像要尋找什。

  「不是哥哥,是叔叔。」我再次糾正。

  「哥哥。」她笑得更歡瞭,伸手摟住我的脖子。

  「別叫哥哥啦,叫叔叔!」我不由得加重瞭語氣。

  「哥哥。」

  「叫叔叔!」

  「哥哥。」

  「叔叔!」

  「哥哥。」

  「…好吧!哥哥就哥哥吧,」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抱起她放到地上,「你什麼名字?」

  「妹妹。」她竟有些含羞地低下瞭頭。

  「我問的是你的名字,就像美國總統叫克林頓,中國的主席叫核心,你叫什?」

  「妹妹。」她還是那句,溫柔婉約但斬釘截鐵。

  「唉……行行,我就叫你妹妹吧。」我放棄瞭努力,爭辯下去崩潰的一定是。

  這時,護士小潔走瞭過來:「珠珠,快回去吧,吃中飯瞭。」

  「哎,」珠珠答應瞭一聲,朝我嘻嘻一笑,磕磕碰碰地跑遠瞭。

  從小潔嘴裡知道瞭珠珠的來歷,我和她感慨瞭一番,天下竟有這種父母!

  打這以後,珠珠三天兩頭往我這兒跑,起先她躲在辦公室門外,探頭探腦地裡張望,漸漸地發覺我不討厭她,膽子大瞭些,小心翼翼地蹩進屋來,站在角裡呆呆地看我寫字,每當我寫累瞭停下筆,偶然望望她,她立刻討好地堆起笑,像一隻隨時準備博取主人歡心一笑的小狗,讓人又憐愛又不是滋味。

  珠珠很喜歡喝易拉罐汽水,我經常買一罐放在辦公室抽屜裡,可是她並不總馬上打開就喝,常常小心地捧在手裡拿回兒科去,兒科那邊的護士告訴我,珠的櫃子裡少說裝瞭有三十罐,可是她仍然不聲不響地把人傢送的汽水收進去。

  有天我把珠珠抱到大腿上坐,問她為什麼把汽水藏起來,是不是舍不得喝?

  她呆瞭好一會兒,小聲說:「阿姨講的,等我五歲就送我去住校,那裡沒有水的,我把汽水攢到那時候喝……」

  從此,我上午買一罐百事,下午洪良買一罐芬達。

  「哥哥!」珠珠撲進我懷裡,毛茸茸的腦袋在我胸前亂拱,雙手緊緊地抓住的衣襟。

  「怎麼啦?想哥哥啦?不好意思哦,今天沒有買汽水,」我抬頭望望亂哄哄人群,「出什麼事啦?」

  張萍走瞭過來,喜形於色:「喏,珠珠尋到人傢咧!」

  「尋到人傢?她父母來領她回去瞭?」

  「嗨!那種畜牲會來才怪!」護士長惡狠狠地詛罵,飛快地揮瞭揮手,「是師父,程主任領珠珠回去,今朝在民政局剛剛辦好瞭手續,派出所的戶口也報。」

  「程醫生?」我又驚又喜,望望站在人堆裡紅光滿面的師父,思思挽著他的膊,幸福地依偎在身旁,「程師父不是要和思思結婚瞭嗎?怎麼……」

  「就是呀,程醫生就是領珠珠回去做女兒呀,你當思思還會再養一個嗎??」張萍趴在我耳邊說得咬牙切齒,很不屑於我的愚鈍。

  「哥哥,」珠珠動瞭動,在我懷裡抬起腦袋,「我要走瞭。」

  「嗯,好啊,到程爺爺傢裡住,對吧?」

  「嗯。」她點點頭,低頭玩我衣服上的紐扣。

  「程爺爺傢裡比這裡好,有花園,有席夢思床,你在這裡隻好睡板床,那裡有好多好多汽水喝,曉得伐?」

  「曉得的,思思阿姨講過瞭,要去讀幼兒園,還要開刀。」

  「開刀?」我愣瞭一下,「對對對,還要開刀玩玩,到時候哥哥去看你,?」

  「哎——是要開刀,」張萍蹲瞭下來,碰瞭碰我,「程主任講要快點手術,已經出現管狀視野瞭。」

  的確,珠珠走路經常跌跌撞撞的,而且思思講過,珠珠眼睛脹痛的次數越來多。

  正說話間,大夥圍攏瞭過來,七嘴八舌地:「好瞭好瞭,這下黃軍的小情人住娘傢嘍!哈哈哈!」

  在哄笑聲中,我抱起珠珠被人們簇擁著下樓。

  大院停車場內,老程打開他那輛普桑的車門,思思鉆進後座,我把珠珠交給醫生,他笑著接過去遞給思思,我忽然想到什麼,轉身飛快地跑到院門外的小店,扔下錢,抱起一箱百事可樂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來,塞進後排座位下面。

  程師父發動瞭汽車,車子慢慢向前移動,珠珠跪在車座裡,臉貼在車窗玻璃,朝我們揮動小手,外面的大人們不約而同地抬起手向她招著,張萍和兒科的位護士眼圈紅紅的,小嫣和小潔哭得抽抽嗒嗒,我一左一右摟住兩位美人安慰,既替珠珠找到新傢庭而高興,心裡又有點失落。

  夜很靜,護士站裡,掛鐘在墻上「嘀嘀嗒嗒」地走動。

  我和小嫣對坐在辦公桌兩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閑話,正聊到蘇莉最近辭的事,掛鐘「當…」地響瞭一下,小嫣抬頭看瞭看指針,嘆瞭口氣:「唉…,點半瞭,珠珠應該睡覺瞭。」

  我笑瞭起來:「平常珠珠在這裡的時候,你也不見得有多少關心呀,好不容有人收養她瞭,你倒牽腸掛肚的……」

  「哼!」小嫣不滿地瞪瞭我一眼,「誰不關心她啦?幾年來珠珠的小衣裳不是我們買的啊?今天她腳上的皮鞋就是上個月我們和兒科的護士湊錢買的哪!像你和洪良……」她白瞭我一下,「就會拿涼水哄她,哼!兩個小男人……」

  我伸瞭伸脖子,被噎得喘不上氣來。

  「嘻嘻嘻嘻!」看瞭我的模樣,小嫣摀住嘴笑瞭起來,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不理她,索性點瞭一支煙,站起身大搖大擺地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打開電腦連上互聯網,在網址欄輸入瞭關先生的網名,第一天開通,老板要我們都來報到。

  進入瞭我的專欄,還沒有提問的,輸進密碼後登入,偌大的白板上隻有我的像在閃爍,空空蕩蕩,頗有點獨步武林的味道,我打瞭幾句話,祝賀各位國慶快樂,算是留下記錄給關先生看看。

  我在計算機屏幕前坐著,百無聊賴,等瞭一會兒仍不見有人上來,「算瞭,跟你們玩瞭。」我嘟囔著退瞭出來,來到雅虎看瞭會兒新聞,想起莊曉春邀我天的事情,心裡一動。

  果然,莊曉春的網名掛在一個聊天室裡,我靜靜地躲在一旁,像一隻貓伏在落觀察耗子洞口的動靜。

  她打字的速度堪稱一流,在三、五個聊友之間從容應對,看著一排排粉紅色字跡從她的昵稱後面傾瀉而出,我不禁暗暗稱奇:她奶奶的,她怎麼練的?

  正在這時,一個私聊的小方塊跳瞭出來。

  1998卅09卅30 22:40:31

  青青珊瑚島:「Hi!」

  1998卅09卅30 22:40:55

  我不由得想起瞭波姬小絲,於是回瞭過去:「你的名字很特別。」

  1998卅09卅30 22:41:23

  青青珊瑚島:「大概吧。」

  1998卅09卅30 22:42:01

  我覺得對方口氣有點冷:「說說為什麼起這個名字?」

  1998卅09卅30 22:42:35

  青青珊瑚島:「重要麼?名字不需要理由的。」

  1998卅09卅30 22:42:46

  我決定再試探一下:「不重要麼?總有一點理由使你迫不及待。」

  ……

  對方沉默瞭一下,最終還是開瞭腔。

  1998卅09卅30 22:43:50

  青青珊瑚島:「重要麼?」

  1998卅09卅30 22:44:01

  我心裡有瞭點數:「不重要麼?」

  1998卅09卅30 22:44:10

  「重要麼?」

  1998卅09卅30 22:44:19

  「不重要麼?」

  ……

  與這個影子「雞下蛋,蛋生雞」地繞瞭半天以後,我百分之百地肯定,這人我小很多,因為他不知道波姬小絲與「青青珊瑚島」之間的聯系,至多是在什快餐雜志上見過這個詞組而已。

  1998卅09卅30 22:45:13

  「你多大瞭?」我單刀直入,想證實一下自己的判斷。

  1998卅09卅30 22:45:30

  「過12天就20歲瞭。」

  女的,而且是個女孩。女人隻在熟人面前才說謊,男人隻會笨拙地讓別人猜齡來扮女人。

  1998卅09卅30 22:45:35

  「你呢?」青青珊瑚島問。

  1998卅09卅30 22:46:10

  「老漢今年二十八。」我響應道。

  1998卅09卅30 22:46:26

  青青珊瑚島:「呵呵呵!」

  1998卅09卅30 22:46:54

  我愣瞭一下,手指繼續打道:「笑什麼?」

  1998卅09卅30 22:47:28

  青青珊瑚島:「老頭子!」

  1998卅09卅30 22:47:58

  她的話讓我有點想笑,「想看看老頭子嗎?」我隨意地打著字。

  1998卅09卅30 22:48:20

  青青珊瑚島:「你把照片送到我郵箱裡。」

  1998卅09卅30 22:48:43

  我停瞭一秒鐘,弄明白她是指電郵信箱:「我沒有掃瞄器呀。」

  1998卅09卅30 22:49:55

  青青珊瑚島:「你想不想見我?」

  1998卅09卅30 22:50:01

  什麼意思?我暗自思忖,坐直瞭身子,自然而然地在鍵盤上敲瞭幾個字:你在上海嗎?」

  ……

  她敲門的時候,收音機的報時訊號也響瞭,我看看表,正好二十三點整。

  我打開辦公室的房門,門外站著一個紅發女孩,我請她進來,她就進來瞭。

  青青珊瑚島在明亮的燈光下眨著眼睛,好奇地打量我:「是你?」

  「是我。」我坐在床沿上也打量著她。

  她的外貌比二十歲顯得蒼老一些,長發染成一縷一縷的紅黃各色,剪得參差齊,散亂地披在肩上,寬松的圓領汗衫和牛仔褲掩蓋不住瘦削的體格,平板式前胸和狹窄的骨盆透出未成年少女的青澀氣息。

  「你工作瞭嗎?」我指著墻邊的沙發請她坐下。

  她搖搖頭:「職校,」停瞭一會兒,她補瞭一句,「你比我想的要老相。」

  「國慶節不在傢裡過?」我點起煙吸瞭一口,觸目驚心地看見她也抽出一支上瞭火。

  「傢裡沒勁,還是外面好玩點,剛剛就在網吧裡上網。」她平淡地說著,學的樣子深深地吸煙。

  我忍不住上前掐掉她嘴上的紙煙,把煙頭扔進煙灰缸,倒瞭杯茶給她,「小娘,不要學抽香煙,太難看瞭。」我輕聲責備她。

  她不依不饒地抓起我的煙盒又取瞭一支,依舊用火機點燃叼在嘴角,嘻皮笑地看著我,得意地蹺起二郎腿,穿著松糕涼鞋的腳上下搖晃。

  我氣惱地瞪著她,她卻是一臉滿不在乎,抽完瞭一支煙,又嚷著肚子餓,我緊掏出二十塊錢遞給她,讓她去外面吃完夜宵自己回傢去。

  送走瞭女孩,我回到計算機桌前,仍舊沒有人來詢問病情,隻有一、兩個無之士打聽雞的價錢,我刪除瞭帖子,關機熄燈。

  我正脫衣服準備洗澡睡覺,聽見有人輕輕地敲門,我一陣緊張:大過節的,別又像禮拜天那樣啊!

  顧不得仔細穿衣服,我光著膀子披瞭白大褂跑去開門,門一開,剛才那個女又鉆瞭進來。

  「你怎麼又回來啦?」我奇怪地問,一邊迅速地扣好衣襟上下的紐扣。

  「呵呵,」她笑笑,「我不想回傢,跟你玩玩蠻好的。」

  「十二點瞭不回傢?」我無可奈何地搖搖腦袋,「我要洗澡睡覺瞭,你不走話坐在沙發上好瞭。」

  我在浴室裡脫瞭衣服,站在淋浴頭下淋濕瞭身子,正在往身上塗肥皂,冷不那個女孩一絲不掛地跑瞭進來。

  「我和你一起洗。」她說著,毫無羞赧地擠到我身邊,拿起我的「飄柔」洗水在掌心裡倒瞭一大灘,往濕頭發上一抹,怡然自得地揉搓起來。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赤裸的少女,半天才明白過來,身體的生理反應暴露無。

  她沖洗乾凈頭發,又拿起肥皂塗遍全身,忽然發現我貪婪的目光,她笑著轉身去,背朝著我,雙手在胸前腹下揩抹著。

  我上前一步,從後面摟住她瘦小的身軀。女孩兒扭轉身,抬起頭望著我,厚的單眼皮,但是眼神清澈明亮。

  脫去瞭厚底鞋,她的身高隻及我下巴,窄小的骨架在我懷中堪堪一抱,我的沿著她光滑的後背上下遊動,漸漸移近她小巧的屁股,我張開五指抓住兩瓣肉,結實單薄,比成熟的季彤顯得瘦骨嶙峋。

  我渾身燥熱起來,陰莖猛地脹大瞭許多,直挺挺地杵在她的肚子上,她有些懼,稍稍向後弓腰,謹慎地縮身躲避。

  窗外的夜空濃雲密佈,黑暗像一團稠得化不開的墨汁塗在天地之間,掩藏瞭切美好和醜惡。

  她的皮膚被浴室的蒸氣燙得粉紅,全身煥發出少女的清純和嬌嫩,我忽然明為什麼起先她顯得蒼老,因為她臉上的油彩太成人化瞭。

  我一手扶住她的纖纖細腰,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一條腿。

  年輕的女孩兒斜著上身趴在我身上,一手勾住我脖子,另一隻手抓牢墻上的管,蹺起一條腿單腳獨立,那條腿的腿彎被我用胳膊肘兜住,舉得高高的,兩之間的秘密一覽無餘。

  我矮瞭矮身子,高昂的陽具直楞楞地抵住她的牝戶,淺褐的女陰生著一層稀的絨毛,中間綻露出一線稚嫩的粉紅之花。

  女孩緊閉雙目,身子在我臂彎裡微微發抖。

  我叉開兩腿向下蹲瞭蹲,大胯骨一抬,龜頭就分開鮮紅的陰唇順利地頂瞭進。

  她抿住嘴唇,臉調向一側,鼻子發出粗重的呼吸。

  我繼續向前推送,直到恥骨貼住她的下陰。青春少艾的狹窄和彈性緊緊地箍瞭陰莖,龜頭被夾持得一陣陣酥麻,舒服得我渾身一哆嗦,尿眼微張,一滴精冒瞭出來。

  女孩「呃」瞭一聲,睜開瞭失神的眼睛,獨力支撐的腿不住顫栗,粗魯的抽使她感到天旋地轉,又長又壯實的雞巴將陰道擴張至成年人的容量,飽綻的脹與奇妙的充實感一齊從腹腔深處升起。

  眼看著她膝蓋發軟,身體搖搖晃晃,我趕緊摟住她的腰和腿往上托瞭托,女兒踮直腳尖,身子被我提瞭起來,「啊!啊!」,她大聲地呻吟瞭幾下,叉開腿盤住我的腰,牙關緊咬,臉色憋得通紅。

  我的長度完全進入她的體內,粗長的尺寸輕易地占據瞭從未開墾過的深處,熱的盡頭像地心的巖漿,泄意頓然湧現,我忍瞭又忍,仍然有幾股精液斷斷續漏瞭出來。

  「嗷!」終於,女孩大叫瞭一聲,全身劇烈地抽搐瞭一下,身體蜷瞭起來再地向上一躥,胸腹一陣急促地抖動。

  我依舊堅挺如初,氣喘如牛,雙手捧住她的屁股猛力抽送,將她送上又一個峰。

  小妖精被挑在「棒」尖上縱情起舞,她高聲叫喊著,快感的波濤接連不斷地來。

  我抱著女孩走進房間,把她輕輕地放在床上,肩膀架住她的兩條小腿,開始風暴雨似地沖刺……**********************************後記

  小珠珠的故事是發生在上海某醫院的真實事件,珠珠的新媽媽是護士,也是同學的同事,我換瞭場景而已,人物當然是化名,請讀者切勿深究。

  請大傢與我一齊祝福天下善良的人們: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