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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致海岸線的弟兄們:

  連續兩個月隻字未貼,很對不起各位讀者,原因說來很沉痛,一個多月前我一位上級醫生死於車禍,作為他的入室弟子,我責無旁貸地負起瞭照料後事的任。

  這位上級醫生是我小說中人物「王兵」原型的一部分,他的事故令人唏噓,後我會在文字中重演。

  在此,祝大傢元旦快樂,新年順利。**********************************

  我呆呆地坐著,目光在房內來回穿梭,視線最後落在枕頭上,記起今天早晨門前的一個動作。我走過去,翻開枕頭,下面露出一張淺色的硬紙卡片。

  季彤的名片印得很精致,粉紫色的絲紋質地,我聞瞭聞,紙片散發出淡淡的香,女性的溫馨撲面而來,仔細的研究一番,正面用大小幾種字體的漢字印著是分管財務的小負責人,還有公司地址和電話,再一看,竟然是上海市區的馬。

  這個發現讓我大呼意外,原以為季彤和章娜都是在鐵路上當列車員,沒想到就在徐傢匯的美羅城寫字樓上班,怪不得她昨天出現在我傢時,一身筆挺的套,神色中多一分辦公室女性的矜持,少一點章娜的潑辣。

  我猶豫瞭一下,拎起電話撥瞭她手機號碼。

  「喂,哪一位呀?」職業化的柔和女聲透過耳機傳來,背景很吵鬧,叮叮當的,像是在飯店裡。

  「是我,小軍,還記得嗎?」

  「喲,是你呀……」她一下子壓低瞭嗓音,「嗯……有事兒?」

  「沒事沒事,就想打你電話試試,你在幹啥?」

  「哦,我和幾個同事在陪客戶吃飯,吃完瞭他們還去卡拉OK,得鬧騰到半,」她小聲說著,用手摀住瞭嘴和電話,「下午我打你手機打不通,要不……天我上你那兒,我住梅隴離你傢不遠,可你別來找,我……」她欲言又止。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聽得出她怕旁人發覺,我興致索然地說:「那好,明天再約你,到時候打你手機。」

  「哎,明天見。」季彤期期艾艾地掛瞭電話。

  ***    ***    ***    ***

  血染的筆筒站在桌子上,嘲弄地望著我坐在沙發角落裡寂寞,我焦躁地站起,在屋裡來回轉瞭幾圈,最後寫字桌前面坐下,翻開計算機屏幕,對著它,出會兒神,心不在焉的手指在鍵盤上摸索瞭半天打不出一個字,又拉開瞭抽屜東西找,可是心裡也說不清要找什麼。

  我坐在桌前,胳膊肘支在桌上,雙手捂著臉。

  徐晶走瞭,也帶走瞭我生命中的熱情和向往,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時候,我常在夜半時分醒來,端詳著她熟睡的臉龐寧靜地依偎在我臂膀中,對將來的美好憬和未知前途的擔懮時時湧上心頭,幸福的企盼與失落的恐懼交織著,激勵我時每刻保持警愓,滿懷熱切地面對人生,那時,每天升起的太陽比昨天的更加爛,走在路上,每一口呼吸都是新的,每一聲鳥兒的啼唱都是祝福,生活像盛的花朵,處處綻放。

  可是,徐晶走瞭,消失得無影無蹤,像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剎那輝煌終於歸沉寂,也許我和她隻能在生命中瞬間相遇,轉眼又各自東西,或許我倆的人生跡本不該交叉。激情隻是按照既定的劇本上演,「生離死別」不過是口耳相傳一句臺詞,「忠貞不渝」須時時更新才追得上時代。

  曲終人散,帷幔徐徐地落下,過氣演員各自謝幕走開,下一場景正在搬上舞,又有新的人物粉墨登場,嶄新的劇本,老套的情節,從閻惜姣與張文遠,到生愛上崔鶯鶯,又或者徐志摩和陸小曼,再多一個張道藩,人人都是演員,又串導演編劇,前一幕的燈光道具可以在下一出派上用場,畢竟,節儉是一種崇的美德。

  走在深夜的街頭,晚風輕拂著滾燙的面頰,路邊的流鶯驚異地看著我在夜色踽踽獨行,目不斜視。

  不知不覺,腳步停在「紅蕃」門前,門楣上碩大的霓虹燈努力打醒精神,神慘淡地望著來來去去的人間。

  推門而入,沿著寬大的原木樓梯登上空無一人的二樓。我瑟縮在角落裡,讓晃晃的燈光灑滿全身,聽著揚聲器傳來樓下的大男孩,懷抱吉他扯開喉嚨叫著小芳》的名字,李春波今晚大約耳朵燒得通紅。

  侍應的小男生送來啤酒放在板條桌上,看著他瘦削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我然覺得他像極瞭我的學生時代,熱情、朝氣蓬勃,內心充滿瞭對未知世界的想。

  是啊,想像力,人之所以有別於動物,隻在於我們具有想像力,進而產生探的沖動,一旦連想像的熱情都失去瞭,天才也就淪落與凡夫俗子無異。

  可是,世間需要天才嗎?曾經有多少天才播下點點滴滴的龍種,到頭來從凡俗子中收獲瞭漫天遍野的跳蚤,跳蚤的最高理想是吸食更多鮮血,隻要那血不自己的。

  我也是跳蚤,雖然曾經企盼成為龍之一族,當理想在現實裡跌得粉碎,熾烈龍心不得不披上蟲的盔甲,也許就此泯滅,王兵如此,孫東如此,尚玉、薑敏如此,我同樣逃不過,洪良呢?他能自救嗎?

  「嗯哼!」輕輕一聲咳嗽從背後傳來,打斷瞭我紛亂的思緒。

  回頭望去,暗處角落裡坐著一位黑衣女人,濃密的發絲如精心修剪的黑色的緞,嚴謹地遮住半張蒼白又清瞿的面孔,隻露出一隻冷漠的眼睛。

  她避開瞭我的視線,垂下眼簾,從精致的黑色皮包裡取出煙盒,抽瞭一支,手食指和中指夾著細長的紙煙在桌上輕輕地頓瞭頓,目光行雲流水般在四周漂。

  我站起身湊過去,掏出打火機「嚓!」地打著瞭,彎腰遞上,桔黃色的火苗她眼前跳躍著,女人凝視瞭一秒鐘,隨即目無表情地吸燃瞭叼在紫紅色唇間的煙。

  「可以坐嗎?」我收回火機,準備著她搖頭。

  她點瞭點頭,往對面的椅子擺瞭擺手:「坐吧,陪我聊聊,」她淺淺一笑,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這裡你常來?」

  我一面坐下,一面隨口應道:「不,第三次。」

  「本地人?」她問。

  「什麼?」我有些不解。

  「我問你是不是上海本地出生的?」

  「僥幸是。」我發覺她說著一口地道的普通話,但沒興趣去追問出產地。

  「僥幸?為什麼?」輪到她迷惑瞭。

  「因為可以省卻很多麻煩,比如暫住證什麼的,」我呷瞭一口酒,一本正經說道,「你知道,幹我們這行的最不喜歡看官府的臉色,要是事事都要衙門同,我就沒法掙錢啦。」

  「生意怎麼樣?好做不好做?」她的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手裡擺弄著煙。

  「還可以,分長客和短客。」我不在意她眼中露出的譏諷,後背往椅子上一,蹺起二郎腿,摘下眼鏡斯文地用手絹擦著鏡片。

  「還分長客和短客?」她驚異地睜大瞭眼睛。

  「是啊,長客嘛論月的,還提供吃住,收費較貴,短客便宜點,一個小時左三、四百。」

  「這麼便宜?」她更加吃驚瞭,停住瞭手指間夾的煙。

  「便宜?」我故作委屈地嘆瞭口氣,「唉!我們也想多要哇,可是人傢物價門不讓,有什麼辦法?」

  「物……物價部門?這裡有物價部門什麼事兒?」年輕女人的眼睛在我身上轉,「你到底幹的哪一行?」

  「哪一行?服務性行業羅!」我一臉坦白地說,兩眼真誠地望向她。

  「服務於…性行業?」她試探地問。

  「性行業?」我誇張地驚訝連連,「瞧你想到哪兒去啦?是服務性行業!」

  「你到底是什麼職業的?老實說吧!」女人忍著笑追問,她開始明白剛才我直領著她轉圈圈。

  「我是醫生,」我端起杯子向她舉瞭舉,「醫療服務行業。」

  「哈哈哈哈!」她爆發出一陣笑聲,「你可真會扯!呵呵……」笑瞭一會,女人忽然嘆瞭口氣,「唉……,好久沒這樣笑過瞭。」說完,眼睛定定地盯桌面陷入沉思,一語不發。

  「一個人在上海挺難的?」我放下酒杯,斂起笑容。

  「是啊,什麼都難,連個說知心話的朋友都沒有,哪像你們本地人?」她看一眼,「土生土長的,人緣也廣。」

  「可是你這樣整天泡在酒吧角落裡發呆,新朋友也不會自己跑來結識你,是是?」

  「呵呵,有點道理,這不?」她朝我噘噘下巴,「你不就跑來瞭?」

  我一時語塞,笑瞭笑。

  「陪我出去逛逛,怎麼樣?」她仰起臉提議,「我對上海的路不太熟,你給做向導,好不好?」

  「行,說走就走,」我站起身陪她下樓,發現她身穿一襲拖到腳面的黑色長,腳上卻是一雙橙色的絨佈拖鞋,我遲疑地問,「你住的地方離這兒很近?」

  「對,我先回去換身衣服,你在樓下等一會兒,行不行?」

  「好吧。」正說話間,我的傳呼機響瞭,低頭一看,是醫院病房的號碼,我心往下一沉:不好!

  我急步走到公用電話旁邊,撥通瞭病房護士辦公室,小嫣的聲音聽起來萬分張:「快點回來!錢醫生找你有事情,回來再說!」

  放下電話,我歉意地向身旁立著的女人笑笑:「真不巧,科裡要我趕回去,不,我星期天再陪你出去吧?」

  「也行,下回吧,」女人的神情有些失落,眼睛望著別處,停瞭一會兒,她識到失態,習慣地一甩頭,將瀑佈般的長發撩到腦後,「送我回去吧。」

  從莊曉春住的小區裡出來,我坐上出租車駛向醫院,臨別前,她與我互留瞭郵地址,很巧,都是雅虎。

  從衡山路到靜安寺不過幾步路,車子向左一拐沒多遠就到瞭醫院。

  午夜的病房靜悄悄的,隻有我的皮鞋在水磨石的地面上發出「唦唦」的腳步,正在疑惑,走廊邊的一道小門開瞭,小嫣從護士休息室裡探出半個身子,笑盈盈地朝我招招手。

  「出啥事啦?大師兄呢?」我走過去問她。

  「噓——輕聲點,」小嫣翹起食指壓住嘴唇,「沒事,我剛下夜班,你陪我去走走。」她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軟綿綿的前胸隔著衣服貼住我的臂膀,眼神味深長,我不覺心頭一顫。

  「這麼晚瞭不回傢?不怕老公知道?」小嫣結婚剛兩、三個月,我有一些擔。

  「怕什麼?他出差瞭。」她不以為意地笑笑,右手在我胸口抓瞭一把。

  在四川人開的火鍋店裡吃瞭夜宵,大碗的紅油抄手辣得我倆舌根發麻,襯衣後背濕成一片,初秋的夜風吹來,涼颼颼的。

  小巷黑燈瞎火的,路燈壞瞭也沒人管,我嘟嘟囔囔地拽著小嫣,腳下深一步一步,藉著月光向我傢走去。

  剛轉過墻角,一個黑影竄出來攔住我倆去路,「站住!借……借點錢!」影壓低瞭嗓門,簡明扼要地表示財務困難。

  「嗯?借……錢?」我起先嚇一哆嗦,隨即強自鎮定下來,「借多少?」眼的綠林人仕比我矮半個頭,聽不出哪一省的口音。

  「少廢話!有多少要多少!」那人欺前一步,一件硬梆梆的物體隔著衣襟頂我肚子,「快點!」他焦躁地跺著腳,轉頭回望巷口。

  「黃…黃軍,伊是、是、是、強……」小嫣已經嚇暈瞭,死死地抱著我的胳,身子瑟瑟發抖。

  「別磨蹭!快掏錢!要不就不客氣瞭!」剪徑客性急起來,揪住我的前襟,天沒刷牙的口臭撲面而來,熏得我一陣惡心。

  我使勁從小嫣懷裡抽出胳膊,順勢朝後面瞥瞭一眼,五、六步開外還立著一黑影,「他媽的!兩面夾擊。」我暗罵,心緊縮瞭一下。

  「朋友,好說、好說,我給你就是瞭。」我磨磨蹭蹭地伸手在西裝上衣裡摸,悄悄地用胳膊肘一杵,把站著發呆的小嫣擋到瞭身後,同時慢吞吞地掏出皮,偷眼望去,側後的那個幫手正在不安地四處張望。

  「拿過來!」眼見財帛到手,好漢伸手來接。

  我的手遞得太遠瞭,錢包在他胸口撞瞭一下彈到瞭地上,他猶豫瞭一下,欲腰去撿。

  「手是兩扇門,全靠腳打人。」這是我小學第一次打架大敗而回時,老爸替總結的經驗教訓。

  老媽長期以來對我穿衣戴帽的教養體現出瞭價值,當我的左手猝不及防地抓對方持刀的右腕時,嚴謹地系上鈕扣的西裝下擺沒有礙事。

  「你……」他怔住瞭,迷惑地望著綿羊的眼睛裡突然射出毒蛇的光芒。他的疑留下瞭寶貴的半秒空隙,直到我的右腳由下往上踢進他的褲襠正中。

  「嗷!」的一聲慘叫,那人疼得兩腿一夾彎下瞭腰。

  我左手向上一拽,右手托住他的右肘,身子一轉鉆進他的腋下,腰一弓肩膀扛,「嗖!」一聲,見習大俠像一口袋土豆越過我的右肩頭翻瞭過去。

  「噗通!」他的身體重重地砸在水泥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震響,匕首「當啷」地飛出老遠,我精神一振,丟開他的右臂,右腳向前虛踏半步支起重心,左往上一抬,小腿撩出一道弧線,堅硬的皮鞋尖狠狠地擊中他的兩眼之間。

  他正弓起腰,艱難地雙手撐地想爬起來,突如其來的猛擊使他的腦袋往後一,上半截身體在沖力的帶動下被拋瞭起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張瞭張嘴,然後然倒下。

  一絲輕微的腳步聲傳進耳朵,我不由得渾身一激靈,猛地一轉身,望風的小西呆呆地站在原地,我的動作提醒瞭他,他一縮脖子,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還不快跑!?」我大喝一聲,眼睛飛快地掃視四周地面:哪怕有半塊磚頭好呀!

  噠噠噠……,小東西醒悟過來,像隻受驚的兔子,沿著小巷沒命地逃去。

  「捉強盜呀!有壞人啊!」小嫣又尖又細的嗓音驟然響起,我驚得一蹦,趕上前摀住她的嘴:「你喊什麼!?聯防隊一來,我倆就露餡瞭!」

  果然,不遠處傳來一串急促的哨子響。

  我撿起錢包,急急忙忙地拉著小嫣離開現場,臨走前,往仰面躺著的那位肋上補瞭兩腳。

  ***    ***    ***    ***

  七拐八繞,終於進瞭傢門。

  小嫣驚魂未定,她激動地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指手劃腳地描繪剛才驚險的一。

  「哎呀!血!」她驚叫起來,指著我。

  我低頭一看,左手背有一道二寸長的傷口,不住地淌血,「哦,大概是被刀瞭一下,」我大大咧咧地說,處於亢奮中的神經沒感覺到疼痛,我掏出手絹捂手背,領著小嫣走進廁所,指指墻上的藥櫃,「來,幫我包一下。」

  「疼不疼?」小嫣一邊仔細地清洗傷口,一邊關切地問。

  「疼是小意思,我最擔心的是肌腱,」我小心地屈伸一下手指,「還好,傷不深。」

  「你真厲害,一下子把他摔那麼遠,凌空的!」她眉飛色舞地比劃著,棉棒著的酒精甩得到處都是。

  我故作謙遜地笑笑:「這有什麼?大學的時候一百公斤的杠鈴我可以連舉五次。」

  「真的呀?!」小嫣贊嘆地掐掐我的臂膀,「嗯,肌肉蠻結實,挺硬的。」

  「拉倒吧,你掐在我骨頭上啦,能不硬嗎?」

  我倆嘻嘻哈哈地笑做一堆,小嫣三下五除二包紮完畢。

  我傢陽臺很寬敞,伸出樓房的外墻,高高地懸在空中,除瞭兩側挨著樓墻的份是磚砌的,朝外的正面完全敞開,在大半個人的高度上橫著一根鋼管,下沿瞭一排手指粗細的鋼筋插進陽臺的水泥地面,約莫半尺間隔。我趴在欄桿上,樓下的草坪望去,一、兩個走動的人影依稀可辨。

  小嫣熄瞭房裡的燈走上陽臺,抱住我寬大的後背,我回身把她嬌小的身體拉懷裡,兩人一前一後手扶住欄桿,呆呆地望著半空中清冷的月亮出神,左右上,一、兩傢鄰居在各自的陽臺上聊天,議論股市風雲,不知誰傢在收聽短波,著夜風飄來「大海的那邊是美國……」

  「幫我把頭發放下來好嗎?」她的手在腦後摸索。

  我摘下幾隻發夾,烏黑的長發像瀑佈一般傾瀉下來,「你的頭發真好,又密亮。」我低下頭吻瞭吻,發絲清涼如水。

  「呵呵,」小嫣笑著扭回頭,前額的頭發披散下來,遮住瞭臉的兩側,「你我像不像李嘉欣?」

  「不,李嘉欣的臉型太寬瞭,你更像田震。」

  她伏在我懷裡笑得渾身亂抖,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

  我的臉埋進她的肩窩,深深地吮吸她雪白的脖頸,嘴唇漸漸向下移去,手指快地解開她襯衣胸前的鈕扣。

  「唔……」小嫣低低地呻吟,上半身被我壓住,後背抵靠在鐵欄桿上,撫摸著我的臉,壓低瞭聲音:「先去洗個澡再弄,出瞭汗粘乎乎的,身上不舒。」

  淋浴噴頭「嘩嘩」作響,小小的浴室裡霧氣彌漫。

  小嫣用一隻塑料袋套住我的左手,仔細地把袋口束緊我的手腕,「好瞭,當沾水,會化膿的,」她托起我的胳膊肘,左手擎在半空,「不要亂動,我替你肥皂。」說著,她從肥皂架上取下香皂握在手裡,溫柔地在我全身塗抹。

  我站著,靜靜地享受著女人柔弱的手指在胸前背後遊移,胯下不知不覺抬瞭來。

  「嘻嘻!」小嫣笑著拍打瞭一下陰莖,「老實點!」她縮瞭手給自己身上打皂,一邊不經意地問,「放射科的李林要到院辦當主任瞭,你知道嗎?」

  「聽到一點風聲,想不到是他。」我的右手扶在她圓溜溜的肩上,摸著嫩滑皮肉。

  「有啥想不到的?」小嫣有些不以為然。

  「要是論資排輩的話,放射科裡排在李林前面的還有黎庭光吧?」

  「你真是戇大,」她輕蔑地撇撇嘴,「李林有張萍幫忙的,黎庭光哪裡比得?」

  「啊?護士長有路子通天?」我大惑不解。

  「路子就是方院長呀,你沒看見老方當上副院長以後,張萍的裙子都短瞭幾?她三天兩頭往他那裡跑就是為瞭提拔李林。」小嫣臉上的笑很古怪。

  「老方吃她這套?」

  「有啥吃不吃的?送上門的不吃白不吃。」她淡淡地說。

  「哇!張萍真舍得為情人犧牲哦!」

  「哼!這叫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小嫣鄙夷地說,「還不是等李林有瞭出之日,她也跟著沾點光?」

  「那……張萍跟老方有瞭一腿,李林不犯酸?」我越來越算不清帳。

  她橫瞭我一眼:「酸啥酸?要收獲先投資嘛,再說張萍也不吃虧,明年護理主任調整肯定有她。」

  我愕然瞭,對張萍們的周密算計佩服得五體投地,張瞭張嘴,終於說不出一話,隻得怏怏地沖洗乾凈肥皂沫,擦乾身子走出浴室,隨著小嫣上瞭床。

  黑暗中,我伏在小嫣身上緩緩擺動,剛才她透露的錯綜復雜的情節仍在我腦中盤旋,她早已淫興勃發,兩腿間異常滑溜,身體激烈地響應著,不斷抬高下,兩條腿像蜿蜒的爬藤緊緊地纏住我的身體。

  我努力收攏住心神,漸漸加快速度,可是李林與張萍那一夜的場景,越發清地重現眼前。

  小嫣的鼻息間「唔唔」有聲,隨著我的聳動,用力提起瞭屁股向上迎合,一火球從小腹深處慢慢升起,伴隨一陣顫抖,瞬息之間,她周身上下變得灼熱滾,胸腹間的皮膚泛起大片大片的紅暈。

  「又黑又密的森林,又尖又翹的香蕉……」我心裡反覆默誦這兩句,不由得憶起高樓危窗外窺見的一幕:張萍赤身裸體地趴在床上,表情痛苦萬狀,可是高撅起的屁股不停地向後猛撞,李林站在地上叉開兩腳,手捧住張萍的屁股,瘦的雞巴像根生銹的鋼筋,插在女人的下體中前後運動。

  我甩瞭甩頭,把他倆從大腦中趕走,註意力重又凝聚到身下的女人。小嫣鼓腮幫子,雙目緊閉,臉憋得通紅,繃緊全身等待爆發的一刻。她急速地上下擺骨盆,使勁地將女陰貼在我恥骨上摩擦,強烈的刺激使她大聲喘息,一股股白的液體從陰道口淌瞭出來。

  「喔!」她喉嚨深處哼瞭一聲,全身猛地一哆嗦,高潮的震顫像水面的波浪腹部向四肢傳去。眼看著小嫣處於忘我的境界,我拚命地沖刺,她的面孔五官曲,十指狠命地摳撓我的後背,陰道的抽搐伴隨著一陣陣亢奮的尖叫。

  「來呀!快來呀,啊!……」小嫣大張著嘴,失魂落魄地嗚咽,身子不停地搖右擺,用力地拱腰收腹,肚子劇烈地上下起伏,時而深陷,時而平復,她本地夾起大腿,大量的愛液夾帶著泡沫湧出來,順著屁股向下淌到床單上。

  我的屁股飛快地起落,陰莖在火熱的陰道內暴脹,通體虯筋密佈,龜頭脹得癢又痛,菲薄的皮肉下面彷佛包著一團火。

  小嫣的陰道內外血色彤紅,她早已喊叫得聲嘶力竭,頭歪在一邊,緊咬著嘴忍受,連串的高潮過後,兩腿間一片狼籍,泛著白沫的愛液迸得四散飛濺。

  欲射不能的煎熬使我焦燥萬分,我把小嫣抱到一旁的小沙發上,她的兩腿被開擱在扶手上,我跪在地毯上,雙手按住她的兩膝矮瞭矮身子,「一槍」挑瞭去。

  「不行瞭…我不行瞭……」小嫣低聲呻吟,神情無助地搖晃著腦袋,屈曲在發兩側的雙膝一下子挺直瞭,大腿內側細嫩的白肉「突突」亂跳,「出來瞭!出來瞭!」她驀地睜大瞭眼睛,失神地瞪著天花板,隨著「啊!」的一聲,雙往上一翻,頓時,陰道口噴出一道澄清的水柱射向半空,她的身體劇烈地抖動,緊接著,水柱再次噴射。

  「噗嚕!噗嚕!……」陰莖浸在小嫣充沛的體液中來回的抽插,龜頭的肉棱包皮皺褶磨著濕乎乎的陰唇,連續不停的水聲充滿瞭淫靡的意味,我興奮得滿漲紅,拚命鼓動胯下,動作越來越猛烈,陽具在陰道內磨得火熱,龜頭脹得渾,隱隱生痛。

  「停…停下……」小嫣鼓起最後的氣力阻擋我,「我痛死瞭……」

  我心中一檁,動作頓時遲緩下來,失瞭銳氣的陽具立時發虛,像鬥敗的公雞拉下腦袋,軟軟地躺在小嫣體內。

  我喘著氣,起身退出來,把不省人事的小嫣抱到地毯上,從浴室裡擰瞭濕毛仔細地擦乾凈她身上的穢跡,然後,關瞭燈在她身畔躺下,摟著她的身子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