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一道靈光從我腦中一閃而過,我的記憶定格在那個不經意的瞬間。
“叔叔,買花嗎?”
那張天真的臉孔浮現在我眼前,那個清脆的聲音回響在耳邊。
不知是她太高明,還是我的反應太遲鈍,若不是眼前的這片花瓣,我到現在也不會發現她竟在那個時候在我身上動瞭手腳。
“今夜子時,將軍府,太守府。”
我拈著那片薄如蟬翼的花瓣,喃喃自語。
將軍府?太守府?這兩個金陵的核心在今夜子時將會發生什麼?
我輕輕的閉上眼睛,靈魂仿佛脫離瞭身體,飄向空曠的夜空,俯瞰蒼穹。所有的一切仿佛盡皆呈現眼下,隻是好冷,好冷,我不由的瞭一個哆嗦。
我抬起頭看向志身側的祈北,“不知祈叔對此有何看法?”
祈北雙目閃爍,對我淡淡一笑道:“依老奴看,恐怕是有人耐不住寂寞瞭。”
“哦?”
我嘴角輕輕撇,微笑著道“那祈叔以為是姓安的胡兒,還是那不甘寂寞的王爺?”
“永王雖野心勃勃,但將軍府和太守府畢竟非同一般,至少他表面得順從朝廷,順從皇帝,這麼大的舉動倘若被朝廷知曉,他除瞭立即反,別無選擇。你也許不知道,從前的太子和二位王子是怎麼死的。”
聽著祈北那幸災樂禍的話,我立即意識到那又蘊藏著一段鮮為人知的辛密,“前太子和兩位王子?”
“不錯。”
祈北點瞭點頭,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從前的皇帝雖然還算英明,但終是疑心過重。前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光王李琚,還有駙馬薛繡,都隻因武惠妃的一句讒言而啷鐺入獄,若不是張相力保,他恐怕當場就得要瞭他們的腦袋,張相被罷後,他們最終還是都沒能逃過那一劫。”
我不由微微一呆,這種天大的事,我怎麼就從來沒聽人說過?
“一個女人的一句話就要瞭太子、兩位王爺和一個駙馬的性命?”
雖然歷史上荒唐的皇帝不少,但這麼不顧骨肉之情的卻也不多。
祈北輕輕的點瞭點頭,“李傢骨肉相殘的事,自玄武門之變後,便屢見不鮮。我常常在想,姓李的是不是對骨肉親情天性涼薄。你看壽王,當年他母親在世時,他算是最得寵的皇子,可自他母親去世後,他都從他父皇那裡得到瞭什麼?王妃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霸占,甚至現在過日子也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被抓住瞭把抦,如今長安最窩囊的王爺就算他瞭,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對祈北的話,我無言以對,他沒有任何騙我的理由,而且當今皇上強奪兒媳的事,盡管官傢多方掩飾,到最後還是天下皆知,隻是沒人敢掛在口邊而已,那成為天下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從前我對李隆基雖然沒什麼好感,卻也不怎麼排斥,但從此刻起我心中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莫名的反感。至於那究竟是為什麼,我卻是說不出來,隻是那幾個人的名字深深的刻在我的腦海——李瑛、李瑤、李琚、薛繡。
我輕輕的搖瞭搖頭,驅散心頭的那股悶氣,苦笑道:“祈叔也說得太遠瞭吧。”
祈北同樣淡淡的笑瞭笑,沒有再說話。
祈北的看法和我的猜想不謀而合。姑且不論永王的身份,若他一定要和安祿山爭奪金陵,那也自然是以拖延戰術為妙,畢竟他光明正大,他有時間,而安祿山卻拖不起,所以他完全沒必要冒這個險。
安慶恩選擇在今晚動手,那也在情理之中,他如今最大的優勢就是身在暗處,一旦現身,他將立即喪失他現在擁有的所有優勢。而明天卻是他不得不現身的時刻,若他連那個見人的膽量都沒有,那他拿什麼來逐鹿天下,何以讓人心服口服?
當所有人都在期待他們明天的見面而放松警惕的時候,他突下殺手,那必然事半功倍,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錯過瞭今天,他將再難找到這麼恰當的機會,因而這個消息的準確性應該非常之高。
令人奇怪的是,想到安慶恩會主動出手,我卻並沒有任何慌亂,反而是種說不出的解脫,他終於忍不住瞭!
隻是我困惑的是,倘若這個消息屬實,那給我傳達這個消息的又會是誰?像這樣的機密他又是如何得知?又有何目的?
且不管它那麼多,目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應付安慶恩,讓他有來無回。
接下來和祈北談瞭一下細節,便回到瞭“夜來香”今晚對方兵分兩路,若沒凌悅仙相助,我一個人便是再強,也是分身乏術。
幸好剛才她答應我的請求,所以沒費什麼口舌。
之後,我連忙向將軍府趕去,至於韋黃裳那邊,有凌悅仙一人在,勝過千軍萬馬。隻要不出現玉兒身邊那樣的絕世高手,任何人都休想動得瞭她分毫。
“風兄弟?”
我一進將軍府,首先看到的便是韓禹。他驀地看到我,不由微微一愕,不過馬上就回過神來。
相處瞭這麼多天,我們雖然還算不上朋友,卻也沒有瞭初時的生分。其實我很明白,我和他之間要成為真正的朋友很難,至少以眼下的情形而論,那並不容易。
“來,請!”
他站起身來,左手做瞭個順向的手勢。
“韓兄,請你吩咐侍衛,今晚加緊戒備。如有可能,把能找到的好手都集中起來,隨時應變。”
“兄弟是不是得到什麼消息瞭?”
聽到我的話,韓禹的表情也跟著凝重起來。
“如無意外,那個我們找瞭很久也沒找到的硬骨頭今晚將會出現在我們面前。”
聽到此言,韓禹突然渾身一震,表情更加凝重,雙目陡地射出一股濃重的殺機。
“咦?三弟這是在做什麼?表情這麼嚴肅,又有誰欠你的債瞭?”
正在這個時候,左丘明的聲音突然從外面傳來,轉眼間,他的人就到瞭我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