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無言以對,倘若真如我說的那樣,翠兒將以何顏面對天下人的眼光?雖然在我內心深處並不如表面所言,而是想母女兼收,但此刻卻萬萬不能在怡君面前露出那種心跡,但剛才那將事情推進一步的借口經怡君一反駁,立即就露出莫大的破綻。
其實從開始我就明白,這個辦法她是鐵定不會同意的,至少她本人是不會親自去推動它的實現,我故意這麼說,無非就是給她提個醒,看看她對這事是什麼樣的態度。
雖然她的反應並不激烈,但那簡簡單單的兩句反問和那令人心酸的幽怨神情卻無可置疑的表明瞭她的態度。
我神色一凜,鄭重的點瞭點頭,“確實如此,我隻想著我們,倒險些忽略瞭翠兒的名節。”
摟著她腰身的手不由一緊,將她的身子整個擁到懷中,右手母指不輕不重在捏瞭一把她腰側結實的滑肉,輕輕的吻瞭下她那嬌艷欲滴的臉蛋,笑道:“既然行不通,那我們再想其他辦法,這事兒到此為止,今後誰都不要再提它瞭,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梅怡君暗中觀察著男人的反應,看他說的不象有假,這麼說來他剛才的話確實是無意而為,心中不由一寬,暗自松瞭口氣,那顆一直怦怦直跳的心終於安定下來,他沒打翠兒的主意就好。
她的動作雖然細微,卻怎可能瞞得過我的眼睛,從那雪白頸上微微滲出的汗跡,還有胸脯輕微的喘息,都預示著她的緊張與不安,我不由暗叫瞭一聲慚愧。
她沒有再說話,隻是溫順的點瞭點頭。
她越是柔順,對我越是信賴,卻讓我心中越是不安。
也不知過瞭多久,象是一瞬間,又象是千萬年。
“風郎。”
怡君那似花瓣般輕柔的櫻唇蠕動瞭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喊瞭出來。
她不想打破這個屬於他們的世界,錯過瞭今天,不知他們再這樣相依相偎又將是在何時,畢竟他們的感情經不起陽光的曝曬,他們的關系經不起人倫的指責。也許他們一輩子就隻能在黑暗之中,但理智卻告訴她,這不是他們私會的場所,他們已經在這兒呆得太久。
我略微低下頭去,看著她美目上修長的睫毛,柔聲道:“怎麼瞭?寶貝兒。”
“你,你快些走吧,這兒人來人往的……再說翠兒還在裡面。”
她貝齒輕輕的咬著下唇,頭一直低著,不敢抬起來,生怕我看到她美目中的點點瑩光。
每次和他相見都是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知他何時會來,隻是每次見面,那種驚喜的感覺總沖擊著她神經的極限。
短暫相會,人蹤杳然。唯一留給她的隻有無盡的思念和企盼,思念下一次,企盼明天的明天。
明明舍不得,自己卻不得不親手結束這癡戀的纏綿。那種矛盾的心情讓她心痛得直想哭出聲來,隻是她明白她不能哭,即使要哭,也不能在男人面前哭,否則男人更不會離開自己,一旦那樣,就將事與願違,那風險足以吞噬這莊內的所有人。
“那,那我走瞭。”
雖然不舍,但我卻不想違背她的意思。
我知道她的心情,因為我也正如她一樣,渴望在一起,卻又不得不分開。我和她之間,始終橫亙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高山,而那不是僅憑實力就能解決的問題。
不管是為瞭我們自己,還是其他她所在意的人,我的關系都不能曝光,否則那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畢竟除瞭我,她還有許多放不下的人。
躍上房頂,我沒有回頭,因為我知道,一旦回頭,我就再也邁不開離去的步子。我知道在我身後,那是一幅怎樣的畫面——一個美麗而可憐的女人倚著欄桿,滿目含淚的看著她的男人離去,卻無可奈何。
梅怡君癡癡的看著男人消失的方向,過瞭許久才回過神來,牽著袖口擦幹眼角的淚痕,整理瞭一番在男人手中變得褶皺的衣裳,才裊裊娜娜的走進房間。
梅怡君進房之後,院子入口的圓形玉石扇門旁緩緩顯現出一道漆黑的影子,直到那人完全浮現門中,那一團柔和的白芒讓人一陣眩目,那一襲白衣與腳下的黑影相映成輝。
赫然是此間主人——葉千秋。
從他那幽深的眸子中,看不到憤怒的火焰;從他平靜如水的臉上,看不出他此刻究竟在想什麼。
出瞭“環秀山莊”當我再一抬頭,卻已是“夜來香”門前,我不由暗自一聲苦笑,我在潛意識裡已將這裡當成瞭自己的歸宿。
“夜來香”這曾經讓我又愛又怕的地方,此刻竟成瞭我唯一的港灣,成瞭我在金陵唯一的傢;秦仙兒,凌悅仙,那曾經讓我又愛又怕的人兒,此刻竟成瞭眼前我唯一的依靠,成瞭唯一能陪我說話的人。
再次走進“夜來香”我竟生出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親切感覺。
寧靜中帶著一絲溫馨,也許那就是傢的感覺。
小湖兩旁,青草碧綠,岸邊青柳隨風飄拂,顯得悠然自得。
一縷金霞灑在庭院的欄桿上。放眼江關,夕陽斜照,幾片薄雲在其上悠悠飄浮;眼下,秋菊花疏,給人一種凋零破敗的淒切哀怨。
那種悠閑中夾雜著一分淒涼的感覺,在這裡竟顯得如此完美,那種矛盾中的美感竟是如此和諧。
破天荒的,湖心的那隻小亭竟悠然的坐著一個白色的人影。
雖隻是從遠處略微可見那白色的背影,不過對我而言,那已足夠。
“我看你似乎對她的母親比對她更有興趣?”
凌悅仙用茶蓋輕輕的碰瞭下茶杯,看似漫不經心的道。
我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雖然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悅耳,但說出的話卻讓我膽戰心驚,那突兀其來的話,險些讓剛在她身旁坐下的我跳瞭起來。
“姐姐什麼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是嗎?”
她突然抬起頭來,對我曖昧的一笑,優雅的端起杯子自顧道,“柳清影確實要比她那青澀的女兒要吸引人得多,如果我是男人,說不定也會迷上她呢。”
聽到她這話,我終於確信,在我和清影之間,她定是發現瞭什麼。
看來,今天來找她說話解悶,又很可能是一個極其錯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