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疤面人(魔面情侠)>第二十八章、飛閣尋寶

第二十八章、飛閣尋寶

  這是疤面人嵩山大會後的第三個夜晚。天,黑的像墨塗的一樣,烏雲漫天,翻滾飛騰,宛如萬馬騁馳在疆場上。雄偉,巍峨,萬峰羅列的衡山,被漫天狂奔的滾滾烏雲吞噬瞭。山風勁疾,吹得古木蒼松,枝搖葉舞,平昔如咽如訴的松濤,這時已變而為淒厲,刺耳的風嘯瞭。

  谷峰間,烏雲低垂,一片漆黑,常人目力無法分辨出何處是危崖峭壁,何處是崎嶇山徑,也無法分辨出是何時辰。就在這時,一道寬大黑影,挾在滾滾烏雲之中,飛馳在谷峰危崖之間,身法之快,捷逾飄風。這道寬大黑影,目光如電,閃閃爍爍,宛如黑暗中的兩盞明燈,一直盯視著聳入雲端幾不能見的紫蓋峰頂。

  這道寬大黑影,正是懷著悲憤心情離開嵩山少室峰的衛天麟。他身上依然穿著那襲寬大黑衫,臉上仍覆著人皮面具,在如此淒風如墨的深夜裡,令人看來更顯得奇醜怕人。如非最受他敬仰的蓬頭丐和禿頭僧舍生攔在各派掌門人的身前,以及他的母親飄風女俠適時發聲阻止,兩百年前魔魔天尊造成的武林浩劫,勢必重演瞭。

  他百口莫辨,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昂首發出一聲淒厲刺耳的倏長怪嘯。嘯聲,沙啞悲壯,響徹萬峰,直上夜空。嘯聲一起,隻驚得樹上宿鳥鼓翅紛飛,洞中猛獸低聲怒吼,嘯聲隨著山風直向山區以外飄去。在疾勁的風嘯中,隱約傳來一陣極速的衣袂破風聲。

  天麟凝神一聽,風聲正向松林馳來,於是大袖一拂,身形騰空而起,一躍數丈,繼而一挺腰身,宛如掠空大鵬般,循聲向前撲去。隻見前面危崖上,電掣馳來的竟是一道嬌小人影。兩袖一抖,立墜身形,倏然落在地上,望著飛來的嬌小人影,不由厲聲大喝:“什麼人?”

  這聲大喝,是天麟泄怒而發,不啻平地暴起的焦雷,隻震得飛來嬌小人影,身形一晃,險些跌下崖去。隻見嬌小人影一舉手,接著傳來一聲淒婉驚喜橋呼:“麟哥哥,麟哥哥。”急呼聲中,嬌小人影,身形驟然加快。

  天麟一聽,身軀不禁一戰,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來人竟會是孫蘭娟。心念間,對方嬌小人影,已飛身來至不足五丈瞭。天麟凝目一看,心中大喜,果是溫柔恬靜,秀麗脫俗的娟妹妹。隻見娟妹妹,依然一身黃衣,上著雲裳,下穿長裙,肩罩黃綾小披肩,背露金絲劍柄金劍穗。柔軟如雲的秀發,長長拖在肩後,衣裙飄舞,身形如飛,宛如臨風鸞鳳,直向天麟撲來。一雙晶瑩秀目,宛如兩池秋水,清亮透澈,閃閃生輝。

  人影一閃,蘭娟已至面前,一聲憂淒嬌呼,飛身撲進天麟懷裡,纖手撫面,香肩抽動,已是泣不成聲瞭。天麟心中一陣難過,星目中不禁落下兩行淚水,立即親切地低聲問:“娟妹,快不要哭,告訴我,你怎知我在此地?”說著,舉手輕理著蘭娟被風吹亂的秀發。

  蘭娟心情憂戚交集,這時已忘瞭羞澀,依然偎在天麟懷裡流著淚說:“我剛剛升上峰巔,正感不知如何找你,便聽到你的怪嘯……”說著,仰起淚痕斑斑的粉面,秀目望著天麟奇醜駭人的面具,神情一呆,心痛如割,雙目中淚下如雨。

  蘭娟想到這張奇醜面具,正是父親自己的被毀面皮,忍不住痛心地放聲大哭瞭,聲如杜鵑泣血,令人聞之鼻酸。天麟看瞭蘭娟一眼,心頭不禁大吃一驚,三月未見的娟妹妹,粉面削瘦,神色憔悴,再看不到以往青春絢爛的光彩瞭。

  他惶急地攬著蘭娟的纖腰,焦急地關切低聲說:“娟妹,此地風大,快到這座大石下來。”說著,手扶蘭娟,直向不遠處的一座大石下走去。就在她低頭之際,麟哥哥已取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張英挺俊逸,潔如美玉的面龐來。

  隻見麟哥哥,微軒入鬢劍眉,星目朗朗有神,薄而下彎的嘴唇,斜掛一絲愉快的微笑,正望著自己的粉面,不停點頭。蘭娟內心有著無法抑制的激動、興奮,忍不住脫口一聲歡呼,說:“麟哥哥……你……”呼聲來畢,喜的伸臂將天麟抱住,淚水,由她的秀目中,簌簌地滾下來,她太高興瞭。

  天麟見娟妹妹快樂的像隻可愛的小鳥,忍不住哈哈一笑,立即舉起寬大衣袖,為蘭娟拭著喜極而泣的淚水。天麟見娟妹妹高興,心中一暢,頓時想起不知娟妹妹為何如此肌黃面瘦,於是,親切關懷地問:“娟妹,三月不見,你為何如此憔悴?”

  蘭娟見問,不禁羞得紅飛耳後,倏然低頭,佯怒嗔聲說:“你壞,不告訴你。”天鱗聽得一愣,接著愉快地哈哈笑瞭,他知道娟妹妹為念他而削瘦,但他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快要做父親瞭。蘭娟見天麟笑得厲害,芳心噗噗直跳,羞得隻想飛上天去。

  天麟將蘭娟攬在懷裡,柔聲不解地問:“娟妹,你為何追來得如此快,我到峰上最多比你早半個時辰。”

  蘭娟溫順地偎在天麟懷裡,愉快地說:“我是騎藍天麗鳳姊姊的賽雪追來的。”天麟一聽到藍天麗鳳,心情頓時沉重下來,回憶在大荊山時,麗鳳姊姊癡心相愛,柔情萬千,體貼入微,關懷至極。

  蘭娟贊聲說道:“麟哥哥,賽雪跑得好快,我來時麗鳳姊姊和杜老伯他們都說賽雪追不上你的驊騮,誰知隻比你慢瞭半個時辰。”

  天麟心中一動,接著問:“娟妹,可知我母親和杜老伯諸人,現在何處?”

  蘭娟愉快地說:“麗鳳姊姊知道衛伯母以及我母親等人,目前尚無傢可居,因此俱都請去藍鳳幫的總壇大荊山瞭。”說著一頓,立即感慨地贊聲說:“麗鳳姊姊太好瞭,對人親切熱誠,武功又高,地位又尊,長得美麗秀絕,有時溫柔可愛,有時又令人覺得她凜然不可侵犯……”

  天麟點頭說道:“大荊山確是一塊世外樂園,幾位老人傢能去那裡,是再好不過瞭。”

  蘭娟接著道:“衛伯母和我娘要我來,是要我勸麟哥哥急速返回大荊山,以免大傢擔心。”

  天麟氣道:“我就是看不慣那些偽君子的嘴臉,真想把他們……”

  蘭娟道:“這件事情終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還是跟我一起回大荊山吧。”天麟點點頭,挽起蘭娟的玉手,這時,山風弱多瞭,漫天烏雲,已吹得無影無蹤。一勾殘月斜掛西天,拋灑著朦朧光輝,萬千寒星,閃閃爍爍,顯得高遠無比,谷峰間,再度掀起如潮松濤。

  天麟和蘭娟兩人飛身馳出巨木茂林,掠過一片嶙峋怪石,同時停身在一道橫亙危崖上。天麟轉首看瞭一眼西天殘月,說:“娟妹,看天色將近四更瞭,我們如盡展輕功,日出前即可馳出山區。”

  蘭娟正仰首看著夜空,於是轉首不解地問:“麟哥哥,你的赤火驊騮呢?”

  天麟指瞭指遙遠的山外,說:“乘馬入山反而不便,我將馬留在山麓松林裡,你的馬寄在什麼地方?”

  蘭娟指著崖下說:“寄在峰下,我已記不清是什麼位置瞭。”說著,本能地俯首向著峰下遊目望去。

  天麟看瞭不覺好笑,心說,峰高千仞,你能看到什麼?驀然,蘭娟的雙目一亮,纖手指著峰下,不覺脫口輕呼:“麟哥哥快看,那是什麼?”天麟循著指向一看,發現峰下一點亮光,宛如晨空曉星,乍看之下,毫光柔和,略微久視,即感有些刺目。細看之下,心頭不禁一震,那位置正是十數年來一直以恐怖、神秘、震懾著整個武林的神秘莊院。

  但自東海神君被武林二怪傑之一的禿頭僧擊斃後,這座建築堂皇的莊院,在武林人物的心目中,便漸漸被遺忘瞭。現在這座莊院中,莫非仍有人住?那點明如曉星的亮光是什麼?但他斷定那決不是燈光。於是,劍眉一蹙,心中似有所悟,轉首對凝目望著峰下的蘭娟說:“娟妹,這點亮光決不是普通燈火,小兄認為可能是珍品異寶一類的物體所散發的毫光瑞氣。”

  蘭娟依然望著那點亮光,微頷螓首問:“麟哥哥,你看那是什麼地方?”

  天麟哈哈一笑說:“那位置正是你住瞭多年的神秘莊院。”

  蘭娟聽得嬌軀一戰,不覺脫口輕呼:“啊,真的?”

  天麟毫不遲疑地頷首笑聲說:“小兄在此居住近兩年,我不但知道那是神秘莊院,並可斷定那點亮光是發自莊後……”

  蘭娟聽到“莊後”兩字,不覺面色一變,急聲說:“麟哥哥,小妹雖在神秘莊院中住瞭多年,但莊上有不少禁區小妹也不準隨意進入。”

  天麟聽得劍眉一蹙,立即不解地問:“為什麼?”

  蘭娟神色黯然地說:“那些禁區僅東海神君的幾個心腹之人奉命可以進入,但花園中的水上飛閣,則除東海惡魔一人外,任何人都不得接近。”

  天麟聽得心中一動,不覺輕“噢”瞭一聲,於是立即俯首凝目,再度望向峰下那點亮光。人人知道東海神君這座莊院建築得富麗堂皇,美侖美奐,直疑仙境桃源,但人人也知道莊院中,步步機關,險地重重,偶一失神立有喪生之慮。天麟看罷,立即抬頭問:“娟妹,你覺得是否應該去看看那點亮光?”

  蘭娟對那點亮光也起瞭好奇心,立即頷首說:“小妹住在莊院中時,早就有意暗察一下東海惡魔的幾個禁區,那點亮光,可能就是發自莊後禁區之內,我們今夜正好去暗查一番。”天麟點頭應好,衣袖一揮,當先向峰下瀉去。蘭娟香肩微動,緊跟天麟而下。

  天麟兩臂撲張,不停揮拂,宛如鷹隼入谷。蘭娟登石點松,疾速下降,直似隕星瀉地。天麟下降中,發現蘭妹妹身法輕靈,捷如鶻鳥,因此,寬心大放,下降速度驟然加快。再往下看,那點亮光,愈來愈弱瞭。漸漸,那點微弱亮光也不見瞭。蘭娟疾瀉中,不時望著天麟隱隱發光的身影,飄縱躍瀉,疾如隕星,想到麟哥哥的絕世武功,芳心中有說不出的快慰。

  片刻已達峰下,谷中陰涼,山風颯颯,已揚起縷縷白霧,舉目一看,麟哥哥已立身數丈以外,正向她招手。於是,甜甜一笑,飄身向天麟身前掠去。天麟見娟妹妹的嬌靨上,光彩煥發,香腮生輝,紅潤的櫻唇,掛著一絲醉人的甜笑,在薄薄的白霧中飄然馳來,直疑仙姬下凡,令他看瞭不禁怦然一動。嬌影一閃,香風撲面,蘭娟已立在他的面前瞭。

  蘭娟見天麟神情若失,星目貪婪地望著自己,粉面不覺一紅,立即嗔聲說:“為何不走啦?”天麟俊面一熱,不覺哈哈一笑,倏然轉身,如風馳去。

  蘭娟芳心一陣波動,秀目含嗔睇瞭天麟的背影一眼,不禁升起一絲難以掩飾的欣喜。於是,興奮地綻唇一笑,飛身追瞭上去。隻見天麟已騰空飛越一道寬溪,直向前面一座濃鬱竹林馳去。這時,在朦朧的月光下,繚繞的薄霧中,竹林上端,隱約現出一片屋脊樓影,朦朧中看不到一絲燈光。

  蘭娟知道前面樓影就是自己住瞭多年的神秘莊院瞭,但想到偌大的莊院這時已無人住,心中不禁升起一絲可怖懼意。再看麟哥哥閃著暗光的身影,仍如電掣飄風般向前疾馳,始終追趕不上。她心中不禁又氣又怕,於是腳下加勁,盡展全功,身形驟然加快,宛如掠波海燕般,一直向前追去。

  馳進松林,發現麟哥哥早已立身神秘莊院的高大紅墻上,正凝神望著莊內。定睛一看,隻見莊前荒草盈尺,墻頭綠瓦間也生滿瞭青草,但想到莊前即是與麟哥哥第一次相遇之地,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甜蜜回憶。來至墻前,飛馳身形不變,微一提氣,身形騰空而起,宛如升空飛燕,飄身落在墻上。

  蘭娟遊目一看,心頭不禁一震,隻見全莊櫛比的屋脊上荒草搖曳,畫棟雕梁的高聳樓閣上,鳥糞堆積。這時,月光暗淡,全莊一片昏暗,縷縷白霧,繚繞在林立閣樓之間,顯得陰森、死寂、可怖。蘭娟看瞭全莊這番淒涼景象,不禁又生起一絲淒然之感,秀目註定自己曾經住過多年的那座高樓,不覺心中一酸,幾乎落下淚水。

  昔日,莊中高手如雲,燈火輝煌如畫,仆婢環立,一呼百應,笙弦之聲,繚繞直達莊外,儼如皇宮內苑。如今簷前築鳥巢,墻角結蛛絲,荒草及膝,鳥糞遍地,一片死寂,這令蘭娟看瞭回顧往昔,怎不黯然神傷。轉首再看麟哥哥,劍眉微蹙,星目閃光,註定莊中雄偉巍峨的大廳高脊,神色間也透著一絲悵然。

  天麟望著眼前淒涼可怖景象,內心也有無限感觸,這座震懾武林多年的神秘莊院,短短兩年,已變成深山中的一座兇宅瞭。天麟一想到兇宅,頓時聯想到鬼,轉首一看,發現蘭娟黛眉緊蹙,目閃淚光,知她觸景傷情。於是,輕咳一聲,低聲問:“娟妹,你認為這座莊院中,還有人住嗎?”

  蘭娟一定神,微搖螓首說:“東海惡魔一死,莊中高手紛紛離去,這座富麗莊院,即已成為死宅,縱使身懷絕藝的武林人物,沒有數十人也不敢住在裡面。”

  天麟劍眉一蹙,不覺輕“噢”瞭一聲,星目又看瞭陰沉可怖的全莊一眼,微一頷首,似有所悟地說:“娟妹,這座莊院,機關重重,數年前不少好奇心重的武林人物入莊察探,俱都喪在機關中,莊中高手不敢居住於此,也許是莊中鬧鬼。”

  小姑娘一聽“鬼”,嬌軀不禁一戰,傷感情緒立逝,淡淡一笑,強自鎮靜說:“鬼是虛無飄渺之物,你信其有則有,不過,我不信有鬼。”說著,佯裝愉快,輕舉翠袖,發出一陣咯咯嬌笑,聲如銀鈴,飄蕩夜空,頓時劃破瞭全莊死寂。

  忽然颯颯風響,吱吱叫聲,點點黑影,由全莊屋簷下,閃電飛出。蘭娟這一驚非同小可,一聲驚叫,花容失色,飛身撲進天麟懷裡。天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現象驚呆瞭,於是凝目一看,竟是無數奇大如掌的蝙蝠,紛紛驚飛,盤旋在夜空和屋影之中。

  這時,莊上氣氛,更顯得陰森駭人瞭。天麟看後,不覺朗聲哈哈一陣大笑,全莊空屋回應,響起嗡嗡之聲。蘭娟看清是蝙蝠之後,迅即離開天麟,也不覺澀然笑瞭。天麟一斂大笑,立即爽朗地說:“娟妹,既然不信有鬼,走,我們進去看看。”

  蘭娟雖然有些害怕,這時也不得不鼓足勇氣,欣然應好瞭。聲落身動,當先躍上前面屋脊,疾向橫裡飄去。天麟心中奇怪,覺得蘭娟走得身法步眼,點足之處,竟如兩年前林麗蓉走的路線一般無二。就在這一念之間,蘭娟騰躍飄縱,已越過數排房脊和兩座院落瞭。

  天麟已有瞭兩年前的教訓,心知大意不得,雖然自身武功較前已有長足進步,但仍不敢逞能。於是,衣袖微拂,身形橫飄,仍照麗蓉以前的身法,循著娟妹的落足之點,直向莊內縱去。再前看,娟妹已到瞭大廳左側的一排高房之上,恰是兩年前自己與麗蓉兩人的立足之處。

  天麟落身蘭娟身邊,再也忍不住問瞭:“娟妹,這座莊院,房屋形式不一,院落參差不齊,好像含有一種什麼陣勢?”

  蘭娟立即含笑嗔聲問:“麟哥哥,你是真的不知,還是有意考問小妹?”

  天麟立即正色說:“小兄真的不知,兩年前入莊時,也是跟在蓉姊姊身後進入。”

  由於方才天麟沒有當先進入,蘭娟知天麟確實不諳陣勢,於是,指著全莊院落閣樓,說:“這座莊院是按九宮循環的陣勢建成,以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左三右七,藏九覆一,五居中央。”說著,指瞭指腳下房面,又說:“周近房屋,僅此一處安全。”天麟聽得劍眉微蹙,心中暗暗贊服。

  蘭娟見天麟沉思不語,誤以為麟哥哥有些不信,於是,綻唇一笑,俯身撿起一片琉瓦,玉臂一揚,振腕打出。一道灰影,挾著一陣勁風,直向對正大廳的閣樓上擊去。天麟看得一愣,不知蘭娟投瓦的動機為何。嘩啦一聲大響,瓦片橫飛,煙塵飛揚,那片琉瓦,已擊在閣樓的橫脊上。

  就在瓦片擊中閣樓橫脊的同時,萬點寒星,疾如電射,挾著驚人風嘯,勢如驟雨般,分由大橫脊上的三個龍頭中疾射而出,向著閣樓漫天罩下。緊接著,無數喂毒飛刀,幻起縷縷耀眼藍光,掠過閣樓上空,一直向前飛去,宛如飛蛾過境。一陣叮當響聲,漫天灑下的寒星,悉數擊在閣樓的瓦面上。頓時之間,火花四射,寒星飛濺,整個瓦面上,銀光閃閃,彈刃滾動,發出一片咔拉拉的響聲,銀彈紛紛滾落院中。

  蘭娟看得心頭一震,花容不禁色變,她雖知其中定有機關,但卻沒想到厲害得如此驚人。如不知內情之人,落身閣樓之上,沒有梯雲縱的絕頂輕功,萬難躲過第二批掠空射至的喂毒飛刀。天麟雖曾親身歷險兩次,這時再度看來,仍有些怵目驚心。兩人互看一眼,不覺下意識地笑瞭。

  天麟仰首一看夜空,曉星已爬上遠處峰巔,顯得又大又亮,一線曙光,直射半空,天色已近拂曉瞭。於是劍眉一蹙,轉首對蘭娟問:“娟妹,天將拂曉,我們還要去看那點亮光嗎?”

  蘭娟頓被提醒,立即點首連聲說:“要去,要去,我們來此目的即是要看那點亮光嘛。”說著遊目全莊,接著繼續說:“那點亮光諒是在後花園裡的八角飛閣中。”說著舉目默察瞭一下後莊形勢,接著低聲對天麟說:“我們先奔右邊獨院,再沿長廊躍進,繞過前面花閣,由第四、第五座高樓之間,進入花園。”天麟不諳陣勢,無話可說,隻得連聲應是。

  蘭娟回眸一笑,拉起麟哥哥的手,雙雙向前馳去。兩人循著既定路線前進,果然未遇任何機關。幾個飄掠已馳進後花園中,陣陣清幽花香,隨風迎面飄來。兩人立身一座畸形大石上,天麟遊目一看,花園極大,寬廣約有數畝。

  園中紅橋荷池,涼亭平臺松竹,顯得井然有序,卵石甬道上,片片花圃間,俱已生滿瞭盈尺荒草。無數繽紛花朵隱在荒草之中,隨風晃動,散發著清幽芬芳。大荷池中,小紅橋的盡頭,即是恐怖怪人說的那座水上飛閣。

  飛閣形成八角,高僅兩層,簷下懸著無數驚鳥銅鈴,隨著曉風輕輕擺動,不時發出一兩聲清脆的叮咚響聲。飛閣雖然不高,建築極為精細,畫棟雕粱,朱漆猶新,上層八窗,基層八門,俱都緊緊關閉。四周環繞荷池,小橋直抵閣門,曉風吹動薄霧,繚繞園中,這座水上飛閣,格外顯得神密突出,惹人註目。

  蘭娟見天麟看得入神,不覺輕聲一笑說:“麟哥哥,這座水上飛閣,建築暗含八卦之理,上下兩層入天地,周圍荷池為外儀,閣為八卦,頂為太極,不知之人看來極似遊園休息之處,實則是莊上藏寶重地。”

  天麟聽瞭似自語又似對蘭娟說:“看形勢飛閣內外必然也佈滿瞭重重機關。”蘭娟頷首說瞭聲“當然”,接著凝神沉思,似乎在考慮是否應該進去。

  天麟這時好奇心大動,立即催促說:“娟妹,時間無多瞭,我們進去吧。”

  蘭娟故意佯怒嗔聲說:“麟哥哥,你又心急躁進瞭。”天麟一聽,俊面飛紅,立即含笑不語。

  蘭娟一看,忍不住咯咯笑瞭,接著向:“麟哥哥,你可知八卦的方位?”

  天麟毫不遲疑地含笑說:“乾坎艮震,巽離坤況嘛。”

  小姑娘有意向天麟打趣,故現驚容,立即贊聲說:“麟哥哥說的不錯嘛。”

  天麟仍是一個大孩子,聽瞭娟妹的贊許,不覺心中大喜,尚不知娟妹妹要打趣他,於是,立即回憶著幼年讀書時,媽媽飄風女俠指著書本上教的繼續向下背:“乾為天,坎為水,艮山震雷,坤為地,況為澤,離火巽風……”蘭娟見麟哥哥仰面凝神,星目望天,口唇不停啟合,有如孩童背書一般,因此忍不住幾乎笑出聲來。

  天麟背完,轉首望著蘭娟,愉快地問:“娟妹,小兄說的可對?”

  蘭娟強忍笑意正色說:“難怪麟哥哥心急進入水上飛閣,原來麟哥哥精通卦理,藏而不露,小妹實在佩服至極,現在就請麟哥哥當先進入,小妹追隨驥尾。”

  天麟一聽,不覺慌瞭,他沒想到溫柔恬靜的娟妹妹,有時也會施展機謀,於是立即焦急地說:“這怎麼可以,這些普通常識,無人不知,小兄順口說來,根本不知其中的生克變化之理。”蘭娟看瞭天麟的焦急相,再也禁不住發出咯咯如銀鈴的笑聲。天麟頓時大悟,俊面不覺紅瞭。

  蘭娟斂笑愉快地說:“麟哥哥隨我來。”來字出口,嬌軀已凌空而起,一躍數丈,直向五丈外的小亭撲去,衣裙飄飄,宛如禦風飛行。天麟不敢緊跟,星目隨著蘭娟的嬌影看去。

  隻見蘭娟飛至小亭上空,纖腰一彎,上身疾俯,倏然直瀉而下,蓮步一點小亭尖頂,身形驟然加快,疾如電光石火般,直射數丈外的高大平臺,姿勢曼妙,輕靈優美,天麟看得不覺脫口喝瞭聲好。好字出口,大袖疾揮,身形直向小亭射去。飛至小亭上空,蘭娟已立身在高大平臺的最後石欄上。

  天麟同樣俯身下降,腳尖一點小亭尖頂,疾向高大平臺上電掣飛去。但天麟到達高臺石欄上,蘭娟已掠過數行翠竹,足點荷池邊緣,直向飛閣的大紅門前飛去。天麟一看,身形不停,衣袖一揮,循路緊跟,幾乎是與蘭娟同時落身在水上飛閣的大紅門之前。

  蘭娟立即指著飛閣大門,愉快地一笑說:“麟哥哥,這就是你的說乾為天的大門,但是這道門是萬萬走不得。”說罷,轉身向左走去。

  天麟見一路上,毫無意外,心中對蘭娟愈加信服,立即爽朗地笑聲說:“娟妹放心前進,小兄決不離開你的身邊。”說著,緊緊跟在蘭娟身後。

  蘭娟聽得心中一甜,不覺轉首回眸一笑,紅潤的雙唇間,露出一排貝齒碎玉,晶瑩生輝。天麟看得心頭一震,俊面微感有些發燒,晨風吹拂著蘭娟的如雲秀發,散發著淡淡幽香。兩人來至“兌”門,蘭娟神色凝重,轉身對天麟說:“麟哥哥,按照卦爻說,“逢謙而吉,遇泰而昌,澤山咸水,入兌始安”,我看是否應該由此進入,開門一看便知。”說罷,輕舉皓腕,指按啞簧,嗆的一聲清越龍吟,寒光飛灑,冷芒四射,森森劍氣,十步生輝,背後長劍已握在手中。

  天麟看得一驚,不覺脫口急問:“娟妹何時得到這柄削鐵斷玉的寶刃?”

  蘭娟愉快地一笑說:“這是鐵面佛心南召師祖昔年成名寶刀寒光劍,師祖贈給母親,母親又贈給我瞭。”說罷,急上兩步,手中寒光劍,分點兩個門環,一陣格格響聲,兩扇朱漆紅門,自動緩緩分開瞭。天麟細看門內,通道長約兩丈,地上鋪著方磚,黑白兩色相間,左右兩壁,各有四座小門,上嵌一顆明珠,閃閃射著毫光。

  這時蘭娟已經看罷,回頭一笑,愉快地說:“麟哥哥,我們可以進去瞭,但請記住,兌位西方庚辛金,金能生水,水屬黑色,腳踏黑磚最安全。”說著,當先撲進門內,直向左壁第三道小門前奔去。天麟功貫雙臂,提氣凝神,腳踏黑磚,緊跟進入。

  兩人進入小門,依然是條通道,左右各有二門。蘭娟在前,天麟跟在後,閣內俱是通道,兩壁多設小門,顏色不一,大小不同,除此再沒有什麼瞭。一陣飄掠,左出右進,彎彎曲曲,一連通過二十多座小門,腳下磚色時有變化,蘭娟隨時不停指示。

  天麟盲目跟在蘭娟身後一陣亂轉,隻覺得眼花繚亂,已分不清東西南北瞭。但蘭娟依然躍身如飛,櫻口不停地念著:“……這是離宮,離為火,水火共濟,踏紅磚……”天麟心中早已不耐,這樣轉來轉去,不禁有些光火,隻聽磚色變化,哪裡還有心聽什麼生克變化之理。

  又轉瞭二十多道門,天麟再忍不住問瞭:“娟妹,還要通過多少道門才到?”

  蘭娟身形不停,順口回答道:“還有三宮二十四門,我們必須走完八八六十四卦,缺一不可。”

  天麟一聽,沒好氣地問:“當初東海神君進入這座飛閣時,是否也必須走完這些道小門?”

  蘭娟知麟哥哥生氣瞭,立即解釋說:“他知道機關總樞的位置,當然不需要如此亂轉。”說話之間,三宮已經走完,兩人進入一條寬大通道,迎面是個極堂皇的金漆圓門,門上嵌有三排寶石,照得門前通亮。

  蘭娟看瞭,立即愉快地對天麟說:“麟哥哥,認識門上這三排整齊寶石的記號嗎?”說著,舉起玉手,指著門上三排耀眼的寶石。

  天麟舉目看瞭一眼,沒好氣地說:“乾三連嘛。”

  蘭娟含笑點首,又指著身後四丈外的緊閉大門,又說:“麟哥哥,知道嗎,那座大門,就是對正荷池小紅橋的飛閣正門。”

  天麟細心一看,通道半整,磚分四色,直達盡頭,左右同樣各有四門,看不出有何異樣,於是劍眉一蹙說:“娟妹,由正門距此地長僅四丈,以你我兩人輕功而論,微一提氣,飛越至此,尚無問題……”

  蘭娟未待天麟說完,淡淡一笑說:“不是小妹危言聳聽,乾門一開,飛鳥難渡,更談不上縱躍的人瞭。”

  天麟進入飛閣,奔走如履平地,毫無一絲危險,因此戒心漸除,聽瞭蘭娟的話,雖然不信,也未接口。蘭娟見麟哥哥不再發言,於是手中寶劍,挺腕輕點圓門,劍尖一觸門面,圓門倏然分開瞭。圓門一開,天麟星目不禁一亮。

  隻見門內,寬約四丈,形如圓廳,陳設豪華,佈置得金碧輝煌,眩眼刺目,令人不敢直視。圓廳周圍,銀綾為壁,地鋪白氈,正中一張玉桌,分置八個錦墩,四角玉幾,上置古玩,閃閃生輝。大廳平頂上,空懸數十寶石,照得全廳通明發亮,毫發可分。天麟、蘭娟二人打量間,不覺已走進門內。

  蘭娟輕舉皓腕,緩緩將劍收入鞘內,秀目不停閃動,巡視著廳內豪華富麗的陳設,默察廳中桌幾佈置的方位。天麟去過魔魔天尊洞府,見過巧奪天工,比擬仙境的豪華景象,故而毫不為廳中佈置所惑。這時蘭娟緩步前進,遊目全廳,不覺訥訥吟聲說:“星雲交輝眩人目,直疑身在廣寒中。”

  天麟聽罷哈哈一笑,信口朗聲說:“天上孤寂人間好,因此飛閣降嫦娥。”

  蘭娟一聽,嬌靨飛紅,輕啐一聲,嬌嗔含笑說:“麟哥哥貧嘴。”嘴字出口,纖手疾揚,揮掌拍向天麟的如玉面頰。天麟哈哈一笑,頓忘處身何地,身形一閃,直向玉桌之前飄去。

  蘭娟頓時驚覺,嚇得花容失色,不由急聲尖叫:“麟哥哥……”這時天麟身形已經下降,聽得心頭猛然一震,暗呼一聲不好,雙袖一抖,腳尖疾蹬桌邊,身形快如石火般,電掣飛回。就在天麟電掣飛回的同時。玉桌後面綾壁上,嘩啦一響,颯颯連聲,數十把雪亮飛刀,幻起無數寒光,緊跟天麟背射至。

  蘭娟驚得面色如紙,秀目圓睜,張口發出一聲尖銳驚叫,伸臂拉住天麟,閃電倒向地面。就在兩人倒向地面的同時,無數耀眼寒光,挾著懾人勁風,擦過兩人背上,閃電飛過。一陣嚓嚓響聲,數十把雪亮鋒利飛刀,悉數插在身後銀綾緞壁上,寒光閃閃,刀柄顫動,駭人至極。

  天麟看得面色大變,暗呼好險。蘭娟粉面蒼白,已是冷汗滿面。兩人無言地倒在白氈上,似在盡量使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天麟望著壁上飛刀,心中仍有餘悸,雖然懷擁嬌軀,蘭息撲面,這時他似乎也不知察覺瞭。一陣靜寂,兩人同時坐起,相互一笑,誰也沒怨誰。

  蘭娟望著天麟,以證實厲害的口吻,含笑問:“麟哥哥,現在你可體驗出機關的可怕之處?”

  天麟又看瞭一眼壁上飛刀,連連頷首作色說:“厲害,厲害,機關陣勢如此可怕,在於先聲奪人,驟然而至,令你防不勝防,不知來自何處。”

  蘭娟含笑補充說:“機關陣勢最可怕處,在於使你心理上首先形成恐怖,神智為其所惑,使你心不靜,氣不繼,時時神經緊張,刻刻凝神運功,一旦遇上機關,身手遲滯,耳目失靈,終遭其害。”說此一頓,望著凝神靜聽的天麟,繼續強調說:“所以,武林人物對機關陣勢,多望之卻步,非為勢迫,決不輕身涉險,尤其性急躁進之人,最好不要進入陣勢機關。”

  天麟知蘭娟最後兩句是針對自己而言,於是,劍眉一蹙,故作畏怯之態,不解地問:“照娟妹說來,機關如此厲害,上層還是不要去吧?”

  蘭娟噗哧一笑,秀目輕睇天麟,佯怒嗔聲說:“怕什麼,隻要你不離開小妹的身邊,保你進出如履平地。”說罷,櫻唇綻笑,嬌靨生春,秀目中閃爍著欣喜光輝。

  天麟欣然應好,乘勢挺身躍起,雙腳依然落在原地,寸步不敢亂移,伸臂將娟妹妹拉起來。蘭娟一聲愉快嬌笑,身形借天麟一拉之勢,騰空而起,直向廳頂上飛去。天麟心頭一驚,不覺脫口輕呼:“娟妹……”輕呼聲中,蘭娟右手已握住其中一顆懸空寶石。

  呼的一聲,廳頂向上倏然裂成一個七尺圓孔,露出上層眩目光華。蘭娟一聲嬌叱,柳腰一挺,頭下腳上身形順勢進入洞口,身在空中一連翻瞭兩個筋鬥,身形一飄,頓時不見。頓時,咯咯軋軋,叮叮咚咚,全廳一陣怪響,接著轟轟隆隆,整個飛閣搖晃,頂上寶石擺動,剎那間,飛閣幾有傾塌之勢。

  天麟大吃一驚,頓時慌瞭,不覺厲聲疾呼:“娟妹怎樣瞭……”厲呼聲中,奮不顧身,騰空飛進上層。天麟厲呼聲中,身形已飛入冰閣上層,頓覺寒光刺眼,不敢遊目環視。

  驀聞一聲惶急嬌呼:“麟哥哥快取正中頂檗的銀匣,要快,要快。”天麟聽得出蘭娟語意緊張,聲音有些顫抖,知道事態嚴重。於是,暴喝一聲,雙掌猛力下擊,遙空劈出兩道掌風,借著勁氣激蕩之勢,身形閃電上升。

  抬頭一看,毫光閃閃中,華麗雕梁之間,果然置有一隻寬約四寸,長逾半尺,厚僅兩指的銀質小匣。天麟升至粱頂,腰身一挺,應手取下銀匣。驀然一聲驚喜嬌呼:“麟哥哥快下去……”天麟緊握銀匣,聞聲振臂挺胸,大袖一揮,一式蒼龍入海,立變頭下腳上,直撲正中圓孔。

  下瀉之際,隻覺四周毫光眩目,覷空一瞟,僅能看到蘭娟的身影,雙手高舉似在全力拉著一個大鐵環。天麟身形疾瀉而下,穿孔而出,直落圓廳地上。人影一閃,勁風襲面,蘭娟緊跟而下。砰的一聲大響,頂上圓孔立合,無數雪亮寶石,激烈搖擺晃動,壁間、上層,軋軋的響聲更厲害瞭。

  蘭娟面色蒼白,鬢角滲汗,神色顯得無比緊張,身形還未立穩,立即惶聲說:“麟哥哥快走,此地已極危險瞭。”說罷,飄身縱向金漆圓門。天麟見蘭娟神色極度緊張,知道事態嚴重,身形緊跟撲至門前。

  蘭娟立在門間,轉首焦急地說:“麟哥哥,快去拉開飛閣正門,時間無多,隻有冒險行事瞭。”說話之間,粉面上已是汗下如雨瞭。天麟不敢遲疑,急聲應是,銀匣放進懷裡,飛身撲向大門。這時廳中壁間,響聲轟轟隆隆,整個飛閣,劇烈震動,幾有傾塌之勢。

  蘭娟雙腳緊踏門坎,望著已拉開大門的天麟,急聲警告說:“麟哥哥千萬不要讓門關閉,我出門後,你即撒手飛向紅橋右欄,再縱上高臺,直馳莊外。”話聲甫落,飛身前撲,越過天麟頭上直向小橋落去。

  轟隆一聲大響,金漆圓門倏然暴塌,滾滾煙塵,挾著無數黑影,直向天麟擊來。天麟大吃一驚,雙手一松乾門,飛身直落小橋。砰的一聲大響,乾門自動關閉,接著響起一陣咚咚之聲,整個飛閣,轟轟不絕於耳,聲勢著實駭人。天麟不敢停留,足點橋欄,騰空撲向高臺,大袖一揮,緊跟蘭娟身後,直向莊外電掣馳去。

  這時,朝陽初升,晨風微拂,薄霧繚繞松竹之間,在艷麗的陽光下,幻成絢爛繽紛的彩霞。蘭娟在前,天麟緊跟在後,兩人電掣飛出莊外,直向松竹之間馳去。一陣飛馳,來至一片如茵草地,四周生滿瞭各色山花,中間綴有幾方青石,橫排三棵濃蔭巨樹,直入半空。

  蘭娟急剎沖勢,立即坐在青石上,粉面依然有些蒼白,緊張神色猶未褪去,張著櫻口,微微喘息。天麟立穩身形,也在不遠處一株巨樹下的青石上坐下來。蘭娟纖手輕拍酥胸,秀目望著天麟,連聲說:“好險,真是命不該絕,再遲一步我倆勢必葬身飛閣之中。”

  天麟雖覺緊張,但卻不知就理,於是不解地問:“娟妹,飛閣為何轟聲不絕,搖晃不停?”

  蘭娟籲瞭口氣說:“我一進入上層,即發現太極中的銀匣,這銀匣小妹曾見東海惡魔極慎重地把玩過,定是極珍貴的東西,又見閣頂左右懸空各有一個鋼環,我即去拉左側一個,按理應是陽儀之眼,主吉祥,我猛力一拉,頓時發覺有異……”

  天麟劍眉一蹙,立即插言說:“這個環也許是應付意外驟變之用。”

  蘭娟籲瞭口氣,微頷螓首說:“也許是的,你取下銀匣之後,我即將鋼環一松,飛身躍下,為求迅速離開險地,隻得冒險由正門退出。”

  天麟立即不解地問:“娟妹,上層毫光那等強烈,都是些什麼珍品異物?”

  蘭娟心情漸趨平靜,淡淡地說:“我沒細看,還不是些珍珠玉器,寶石古玩之類的東西。”

  天麟轉首望去,隻見峰下松竹間的屋脊樓影,在艷麗的陽光下,繚繞的晨霧中,顯得是那麼遙遠,直疑仙境,如懸雲端,但它在人們的心目中,卻充滿瞭神秘、恐怖,令人望之卻步。這時,仍隱約聽到莊後花園中,響著轟轟之聲。

  天麟劍眉一蹙,星目依然註定神秘莊院,不解地問:“娟妹,飛閣中為何一直發出轟轟響聲?”

  蘭娟心中似乎仍有餘悸地說:“水上飛閣即使不傾塌,其中機關亦必然全毀。”說著,謹慎地望瞭四周一眼,又低聲說:“麟哥哥快拿出銀匣來,小妹斷定那是東海神君重視如逾生命的東西。”說著,一個飄身,與天麟並肩坐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