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水塘遊瞭會兒泳,也不盡興。置身水中,淹沒在歡娛之間,我卻有點心不在焉。在一片呆逼的叫駡聲中,我光著脊梁又回到瞭傢裡。大門反鎖,母親應該在睡午覺。我從奶奶傢進去,上瞭樓。拐到二樓走廊,眼前晾著洗好的衣物,那張舊涼席赫然搭在欄桿上。一旁那些盆栽什麼花早枯成瞭乾柴。院子裡靜悄悄的,我到客廳裡坐瞭會兒,也聽不見母親的動靜。出來後,我徑直進瞭自己房間,又沉浸在浮摩斯的世界中。
妹妹不知道在搞什麼,穿著拖鞋吧嗒吧嗒地一會下樓一會上樓,來來回回幾次後,我終於忍不住打開窗把頭探出去,本來想攔著她順便嚇她一跳的,沒想到一個櫃子朝我迎面撞來,嚇得我趕緊把腦袋又縮瞭回去。妹妹抱著一個小矮櫃在我窗前站住,納悶地看著我:「你幹啥啊?」
「哪來的櫃子?」我指指那白色的小櫃子問道。
「姨父送的,上次他看到我那小矮櫃被老鼠要壞瞭,沒想到他還記得。」妹妹臉上露出瞭喜滋滋的笑容。我心裡一個疙瘩「姨父來瞭?」
「沒呢,他開車丟下東西就走瞭,說還有事。」
「你讓他進你房間瞭?」
「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嗎?」
我撓瞭撓腦袋,這話問的突兀,我說出口瞭也覺得有問題,我強行回答:「你都不讓我進。」
「我又沒鎖門,我什麼時候攔著你瞭。不過現在說明白瞭,未經過我的允許,你不要隨便進來。」
妹妹說完,仰著腦袋搬著櫃子往房間裡走去。我當然不是在意這個,我隻是把話題引開罷瞭。但突然這麼一說,我轉身出瞭門,朝她房間走去。
她的房間我不是沒進過,我偶爾會溜進去和她聊幾句。不過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我和她的隔膜卻像是越來越厚瞭,相處的方式完全不像是兩兄妹。
我推門進去,她嚇瞭一跳「嚴林!我剛說完呢!」我聳聳肩膀「真不想你得把門扣上。」我隨後又說:「我過來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
「早幹嘛去瞭,東西我都搬上來瞭。假殷勤。」
她沒趕我出去,我順手拉瞭張小凳子坐瞭下來。她剛好彎腰把小櫃子推進書桌底下,那松垮垮的T恤錘下來,我這個角度居然正好看到瞭裡面那白色的胸罩。
這小丫頭發育得不錯啊——我心裡想著,應該是遺傳瞭母親的優良基因。
自從在若蘭姐的身上破掉瞭我的處男之身後,我突然就變成瞭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不知道是不是食髓知味的關系,我看女人總是想著如果把她搬到床上去弄那該是多爽的事情。
連自己的妹妹也不例外。
「哎,你覺得我們姨父怎麼樣?」
「怎麼這麼問?」妹妹疑惑地看著我。
「沒,這段時間看他好像跑我們傢挺勤快的。又送這又送那的,以前我們雖然偶爾串下門,到底沒現在那麼親。」
「你瞅瞅,什麼李叔趙叔,咱爸一出事別說幫我們瞭,問候也沒一句。還是我老師說得對,日久見人心,患難見真情。」妹妹蹲在櫃子前,拉拉抽屜,看起來對這個小櫃子特別滿意。
「我倒覺得人心莫測,不是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嗎?」
「嚴林,你真是太齷齪瞭!」妹妹轉過頭來,目光鄙夷地看著我,一臉嫌棄:「什麼叫無事獻殷勤,感情你沒把咱爸的事情當一回事。人傢好好的雪中送炭,硬被你說成瞭乘虛而入,你真是太讓人惡心瞭。」
至此我們已經沒多少話好說瞭。我差點有沖動把母親的事告訴她,好打她的臉。但終究沒失去理智,我還是忍住瞭沒說。
5點多我上瞭個廁所,母親似乎在廚房忙活著。天不知什麼時候陰瞭下來,暮氣沉沉,難怪剛剛悶得要命。我專門進廚房洗瞭洗手,母親在揉面,準備包包子。盡管窗戶大開,吊扇轉個不停,廚房裡還是熱浪逼人,簡直像進瞭桑拿房。
母親連衣裙濕瞭個半透,垂首間大滴大滴的汗珠滾落在案板上,汗濕的佈料緊緊地貼在肌膚上,幾乎能看見裡面內衣的花紋,要是以往我肯定得臉紅上好一陣子,現在?我隻想把那裙子掀起來,再把裡面的內褲扯下去,分開她的腿,然後把雞巴捅進去。
「毛巾。」母親頭也不抬,突然說。我趕緊到洗澡間扭瞭條毛巾。
「嗯?」母親揚瞭揚紅彤彤的俏臉。我上前把毛巾敷到母親臉上,仔細抹瞭一通。完瞭又搭上香肩,順帶著把脖子也擦瞭擦。母親哼瞭幾聲,扭開臉,也不看我:「有個吃就不錯瞭,你以為換個樣容易?不把你媽熱死。」她周遭升騰著一股濃鬱的氣流,說不好是什麼味道。母親擠瞭擠我:「去去去,別杵這兒礙事兒。」
晚飯小米粥,包子,涼拌萵筍。包子是韭菜雞蛋餡兒和豆沙餡兒,母親各拾瞭幾個,讓我給隔壁院送去。隔壁掩著門,黑洞洞的,就廚房亮著燈 爺奶奶可能在街上納涼吧。農村有端著碗到外面吃飯的習慣,母親卻沒有,父親出事後更不用說。飯間,母親問我這幾天在看什麼書。我說浮摩斯。她問好看不。我說還行。她哼瞭一聲,幽幽地說:「這麼有本事兒,你還回來幹嘛?」我半個包子塞在嘴裡,差點噎住。
當晚更是悶熱。我們躺在樓頂,卻像是睡在蒸籠裡。空氣黏在身上,讓人呼吸都困難 爺罕見地呆到9點才下瞭樓。奶奶在一旁搖著蒲扇,一會咒駡老天爺怎麼還不下雨,一會叮囑我可得小心點別半夜給雨淋壞瞭。可能包包子熱得夠嗆,吃完飯母親就呆在房間裡,沒有上樓。雖然熱浪黏人,我翻瞭幾次身,還是漸漸闔上瞭眼皮。畢竟幾天都沒睡個好覺瞭。
又是叮叮咚咚的風鈴聲。像是濃厚夜幕裡的一根銀針。幾乎條件反射般,我騰地就坐起身來。大門確實在響,叮叮叮,應該是敲在門框上。也許是風,或者野貓野狗啄木鳥?我不知道自己在祈求什麼。然而,父母房間傳來瞭響動。開門聲。細微輕快的腳步聲。幾不可聞的說話聲,像在爭執什麼。大門似乎開瞭。腦補的衣服的悉索聲 執聲。大門閂上瞭。兩種腳步聲。腳步停頓瞭下,說話聲。兩種腳步聲繼續。客廳門閂上瞭。模模糊糊的關門聲。
我站起來,又坐下去,躺下去,又爬起來。一旁奶奶睡得正香,我卻坐立難安、輾轉反側,心中思緒萬千。我知道姨父會再來,但沒想到是今天。畢竟他昨天剛來過。
約莫十來分鐘後,我還是向樓下走去。
樓梯口聽不到什麼聲音,我小心挪到窗外。男女喘息聲。
「這不都濕瞭,還裝。」
「啊……陸永平你這混蛋,你給我上的什麼……?」
「嘿,一種待會讓你叫我老公的東西……」
後半段話被一聲鶯啼打斷瞭,我探頭看去,姨父正將那根大傢夥狠狠地捅入瞭母親的肥逼裡,而母親隻脫瞭褲子,上衣還穿著,直接解開瞭上面幾顆扭扣,其中一隻奶瓜被釋放瞭出來。
肉體的撞擊聲又傳來,我突然有些煩躁,這種事看多瞭就失去瞭新鮮感,想要離開,但剛把頭挪開,裡面的聲音停瞭下來。
「又幹嘛?啊……」母親輕輕叫瞭一聲,「有點……你怎麼瞭……」
我還是不明白母親在說什麼,卻隻聽見姨父嘿嘿地乾笑著,沒再有動作。
「你!」母親的聲音似乎有些生氣,但沉靜瞭一會,很快就變成一種帶有哀求的軟軟的聲音:「你別捉弄我瞭……」
我有些詫異,母親也不是沒有求人的時候,例如之前父親剛出事那會,但母親表現得不亢不卑的,我從沒見過她如此放下姿態過。
姨父又發出那些得意的嘿嘿笑聲,母親又是一陣難受的呻吟。
「那是啥玩意……嗯……」「拿開。」「嗯啊……給我……」「快給我!」
母親難受的呻吟裡夾雜著莫名其妙的話,我探頭往裡面窺去,姨父跪在母親跨前,雞巴卻是抽瞭出來,沾著水光。而母親居然躺在床上,兩隻長腿左右攤開,手裡居然拿著一根粗黃瓜塞進自己胯間的紅肉裡抽送著。
母親的表情看起來非常難受,她扭動著身子:「陸永平……你給我整瞭些什麼……啊……你幹什麼……陸永平……放開我……」
卻是姨父突然拿出瞭條佈帶,不顧母親的反對強行將母親的雙手反綁瞭在她身後。掙紮間,母親穴裡插著的那根黃瓜都滑瞭出來。
母親還想說什麼,姨父卻一把握著她的腮幫將一條內褲塞進瞭母親的嘴巴裡。
「唔——!唔——!」
母親身體扭動著,但很快就姨父抓住雙腳壓制住,母親扭瞭幾下沒掙脫,就怒目圓瞪地盯著姨父。
就在我納悶姨父究竟在搞些什麼的時候,大概過瞭2分鐘左右,母親的身體就不住扭動起來。母親的黛眉緊皺著,一副要哭的神情。實際上,她的眼眶已經閃爍起瞭淚花。姨父又開始施展他的咒語瞭,他湊到母親的耳邊又說起來話來。而母親剛開始根本不理會他,但很快就變成瞭搖頭,沒多久,當母親的眼淚滑落下來的時候,母親終於開始點頭起來。然後姨父又湊到母親的耳邊說瞭幾句,母親再次點頭,姨父才解開瞭捆綁著母親的佈帶,並將她嘴巴的內褲拉瞭出來。
接下來的一幕讓我瞠目結舌。
姨父嘿嘿地淫笑著說道:「張老師,我文化水準低,你給我講講課唄。」
我正奇怪搞什麼啊,我就看到母親靠著被枕臥倒在床頭,兩條修長美腿左右岔開,然後母親掉著眼淚,一會翻弄著自己的陰唇,一會捏弄著陰蒂,居然在介紹著自己的性器:「這是我的……陰……道……外面的是……是……大陰唇……裡面的……」
我無法呼吸瞭。
我扭過頭去,用手捂住嘴巴,渾身顫抖著,然後深呼吸、吐氣、深呼吸、吐氣。剛剛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我完全呼吸不瞭。耳朵也開始嗡嗡地鳴叫著,完全聽不清裡面母親在說什麼話。
我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露出這樣邪惡的滿足的笑容,姨父那張醜陋的臉異常地扭曲著,顯得更加醜陋瞭,我想我如果直視著它我一定會吐一地板,但我的母親,此時卻是挪開瞭位置,姨父躺瞭下來,肚腩下那根黝黑的大雞巴朝天豎立著,母親雙腿左右撐開,再緩緩下降,差不多的時候,她一手撐著姨父的胸膛,一手伸到胯下握著姨夫的雞巴,擺弄瞭幾下找到瞭自己的逼穴,然後拿肥大的臀部急速下沉。
「啊——!」
一聲銷魂的聲音脫口而出,穿透瞭玻璃窗,想著無邊的田野擴散開去。
沒多久,裡面就又傳來啪啪啪的聲音以及母親那不再壓抑著的滿足的歡叫。母親叫得是那麼的放肆,以致我都害怕妹妹或奶奶會被吵醒。
精神恍惚間,不知道過瞭多久,我在墻壁上抹著自己的粘液,裡面的動靜緩慢瞭下來。裡面傳來瞭姨父的說話聲:
「鳳蘭,你剛剛叫得可夠勁瞭。」
「你要瘋瞭,陸永平,你真的瘋瞭……嗚……」
母親帶著哭腔抽泣著,咒駡著。
「不就是一點點助興的藥罷瞭,你不是爽歪瞭嗎?」姨父恬不知恥地握著母親的奶子在揉面團:「你怕啥,老人傢睡下去就不容易醒,舒雅那丫頭又吃瞭藥,更沒問題瞭。林林也是那種睡瞭就不容易叫醒的,你安心啦。」
「我不想聽你這些話,你給我滾!」
「你又來瞭,這半夜三更的我怎麼走?我要是現在出去給誰看到,這還真就說不清瞭。」姨父突然起身摟著母親的身子把坐著抽泣的母親拉瞭下來:「你還別說,現在不抱著你,晚上我還真不容易睡著。」
母親掙紮著,但沒幾下,一聲低哼傳來,緊接著母親止住瞭抽泣,慌張的聲音傳來:「怎麼……怎麼還……」
「那可是外國的進口貨,藥效哪那麼容易消失……」
「你……哦……」母親悶哼一聲,沒瞭聲音,似乎捂住瞭嘴。
吮吸聲時有時無,時高時低,時急時緩。母親偶爾泄出幾絲低吟,指縫間的嗚嗚聲卻越發明顯。
終於伴著幾聲急促的嗚嗚聲,母親喉頭溢出一聲尖細而綿長的低吟。與此同時,咚的一聲,像是踢在床幫上。
我不知道姨父到底給母親上瞭什麼藥,母親別我之前偷窺的那幾次,高潮要來得快得多。而且藥效發作的時候,母親的表情和動作看起來比我在錄像廳看到那些小黃片裡的色情女星更為騷浪,簡直就是不知廉恥。
但藥效退下去去,抹幹眼淚的母親又恢復瞭平靜,這感覺,仿若之前的表演完全出自另外一個完全不相幹的人。
母親語氣冰冷地說道:「你下次再用那玩意,我就死給你看。」
姨父卻沒有應答,隻是嘖瞭一聲,不知可否。母親泄瞭,但他那雞巴還明晃晃地挺翹著,啪,姨父拍瞭下母親的屁股,母親盯著姨父一會,終究還是躺瞭下去掰開瞭腿。
母親一聲低吟。屋內又響起撲哧撲哧的抽插聲。
突然,母親說:「跟你說過不要……啊……不要來瞭,啊……你非要來……」
「怕啥,沒事兒的。」
「你是沒事兒。嗯……林林這幾天都……啊……不對勁兒……我怕他……嗯啊……看出什麼來瞭……你別再來瞭……」
「盡瞎想,林林那是典型的青春期,叛逆嘛,忽冷忽熱很正常。」
「林林……啊……要是有個啥……」母親聲音低瞭下去,「陸永平,啊……我饒不瞭你……啊啊……。而且,啊……輕點……啊啊……」
「我說……你這挨操就乖乖的配合哥扭屁股就是瞭,你這一邊叫春,一邊聊天,你不嫌別扭,我還嫌累。」
陸永平開始加大力度,撲哧撲哧聲越來越響。
結果沒等來姨父發射,母親卻再一次痙攣著身子,一抽一抽的,第3次泄瞭。
「媽的,真不經操。」姨父繼續聳動著腰肢,但母親已經像一條死蛇一樣的癱軟瞭下來,他捅瞭沒幾下,似乎覺得沒勁就又拔瞭出來。
「我說真的,你想要弄,我去你旅館就是瞭,你真的別再來瞭。你在這裡睡瞭幾晚瞭,雖然我們是契約關系,但你這麼做……我覺得好對不起和平。」過瞭好半晌,我開始覺得有些冷意瞭,裡面又傳出來瞭聲音:「而且,舒雅這丫頭別看她年紀小,她精明得很,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她發現的。我們不能總是這樣喂她藥,再說這藥也不知道……。」
「藥效絕對好,一直到天亮她都醒不瞭,哥什麼時候都用進口的,也沒啥副作用。」打火機的聲音。
「你別抽煙,有味。」
「不抽就不抽。鳳蘭,和平都這樣瞭,要不你就和他離瞭吧。」
「你別開這種玩笑瞭。」
「我說真的,你跟我,不愁吃不愁穿,我養著你。」
我小心翼翼地探起頭,姨父背對著我躺在床上,摟著母親。
「你那騙小姑娘的話對別人說說就算瞭,我還能不知道,我都快40瞭。再說瞭,我還能不明白,你老說什麼禁忌的快感,費那麼多周折糟踐我,還不是看在我那層身份上……」
「別瞎說,鳳蘭,哥喜歡你,我第一次見到你就……」
「你這叫喜歡嗎?別侮辱這個詞瞭……你自己說你自己對我做瞭多少下作的事情。」母親不耐煩地打斷他。
「那還不是哥愛你愛得沒辦法瞭才出此下策。」姨父滿不在乎地說:「再說,這有什麼的……」
「你毀瞭我們兩個傢庭!」母親狠狠地說道:「鳳棠如果知道的話,她不會原諒我的。」
「鳳棠?有哥在,你妹妹就搞不出什麼事情來,她當初圖老子的錢,我圖她的美貌,這公平交易,現在她錦衣玉食的,我不虧欠她什麼。老子再外面就算再找十個,她也管不著!」
「我不跟你說,我發現跟你談道理根本就是對牛彈琴。反正你別說愛我那一套,我跟你是契約關系。」
母親冷冰冰地說道。
「那好,你老說契約,那你得履行啊。我這還沒出來呢。」姨父嗤笑一聲:「來,用嘴巴給哥吹出來。」
「……」母親沉默瞭許久,終於淡淡地說道:「太惡心瞭,你還是弄我下面吧。」
「又不是沒吃過,裝什麼啊。」
「你去洗一下……」
「洗什麼,你那裡拔出來的,全是你自己的逼水,又不是尿,快點。」
母親遲疑瞭一下,還是俯下瞭身子,將臉蛋埋進瞭坐起來的姨父的胯間。臉抽動瞭一下,終於什麼話也沒說,張開嘴巴就含瞭過去。
契約關系嗎?
我沒興趣再看下去瞭,我貓著身子,輕手輕腳地回到瞭二樓。走在樓梯上,夜風襲襲,但炎夏的夜,吹來的都是熱浪。一股火焰籠罩在我心頭,燒的我燥熱難耐,煩躁不安。
就在我推門打算進房的時候,一句話從我腦力閃過,把我的腳步停瞭下來,我佇立在門前,隻覺得腦裡電閃雷鳴,轟隆作響。
我吞瞭口唾沫,沒有吞下任何東西,我往後退瞭一部,轉頭看向露臺盡頭,那黑暗中,懸掛在頂端的竹篙上,幾件衣物在黑暗中,在夜風中,輕輕搖晃。
我努力地收回視線,正欲轉身進門,這時樓下傳來一聲輕啼,如鶯似雀。我再次轉身,朝露臺盡頭的黑暗走去。
那漆著斑駁淡青色的木門,輕而易舉地被我推開瞭一道三指寬的縫。門沒有上鎖。我突然感受到那虛無縹緲的命運之聲,它將我腦中邪惡而瘋狂的念頭,以那熾熱燃燒的欲望伴奏,轟然奏鳴。
我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到我能擠進去的寬度,我先把頭探進去,裡面黑漆漆一片,但並不是完全的黑暗,借助不知道怎麼灑進來的那麼一點點的月光,我看到妹妹斜著身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像是陷入瞭熟睡中。
我深吸瞭一口氣,然後側身挪瞭進去,然後再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這次我幫妹妹插上瞭插銷。
我慢慢地走到她床前,這個時候眼睛似乎已經適應瞭那光線不足的環境,眼前的光景立刻讓的心臟止不住地急速跳動起來。
妹妹那頭齊肩黑發柔順地披散在床上,散亂在臉蛋的發絲下,雙目緊閉,那張小嘴微微張開,能看到那皓白的牙齒。她的身上穿瞭一件松垮垮的白色小熊圖案的睡衣,下面一對勻稱的腿左右攤開著,居然隻穿瞭一條淡藍色的條紋三角褲。那三角褲的襠部明顯隆起,中間居然陷瞭一條小溝壑進去,正是這道小溝壑迅速地讓我的下面抬起瞭頭來。
我此時真是深切地明白瞭姨父所說的那禁忌的快感,若蘭姐掰開自己的逼穴讓我盡情地猥褻,也不曾讓我像現在這般,光是看著就已經難以自控。
我乾咽瞭口唾沫,隻感覺到自己口乾舌燥,一股邪火在心頭熊熊燃燒著,積累的欲望突然間就被妹妹這種不設防的姿態弄得堤壩崩塌,如山洪一般爆發出來。
占有她!
這個念頭如驚雷般在腦中炸起。
但我沒有因此就是失去瞭理智,我還是蹲下來,輕輕用手推瞭一下妹妹的肩膀,力道非常的輕柔,而且推完後我就迅速地趴在地板上。大概過瞭十來秒,一點動靜都沒,這下我才爬起來,加大力度又推瞭一下。一連這樣做三次後,我發現姨父說得沒錯,那藥非常管用,我再次搖晃瞭一下妹妹的身體,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我既清醒,又瘋狂。
我撥開妹妹散在臉上的發絲,撫摸著她那稚嫩光潔的臉孔,那張充滿稚氣的臉蛋和特殊的身份不但沒有激起我的愧疚感,反而讓我欲望繼續無比的高漲起來。我低頭吻下去,觸嘴溫熱,她鼻孔裡噴出的熱氣噴進瞭我的鼻子裡,仿佛帶著幽香,讓人迷醉。
這一吻後一切都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我的舌頭嘗試鉆進妹妹的嘴巴裡,但那微張的皓齒刮得我舌頭生痛,我不得不粗暴地將手指挖進她嘴巴裡,強行把她下頜拉開,然後舌頭才得以長驅直入,在她口腔內大肆搜掠。
這邊貪婪地吸吮著她的津液,那邊的手也摸進瞭睡衣內。我正想推開那礙事的胸罩,沒想到手推卻直接攀上瞭一個嫩滑溫熱的小鮑蕾上,一顆柔軟又突兀的小豆豆頂在手心上——妹妹居然沒有穿內衣。
我捏起那顆小葡萄,扭瞭幾下,妹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我膽子立刻更加壯大瞭起來,我直接就爬上瞭床,拉扯著她擺放成瞭大字型,然後將她的衣裳推起到脖子上。當我的目光往下看去,我屏住瞭呼吸,手摸在那隆起的部位,隔著佈料,那溫熱的溫度和柔軟的手感都讓我情不自禁地按揉瞭起來。
最終,我顫抖著手,握著妹妹那藍色條紋三角褲的邊緣,一點,一點地往下褪去,那柔細的腰肢、光潔的小腹下,那隆起的肉丘上,顏色淺淡,疏細的絨毛覆在其上,像那搖擺的芳草;一條溪谷很快就裸裎在月光下。被一分為二的肉丘,緊密地靠攏在一起,卻被兩片芽片輕微撐開……
我夢遊一般地回到樓頂,奶奶翻瞭個身,居然迷迷糊糊地問我咋不睡覺。我趕緊躺下,生怕催走奶奶的睡意。沒有一絲風,夜幕生生地壓瞭下來。半空中不知何時掛瞭個霧蒙蒙的圓盤,像學校廁所昏暗的燈。我腦袋空空,筋疲力盡,隻想好好洗個澡,舒舒服服睡一覺。就這麼翻來覆去,腦裡不斷地回味著剛剛那瘋狂的行徑。
我這個時候又突然想起,已經臨近天亮瞭,始終不曾聽見姨父出去的聲音,他不會打算等到我們全部出門才走吧?我靠近欄桿看瞭看,百般躊躇,還是小心翼翼地踏上瞭樓梯。
不到樓梯口就聽到瞭淫靡的肉體碰撞聲,清脆響亮。還有吱嘎吱嘎的搖床聲,像是在為悠長綿軟的低吟聲伴奏。我一呆,險些踢翻腳下的瓷碗。
我背靠水泥護欄,也不知杵瞭多久。屋內的聲響絲毫不見減弱,反而愈發急促。或許有一個世紀,屋內總算安靜下來,不一會兒響起模糊的說話聲。正當我猶豫著是上去還是下去時,那可怕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一步步走向視窗。我想,如果他們發現,那就再好不過瞭。有股氣流在我體內升騰而起,熟悉而又陌生。失落?索然無味?都不確切。
「起來,別在床上瞭。」
「怕啥,又沒人聽房。」
「你……天快亮瞭,我真受不瞭瞭……你到底要弄幾次啊……你快點。」
「快?要真是快瞭你可要埋怨死我。」
這麼說著,吱嘎吱嘎聲卻不見停,反而越來越響。
我真擔心父母的床能否經得住這麼折騰,又想這麼搖下去奶奶會不會給搖醒。姨父卻突然停瞭下來,大口喘氣:「剛你說林林,其實很簡單,林林戀母唄。」
「別瞎扯。」母親有些生氣。
「真的,男孩都戀母,很正常。」
「是嗎?」
「當然,我也是。」
「喲,那你還弄過你娘不成。」
「張老師的嘴厲害。」
母親哼瞭聲。
「也不知是上面嘴厲害,還是下面嘴厲害。」
「你……你能不能別插兩下就送到我嘴邊來……惡心死瞭……」
「這不是對比下你哪張嘴厲害嘛。」
「我告訴你,你別……嗚嗚嗚……」
「怎麼樣,呆會給我說說你那騷水什麼味兒唄。」
那是我記憶中最熱的一晚。沮喪而失落的汗水從毛孔中洶湧而出,在墻上浸出個人影。陰沉的天空濕氣騰騰,卻硬憋著不肯降下哪怕一滴水。風暴也不知持續瞭多久,也許很長,又或許很短,總之在母親壓抑而又聲嘶力竭的呻吟聲中一切又歸復平靜。夜晚卻並未就此結束。在我準備起身離開時,姨父說要去洗個澡,母親當然不願意,讓他快點走。但姨父一陣嘻嘻哈哈,母親似乎也拿他沒辦法。我剛躲到樓梯下,姨父就大大咧咧地出來瞭,赤身裸體,濕漉漉的肚皮隱隱發光。待洗澡間響起水聲,我才悄悄上瞭樓。途經窗口,母親似乎尚在輕喘,嘴角邊似乎尚有一些粘稠的東西沒擦掉。
躺到涼席上,那團劇烈的巖漿又在我體內翻騰。我竟然又想潛進妹妹的房間裡,不顧一切地……這樣的念頭剛剛冒出來,就把我嚇瞭一跳。一直不見蹤影的,那因為倫理觀念的愧疚不安感,此時才姍姍來遲。這種愧疚感折磨瞭一下我,卻很快又因為突然橫插一腳進來,母親那放浪形骸的叫聲和卑賤地趴著給姨父吃雞巴的畫面驅散得一乾二凈。
我捏瞭捏拳頭,神使鬼差地,我就站瞭起來。我甚至面對那盞昏黃的月亮打瞭個哈欠,又輕咳瞭兩聲。一路大搖大擺、磕磕絆絆,我都忘瞭自己還會這樣走路。洗澡間尚亮著燈,但沒瞭水聲。
我站在院中,喊瞭幾聲媽,作勢要去推洗澡間的門。
「嘭」的一聲門被推開,母親從房間裡幾乎是沖瞭出來,她披頭散發,隻身一件大白襯衫,扣子沒系,靠雙臂裹在身上,豐滿的大白腿暴露在外。
在她沖出來的一剎那,衣角飄動間,我隱約看到豐隆的下腹部和那抹茂密的黑森林。她一溜小跑,但動作蹣跚,她手上攥著件紅色內衣,聲帶緊繃:「媽正要去洗,落瞭衣服。」就這短短一瞬,她就擦身而過,進瞭洗澡間,並迅速關上瞭門。然而,這一小段距離足以讓一開始就把註意力放在她臥室的我,看到瞭那濕漉漉的秀發、通紅的臉頰、香汗淋漓的脖頸、誇張顛簸著的肉臀、劇烈跳動的奶球,以及驚慌迷離的眼神。還有那種氣味,濃鬱卻慌亂。
我感到一種快意,但轉眼這股快意又變成瞭一把鋸子,在我的心臟來回拉扯。
我弄出點聲勢裝作離開,又躡手躡腳回到瞭澡房邊上,過瞭好一會,水聲中開始出現一些怪異的聲音。
「你還弄!差點被林林發現瞭!」
「這不還是沒有被發現嘛……正好一起洗個鴛鴦浴。」
「你……唔唔唔……」
「別亂動,嘿,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上面那小嘴兒瞭。」
我突然想起瞭封神榜裡那掏出心臟給紂王的比幹,據說他後來化作那空心的柏樹,我覺得現在也被挖空瞭一塊,空蕩蕩的。
今年的雨似乎特別的多,沒幾天好天氣,烏雲又陰沉沉的壓在腦袋上。
幼年時我十分迷戀劇烈的天氣變化。像瞬間的烏雲壓頂,迅猛的風,暴烈的雨,以及豆大的雨點砸到滾燙路面上發出的呲呲呻吟,都能讓我體內猛然升騰起一種愉悅。那時候總有許多幻想,感覺自己像是那神話故事裡的人物,能從那些極端的氣象中汲取力量,又或者感覺自己可以在揮手間造成這樣的影響。
我發現我越來越討厭「人」瞭,他們憤怒時不如風暴,悲傷時不如雨水,嫉妒時又不如雷鳴。
那次之後的一個來月的時間,我再沒發現姨父來過,本應該值得慶幸的事情,我卻感到失落起來。我終於明白,姨父和母親的事已經是覆水難收瞭,我已經管不著也沒資格去管瞭。我開始感到失落是,我開始用帶著欲望的眼神偷瞄著妹妹,心癢難耐,卻因為姨父的缺席,我再找不到機會在那稚嫩的身體上所以肆意地實踐我那骯臟邪惡的想法。
又一個周六的下午。
王偉超進來時淋成瞭落湯雞。這逼拉著長臉,卻依舊嘻嘻哈哈。我也不知道他遇到瞭什麼好事情,他的眼裡透著一股炙熱的光芒,掩飾不住的興奮。當他說起邴婕的時候,說他聽到某某某說,邴婕喜歡成績優秀的人的時候,聯想到他那樣的狀態,我才仿佛理解瞭他那種得意的勁頭,並報以嗤笑。
母親一直不喜歡我和他來往,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我開玩笑說,成績差的你不讓,這成績好的你也不讓啊?她說她覺得王偉超不是些什麼正派的人。雖然母親對王偉超不怎麼待見,但看到他渾身濕透的樣子,還是拿出我的衣服給他穿。
電視裡正放著新聞,長江迎來瞭第六次洪峰,一群官兵用門板護送兩頭豬,在齊腰的水中行進瞭三公裡,最後得到瞭農民伯伯的誇獎。我和王偉超都大笑起來,前仰後合。但母親卻有些心不在焉,然後她說瞭一聲「我回房備課瞭」就起身離開,到門口時又轉身叮囑道:「別老想著玩,你倆討論討論功課,天也不會塌下來。」
我正換臺,嘴上隨便應瞭句是,沒想到王偉超卻站起來說道「張老師說得對,我剛好有些課業上的問題,能請教下你不。」
我掃瞭眼母親裙擺下白皙光潔的小腿,輕輕哼瞭一聲。本想也跟著去,但剛好有個臺放著我喜歡的武俠劇,我嘴上奚落瞭一句要不要這麼好學啊,就不再理會。我在心裡再度對王偉超的行為報以嗤笑。
母親似乎不太樂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言論,她又批評瞭我一句「你看看別人多上進。」最後還是招招手讓王偉超跟過去。
大約過瞭半小時,王偉超才呵呵笑地回來。我問瞭他一句「你問瞭啥問題」,心裡卻想著,你這臨陣磨槍,還能孫猴子翻天上去,一下就能進年紀前列不成。
他嘿嘿第賊笑著,拉著我說,走,讓你見識點東西。
回到房間,他操起那個熟悉的塑膠袋——應該塞在衣服裡,沒落一滴雨——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倒在瞭我床上:幾盤磁帶,一個打火機,還有一盒紅梅。他挑出一盤塞進答錄機裡,一本正經地對我說這個可是打口帶,從他爸那兒偷拿的,要我千萬別給弄丟瞭。這就是我第一次聽Nirvana的情形。
當還算美妙的和弦、嘈雜的鼓點、轟鳴的貝司以及夢囈而撕裂的人聲從那臺老舊國產答錄機裡傳出來時,我第一反應是關掉它。但轉念想想連英語不及格的王偉超都能聽,我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王偉超則尿急似的,不停地來回走動。我一度以為那是聽這種音樂該有的形體動作,直到王偉超拍拍我,做瞭一個抽煙的姿勢。我下意識地看瞭眼窗外,略一猶豫,還是點瞭點頭。王偉超自己銜上,又給我遞來一根。神使鬼差地,我就接瞭過去。接下來王偉超開始唾液四射,講這個樂隊如何牛逼,他們的磁帶怎樣難搞,又說他哥廣州有門路,好貨堆積如山。
「咱們怕是到死都聽不完。」他表情興奮地說,但我卻看到他眼裡的心不在焉。
而沒多久,母親推門而入,我不知道她找我什麼事,但此時收音機裡柯本操著濃重的鼻音反復哼著一個詞,後來我才知道,他唱的是「memoria」。
母親也不知在門口站瞭多久,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們。她那副表情我說不清楚,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水底卻又像藏著什麼東西。
王偉超識相地關瞭答錄機,屋子裡安靜下來。空氣裡懸浮著尼古丁的味道,生疏而僵硬。竹門簾把外面的世界切割成條條細紋,轟隆隆的雨聲傾瀉而入。
半晌,母親才說瞭一句:「嚴林你過來。」我坐在床上,背靠著墻,沒有動。
王偉超輕輕踢瞭我一腳。我感覺煙快燒著手瞭,不知該掐滅還是丟掉。「你過不過來?」母親又說瞭一句,輕柔如故。我把煙頭丟掉,用腳碾瞭碾,始終沒有抬頭。
「嚴林你過來!」清泉終於噴薄而出——母親猛地拿起瞭我放桌上的小盆栽,居然朝著我砸瞭過來。我頭一歪,才發現那盆栽砸得準頭極差,一聲脆響,碎片四濺。
我看著那一床瓷碎片和黑土,我不知道自己的憤怒從何而來,我突然起身,從她身旁掠過,直到躥入雨簾中鼻間尚遊蕩著一絲熟悉的清香。
然而我從小就是個不可救藥的人,我多麼善於察言觀色啊。很少有什麼能逃出我的目光。那一瞬間母親清澈的眼眸激起瞭幾縷波瀾,以瞳仁為中心迅速蕩開,最後化為蒙蒙水霧。我說不好那意味著什麼,震驚?慌亂?抑或傷心?
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我感到渾身都在燃燒,手腳不受控制地抖個不停。
那個下午我和王偉超是在臺球廳度過的。他不住地罵我發什麼神經,又安慰我回去乖乖認錯準沒事。我悶聲不響地搗著球,罕見地穩準狠。四點多時他又帶我去看瞭會兒錄影。盡管正門口掛著「未成年人禁入」的牌子,但在粗糙的螢光照耀下,煙霧繚繞中,熠熠生輝的盡是那些年輕而饑渴的眼神。
錄影廳的老板似乎和王偉超很熟,一邊熱情地打著招呼一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塞給他一柄帶子。嘿嘿,九十年代三線小城的破舊錄影廳裡又能放些什麼狗屁玩意呢?當身材粗獷的西方女人帶著滿身的雪花點盡情地叫著「Ohyeah」時,當王偉超和往常一樣情不自禁地擼起管來的時候,我卻第一次感到這些影片索然無味。
我看著他緊閉著眼睛,比任何一次都要投入地發出那惡心的「噢噢噢」聲,我退出椅子就出瞭錄影廳。
雨一旦落下便沒完沒瞭。街面上渾濁的積水總讓我想到水城威尼斯 爺的風濕病變得嚴重,母親大半時間都呆在隔壁院裡。我多少松瞭口氣。一連幾天我和母親間都沒有像樣的對話,好幾次我嘗試著去碰觸那雙熟悉的眼眸,都半途而廢。有時候我甚至期待母親能打罵我一頓,而這好像也是奢望——她對我的唯一態度就是視而不見。這讓我滿腔憤懣,卻又焦躁不安。晚上躺在床上,我輾轉反側,連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都那麼悵然若失。而徹夜喧囂的蛙鳴,更像是催命的鼓點,逼迫我不得不在黎明前的半睡半醒間把這些聒噪者燉瞭一遍又一遍。
一天吃晚飯時,奶奶毫無徵兆地哭瞭起來。在母親的輕聲安慰下,她像個小孩那樣抽泣著說他們都老瞭,不中用瞭,但莊稼不能荒啊,地裡的水都有半人深瞭,這可咋整啊?母親愣瞭愣,說她一早去看看。奶奶直搖頭:「你搞不來,六畝地哪塊不得剜條溝啊。」我說:「我去嘛。」奶奶白瞭我一眼。
在一片靜默中,大傢吃完瞭飯。母親起來收拾碗筷時,一直沒吭聲的爺爺口齒不清地說:「西水屯傢啊,讓他姨父找幾個人來,又不費啥事兒。」
「哎喲,看我,咋把這茬忘瞭?」
母親頭都沒抬,倒菜、捋筷、落碗,行雲流水。見母親沒反應,奶奶似是有些不高興,哼道:「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拉不下臉,那我去。」
母親端起碗,向廚房走去。我趕忙去掀門簾。母親卻停瞭下來,輕聲說:「一會兒打個電話就行瞭。」
我在一邊,偷偷地瞧著母親,心裡面卻鄙夷地想著:多少不要臉的事情都做瞭,現在卻在這裡裝矜持。
第二天姨父果然帶瞭四、五個人,穿著膠鞋、雨披忙瞭一上午。午飯在我傢吃,當然還是鹵面。飯間,紅光滿面的姨父噴著蒜味和酒氣告訴我:「小林你真該瞧瞧去,田裡盡是鯽魚、泥鰍,捉都捉不完啊。」
對於一個孩童習性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春期少年而言,這的確是個巨大的誘惑。我不禁想像那些高蛋白生物們在玉米苗和豆秧間歡暢地遊曳嬉戲。那一刻,哪怕是對姨父的厭惡,也無法抵消我的心癢難耐。然而母親從院子裡款款而入,淡淡地說:「這都要開學瞭,他作業還沒寫完呢。」我抬頭,立馬撞上瞭母親的目光,溫潤卻又冰冷。這讓我沒由來地一陣羞愧,隻覺面紅耳赤,整個人像是一團火。
雨終於在一個傍晚停瞭下來。西南天空抹瞭一道巨大的彩虹。整個世界萬籟俱靜,讓人一時難以適應。空氣裡揮發著泥土的芬芳,原始而野蠻。曾經嬌艷如火的鳳仙花光禿禿地匍匐在地,不少更是被連根拔起。大群大群的蜻蜓呼嘯著從身前掠過,令人目眩。我站在院子裡,看著眼前嶄新的一切,竟有一種生疏感。
就是此時,姨父走瞭進來。他穿著白襯衫、西裝褲,皮鞋擦得鋥亮,這些體面的東西穿著他這種矮胖的中年男人身上讓人陡升一種厭惡。
「你媽呢?」他開門見山。
我冷笑瞭一聲,用腳扒拉著鳳仙花莖,假裝沒有聽見。這人自顧自地叫瞭兩聲「鳳蘭」,見沒人應聲,就朝我走來。
「林林,吃葡萄,你姨給拾掇的。」姨父遞來一個碩大的食品袋。我不理他。他又開始扯開嗓子「舒雅——!舒雅——!」地喊。
「出去瞭!」
我受不瞭他那公鴨嗓,還是不耐煩地回瞭一句。
「瞧瞧你,瞧瞧你,姨父還以為我們已經好朋友瞭,你這態度還真像女人來瞭那啥。話說回來,上次你若蘭姐侍候得你痛快不?要不行,姨父再給你安排安排。」
看到沒人在傢,他又開始口無遮攔起來瞭。我痛恨他這話我聽起來就像是他在要脅我,我就更沒個好臉色,我轉身就往樓梯走去,頭也不回:「跟你沒啥好說的。」
「別這樣子嘛。」
我躺到床上,這癩皮狗也跟瞭進來。他把食品袋放到書桌上,在屋裡溜達瞭一圈,最後背靠門看著我。
「怎麼著,想拿那些事來要脅我?」
我以為姨父會拿若蘭姐的事當做把柄要求我不要過問他和母親的事,其實後來想起來,這根本就是我多心瞭——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是否知道。他有好幾次都知道我在那裡偷看,他卻對此一言不發,從不曾提起。
「若蘭姐可不是拿來賄賂你的,她不過是讓你提前成長瞭一些罷瞭。」姨父收起那嬉笑的臉孔,冷笑瞭一聲:「我不過是讓你早點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
「滾蛋!」我騰地坐起來,捏緊瞭拳頭,兩眼直冒火「你能代表個狗屁真相!」姨父卻根本不理我,他嘿嘿笑著說:「也就是你能這樣對我說話,換小宏峰,換你小姨媽試試……」我咬咬牙,憋瞭半晌,終究還是緩緩躺瞭下去。
「來一根?」陸永平又笑嘻嘻起來,他給自己點上一顆煙,然後第一根到我面前:「來嘛,你媽又不在。」
「你到底有雞巴啥事兒?」我盯著天花板,不耐煩地說。
「也沒啥事兒,聽說你又惹你媽生氣瞭?」
「哼。」一種不祥的預感。
「就說這抽煙吧,啊,其實也沒啥大不瞭,但再咋地也不能抽到你媽跟前吧?搞得姨父都成教唆犯瞭。」
姨父輕描淡寫,我的心卻一下沉到瞭谷底。說客!母親竟然讓這貨來給我做思想工作?!我感到渾身的骨節都在發癢,羞憤穿插其間,從內到外把我整個人都點燃瞭。
「關你屁事兒!」我一下從床上蹦起來,左掌心那條狹長的疤在飛快地跳動。
陸永平趕忙起身,後退瞭兩步,笑瞇瞇地直擺手:「好好好,不關我事兒,你別急,什麼狗脾氣。」說著他轉身往院子裡走去,不到門口又停下來:「你零花錢不夠用就吭聲,放心,咱爺倆的秘密,你媽不會知道。你要是想玩玩女人,我這邊選擇也多得很……」他吐瞭個煙圈,又撓瞭撓頭,似乎還想扯點什麼。
但他已經沒瞭機會。我快步躥上去,一拳正中面門。那種觸覺油乎乎的,惡心又爽快。目標「呃」的一聲悶哼,壯碩的軀體磕到木門上,發出「咚」的巨響。
我毫不猶豫地又是兩腳,再來兩拳,姨父已經跪到瞭地上。至今我記得那種感覺,暈乎乎的,好像全部血液都湧向瞭四肢。那一刻唯獨欠缺的就是氧氣。我需要快速地呼吸,猛烈地進攻。
然而我是太高估自己瞭。姨父一聲怒吼,便抱住我的腿,兩下翻轉,我已被重重地撂到瞭床上。我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他反摽住瞭胳膊。血管似要炸裂,耳畔隻剩隆隆的呼嘯,我嘶吼著讓他放開。他說:「我放開,你別亂動。」雙臂上的壓力一消失,我翻滾著就站瞭起來。他已到瞭兩米開外——想不到這個不倒翁一樣的貨色動作如此敏捷——左手捂住臉頰,兀自喘息著:「真行啊,你個兔崽子。」等的就是這一刻,我飛步上前,使出全身力氣,揮出瞭一拳。
遺憾的是,姨父一擺頭,這一擊便擦嘴角而過,青春的力量幾乎都釋放到瞭空氣中。不等回過神,我整個人已被他狗熊一樣抱住,結結實實按到瞭床上。
我拼命掙紮,雙臂揮舞著去撓他的臉,卻被他一把掐住。「媽勒個巴子的,你個兔崽子還沒完瞭。」姨父那張難看的臉憋得通紅,說著在我背上狠狠拍瞭一下。
疼痛漣漪般擴至全身,讓我意識到敵我之間的差距。就那一瞬間,眼淚便奪眶而出,躁動的力量也從體內消失殆盡。
姨父松開我,吐瞭口唾沫,邊擦汗邊大口喘息。半晌,他嘆瞭口氣:「都這樣瞭,咱明人也不說暗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你母親在一起,我也清楚你在想什麼。」
我的臉埋在涼席裡,隻能從淚花的一角瞥見那隻遍佈腳印的皮涼鞋在身旁來回挪動。
「你沒必要這樣對你母親,她是被迫的,你要怪就怪姨父。」姨父冷笑兩聲,點上一顆煙:「但我知道你這些情緒的來由,我很清楚……但你得知道,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它就不會發生的。」
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這時大哥大響瞭,姨父接起來嘰裡呱啦一通,卻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諸如收賬、砍他兩根手指,關他幾天之類的,聽得我心裡發毛,憤怒和不甘也因此消減瞭不少。
姨父在屋裡踱瞭幾步,不時彎腰拍打著褲子上的污跡。突然他靠近我,抬起腿,嗡嗡地說:「你瞅瞅,啊,瞅瞅,燙這麼大個洞,這可是進口貨。」他的臉頰腫得像個蘋果,大鼻頭汗津津的,嘴角還帶著絲血跡,看起來頗為滑稽。我這麼一瞥似乎讓他意識到瞭什麼,姨父摸摸臉,笑瞭笑:「你個兔崽子下手挺黑啊,在學校是不是經常這麼搞?」
這麼說著,他慢條斯理地踱瞭出去。
院子裡起初還有響動,後來就安靜下來。我以為他已經走瞭。誰知沒一會兒,他又嗒嗒地踱瞭進來。背靠窗臺站瞭片刻,姨父在床頭的凳子上坐下,卻不說話,連慣有的粗重呼吸都隱匿瞭起來。
突然,他說瞭一句:「小兔崽子,你挺像我小時候,真的……簡直一模一樣……」
末瞭他又說瞭一句:「姨父當然不是什麼好人,但這沒辦法,生來就這樣的。但你想想你媽媽這樣是為瞭啥,為瞭這個傢?這個傢還有什麼是她珍惜的……」
然後他開門離去,許久我才翻個身,從床上坐起,卻感到渾身乏力。記得當時天色昏黃,溜過圍墻的少許殘陽也隱瞭去。我站起來,整個人像是陷入一團棉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