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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mmmm,Corolla(花冠)?」

  這並不難猜,畢竟月子傳唱度稍廣的歌曲隻有那幾首,與車型相關的也隻有這首。

  「是啊,當時手裡有點閑錢,就想買一輛靠譜的二手車代步。結果意外聽到瞭月子的歌,就這樣粉上瞭。」我說。

  「那這個車車買得不虧啦~ 可惜BMW來瞭之後,把它擠走瞭~ 」小雨說。

  我深吸口氣,道:「不是的。我開瞭半年多,後來送給農旭瞭。」

  「無形炫富,最為致命啊喂。」

  我忽然感覺到,眼前似乎出現瞭一條新的分岔路。一條比原來美好些的分岔路。

  靠邊,減速,停車,打開雙閃。然後,我開始向小雨講述起那段不願想起卻難以忘記的回憶。

  大二那年的寒假,外婆去世。

  外公已經走瞭三年,老傢的房子徹底空瞭下來。

  父母在葬禮後匆匆離去,留下我慢慢收拾那些帶有「念想」的物品。

  回城的夜晚,大雪。路上已經積累瞭厚厚一層,市政的除雪服務是無法延伸到郊區。我獨自在老傢到新傢的路上緩緩行駛著。

  好在,路上少有其它車,也沒有人。心情像是車輪下四散的積雪,污濁而雜亂。

  忽然,聽到車體發出一聲巨響。

  想來應該是被路上飛濺的石頭擊中瞭車身。但我仍有些放心不下,緩緩在路邊停瞭車。

  後門處出現瞭一個淺淺的凹痕,問題不大。

  真冷啊。呼出的氣體都化為瞭白霧,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感受著刺骨的冰涼。

  這條路,從開始坐巴士,到後來自己開車,我走過瞭無數次。隻有這次,路邊的景色讓我感到有些陌生。

  回城的路邊,幾乎沒有民居,隻有大片大片的荒地。數年前房地產興起的時候,這邊甚至一度迎來瞭開發商。

  理所當然的,熱潮過去,隻留下一地雞毛。

  正當我打算上車啟程時,忽然看到路邊的荒地中間,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那是一間尋常的活動板房。可能是提前撤退的施工隊伍留下的吧。唯一不尋常的地方是,我居然看到瞭,原本應該無人居住的板房,窗戶內竟然透出螢火蟲般,一閃一閃的光。

  就像有個調皮的孩子,拿著手電筒在房中對著窗戶來回晃動一樣。

  如果不是這個時間,我可能真的以為是誰傢熊孩子在惡作劇,轉身就走。

  但,這是個滴水成冰的雪夜。

  我踏著雪,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未知的那端。當我走到大約三分之二的行程時,那束閃爍的微光忽然熄滅瞭。

  我沒有過多考慮,繼續前進。

  板房的門朝向另一邊,我費瞭一番功夫才得以從門口進入。

  寒冷讓嗅覺變得遲鈍。直到進門,我才聞到一絲奇特的腥味。

  屋內沒有照明,我打開瞭手機的燈光。然後,便看到瞭令我今生難忘的一幕。

  全身赤裸的削瘦身軀靜靜地趴在冰冷的地上。她的身體朝著窗戶的方向,手中拿著的微型手電已經徹底熄滅。

  她應該是從旁邊那簡陋的鋼絲床上爬下來的。血跡從床單一直延伸到地上,匯聚到她的股間。

  我沒有過多的時間來仔細觀察這一幕。我匆匆拍瞭張照片,趕緊上前查看。

  所幸,她還活著。

  不過也隻剩下胸間的一口氣瞭。這個堅強的女孩,憑著體內微弱的能量,在這個地獄般的世界粒,向窗外倔強的發出求生的信號。

  我很慶幸當時的自己沒有轉身離開。

  隻是,這一幕過於淒慘瞭。女孩胸前的剛剛發育的乳房被幾根長針穿透,身上滿是青紫的傷痕和污濁的白斑。股間仍在向下滴著白濁與暗紅的混合物。下體被相同的長針穿透,後庭被強行插入瞭尺寸誇張的情趣玩具,顯然已經破裂出血。

  少女的手腳上都有膠帶捆綁的痕跡。被捆在鋼絲床上的她,在經歷惡魔的虐待和淩辱後,強行掙脫瞭束縛,從床上爬下,夠到瞭地上天意般的手電筒,才找到瞭一絲生的希望。

  「救……我……」

  煉獄後的寒冬,讓她的神志有些模糊。但是沙啞的聲音中,求生的欲望依然堅定。

  我不敢取下她身上這些折磨她的東西,隻能脫下身上的風衣把她冰涼的身軀裹住,一邊用蒼白的語言安慰著她,一邊把她的身體抱起,向車上飛奔而去。

  少女伸出冰涼的手,緊緊地握在我的手腕上。我低頭看向少女的臉,發現她睜開瞭迷離的眼睛,似乎在觀察者眼前的我。

  距離這裡最近的醫院還有三十公裡,現在叫救護車還不如我直接過去。

  我與農旭通瞭簡短的電話,當時的他在傢中安排的派出所實習,當值晚班。他雖驚訝於我描述的事情,但馬上便反應過來。

  他讓我聯系醫院,先把少女送過去搶救,他來聯系警方。

  就這樣,我把少女送到瞭醫院。在醫院守瞭許久,終於得到少女暫時脫險的好消息。

  第二天,她悲痛欲絕的單親媽媽終於被警方通知,趕到瞭醫院。

  強奸、殺人未遂,在農旭的介入下,這起惡性案件不久就得以告破。兇手的身份並不簡單,但鐵證如山,加上農旭傢裡的背景,他很快便被抓捕歸案,最後判決是死緩。

  那邊的情況,我沒有過多關心,相信農旭會處理好的。

  之後,我花瞭很多時間,陪伴在那個可憐的女孩兒身邊。

  這段殘酷的經歷,讓她罹患瞭嚴重的PTSD。可憐的女孩才高一,花骨朵般的年齡,就這樣被無情的摧殘,雕零在凜冬的寒風中。

  她退學瞭,她媽媽獨自照顧起來,有些力不從心。

  那天晚上的出現,讓她對我產生瞭信賴甚至依戀。而我,憐惜她的遭遇,亦佩服她的堅強,甘願陪伴在她的身邊,為她帶來些許安全感。

  這樣的日子持續瞭數月,女孩的情況漸漸好轉。我們的關系也漸漸發生瞭微妙的轉變。她對我的依賴與日俱增,而我,也漸漸認識到瞭她的其它面。對她的感覺,從憐惜漸漸變成瞭喜歡。

  她是小寧,石縫中小草一般的小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