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天君上人來到京城。
天君上人第一個就到陶仲文的府第去查探,即使上人行動隱秘,武功非凡。但陶仲文耳目眾多,還是發現瞭上人的行蹤。
但是陶仲文並沒有阻止上人的行動,親自恭迎上人,自動說明自己與十個武林少俠失蹤無關。天君上人通過地聽之術發現果然沒有人被囚陶府,也隻能離開瞭。
但陶仲文透露瞭一個重要信息,那就是玄極門可能與此事關聯。
天君上人找到梁建成,可是在梁府並沒有發現那十位少俠,卻通過他的地聽之音發現瞭梁府囚禁的另外三名囚犯。
梁建成在天君上人面前當然不敢違抗,隻能帶他去面見三人,這三人正是武昌龍門鏢局的總鏢頭董陽歌和兩位副鏢頭。
董陽歌為瞭確認上人的身份,要求上人演示一招上人的絕世武功,可是這一招全部被梁建成看在眼裡,他謀求這招已經多年瞭。但他卻演示得很秘密,當時天君上人為瞭探知董陽歌神珠丟失的真相,竟然沒有主意到這一些。
利用入密功夫,董陽歌將一切真相告訴瞭天君上人,就是沒有讓梁建成知道,這讓他萬分生氣,他知道董陽歌將三年來數十次拷打也不吐實的真情向天君上人說瞭,心中恨得隻想殺人。但臉上卻一點也不透露出來。
可天君上人卻突然合掌道:“阿彌陀佛!梁掌門請不要殺這三人。貧僧本想救這三人出去,隻是一怕壞瞭江湖規矩,二怕這三人出瞭虎口,更遭群狼纏咬,反不如在此好些。梁掌門與一般武林草莽不同,久居京華,應知法度不容草菅人命。貧增異日有便,當再來探望他們三人。”
梁建成明白自己心中殺意一起,那殺氣就被天君上人感應瞭去。他惶恐道:“在下不敢。上人既然知道瞭此事,這三人如若死瞭,在下還真不好交待。”
進入正堂,天君上人合什道:“失禮之處,還請海涵。令郎失蹤,梁掌門定傾全力尋找,難道一點線索也沒有麼?”
梁建成欣喜道:“上人終於相信在下瞭麼?哎!玄極門傾門尋找,卻是一點線索也沒有。不然,又怎敢攪上人清修?”
“那麼,水麒麟現在何處?你玄極門應該有消息吧?”
“這個”
“梁掌門但講不妨。貧僧如今有兩個辦法找人。一是身入江湖,漫無目的地遍天下搜尋,那是全靠緣分的。另一個辦法就是找到水麒麟,悄悄跟在後面。”
“這倒是上策。”
“那麼,他在哪裡?”
“昨天我收到飛鴿傳書,水麒麟和水達在漢中得月軒大醉。昨日初五,飛鴿途中飛行二日二夜。也就是說,初三那日,水麒麟在漢中。”
“很好,告辭瞭。”天君上人說完,身子一晃大廳中已經沒有瞭天君上人的影子。
梁建成嘆道:“此人一日出世,天下便無人敢作大惡。”
天君上人出得京城,買瞭兩匹好馬,連夜向陜西奔馳。三天後,他趕到瞭太白山下。
在太行山上,天君上人卻碰上瞭萬獸王正利用老虎和獅子對付一個年輕人,年輕人已經在危機的邊緣,隻見天君上人單手一揮,年輕人就消失在萬獸王面前,立即明白那年輕人已被人救走,朗聲道:“何方高人要插手萬獸王的梁子?”
君上人隱在樹上,一邊將年輕人放在樹丫上,一邊答道:“萬獸王的梁子便插手不得麼?”
萬獸王聽後呆呆地想瞭一陣,想不出這聲音是誰,又道:“閣下插手萬獸王的梁子,總有個理由吧?”
“貧僧不忍一個活人被獅虎吃掉,這就是理由。萬獸王,你竟以樵夫路人喂養你的獅虎,未免太殘忍瞭吧?”
萬獸王笑道:“閣下何必信那孺子信口雌黃?那小子來歷不明,整日躲在一個山洞中練那極為厲害的靈猿劍法,顯然大有圖謀,欲不利於中原武林。閣下自稱貧僧,該是少林派的大師吧?為何反助中原武林的公敵?”
年輕人大叫:“晚輩全傢被人殺死,剩下一人,被仇傢遍天下追殺。晚輩拚命練劍,不過是求自保。萬獸王,你為何要巧舌如簧?”
天君上人笑道:“萬獸王,你還不退走麼?”
“老夫不退,你要如何?”
“我要殺你的獅虎瞭。”
“你下來殺吧。你輕功好,卻不一定有真本事殺獅虎。你敢報上大名來麼?”
“貧僧天君上人。”
萬獸王一怔,忽然仰天一陣大笑道:“天君上人!又鉆出來一個天君上人!去年有個天君上人。找到老夫的萬獸洞來,要老夫傳他馴養獅虎的法門。還說以靈猿劍法相換。老夫先還信以為真,以能與當世高人相識而大喜過望,便帶百獸列隊相迎。好個天君主人!一見百獸隊,竟嚇得全身發抖,尿濕瞭道袍。老夫仔細一看,原來卻是一個穿全層靴的假貨。”
“你以為貧僧也是假貨?”
“你如能下來,在獅虎中間走上一趟而不尿濕道袍,老夫就相信你是真的。”
天君上人道:“兄弟你自己站穩瞭。貧增職不下去,萬獸王是不會走的。”說罷,身子一晃。便已站在萬獸王身前五尺之處。萬獸王隻感到眼前一花,前面已多瞭一人。他相信瞭。隻因這來無影去無蹤的身法。是誰也冒充不來的。
天君上人道:“將獅虎催上來吧。”
“自然是要催動的。不然,老夫又哪能全信呢?”
“萬獸王,你隻要約束獅虎不傷樵夫路人,貧僧也不一定要殺傷生靈。十六年來。貧僧從未開過殺戒。平日更以果豆下酒。但你若不發誓約束獅虎,貧僧說不得隻好救人殺虎瞭。”
萬獸王道:“老夫死上幾隻獅虎,也要試出你究竟是真是假。”說罷,口中低吼幾聲,那二十隻獅虎,便齊齊向天君上人撲來。
天君上人迎著撲在最前面的一隻猛虎一點。隻見一道白光一閃,那隻猛虎的眉心中間現出一個血洞。這大蟲中指死去後,撲勢未盡,天君上人再踹一腳,把大雖踢飛出去六七丈遠。然後,天君上人雙袖摔打,那些繼續撲近的獅虎,便紛紛被貫註在衣袖上的真力打得倒退不迭。發出慘痛的咆哮。
萬獸王一聲長嘯,那些獅虎紛紛退到萬獸王身後,萬獸王長揖一拜道:“上人手下留情,老朽在此謝過瞭。”
天君上人道“武林中人,使毒、練暗器、馴獸……以彌補武功之不足,那是無可非議的。但如無故傷及百姓,那就罪不容誅瞭。萬獸王。望你以後匆再縱獸傷及樵夫路人。”
“是。老朽記住瞭。”萬魯王謙恭地道:“請問上人到太白山所為何事?”
“萬獸王,你可是霸主宮的武林列臣?”
“不是。不過,有時送去一些虎骨熊膽之類,討個平安,倒是真的。”
“那麼,水麒麟在這一帶,你可曾看見?”
萬獸王一驚道:“霸主到瞭太白山?”但他隨即釋然。“萬獸洞與武林同道很少往來,消息閉塞,請上人見諒。不過,老朽猜想,霸主如是真的到瞭這一帶,肯定是為細腰而來。”
“細腰?”
天君上人不解地道:“什麼細腰?”
萬獸王笑道:“就是腰細如柳的絕色美女。”
“這荒山野嶺,哪有什麼絕色美女可令他千裡而來?”
“有的。老朽消息閉塞,卻也知道近來武林中出瞭一個令整個武林傾倒的傾國傾城之色!”
“有這等事?我那些朋友怎地一點也未談起過這件事?”
“上人不好此道,他們也就不講此道。此亦處世常情嘛。”
“萬獸王,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那女子落腳在太白山中?”
“不是太白山,卻在太白山西端山脈深處。”
“那女子叫什麼名字?”
“叫燕嵐嵐,武林人稱翠薇仙子。”
天君上人想瞭想道:“是瞭,水麒麟是為瞭這個女子來的。貧僧這一趟也是白跑瞭。”
萬獸王卻較黠地笑瞭道:“上人,老朽有時消息閉塞,有時卻靈通得很。老朽送上人個大人情,上人可願意接受?”
天君上人笑道:“出傢人有什麼人情可受的?萬獸王是要施貧僧齋飯麼?”
“上人笑談瞭。老朽聽說上人深居簡出。從不介入武林是非。上人如今卻身在江湖,顯然是有什麼大事要辦瞭?”
“真不愧是老江湖。可是,貧僧已經不打算尋找水麒麟瞭。”
“可是,上人卻要尋找武林中失蹤的十大少俠!”
天君上人雙目陡然一亮:“你怎麼知道此事?”
萬獸王笑道:“這十位少俠的傢長或師門,定是遍尋不到,才求到上人名下。不然,上人又怎會遠離魔殺天宮?”
天君上人道:“萬獸王,講你的條件吧。你要怎樣才告訴貧僧那十個少俠被藏在太白山什麼地方瞭?”
萬獸王揖拜過:“上人真是仁厚君子。其實,老朽不說,上人也能輕易尋到的。老朽能結交當世高人,哪敢要什麼條件?”
“萬獸王請說那個人在哪裡?貧僧反正欠你一個人情便是。”
萬獸王道:“三個月前,有一天,四個年輕人來到太白山西脈的望神嶺,在望神嶺北坡的一片密林邊沿伐木建廈。老朽數日後聞報,便獨自悄悄潛去觀看,誰知老朽前去時,那四個年輕人正在捉對兒廝殺。老朽從他們的武功和對罵中,知道他們一個是五行門的,一個是華山派的,一個是杭洲太安堡的,一個是歷天城首富沈甲六傢的。四個人正打得不可開交時,一個蒙面女子帶著兩個年輕人正巧趕上。喝止瞭四人廝殺。這六個青年人對這女子敬若天神。女子一到,便各自聽命修建房舍。這後來的兩個年輕人中,一個是天臺派的,一個是武當派的。這些人中,老朽隻認得武當派的石兆鱗。老朽卻知道這些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少俠。老朽心中犯疑,便不出去,存心要看個究竟。誰知到得下午,那女子又走瞭。那女子離去時,六位少俠卻對那女子行奴仆禮。”
天君上人驚道:“行奴禮?”
“是的。老朽當時也好驚異,後來才從他們的交談中弄明白。這些人都是和女子比武打賭,輸瞭後成為那女子的奴仆的。想來,那女子大約賭的是她自己。”
“想來也是如此。望神嶺在哪個方向?”
萬獸王見天君上人對後來的事不感興趣,便道:“正西方,三百裡處,望神嶺。”
“多謝萬獸王。小兄弟下來吧,咱們該走瞭。”後一句是對樹上那年輕人講的。
那年輕人從樹上跳下來,落地時響聲很小,輕功上卻有些火候。年輕人走近天君上人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相通便是有緣。何必多謝?走吧。”天君上人說罷,伸手托住年輕人的手臂,飄然離去。
萬獸王隻感眼前一花,便已沒瞭人影,不禁嘆道:“其神人也。”
天君上人托著年輕人向西隻行瞭半個時辰,穩住身形道:“這裡已離萬獸王三四十裡瞭,小兄弟請自便吧。”
年輕人跪拜下去,對著天君上人磕瞭四個頭道:“武林後學董不辱,叩謝前輩救命大恩。”
“董不辱?你姓董?”天君上人問,聽出他的口音是湖北武昌人。
“是。”
“你可認識龍門鏢局的董陽歌?”
“那是傢父。”年輕人說,雙目中流出淚來。
“哦。你練這靈猿劍法,是想救父報仇瞭。”天君上人本來想追查他練靈猿劍一事的。
隻因靈猿真人乃武林公敵。有人練他的劍法,自然要查問明白。天君上人問清他是董陽歌的後人,也就不想制止他練劍瞭。他想告訴他董陽歌的下落,但又想到他武功未成,尋去京城,不過是白白送死,也就忍住瞭沒有告訴他。天君上人想等以後有機會再對他講。
“是,晚輩隻想尋得父親,報瞭滅門大仇。”
“那你好自為之吧。董少俠,你可知道望神嶺上的事情?”
“不知道。晚輩在一個深谷中練劍,從未去過那裡。”董不辱站在天君上人面前,神情遲疑,似乎還有話說,卻又難於啟齒。最後,他咬瞭咬牙終於沒有說,又拜瞭兩拜起身道:“晚輩告辭瞭。”
天君上人明白他想求自己傳藝或收納,但他既然沒有開口,他也不好先提出來,他很欣賞這年輕人的倔強性格。他看著董不辱走進林中,便向太白山西邊的望神嶺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