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飛揚盤膝坐在樹上,體內真氣循環往復,一連運行十二周天。身體的疲憊漸漸消散,困意隨著流轉的真氣一絲絲化去,待調息完畢便已神清氣朗。身在險地,這一個時辰的休息,至關重要。
等氣收精府,邢飛揚便雙眼一睜,向四周看去。
他身在樹上,一眼便看到林外遠遠停瞭一群馬,其數足有百騎,更有數十人正在躡手躡腳地潛入林中。邢飛揚知道自己行跡已露,立即飛身下樹,趁鐵虎堂的人還沒有圍上來,縱馬遠遁。
但隻奔出不到兩裡,邢飛揚就發現前面的樹林越來越密,可以供「小牛」馳騁的空間越來越小,身後甚至隱隱看到追兵的身影。
邢飛揚正在心急,聽到腦後風聲響起,忙扭身將兩支利箭格開。同時心下一緊,鐵虎堂的人已距自己不到十丈,如果再讓他們迫近一些,也不用他們來追,隻需放箭就能把一人一馬射成刺蝟。想到這裡,邢飛揚看看前方林梢上隱隱出現的山戀,心一橫,狠狠在「小牛」屁股上拍瞭一把,然後挽起弓箭騰身而起,躍上旁邊一棵大樹。不待站穩,便腳尖一彈,展開雙臂,身子橫飛著撲向另一棵樹的樹梢。
在這樣的密林裡,與「小牛」分道而行是迫不得已。想要保住小命,還是靠自己的輕功。至於馬腹下的水仙子,現在是顧不得瞭。
趙無極看到邢飛揚騰身棄馬,立即喝道:「追人!」
說著當先掠上樹枝,不理漸漸消失在林中的那匹空馬。
眾人中輕功較好的數十人也聞聲收起刀劍弓矢,紛紛躍上樹枝,追趕前方衣袂飄揚的邢飛揚。
隻一炷香工夫,各人的輕功高下立見。邢飛揚流星似的在樹梢上一閃而過,而身後十餘丈外,是一個腰別三截棍,身材矮小的黑衣客,再後面才是青衫儒巾的趙無極。兩人均是一聲不發地發力狠追。再往後,當時聞聲上樹追來的數十人,隻剩下零零落落的十來個。
一刻鐘的工夫,邢飛揚已經足不點地的在樹上奔出十餘裡,將眾人遠遠甩在身後。追在最前面的黑衣客與趙無極,也隻能隱隱約約看到邢飛揚在樹梢飛躍的身影。接著人影一閃,邢飛揚從樹梢掠下,沒入林中。
等掠到邢飛揚剛才所在的位置,黑衣客還要循著樹上積雪的踏痕再追,卻被臉色陰沉的趙無極揚聲叫住。
等邢飛揚在林中奔出十裡,四下已是一片寂靜,再聽不到身後追兵的聲息。
但他仍不敢停步,邢飛揚知道敵人既然出動數百人,絕不會輕易收兵回去,此時必然會散在林中各處四下搜索。如果自己貿然轉身去雁門,一旦被敵人圍住,便一切休提。
他再度躍上樹梢回望一眼,身後的林中悄無人跡。暗暗松瞭口氣,他扭頭望著遠處的山戀辨明方向,然後斜身朝「小牛」行進的方向掠去。雖然跑下去離雁門會越來越遠,邢飛揚卻不能不去設法尋找馬匹。
多半個時辰後,已近酉時,天色漸漸暗瞭下來,仍在飛奔的邢飛揚覺得體內真氣漸漸不濟,畢竟兩天來他隻休息瞭一個時辰。忽然頰上一涼,一片雪花沾在臉上,天又開始下雪瞭。
邢飛揚心下盤算,自己跑出足有近五十裡路,即使是繞著圈子,離雁門也有二十餘裡,環顧四周,仍未發現「小牛」的蹤跡,於是便停住腳步,輕輕落在枝間,盤膝坐好,手捏功訣,長吸一口氣,閉目凝神,默默調息損耗的真元。
四周一片寂靜,唯有雪落的沙沙聲與邢飛揚悠長的呼吸。
半晌後邢飛揚睜開雙眼,慢慢活動有些發木的四肢,暗暗慶幸梅四娘將水仙子下身弄得一塌糊塗,這樣自己才能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來調息。若非如此,再跟那尤物鬥上半個時辰,不用鐵虎堂的人來打,自己早就累趴下瞭。
所謂窮心未退,色心又起,想到那個嬌媚的肉體,邢飛揚頓時覺得下身一片火熱,直想把水仙子拉來狠狠幹上一回,差點兒連敵人都忘瞭。
他抓起一把雪擦擦臉,醒醒神,默想道:「幹那個賤人有的是機會。現在天色已晚,鐵虎堂雖然人多,也未必敢在林中繼續搜索。況且他們傾巢而出--」
想到這裡他不禁心下暗暗懊惱,「靠,我那會兒不如冒險一搏,直奔雁門,殺進鐵虎堂!救出嫂子!」
熱血剛剛升騰,又轉念一想,自己隻是單槍連馬都沒有,孤身一人,就算得手,四五個人也難以逃離趙無極的手心。
默算良久,邢飛揚站起身來,奔向雁門。
*** *** *** ***當邢飛揚棄馬時,「小牛」腹下的水仙子正緊張的傾聽著四周動靜。但「小牛」的蹄聲掩蓋瞭邢飛揚落在樹梢的聲音,等聽到鐵虎堂的追逐聲越來越遠,她才知道邢飛揚已經離開。想通這一點,她立即揚聲呼救,但鐵虎堂的人大都已經遠去,幾個落在後面的人隱隱聽到聲響,卻因為趙無極的命令而沒有理會。
水仙子喊瞭幾聲,卻沒有聽到有人追來,等耳邊隻有馬蹄踏在雪上的聲音,她便放棄呼救,收聲閉目,趁此機會提氣沖穴。
不知過瞭多久,「小牛」的步速漸漸慢瞭下來,遠處傳來潺潺的水流聲。最後「小牛」停在一條小溪旁,低頭飲水。等飲飽水,「小牛」便在溪旁用嘴撥開積雪,尋找食物。
水仙子默運玄功,被封的穴道已漸漸松動。
此時遠處「咦?」
的一聲,溪水上遊有人說道:「這裡怎麼有匹馬?」
「小牛」早已警覺的豎起耳朵,見來人涉過溪水,立刻沿溪撒蹄便奔。
水仙子有心呼救,卻苦於正處在行功關鍵時,不敢吐氣開聲。隻能任由「小牛」把她帶向遠方。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出瞭密林,來到燕山餘脈,也就是邢飛揚遠遠望見的山戀。
等「小牛」再次停住腳步,水仙子已經沖開穴道,但手腳仍被縛在身後,她掙瞭幾下,發現所用的乃是纏金繩索。暗嘆一口氣,收斂心神,靜心調養因沖穴而所餘不多的真元。
過瞭不多久,遠遠傳來一聲長嘯,「小牛」豎起耳朵,立即向發聲處奔去。
待馬身停穩,一隻手掀開泥障。
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姑娘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
水仙子早已心有定計,隻是詐作昏迷,默不作聲。
等瞭一會兒,一張毛毯蓋在水仙子身上,接著一雙溫暖的大手,把她抱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