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天邢飛揚沒有再碰媚四娘,合上她的手肩,封住她全身的穴道,便獨自一人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回雁峰積雪甚深,但邢飛揚輕功盡展,雖不能完全做到踏雪無痕,足印卻隻有淺淺一分。

  不用下雪,一陣風吹過,便瞭無痕跡。

  等回到洞中,邢飛揚便盤膝調息,靜靜準備即將來到的劇戰。

  邢飛揚在黑暗裡睜開雙眼,耳邊是無盡的長風呼嘯,充塞天地。

  他站起身來,伸個懶腰。等放下雙手,清亮的雙眼裡已沒有一點睡意。接著縱身出洞,衣衫宛如夜的翅膀,悄無聲息的在雪地上長長劃過。

  聽著遠處輕輕的馬蹄聲,邢飛揚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二十四天來自己等的就是這一刻!趙無極這老狗怎麼也想不到,這樣的雪夜裡,有一個人在靜靜等待他的到來,就像獵人在期待獵物。

  蹄聲越來越近,邢飛揚伏在一塊半人高的巨石後,一動不動,如同化在石中一般。

  不對,蹄聲聽來隻有五騎!邢飛揚不及多想,長身而起,靜候多時的長弓嗡得張開,接著一聲厲嘯,四支長箭射瞭出去。兩騎頓時翻身落馬,另三騎一人側身避過;另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卻是伸出兩根嫩若春蔥的玉指,將長箭夾住。她手裡還拿著一根玉簫,膚色與簫身一般無二。接著皓腕一抖,長箭以不遜於來勢的速度直射邢飛揚。另一個沒有被襲的卻舞起一團黑光,騰身撲來。

  邢飛揚一眼認出兩人乃是王一亭和法印,那個白衣女子應該就是水仙子瞭,立時心中一震。他不敢怠慢,騰身而起,卻是返身躍向峰頂。三人一聲怒喝,下馬追來。

  邢飛揚看到王一亭也能避開他的長箭,心知敵人早有戒備,埋襲已經被識破,如自己反成被襲的一方,那些本來準備對付趙無極的佈置,現在隻求能保住自己的小命罷瞭。

  法印雖然武功高強,但輕功顯然非其所長,堪堪隻能與王一亭並肩而行。而水仙子卻手持玉簫,如一股清風,瞬間掠過邢飛揚剛才所伏的那塊巨石,速度隻略慢於天賦異秉的邢飛揚。

  邢飛揚情知被其中任何一人纏上立時便是伏屍雪地的結局,體內真氣流轉,搶先踏著松枝轉過峰側。片刻之後水仙子便同樣踏著松枝,身影一閃,追瞭過去。邢飛揚心中叫苦,沒想到水仙子輕功如此之好,這樣如影隨形的跑下去,自己還怎麼施展手段?

  想著已掠到回雁峰半山腰的雪崖上,看著水仙子越來越近的身影,和崖下正在勉力狂奔的法印和王一亭。他突然停住腳步,一聲怒吼,四壁回應。餘音未止,便見雪崖晃動起來。

  邢飛揚不敢遲疑,再提氣輕身,向上狂奔。

  水仙子身形一晃,也已掠過雪崖,暗暗松瞭口氣。接著身後就傳來一聲悶雷般的轟鳴,法印與王一亭一愣,這才明白過來,轉身向下使出吃奶的力氣狂奔。

  但此處正是一個山谷,沒等兩人看到谷口,奔騰的雪浪就一下把兩人吞沒,仿佛一個巨人伸手抹平瞭山谷。

  邢飛揚心知得手,但真正的勁敵還在身後,對付這個陌生的敵人,他根本沒有任何把握。

  走到自己選好的那處陷阱,他猶豫瞭一下:如果不能得手,可就連老本都賠完啦。

  前面已將近峰頂,回頭看時,水仙子正像一朵盛開在雪地上的白蓮,禦風飛行一般,隻離他不到十丈距離。邢飛揚心一橫,俯身潛入雪中。

  水仙子一愣,停在邢飛揚沒身之處,看著雪下的動靜。略等片刻,她揮袖掃開積雪。但此處積雪顯然甚厚,直掃到六尺深還不見山石。水仙子暗忖自己水下功夫不弱,又聽法印說過邢飛揚隻是輕功過人,其它功夫不過平平,銀牙一咬,也潛瞭進去。

  邢飛揚伏在雪底,傾聽著雪中的動靜,聽得水仙子潛入雪中,暗暗一笑,彎弓搭箭,沖聲響處射瞭過去。雪中一聲悶哼,便停止瞭動作。邢飛揚心中大喜,剛待舉步,雪勢突然暴漲,一股大力湧來,邢飛揚頓時應手而飛。接著便傳來水仙子一聲驚呼。

  水仙子早料到邢飛揚必然在旁偷襲,待他射出一箭,便詐作中箭,趁邢飛揚放松戒備,向長箭來處合身撲去。立時重傷瞭邢飛揚。但她忘瞭一點:邢飛揚是怎麼彎弓搭箭的。

  想在潛在雪中發箭,無異於癡人說夢。所以邢飛揚根本就沒有潛在雪中。他是站在雪下。

  因此水仙子合身撲來時,才發現自己全力擊傷瞭邢飛揚之後,身子已經在十丈的空中瞭。

  當日看到山洞中的那道縫隙,邢飛揚就想到這一招。潛入雪中後,他就攀在縫隙邊緣靜等水仙子中計,但他沒想到自己會被水仙子一招擊傷,也落瞭下來。兩人同時提氣輕身,但十丈的高空實在不是說笑,饒是兩人都是輕功過人之輩,還是重重跌在洞底。

  邢飛揚是被擊傷在先,水仙子卻是全力撲出,頓時摔瞭個半斤八兩。吐出一口鮮血後,兩人都暈瞭過去。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邢飛揚漸漸醒來,卻覺得身體象被摔散瞭一般,真氣渙散,連坐都坐不起來。水仙子也是一般,躺在地上嬌喘。

  半個時辰之後,水仙子突然坐起身來,盤膝調息。邢飛揚心中叫苦,自己此時連坐都坐不起來,看來水仙子功力還是高出他許多。眼見自己即將成為待宰的羔羊,邢飛揚心中一急,勉強聚集的真氣又散開瞭,他忙松下心來,重新默默調息。兩人在空曠的洞中一坐一臥,各自運功。

  就在此時,遠處腳步聲響。兩人睜眼一看,一喜一憂。一個雪白的身體漸漸走瞭過來,正是身無寸縷的媚四娘。

  邢飛揚暗道:真是黴到傢瞭,昨天怕那賤人脫臼的時間太長手臂被廢,特意點瞭她的穴道,還藉著玩弄她的身體給她按摩瞭半天。沒想到自己隻顧察看四周,尋找可以借用之處佈置陷阱,大敵當前竟忘瞭拉脫她的四肢。結果十二個時辰之後那賤人的穴道自己解開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媚四娘看到兩人的模樣也吃瞭一驚,她慢慢走到水仙子身旁,喊道:「水仙子。」

  水仙子強壓著傷勢,低聲說:「四娘,去,點瞭那個小賊的穴道。可別殺瞭他,我要好好炮制他一番!」

  媚四娘應聲「是」伸手便點瞭水仙子胸前幾處大穴。然後還不放心,又拉脫瞭她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