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邢飛揚面上毫無表情,心裡卻如雷悸,他一掌擊暈柳志。然後揀起那根手指,這是一根左手尾指,光滑細嫩,膚色晶瑩。失去血色,更顯得白玉雕成一般。從指根不規則的裂痕可以看出,顯然是生生撕下來的。

  邢飛揚手一顫,從懷裡掏出一塊絲巾,包好。他依次檢查瞭另外四具屍體的行裝,再沒有發現其他東西。

  收拾瞭幾具屍體,邢飛揚把馬上的弓箭背在身上,解下韁繩、馬鞍,拍拍馬背。等「小牛」撒開四蹄隱入夜色裡,便提著柳志走進廢墟。他打量瞭一下,直接走到一處燒塌的房子後面。掀開一塊青石板,下面是一口井。但現在井裡層層疊疊扔著仆役打扮的屍體,幾乎堆到井沿。

  邢飛揚伸手撈起一具屍體,一條鋸齒形的刀痕從頸下直到小腹,是關西的卷齒刀;下一具背上一條長痕,光滑而淺,但致命處卻是胸前的血洞,這是柳志的鉤瞭;另一具是頭上一個拳頭大的圓洞,邢飛揚伸手摸摸傷痕四周,面色不禁凝重起來。傷口仿佛利器鑿成一般,周圍沒有一點碎骨,邢飛揚自問也無此功力。

  顧不得多看,他拍醒柳志。柳志看到邢飛揚的雙眼,不由一陣心悸,但馬上怪笑起來:「你那嫂子……」

  邢飛揚不容他說完,指上一用力,捏碎瞭柳志的右肘骨。柳志痛得眼睛翻白,但還咬著牙說:「咱們五個……幹瞭她……七次,真……他媽的……爽!賤……婊子幹得死去……活來,屁眼……真緊……」

  邢飛揚一聲不吭的依次捏碎他的右肘、左肘、右膝、左膝、右肩、左肩。柳志撐不住暈瞭兩次,邢飛揚打醒他後,接著捏。

  柳志叫罵的聲音越來越小:「還是……趙爺……手段多,隻……一天……朱笑眉……那丫頭……就……就……六個,正好…夠分……」

  邢飛揚卸掉他的下巴,站起身來,一腳踩在柳志的胯下,狠狠碾瞭一碾。柳志眼睛一鼓,「呼、呼」喝瞭兩聲,就暈瞭過去。邢飛揚再把他打醒,扔在井中,又把那三具屍體壓在他身上。蓋上石板時,他特意留下一條縫隙透進光線。然後轉身直奔西山。

  月色如銀,夜涼如水。天地一片沉寂,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邢飛揚胸口仿佛要炸開一般,他隻想長嘯一聲,就象在終南山頂那樣,一抒心中怨氣。但他隻是張張嘴,無言的吶喊一聲,象捏碎柳志骨頭那樣握緊劍鞘。

  正在飛奔中,邢飛揚突然腳下一個踉蹌。他心裡一驚,知道自己怒火太盛,以致於內息不暢,險些岔瞭氣脈。他忙停下腳步,看看已到半山腰,於是躍上樹巔,盤膝坐下,抱元守一。

  剛剛調理兩個周天,就聽到遠處衣袂聲響,兩條人影從山下掠上來。他暗道一聲「天助我也。」

  等那兩人從身旁掠過,他悄無聲息地長身而起,貼在兩人身後五步遠。師父曾經說邢飛揚是輕功奇才,自十四歲起,長途奔襲可能還不如師父師叔功力深湛,但咫尺進退飄忽若神,穩居本門第一。此刻更是盡展其長,如影隨形。

  其中一人低聲笑道:「程華珠那婊子真能挺,這都三天三夜瞭,還跟頭天似的那麼緊」另一人說:「不是她能挺,是月照那牛鼻子的藥好,不然早就成肉泥瞭。」

  「那也得身體撐得住。昨天大夥兒雞巴玩瞭個過癮,傢夥也過瞭把癮。」「老孫這點子新鮮。吳悅的奶子真不錯,他媽的,王一亭那個王八蛋,使什麼不好,非用蛾眉刺!」

  「蛾眉刺怎麼瞭?穿過去連傷都不留。倒是東二爺下手太狠,用那個花瓶,差點兒就玩廢瞭。」

  「東二爺下手有分寸呢,別看那啪得一聲挺厲害,其實不傷人。倒是楊岸把周銀然給弄殘瞭。」

  「也沒什麼殘的,隻要不死,有月照呢……」

  「嘿嘿……」

  等轉過山坳,遠處傳來一點燈火,邢飛揚抽出長劍,腳上加力,從兩人之間掠過。兩人聽到背後風聲有異,剛剛轉身,便覺得喉頭一涼,打著旋,飛轉著撲到地上。至死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邢飛揚在心裡劃瞭個「七」然後騰身而起,躍上樹梢,借著風聲的掩飾,潛到洞旁。

  洞口很窄,兩旁各插著一枝火把,映得山石上光影斑駁。洞內有個人影,依壁而立。他慢慢解開束箭的帶子,摸出尾羽最窄最細的一隻,彎弓搭箭。

  正待松手,邢飛揚突然覺得有些不妥。他收瞭箭,沉下心來,靜靜伏在枝上。

  良久,隱隱傳來兩長一短三聲敲擊石壁的聲音。接著洞中走出一個人來,邢飛揚暗叫好險,原來那個人影,隻是一塊人形的石頭罷瞭。

  那人走到洞旁在一塊大石上也依樣敲瞭三聲。

  裡面轉出一個聲音:「老劉?」

  那人說:「徐桐,出來吧,該你瞭。」

  大石緩緩移開,徐桐從石後鉆瞭出來:「河套雙刀和江門五虎還沒回來嗎?」

  老劉說:「沒呢,那五個要到後半夜等換班的去瞭才能來。我瞅著河套那倆傻逼一口氣跑到北山,這馬屁拍得也太殷勤瞭。」

  徐桐低笑瞭一聲,說:「進去暖和暖和,媚四娘正玩花的呢。」

  「喲」老劉說:「快讓開,我去瞅瞅。」

  等徐桐與老劉擦肩而過,邢飛揚手一放,兩枝勁箭無聲無息射瞭出去。一正一反同時穿過兩人的脖子。兩人身子一歪,慢慢倒在地上。

  邢飛揚展臂滑下,閃身入洞。回手掩上遮門的大石,但留下條半人寬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