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碩逸猶豫瞭一整天要不要回去季軒軒的住處,像那樣賭氣一樣的離開實在太小孩子氣瞭,他明明跟自己說好再也不任性不吵鬧,不再露出幼稚的姿態,絕對不再讓他視自己為孩子。
回傢瞭一趟,住在傢裡卻總是心神不寧的,本來打算待到星期一直接到學校上課的,可是到瞭今天下午就心神不寧,總想著每個禮拜六都會和她一起看電影。
可是就算沒有他吵著要叫外賣,就算沒有他查好節目時刻選好電影,她也可以自己悠閑的找點吃的,隨意轉著電視,度過輕松的周末時光吧。
就算沒有他,她也能夠過自己的生活吧。
成碩逸忍著不回去,盡管是在傢裡,七點還是轉開電視,瀏覽著一臺一臺電影頻道,猜測她此時在看著哪部電影,跟著劇情哭或笑嗎?還是沒看電影的興致,在房間裡打電腦?
就算開著電視,成碩逸還是幾乎都在註意時間,七點,八點,九點……
到瞭三點,盡管眼睛已經乾瞭累瞭酸瞭、盡管對電視裡的節目興趣缺缺,成碩逸還是拿著遙控器轉著轉著。
三點,傢裡人都已經睡下瞭,成碩逸悄聲的關上房門,走過傢人的房間,離開傢裡,回到季軒軒的傢。
屋子裡都是黑的,成碩逸不想驚擾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所以躡手躡腳的想經過客廳到自己的房間。
可是卻踢到東西,發出巨響。
他拿手機的燈照瞭照地上,才看到那杯盤狼藉的客廳桌子。
她喝酒瞭?
成碩逸皺眉看著那六罐在地上東倒西歪的鋁罐子。
又往季軒軒的房間方向看瞭一眼,地上的縫沒有光透出來,大概是睡瞭。
成碩逸繼續往房間走,在門口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盯著她房間的門,像是想望進去看看裡面的人兒在睡夢中究竟是如何安穩香甜的夢境。
停滯瞭很久,成碩逸才走進房間。
但是過不久後,就拿著旅行袋,裡面鼓鼓的,裝滿瞭他平日常穿的幾件衣服。
然後在夜色還暗沉之中,又離開瞭季軒軒的住處。
星期一,第四節下課後的中午時間,成碩逸拿著印成書面資料的計畫書來到季軒軒的研究室。
並沒有事先預約,季軒軒不知道門外的人是成碩逸。
這兩天在傢裡她都恍恍惚惚的,過得混亂,精神也跟著不好,正想趁著午間時間好好休息一下,才能應付下午大一班的選修課。
本想不理會外面的人,假裝不在研究室,可又怕自己一個菜鳥怠慢瞭系上的前輩,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喊瞭聲請進。
一看到走進來的人是成碩逸,季軒軒一時之間也五味雜陳,不曉得該做何表現,隻能低下頭抽出書堆中的一本假裝忙碌。
成碩逸看出她桌面收拾的乾凈,應該是事情都一個段落瞭,可是又慌忙的抽出一本書來看著,也不太像專註,知道她心裡有疙瘩,暗自想著大概是星期五那件事情她還沒氣消。
他把計畫書放在她的桌上,用這些日子以來從來沒有過的客氣語調說著:「計劃書我都修改好瞭,老師看看,我第二節下課後再來找老師取回去修改。」
季軒軒拿近成碩逸的計畫書,想起他們的模式都是在辦公室裡直接看電子檔修改的,現在卻突然改成紙上作業、回去修改,又註意到他那不自然的客氣,一切都像是要劃清什麼一樣。
季軒軒低著頭假意翻看著計劃書,但心裡亂糟糟的,感覺像小時候被好朋友冷落一樣,心裡又委屈又氣憤,可是全是沒有能大吵大鬧道理的小脾氣。
她已經是個可以自己生活、獨當一面的大人瞭,不必跟他一個小孩子計較。季軒軒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也給自己做好瞭心理建設,抬起頭來也給他一個無懈可擊的專業笑容,說道:「好,我趁午休時間改一改,下午我要上課,會放在辦公室外面的置物櫃上,你再來拿吧,要改什麼我都會寫在上面,不懂的你發e-mail或簡訊問我就行瞭。」
說完就示意成碩逸可以走瞭。
成碩逸見她如此,知道就算留下來也是自討沒趣,況且他也沒打算要留下來,說瞭聲好就轉身要走,走之前她叫住他。
他巴巴的轉過頭,以為事情終於有瞭轉機,峰回路轉就是這一刻!
但是卻對上她冷冰冰的面孔,毫無表情的說:「以後要來先跟我說一聲吧,不然我也不方便,以前都太過隨便。」
「還有你若是找到新的住處,就把東西都搬瞭,鑰匙還給我吧,那房間空著我還有東西想擺進去呢!」說完,究逕自低下頭認認真真的看起他的那份計畫書。
成碩逸像被狠狠的抽瞭兩巴掌似的,腦子裡突然嗡嗡作響的全都想不清楚瞭,他看著眼前那個說完話就再也沒抬頭看自己的人,心裡有近似絕望的感受,他忽然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怎麼能夠這樣堅持的獨自撐過這八年的迷戀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