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瞭,向來寧靜的拉仁村一下子熱鬧瞭起來,比過年都熱鬧得多。對於那些常年在外打工或者做生意的人來說,清明回傢祭祖,遠比回傢過年要重要得多。這是誰都明白的原因,回傢祭祖,無非是為瞭求得祖宗的蔭護,保佑自己財色雙收等等。
這些人,也隻有在期望祖宗給予自己好處的時候,才會想起祖宗來。
這些人在自己祖宗還活著的時候,往往連一天孝都沒盡過,尤其是男人,扔下老婆孩子在傢,自己在外面打工或者做生意,傢裡老爹老媽的身體狀況從不過問,有病瞭打幾個錢回來,死瞭就請幾天假回來料理後事。
清明節的熱鬧比之過年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些過年也不願回傢跟老爹老媽老婆孩子相聚的男人們,還有那些迷醉在外面花花世界裡的姑娘們,清明節卻都積極地回來祭祖瞭。
劉高看著那些大老爺們,心裡恨恨的。這些爺們一個個穿得光鮮極瞭,有不少還是開著小車回村的,而他還住著兩間老式木架老瓦房,也是村子裡五十餘傢中唯一的老瓦房。別人傢至少都是三層以上的平房瞭,有的甚至整得像小洋房,裡面光光亮亮的,弄得劉高一見就恨不得抓幾稀泥巴扔到墻上去。
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他劉高十歲死瞭爹娘,剩下個病秧秧的爺爺,勉強撫養著他長到十六歲,也一命嗚呼瞭,後事都是靠鄉鄰們幫著料理的。沖著這點,劉高還是不好往小洋房上扔稀泥瞭。
回村的大軍中,也有令劉高一看著就入迷的人,這些人當然是那些村妹子們,還有那些哥兒們從外面帶回來的女朋友。
村妹子們沒出村之前,一個個粗衣粗佈的,背著背簍滿山爬著打豬菜,沒想到一出村到外面兩年,回來一個個山雞變鳳凰,個個花枝招展的,一個也不比城市的姑娘們差,而且還是素面朝面,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好山好水讓她們皮膚天然的白,水嫩嫩的,好不誘人,在這點上不是城市那些不施粉化妝就出不瞭門的娘們能比的。
隻可惜,這些村妹子們一出去,個個都留戀城市生活,大半都嫁到城裡去瞭。這害得本來就重男輕女導致男多女少的村莊裡,光棍的男人越來越多,有本事的出外面打工帶外地的姑娘回傢過日子,沒本事的村裡找不著,外面又帶不回,隻能老實光棍著。
村裡滿打滿算也就那麼兩三百號男人,去除老的小的,年輕的也就一百來號,可是卻有十幾號還是光棍,有幾號都年近四十瞭,有幾號還正處於瘋狂找老婆的青壯年時期。
對於去年剛死爺爺,念年才滿十七歲的劉高來說,雖然還不能算是光棍,但是自己小學二年級的文憑,和兩間老瓦房的傢產,和幾塊差不多長出林木的荒地,將來不是光棍就怪瞭。
而且他這條光棍,也將是最光的,沒文化,還好吃懶做。外出打工,沒文化廠子都不收,去工地上混兩天,窩在工棚裡再也不想上工,吃瞭幾天白飯夠本就拍屁股回村。傢裡幾塊地,他想做的也就是一把火燒瞭荒草,跟別人傢借牛來亂劃一通,撒幾粒菜仔兒,肥也不澆,然後就等著吃瞭。
叫他種玉米,沒糞,沒豬沒牛給他踩,他自己制造的,他見瞭就想吐,哪裡還會去挑來施肥。不過,種點芭蕉芋和毛芋頭,倒是他最樂意幹的,因為這玩意然隻要有土,挖個坑埋下去,保證就能長得果實圓滿,到時刨出來一煮,又甜又香的,裹腹完全沒問題。
所以,在劉高那幾塊荒原一般的地裡,芭蕉芋和毛竽卻是不少,因此劉高竟然也不會餓死。
沒有米飯,他自然沒少去向鄉鄰討,沒有肉,能去鄉鄰傢裡蹭就蹭,實在饞瞭,就扛個木叉,背把彎柴刀往山林去,見蛇就叉,見蜂窩就搗,這是來肉最快的法子。反正大熱天的時候,山林裡的蛇著實不少,他基本上每次上山都能弄上一兩條。而且在山溝小溪裡,也能抓到螃蟹田雞,運氣好還能摸到幾條魚。因此,劉高竟然成瞭現代農村裡一個小獵人瞭。豬肉牛肉什麼的是難吃到瞭,但是隻要他願意往山林裡鉆,野味卻是能吃個飽。
除去蛇蛙蜂仔之外,偶爾還能用鐵貓安到些松鼠什麼的,有時還能在巴茅底下刨到竹貍。當然,這竹貍肉美極的,他卻舍不得自己吃,拿到縣城集市上一擺,買傢圍個水泄不通的,一隻竹貍不過一兩斤重,但是賣它個兩三百元完全不是問題。
山林裡風吹雪壓斷掉的枯木上,野生香菇也不少,加上地裡還會冒出一種叫三趟菌的東西,與香菇一般模樣,味兒卻更鮮美。叫做三趟菌,是因為這種菌一生長出地面,必然在附近同時有三處,故名三趟(這個“趟”在村裡有個意思是“處”三趟菌劉高打從十歲開始就跟著爺爺在山林裡撈過不少,鮮美價高,一斤能賣個二十幾元的,所以他一般也舍不得吃,拿去縣城裡換錢。當然,香菇他一般也會拿去換錢,一斤也能換個七八塊,有時還能漲到十塊。
有瞭野味野菇野菌,劉高有肉吃,也有零錢花瞭。
想餓死劉高這個孤傢寡人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有一天走不動瞭。
咳咳,關於劉高的生存之道先不多說,再說那些回村的村妹子和那些被哥兒們帶回傢來的姐兒們,著實令劉高狗眼發直。
雖然村裡子留守著的姑姑嬸嬸嫂嫂們也有姿色過人的,但是到底是穿著樸實,不如外面回來的花姑娘們打扮得時尚養眼。
媽的,老子如果能弄個城裡的姐姐當老婆就好瞭。
劉高每年都有這樣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