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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結盟

  今晚的風有些異常的涼,尤其是此時的我,還坐在如月閣頂樓的風口。我實在想不通,李昂爲什麼會約我在這樣一個地方見面,因爲隻要是個山城的人就知道,這裡可以說是山城最陰暗的一個窯子。

  之所以說這裡是最陰暗的窯子,不是因爲這裡是那些體力活工人消費的廉價暗娼。相反的是,這裡消費的價格很貴,甚至都比得上快活坊瞭。這裡的陰暗之處在於,來這裡的男人,都有著那種極端變態的心理,而這裡的妓女們,卻又總是能想方設法滿足那些男人們的變態要求。

  在如月閣,講究的是野性和狂亂。所以在這裡,你當然也可以領著姑娘去房間裡辦事。但真正會玩的嫖客,都會在大庭廣衆下跟女子淫樂。如果你覺得放不開,可以帶上一個妓院準備的面具,而還有些放肆的人,則連面具都不要,甚至光著屁股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也無所謂。

  就比如說此事的一樓戲臺子上,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正渾身赤裸的趴在一個圓形的轉盤上。然後由另外兩個少女就像是推磨一樣推動著圓盤。在這兩個少女的腳上,綁著兩個巨大的鐵塊。兩個少女隻要腿上稍微一松懈,就立即會因爲鐵塊的重量而跪下來。而此時,那個趴著的少女對著哪個男人,那個男人就可以幹上這個少女一通。這種玩法在這裡,叫小鬼推磨。

  而那些不斷發出野獸一般嚎叫著的男人們,爲瞭讓兩個推圓盤的少女多走一步,正不斷將一張張鈔票丟在少女們前面的位置。因此少女每走一步,就會引起男人們一陣放浪的笑聲。在這塊不過幾丈大小的戲臺子上,財欲,淫欲,物欲,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交織在一起。

  不過李昂約我在這裡見面,自然不是讓我來看這一出讓我有些反胃的春宮戲的。按照這個性格有些古怪的蓉城警探,總覺得這種越是骯臟的地方,越能藏得住秘密。也許隻有在這種地方,才會讓他能夠安心的將一個看上去裝著很多機密資料的牛皮紙袋遞給我。

  「你的傷口情況怎麼樣?」我看瞭李昂衣領處漏出的紗佈,一邊從檔案袋裡拿出來瞭一個冊子,一邊忍不住問瞭一句。

  「不礙事。」李昂說道:「你先看看這個冊子的內容,我想,你會很感興趣的。」

  「關於和衷社調查記錄。」當我看到這封面幾個字的時候,我就知道瞭,看來李昂這邊跟我盯上瞭同一個目標。

  「實話實話吧,和衷社的案子我已經調查瞭一年多瞭。從我們註意到有人在蓉城賣那種新款大煙開始,我就在一直調查這個組織。」李昂今天一反常態,語氣中的倨傲勁頭竟然也沒瞭。這個說話聲音總是女腔女調中帶著那種讓人反感的刻薄的男人,今天說話竟然變得十分的客氣。

  「你是怎麼知道我在調查這件事情的?」雖然李昂是開門見山瞭,但我卻依然十分警惕。我調查和衷社一事,從頭至尾隻有老錢,許飛,曹金山三人知道。甚至連負責接待李昂的老蔡也對此事一無所知。

  不過,好像李昂已經預料到瞭我要問這個問題,用手指瞭指自己的腦袋。意思是,這是他推測出來的。

  「對不起,在這幾日跟老蔡溝通的時候,我跟他打聽瞭很多最近你的行蹤。老蔡雖然是個老警探,但對我畢竟沒有戒心,你不要怪他。」言下之意,他的判斷是從老蔡的嘴裡套出話來:「我知道,最近你調查過三十年前的山城兇殺案,調查過榮順倉庫旁邊的那個綢緞鋪子。也一直在調查鳳巧爺父女的命案。實話告訴你吧,對鳳巧爺的調查,我們其實從一年前就開始暗中進行瞭。」

  「哦?」李昂的話,讓我的興趣更濃。

  「還是回到大煙的事情,大概是在兩年前,我們註意到瞭這種新式大煙在蓉城開始流行。前次我們說過,這種大煙的藥效相比傳統大煙要更加猛烈,他的出現迅速導致瞭蓉城各大煙館的動蕩。因此,我們很早之前就派瞭一個我們的人潛入到瞭這一條銷售線路。經過幾番努力,雖然進展遲緩,但我們也多少瞭解到瞭這條線路中的幾個關鍵所在。」

  李昂賣關子一般的頓瞭頓才繼續說道:「首先,這種大煙是從暹羅運過來的,費用極其昂貴並且周期很長,所以非得有一個非常巨大的資金集團在後面操作才行。而恐怕你們山城方面還不知道的是,這個資金集團的運作最關鍵一環,正是這個鳳巧爺。」

  「鳳巧爺?」我原以爲,李昂給我說出山城方面的資金集團,要麼是在說周敬堯,要麼是在說劉憲中,沒想到他卻說鳳巧爺是其中最關鍵的一環。但在震驚的同時,我立即想明白瞭一件事情。有大批值錢的珍寶從鳳巧爺的上手走,這些珍寶跟大煙的生意,現在看來可以直接畫上關聯瞭。而珍寶生意背後的劉憲原,自然也跟這件事情脫不開幹系。

  然而,我卻沒有立即動聲色,二十接著聽李昂說道:「這盤生意,其實隻是當下局勢的一個縮影。這兩年,日本人在太平洋戰場連連受挫,已經到瞭幾乎崩盤的階段。所以在中國地區,日本人更是瘋狂的加大瞭對雨中國財富的掠奪。經過我們那個線人的調查,這筆生意的源頭,就是在東南亞地區盤踞的日本人所爲。」

  李昂頓瞭頓接著說道:「他們將一種用罌粟提取的神經毒素改造瞭傳統的大煙,用來在蓉城一代掠取大量的金銀。而這些金銀並不會離開西南,而是會就地大肆收購很多名貴器物。這些東西體積小,方便攜帶出國境。又很容易在西方地區賣到幾十倍的價格。所以,每次金銀匯總之後,都會在山城由一個人把他收購成爲各種名器,隻是,這個人是誰,我們目前還沒有線索。」

  我估計慫瞭慫肩頭,示意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李昂見我這番反應,也沒有懷疑什麼,隻是讓我繼續往後翻,那後面,記錄的是關於和衷社的其他調查報告。

  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李昂關於和衷社的信息掌握層度並不亞於我,甚至有些細節方面他比我還要瞭解。他們調查的源頭,也是從曾經和衷社成員的黎楚雄開始的,然後順著黎傢的銀器生意一直延續到現在。隻是從檔案中的筆記來說,他們似乎還沒有掌握到曹金山是和衷社成員的這一關鍵消息。

  「根據我們的調查,在和衷社歷史上曾經發生過一次巨大的內亂,而也是從那以後,和衷社瓦解成瞭多股勢力。所以我隻能說,如今我們調查的鳳巧爺這條線,隻是和衷社中的其中一股。」李昂的話,解釋瞭我前面關於他們爲什麼沒有調查到曹金山的懷疑,卻又給我帶來瞭更多的疑問。

  「既然這和衷社自己都是分裂狀態,那爲何還能如此興風作浪?」

  「恐怕你也知道,這和衷社的勢力范圍很大。我想你也應該知道瞭,黎楚雄在出事之後,他那筆巨額財産的下落就曾經一直是個謎團。我們懷疑,黎楚雄的富有可能隻是表面上的,他的資金,很有可能是在暗地裡維系著和衷社的日常運轉。」我心中默默點瞭點頭,根據曹金山的套路,這的確是和衷社的慣用手法。

  「我們發現,其實當時從黎楚雄時期開始,和衷社都在跟日本方面有所來往。」李昂接著說道:「而當時替他在跟日本方面接觸的,是一個叫梁永斌的人。」

  「梁永斌?這個名字我似乎有些熟悉,總覺得在哪兒聽說過。」

  見瞭我的反應後,李昂立即兩眼放光興奮地說道:「關於他的身份,我們一直沒有任何調查記錄。難道說,你掌握瞭什麼線索?」

  「好像是在哪裡聽說過,我要好好想想。不過,有件奇怪的是……」我所說的奇怪,是因爲曹金山曾經說過,他是和衷社選出來接替黎楚雄的人。如果這樣,他跟鳳巧爺應該是同一脈才對。但顯然,他們此時並沒有站在一條陣線上。而且,從兩邊截然相反的行爲來看,我很難覺得哪一方說的是對的,或者說,有可能兩方給我的消息都是錯的。

  不過眼下,我並沒有急於跟李昂印證這條消息。隻是將最近包括高明在內的幾件跟和衷社有關系的事情,避重就輕的選瞭幾件告訴瞭李昂。我不確定他是否已經知道瞭這些消息,不過從他的反應來看,似乎對我說的並沒有十分強烈的興趣。

  「張局長。」等我說完後,李昂突然正色說道:「此次我來山城,帶來的不光是我的幾個兄弟手下,還有我自己這條命。」說完,李昂一顆顆解開瞭上衣的紐扣,而在他的夾克下,那些紗佈竟然包裹住瞭他的大半個上身。那晚在碼頭的那一槍,幾乎射穿瞭他的整個肩胛骨。就在剛才他的這一番動作中,似乎又撕裂到瞭傷口,在腋窩住,一片血跡正在慢慢擴散。

  我沉默不語,看著這個跟我一樣有著年輕人的囂張,卻又有著同樣狠勁的蓉城警探。過瞭好一陣我才緩緩說道:「對於和衷社,李局長爲何如此執著?甚至願意自己帶著人來我山城孤身反險,卻不找任何人幫忙。」

  「如果你知道我是誰,恐怕就不會有此一問瞭。」

  「哦?你到底是誰?」

  「我自幼傢貧,是在一個遠房哥哥的資助下才有瞭今天。然而就在一年多前,這個遠房的哥哥卻被自己人出賣,然後借瞭警察的手來除掉瞭我的這個遠房的哥哥。我這麼說,張局長知道我是誰瞭吧。」

  「你是李琛的胞弟?」這個消息,比起剛才李昂告訴我他也在調查和衷社,還堯讓我驚訝。驚訝的不光是因爲李昂的身世,還有我在李琛案件中的角色。相比起東陽父子,他應該會對我更懷有敵意才是吧。

  「是。」李昂淡淡說道:「而且這個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在蓉城警察局有很多高級警員,包括我的直屬上司都知道這件事情。胞兄出事之後,他們爲瞭避嫌,讓我停崗過一段時間。而也是這段時間,我開始調查和衷社的事情。」這一下子,之前李昂說的話算串通瞭。他從一年多以前開始調查和衷社,而那也是李琛倒臺的日子。看來此次他在山城現身,定然也是想要替自己的胞兄解開這個謎團。

  「東陽死瞭,被人殺瞭後焚屍的……」我隻是短短說瞭幾個字,卻已經表明瞭我的態度。在剛才,我還對李昂隱瞞瞭東陽的死訊。因爲關於東陽,還有鳳巧爺留下的兩個檀木盒子的內容,實在過於重大,以至於我不能貿然將這個消息告訴隻有一面之詞的李昂。

  但此時,我選擇瞭毫無保留的將此事告訴對方,不光因爲對李昂的升起的一種莫名的敬重,也因爲對英年早逝的東陽,還存有些許的歉意的原因。

  「我知道。」李昂的話裡,也是一陣唏噓道:「他們父子都是好人,對胞兄也是絕對的忠誠。難怪胞兄傢裡的那些人裡面,除瞭自己的老婆孩子,胞兄就保瞭他們父子。昨天夜裡,我見瞭東陽的父親一面。他告訴瞭我你已經知道瞭胞兄曾經有個師父叫華少欽,也就是黎楚雄之女兇殺案中的死者丁伯。」

  我跟李昂的話越說越開,那些本來兩人已經知悉的「秘密」,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其實你不知道的是,這個化名叫丁伯的華少欽,還曾經是和衷社中保守派一系的管理者。如今的和衷社,勢力最大的兩個派系。一個是以飛熊爲號的保守派。一脈是以白蟒爲號的激進派。這兩個派系的紛爭已經持續瞭很多年。在歷史上,有很多人曾經嘗試過通過消滅對方的方式來讓和衷社統一。而其中距離成功最近的,就是丁伯華少欽。隻不過這件事情,隨著他的死,以及之後我胞兄退出和衷社,也就慢慢隨時間煙消雲散瞭。」

  「你這麼一說,我應該能想到一件東西瞭。」我點瞭點頭道:「這個丁伯,也曾經尋找過煙雲十一式,看起來,這個煙雲十一式定然跟和衷社有著莫大的關系瞭。」

  「不錯。」李昂說道:「這個煙雲十一式的制作者,也就是銀器大師林覺民,就是和衷社的創始人。而據說,持有煙雲十一式的人不光能夠解開其中的巨額寶藏,更可以成爲和衷社的絕對領導者。這也是這麼多年,很多代的和衷社人都契而不舍的的的道煙雲十一式的原因。」

  我點瞭點頭,看起來,眼下的形式真的比想象中還要緊瞭。目前,煙雲十一式已經出現瞭十件,而隻需要等最後一件三環印月一現世,這煙雲十一式就已經聚齊。而以和衷社的勢力來看,這兩方一旦出現合派的行爲,定然震蕩的可不是一個小小的山城那麼簡單。

  「還有一事。」

  「你是想問,以和衷社的組織嚴密性,爲何會出現有人能夠退出社團的行爲?」李昂猜中瞭我的心思,想瞭想才說:「其實這也是我一直不解的事情。你知道,胞兄做事一直極爲穩妥,因此,就算我無數次的問起胞兄,他也一直緘口不言。也許,是因爲他曾經掌握瞭煙雲十一式,讓他有瞭護身符的原因吧。」

  李昂說的,隻是他自己的一個猜測而已。同樣跟我一樣一籌莫展的搖瞭搖頭後,他又繼續說道:「此次來山城,不瞞你說,我明面上瞭調查大煙的事情。二也是爲瞭這場煙雲十一式的公開拍賣會而來。今天我來見你,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問問你是否能帶我進入拍賣會現場,不用我的手下,我自己一人就好。」

  「嗯,這……」我沒有立即答應李昂,而是反過來問瞭一句:「我還有一個問題,周敬堯,到底是不是和衷社的人?」

  「不是。」李昂肯定的說道:「雖說傢兄已經退出瞭和衷社,但據他說,和衷社的成員基本都是世襲。因此,就算周敬堯跟和衷社有瓜葛,也至多隻是黎楚雄那樣的外圍。」

  「嗯,有道理。」我說道:「看來,後天的這一次聚會,很有可能會發生什麼大事情。所以,你會想法阻止煙雲十一式聚首麼?」我試探性的問瞭問。

  「我還沒想好。」李昂說道:「不過,還有一個人,恐怕你要多留點心思。」

  「誰?」

  「一個劉傢的人。」

  「劉傢的人?」我笑瞭笑說:「劉傢有很多人,而我要懷疑的人也很多。那麼多人,你能說得再明白一點嗎?」我神色思然輕松,但心裡已經開始盤算,是不是這人已經知道劉憲原跟鳳巧爺私下交易的事情瞭。

  不過這一次,李昂倒沒有立即答話,而是突然站起身來,走到瞭樓梯口,給我指瞭指我們下面那層樓的一個臺子。在如月閣,每一層樓都會有一種玩法。最下面的那個轉盤,是適合很多普通的嫖客的玩法。隨著樓層一層層的加高,玩法也是越發的離奇。而相應的,消費的價格也是逐步提高。所以在我們樓下的那個叫霸王點燈的臺子上,能消費得起的人隻能說是寥寥無幾瞭。

  所謂霸王點燈,是這裡最爲奇怪的一種玩法。玩耍的男人穿上戲服,打扮成楚霸王項羽的模樣。而他點選的女人,卻要穿著虞姬的衣服,趴在霸王的面前讓妓院裡養的那些體態各異的男人輪番玩弄,一邊玩弄,嘴裡還要一直呻吟著霸王,顯然就是相遇看著虞姬在自己面前被人淩辱的遊戲。

  在項羽的面前,有著幾根蠟燭。每個蠟燭都對應一個男人,而每個男人除瞭形象體態各異之外,還負責不同的玩法。從夜叉探海,到左右開弓,「霸王」每點燃一根蠟燭,就會有一個男人加入到「戰團」裡來。霸王點燈的玩法,也就在於此。而此時,那個霸王面前的蠟燭已經被點燃瞭三支,而他面前的虞姬也正在被足足三個大漢輪番奸淫著。在幾個人的輪流抽插下,那個女子發出一陣陣淒婉的哀嚎。

  不過,這個女人的哀嚎並沒有引起我的興趣,而是那個正在看著眼前的淫戲瘋狂自瀆的男人,在一陣燭光跳動中,讓我看清瞭他那張有些蒼老卻又酒色過度臉。

  「劉才!」

  看來,李昂已經知道到,劉才有這個癖好,因此才約我來這裡。而此時的劉才,顯然已經進入瞭迷亂的狀態。從他的袍服的蠕動來看,顯然還有一個女子正趴在他寬大的衣服裡給他品著簫。在他色授魂予的臉上,劉才的嘴角正在慢慢抽搐著,似乎是在喃喃自語些什麼。

  「實話告訴你,這個窯子的老板跟我有些交情。我受傷以後在山城找不到合適的地方落腳恢復,所以就一直躲在這裡恢復,而劉才的身份也是這裡的老板告訴我的。說起來,這個劉才也挺大膽的,在山城認識他的人少說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他來這裡的時候,每次都不會帶面具。去的,也是最貴的地方。」

  「他經常來這裡嗎?」我知道,李昂雖然說得簡單,但如月閣之所以能成爲最另類的窯子還屹立不倒,就是因爲這裡有太多人的隱私。而這裡的老板又守得住這些秘密。看起來,這個李昂跟這裡的老板的關系,可不止是有些交情那麼簡單。

  「最近才開始這樣的。」李昂看瞭我一眼說道:「在如月閣,這四樓是那些名士玩的專場。這裡的消費十分高昂,我跟人打聽過,這劉才一個月的薪水,最多來這裡玩兩三次。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點瞭點頭,李昂顯然是在說,最近劉才開始頻繁出入這裡的原因,隻會有兩個。要麼,就是最近他發瞭什麼財,以至於可以過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然而細想之下,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爲無論怎樣,劉才畢竟是劉府的大管傢。如今劉傢正在多事之秋,他卻如此肆無忌憚的在外面放浪形骸。這種行爲實在讓人很難相信僅僅因爲他最近發瞭財而已。

  所以,現在就隻有另外一個可能性瞭。就是這個劉才,已經預感到瞭要有什麼事情,而且,這個事情一定對他來說充滿瞭危險。因爲人隻有這種情況下,才會有這樣及時行樂的放縱。而也是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才會將金錢,名聲,甚至是廉恥之心拋在腦後。

  「想知道他在嘟嘟囔囔說些什麼嗎?」李昂在一旁問道。

  我當然點瞭點頭,卻又叮囑他不要打草驚蛇。不過幸好,很快李昂就向我證明瞭,剛才他說跟這裡的老板關系好的話所言非虛。當劉才誇下的那個少女含著劉才腥臭的陽精從他的身下爬出來後,很快就被妓院的人帶到瞭我們面前,甚至隻能匆匆用茶水漱瞭漱口,就開始應對我們的盤問。

  「知道我們是誰嗎?」李昂問道。

  「我知道,你們是老板的朋友。老板叫我滿足二位爺所有的要求。」看起來,這個少女雖然眼中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但其實應該在這裡是個老妓女瞭。面對兩個看上去有些來路的陌生人,不光應對自如,甚至在言語中暗暗還挑逗著我們兩。

  「放心吧,我隻是問你幾個問題。」我笑瞭笑說道:「你知道,剛才你服侍的那個人是誰嗎?」

  「我知道,他是劉老爺傢的大管傢。」少女聽我們說隻是要問她一些問題,眼神中悄悄一轉,顯然已經猜到瞭我們要麼是別人的私傢偵探,要麼是暗訪的警察。於是也幹脆收起來瞭那種演出來的表情,一五一十的從劉才第一次來這裡說起。

  「這麼說來,劉才每次來,都是玩這種淩辱的遊戲?」

  「是啊爺,這個劉老爺有個很怪的癖好,每次來他都隻玩那些……」說道這裡,少女先忍不住笑瞭一下才說道:「隻玩那些扮演遊戲,而且,就像是今天的霸王點燈一樣,他隻玩那種看著自己的老婆被人淩辱的遊戲。我們姐妹在私下說,這個劉老爺平日裡衣著光鮮,沒想到內心卻是一個…」少女話沒說完,又忍不住咯咯笑瞭起來。

  「沒想到內心是個綠王八是吧。」我也笑瞭笑,其實在年少的時候,我也沒在妓院流連過。呆久瞭就會知道,所謂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是真的有他的道理。這些妓女在人前的,各個都是嬌滴滴的。但是一旦到瞭後臺,一個個都是看慣瞭皮肉生意的蕩婦。哪個男人肉棒長瞭,哪個男人活不好瞭,自然是這些人在背後聊的最多的話題。

  之前隻聽聽說,這劉才在劉傢呆瞭若幹年,一直沒有婚嫁。無論是之前的劉老太爺還是後來的劉憲原,都不止一次想要給他找門好親事,但卻被劉才一次次的拒絕瞭。沒想到,其中竟然原因是因爲劉才有這樣的一種癖好。

  我曾經聽說過,有很多男人的內心都是對女人的這種行爲有著性幻想,其中的輕度著無外乎見到自己的妻子被別人言語調戲後會有些異樣的興奮感。而其中最爲中毒至深的人,就會像劉才這樣對於男女性事都産生畸變。他們這種人,就算找瞭老婆,似乎也隻會把自己的女人推到別人床上作爲樂趣。

  「那麼,今天晚上,你在給他……給他服務的時候,他嘴裡說的什麼話你聽清楚瞭嗎?」李昂顯然不是一個在妓院很輕車熟路的人,言語之間隱隱有些不那麼自然。不過那個少女聽瞭李昂的問題後,又是眼珠一轉,然後不假思索的說道。

  「其實當時我在劉老爺的袍子裡面,並沒有聽得十分清楚。隻是聽他斷斷續續說的什麼,賤人,讓這麼多男人一起幹你,看你還敢不敢裝得這麼矜持。」少女嘴裡說的,似乎隻是遊戲中男人的正常言語。不過少女看到我們的眼神中閃過的一絲失望後,急忙又補充道:「不過就在劉老爺要發射的時候,我好像聽他說到瞭一個名字。」

  「什麼名字?」我立即認真起來。

  「好像當時他在喊什麼,雪琳?」

  「雪琳?!」我臉色大變,難以置信的看著李昂。而同樣,在李昂的臉上也露出瞭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段時間裡,我一直苦苦想要尋找的那個三十年前的黎欣欣兇殺案的唯一幸存者的消息,竟然以這種方式出現在瞭我的面前。從劉才的變現來看,他不光認識這個雪琳,而且看上去對這個女人充滿瞭愛欲的糾纏,以至於隻能在如月閣用這種方式來滿足自己的幻想。

  「你說,這個雪琳如今還在山城嗎?或者說,你覺得劉才會知道關於她的線索嗎?」等少女離開後,李昂立即說出瞭自己的疑問。

  我搖瞭搖頭,雖然說這條情報對我們來說十分重要,但眼下還不能著急從劉才身上找到突破口。雖然從一開始,劉才是我接觸到的劉傢的第一個人。但從始自終,我都隻是把他當成一個劉傢的管傢而已。但是,也是從一開始就有的直覺,這個封建世傢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劉憲原幾兄妹,林茵夢,鍾玉佳,甚至是連劉憲中的那個管傢劉福,似乎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

  「看情況,這個劉才應該還會再來這裡。」李昂說道:「我想,我可以讓我朋友幫我安排兩個靠譜的人,下一次再進一步試探一下。」

  然而聽瞭李昂的話,我卻默默搖瞭搖頭,嘆瞭口氣說道:「他不會再來瞭,今天是最後一次。」

  「你的意思是…?」李昂說道:「你懷疑後天的夜宴,這個劉才會有什麼行動?」

  「你說呢?」其實,李昂心裡也已經明白,無論是突然冒出來的雪琳的線索,三十年前的命案,劉才離奇舉動的時間,都開始慢慢指向瞭後日的那場拍賣會瞭。然而跟李昂相比,更加脊背發麻的是現在的我。因爲在後天的那一場拍賣會上,我已經替曹金山謀劃好瞭一場驚世駭俗的行動。然而現在,當我知道劉才可能在那時另有行動,而且顯然他背後還有更復雜的厲害關系後,我一瞬間就頭大如鬥。

  「既然這樣,那你還不幫我弄個後日的參會名額麼?」李昂說道:「我不光可以繼續調查大煙的時間,還可以幫成爲衆人焦點的你盯緊這個劉才。怎麼樣?考慮一下吧。」

  我已經沒有拒絕李昂的理由,尤其是在他身上少有的甚至不亞於我自己判斷力,這不是老錢,徐飛他們能比的。所以當下,我沒有說什麼,隻是深受跟李昂握瞭握麼,然後才說道:「我覺得,你沒必要每天板著一張臉。也許這件事情後,我們可以成爲朋友。」

  我說的是實話,也許在以後。當我做到瞭王局那個位置,當他也成爲瞭蓉城的一方諸侯後,我們終究會站在利益的對立面上。不過眼下,當我碰到一個難得讓我看得上的警察後,那種與生俱來的認同感,讓我産生瞭進一步跟這個人接觸的想法。

  「也許吧。」李昂說話,還是那樣緊繃:「不過目前,我們還隻算是盟友。」說完這話,李昂又默不作聲的看著窗外。我想,這個人也應該是一個有很多故事的人,等這件事情過瞭,也許我會聽他多說一點吧。特別是,關於他跟李琛之間的事情。也許,其中還有更多我無法立即的東西。

  離山水莊園的買賣會開始,隻剩下最後三十個小時左右。而在這最後一個甯靜的早晨,我卻選擇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裡 上的黑板上寫滿瞭從案件開始以來線索,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線索也從一開始的亂麻一般,變成瞭一個發散狀的圖案。

  隨著「和衷社」進入我的視線,整個案件已開始有瞭主心骨。尤其是當曹金山像我袒露自己的和衷社成員身份,而李昂又將和衷社的往事告訴瞭我之後。這個神秘的組織,似乎已經到瞭讓我觸手可及的位置。

  隻是目前看來,事情還遠沒到揭示真相的時候。明日的這一場鴻門宴,可能發生什麼事情還猶未可知。今天早上,我跟曹金山通瞭一個電話,他果然已經買通瞭周敬堯手下的兩個會跟著他一起參與山水莊園夜宴的銀匠。

  我的桌上,放著一封阿虎送來的邀請函,上面寫著後面兩天的聚會流程。這一場盛會,從明天下午四點開始,先是煙雲十一式其中十件的展示會,接著是晚宴跟一個盛大的化妝交際舞會。而最爲重量級的煙雲十一式的拍賣會,則是被安排在瞭臨近午夜的十一點正點時分。

  之所以選擇在這麼晚的時候才開始拍賣,我想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這一次拍賣的器物是床第之間的東西。不過也好,這樣的安排給曹金山的動手提供瞭最大的便利。經過瞭一晚上的縱情酒色的夜宴,現場很多人的神志已經開始萎頓起來。因此行動的具體時間,選擇在瞭拍賣會第二件銀器的競價時分。就在曹金山手下按照我提供的電路圖切斷瞭現場電源之後,那幾個被曹金山收買的銀匠就會迅速上前打開幾個玻璃制成的展示櫃。而等大傢發現是周敬堯手下監守自盜的時候,這幾個人早已經在曹金山的安排下不翼而飛瞭。

  隻是眼下,這件事情固然準備妥當。當時關於昨日跟李昂說道的,劉才可能在夜宴上做出什麼行爲,卻是我們不得而知的。不過幸好的是,當今天我給李昂送去瞭僞造的身份證明後,他已經主動表示要幫我盯緊劉才的行動瞭。有他的相助,我多少能夠更放心一點。

  一切,還是等明日拍賣會後再做定奪吧,我轉過頭,正想去端起旁邊的茶杯喝一口的時候,卻發現裡面的茶水早已經被我喝幹瞭。

  以往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會自然的叫門外的蘇彤來幫我倒茶。然而現在,我看著空空如也的茶杯的時候,心裡卻突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愧疚感。

  蘇彤已經走瞭,雖然說她顯然正好好的呆在明子的嬸子那裡調理著身體,然而經過瞭這一次的遭遇,她好像就已經從我的內心裡消失瞭一般。我承認,也許從一開始我答應雨筠,讓蘇彤成爲我的秘書時。我內心就對這個青春活力的小姨子充滿瞭幻想。因此那一日當我就在現在我坐著的這個沙發上將她占有的時候。其實這樣的行爲,在我腦子裡已經構思瞭很多次。

  然而從始自終,就像是蘇彤自己所說的一樣,我沒有真正的對她動過心,甚至是得知當她懷瞭我的孩子,卻又偏偏在那一次的行動中流産時。我也對她來說隻是一種愧疚的感情。

  但偏偏讓人難以理解的是,爲什麼此時我看著一個空茶杯,卻對女人的思念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烈。我突然意識到,有蘇彤在身邊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這種感覺絕對不是因爲她會像很多下人一樣對我的一切行爲都言聽計從。而是我突然會覺得,在我的身邊,竟然有這樣的一個人,讓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向她袒露一切我的壓力。而這一點,就算在雨筠前,我也做不到。

  我拿起電話,想要讓明子告訴我他嬸子傢的地址,但最終想瞭想,又放下瞭。大戰在即,就算是對女人有百般歉意,也隻能放到明日之後瞭。我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瞭平日裡蘇彤幫我做筆記的記錄本,想要從女人娟秀的字跡中尋找一點算是對女人的思念。而就在這時,我才發現,那個平日裡隻有蘇彤會動的筆記本中,竟然還有一個精致的信封。

  我急不可耐的從中間抽出瞭信紙,原以爲上面會是蘇彤在已經預感到自己懷疑後,在上面寫下的一些心中平日想對我說卻難以啓齒的事情。然而當我打開新之後,我卻發現我猜測瞭。我不光猜錯瞭信的內容,而且還猜錯瞭女人的用意。

  這封信的確出自蘇彤之手,卻並非是給我的。信紙上,寫滿的竟然是我不在時,蘇彤私下對警局當時扣留的劉憲原兇殺案涉案人員的審問報告。讓我更加驚訝的是,蘇彤的每個問題都十分有條理且直擊要害。尤其是那些她用符號跟紅色墨水批註的小字,讓我對她審問的能力産生瞭一種新的認識。

  從蘇彤的審問記錄來看,我得到瞭一條十分關鍵的信息。就是據和平旅店的老板稱,租下202房間的,是一個叫柴中石的男人。而就在前日的榮縣一行,我得知瞭這個姓柴的人,就是將鳳巧爺的那個裝著秘密的檀木盒子送到榮縣的人。從老趙嘴裡的描述,我一開始就將這個人瞄準瞭周敬堯的妹夫。

  然而在蘇彤對202房間隔壁的那幾個青年的調查中來看,他們卻說見過一個跟之前老板以及老趙口中描述極爲相似的人在202房間門口出現過一次。我不知道爲什麼這些青年在之前沒有說起過這麼重要的事情。不過從一直看下來的問題記錄裡,蘇彤這小妮子也竟然用瞭很多老警察的誘供手段。

  在他們的描述中,有一條十分重要的信息,就是這個人當時右手拿著一把雨傘。而從那日夜訪來看,周敬堯的胞弟分明是個左撇子。在當時,還沒有見過周敬堯妹夫的蘇彤當然也沒註意到這個細節。但此時我卻發現,那個叫柴中石的男人,很有可能不是我懷疑的周敬堯的胞弟。

  而且還有一點被我疏忽的是,從記錄的時間來推斷,那人在202房間門口出現的時候。時間正好是在三個星期前,而根據時間來推斷,周敬堯的胞弟當時也應該不在山城才對。

  我合上瞭筆記本,腦子中飛快的閃過一個個我認識的人的樣子,相中從看看還有沒有誰是這樣的形貌。然而想瞭很久,也隻是覺得仿佛有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在腦子裡,卻怎麼也想不出這個人到底是誰。也許,這個人很快就又會出現在我的眼前。隻是當他出現後,我也許會受到沉重的一擊。

  但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黎既找到瞭老錢跟徐飛,暗中吩咐他們,明日潛入夜宴的他們,一定要替我觀察下還有誰滿足這樣的條件。並且,要將註意力從周敬堯的身上分走一些。在現場除瞭周敬堯,很有可能還有其他的勢力的存在。然而,就算我一次次的將行動計劃跟他們重復,心中的忐忑感,卻一直沒有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