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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不管不顧地深耕瞭一次

  兩個民兵駕著楊北安的胳膊往戲樓上奔跑。 楊北安心裡充滿瞭氣憤,一直在掙紮,跑的比較慢,不小心腳下拌瞭一塊石頭,竟然摔倒瞭,但馬上被兩個民兵拎小雞一樣拎起來,繼續奔跑,參加會議的人們一邊高呼打倒的口號,一邊哈哈大笑,把鬥爭會變成瞭全大隊社員的狂歡節。有時候,愚昧和無知被利用正是一些悲劇的根源,人們會把與自己無關的時候看做熱鬧。此刻的氣氛多半就是這樣。

  大隊支書楊北安站到戲樓上,他的頭依舊不屈地昂著,但很快就被孫大包和隋二柱子給把頭顱被摁瞭下去,然後被綁起來。這個時候,曲勇向身後的紅衛兵一招手,隋小彩和孫雅靜就竄出來,隋小彩手裡拿著高帽子,狠狠地戴在楊北安的頭上。那高帽子一般都是學校接到命令後糊的,一張席子裡面裹上幾塊磚,外面再糊上一層白紙,上書“反革命分子楊北安”,下邊插上兩個耳朵,形成舊時縣官帽狀。

  緊接著,孫雅靜手裡托著一塊大牌子,也掛在楊北安的脖子上瞭。

  這是曲海山和他的手下事先做好的大牌子,重達八斤半,用兩層油氈夾著鐵片精心制作而成。一般人看不出裡面的門道兒,光從外表看,無非是一塊油氈做成的牌子,殊不知裡面的學問可大瞭!玄機還不僅僅在牌子上,最令人稱絕的是系大牌子的繩子,精心挑選瞭一根近似頭發細的鋼絲。剛剛套在脖子上時,感覺並不明顯。但帶的時間長瞭,再加上“八斤半”的重力,鋼絲就會慢慢勒緊在皮肉裡。大牌子上是很大的黑字:“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楊北安”,上面打著朱紅的大叉子。

  楊北安雖然被戴瞭高帽和那塊可怕的大牌子,但他還是倔強地仰著頭,不肯低下去,孫大包和隋二柱子嘴裡罵著,惡狠狠地過來就把他的頭夾在胯下用力往下壓。這時候,曲海山看著楊北安,大聲威嚴地說:“楊北安,你這個死不改悔的走資派,還不快點向廣大革命群眾和革命師生低頭認罪,交代你的罪行?”

  楊北安雖然頭被夾在孫大包的胯間抬不起來,嘴裡卻憤怒地說:“我沒有罪,我沒什麼可交代的!”

  曲海山一陣得意的獰笑,說:“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你自己不交代也沒關系,那就讓廣大革命群眾上臺來揭發你的反革命罪行!”然後他就向下面宣佈,“下面,請革命群眾踴躍上臺來揭發這個反革命分子的滔天罪行…我們要毫不留情地把這個反動分子批倒,批臭,誰先上臺控訴?”

  曲海山的話音剛落,就從曲海山的身後竄出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來,這個男人走到臺前楊北安的面前,沖著主席臺的領導們說道:“我來揭發楊北安的罪行!”眾人一看,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加入造反派的孫三猴子。孫三猴子可謂是曲海山的鐵桿爪牙,早在二十年前,孫三猴子在曲傢大院裡當長工的時候,就和曲海山臭味相投,狼狽為奸,做瞭很多見不得人的事兒,其中最醜惡的事情就是,他們兩個在月亮泡子裡撈出來一個日本慰安婦,然後他們兩個都操瞭這個外國女屍,然後就感染瞭那種怪病,可以說,夾皮溝女人的那種瘙癢癥,就是孫三猴子和曲海山兩個人造成的,至今還泛濫著,但這個秘密也隻有曲海山和孫三猴子兩個人知道。"孫三猴子上臺來揭發楊北安,一方面是受曲海山的指使,另一方面也是他和楊北安這些年有矛盾,更主要的是最近他的女人肺病死瞭,他一直歸罪到楊北安的爹楊萬吉見身上,他恨怨楊萬吉見死不救,他才沒瞭女人,沒有女人的滋味真是一種可怕的煎熬,無限的憋悶無處發泄,老二上面的癢癢沒有瞭那道溝兒可以磨蹭瞭,就在他女人臨死前的那個夜晚,孫三猴子還不管不顧地深耕瞭一次呢!

  孫三猴子還狠狠地踢瞭一腳楊北安,就拿起主席臺上的麥克風,但半天沒說話,主要是他一時緊張有點忘瞭詞,過瞭一會,他才逐漸想起來自己這些天背誦的那些內容,他說道:“我揭發……楊北安這個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他一貫和劉少奇穿一條褲子,總是想復辟資本主義,走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的資本主義道路……”孫三猴子足足背誦瞭那些講稿上的口號和理論,足有十多分鐘,才說道他要揭發的正題上來,“就是五八年那時候,搞人民公社的時候,我在夾皮溝二隊當社長,那時候楊北安是村長,楊北安死活不願意把合作社並為大隊,因為楊北安不同意我率先把合作社並為大隊,我們兩個人就發生瞭爭吵,當時,楊北安說瞭這樣一句話:“你以為歸成大集體,就算是共產主義瞭嗎?這是不切合實際的表現!’由此可見,楊北安是徹頭徹尾的資本主義代表人物,我代表廣大貧下中農,對他進行堅決徹底的揭發和批判!”

  孫三猴子剛講完,臺下事先安排好的負責鼓動喊口號的人就舉起手臂,高呼著:“打倒楊北安!打倒最大的走資派楊北安,堅決和階級敵人鬥爭到底!”之後,一些熱情高漲的群眾也跟著振臂高呼。

  臺下的吶喊的聲浪平息下來,就又有一個夾皮溝六隊的社員上臺揭發楊北安的資本主義罪行,這個社員列舉的罪證就是楊北安主張把生產隊在社員房前屋後的零散地分給社員做自留地的那件事兒,他控訴楊北安這是典型的資本主義傾向,是和劉少奇一個路線的人。

  這個社員揭發完瞭,下去後,很久沒有人上臺來揭發,顯出瞭空前的冷清。曲海山急忙回頭對身後的孫大包低聲說:“你下去發動群眾,有很多掌握楊北安反動證據的人還沒有上來,你去督促一下,比如說小白鞋母女,還有馮四海那些人……”

  孫大包心領神會地點瞭點頭,就急忙下臺去瞭。曲海山又看著身後的信二嘎子,叫道:“你還愣著幹啥?你不想帶頭揭發嗎?你平時的鬥爭熱情哪去瞭?難道你就整天空想著崔花花,到關鍵時候不行動嗎?”

  信二嘎子如夢方醒地說道:“我還等著最後去揭發呢,我錯瞭,我不該落後,我這就去揭發!”說著他竟然一擼胳膊袖子,樣子是要去打架一般。 信二嘎子來到臺前,果然狠狠地抽瞭楊北安一嘴巴,罵道:“楊北安,你沒想到你這個隱藏這麼久的反革命,也有被揪出來的這一天吧?”

  這個時候,一直用胯下壓著楊北安的隋二柱子和另一個民兵,由於長久抑制著楊北安抬頭,有些累瞭,就暫時放開瞭楊北安的頭。楊北安就勢抬起頭,狠狠地吐瞭信二嘎子一口,說道:“我不是反革命,像你們這些借機報復的勢力小人,才會有一天受到審判的,像你這樣的人也有資格談什麼革命?”

  信二嘎子惱羞成怒,又抬手抽瞭楊北安一個嘴巴,叫道:“你這個死不改悔的走資派,廣大貧下中農會有辦法讓你低頭認罪的!”之後,他就揮舞著胳膊,對臺下喊道,“楊北安不投降,我們就讓他滅亡!”

  臺下也很多人跟著喊:“打倒楊北安,楊北安不投降,我們就讓他滅亡!讓楊北安低頭認罪!“

  這個時候,在黑暗的臺下的人群背後,正有一個人高馬大的少年悄悄來到人群中,他就是楊磊落。

  信二嘎子滿臉仇恨地來到麥克風前面,手裡還拿著一個發言稿,開始結結巴巴地念起來:“廣大的貧下中農同志們,廣大的革命師生,今天我要揭發楊北安的反動階級的霸權主義,讓大傢認清他的反動本質。兩年前,我和本屯子的姑娘崔花花自由戀愛,我們兩個情投意合,彼此都願意結婚成為夫妻,我就委托大隊長曲海山去崔花花傢提親,崔花花的父母也十分同意把女兒嫁給我,可就在這時,楊北安的弟弟楊北生相中瞭崔花花,見崔花花要嫁給我,楊北生就著瞭急,他就讓他的哥哥楊北安去崔傢提親,讓崔花花嫁給楊北生,而崔花花和她的父母都不同意和楊北生結親,但楊北安利用大隊支書的權利,對崔傢進行威逼利誘,最後崔傢迫於他支書的權利,不得已就答應把崔花花嫁給楊北生瞭。就這樣,楊北安霸氣地猜散瞭我和崔花花的婚事,硬是把崔花花搶奪給他弟弟楊北生做媳婦瞭,你們說,楊北安這樣的強征暴斂,不就是資產階級的霸權主義嗎?我們廣大貧下中農能容忍他這樣囂張的反革命氣焰嗎?我們要用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徹底砸爛這個反革命,打倒楊北安,讓他向貧下中農低頭認罪!敵人不投降,就讓他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