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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尿都撒不出來

  那一夜,小白鞋就一直站在門外聽著,青草撕心裂肺的叫聲撕扯著她的心,她擔心瘦弱不堪的女兒會被柳奎糟踐死,女兒的時斷時續的叫聲一直持續到天明。直到柳奎離開後,她才急忙去屋子裡看女兒。雖然青草沒有死,但已經動彈不得,身下血污狼藉。

  青草足足兩天沒起炕,裡面腫的連尿都撒不出來。雖然在這之後柳奎確實照顧瞭她們一些吃的,總算度過瞭那噩夢般的三年,但小白鞋對柳奎的恨已經銘刻在骨髓裡。她恨不能殺瞭那個禽獸,但恨歸恨,人傢是大隊支書,也隻能忍氣吞聲。

  這件悲慘屈辱的事情,小白鞋沒和任何人說起,隻和姚麗娟說過,或許姚麗娟也和他已經是鎮幹部的楊北安說瞭,楊北安當時很震驚。但小白鞋又沒勇氣質證,他也隻能當做不知道瞭。

  直到四年以後,四清運動開始整治幹部,楊北安帶領四清工作組來夾皮溝大隊開展四清運動,小白鞋終於等到瞭報仇的機會。

  “四清”工作組共有7個人,組長就是已經是鎮黨委副書記的楊北安。由於鎮領導考慮楊北安就是夾皮溝大隊出來的幹部,對夾皮溝的情況比較瞭解,就派他掛帥來夾皮溝對大隊和小隊幹部搞四清。對幹部的“四清”開始是“清工分,清賬目,清倉庫和清財物”後期在城鄉中表現為“清思想,清政治,清組織和清經濟”工作組的隊員有6人,其中3人是剛從大學畢業的理工科學生(其中一位是女學生)都不是本地人;還有當地公社一位叫路濤的秘書,他是工作組的副組長,其餘還有農林廳的一位方姓幹部、駐軍部隊的沈排長。

  在下鄉前,和所有“四清”工作隊員一樣,工作組7個人在西省城集中半個月時間,學習“四清”運動文件,重點是王光美的“桃園經驗”聽瞭省領導的動員報告。 通過學習,大傢總的認識是:當前農村階級鬥爭非常尖銳復雜,不少社、隊領導權被階級敵人篡奪瞭,不能輕易信任基層幹部。

  可工作組剛進駐夾皮溝大隊沒兩天,剛開始走訪群眾,一個出乎楊北安意料的情況發生。大隊長曲海山主動檢討瞭自己的錯誤,他承認貪污侵吞瞭部分集體的錢物,願意退還。曲海山的這個舉動還不是讓人吃驚的,最石破驚天的舉動是他揭發檢舉瞭大隊支書柳奎的貪污侵占罪行,而且還列舉瞭證據。這讓工作組的人很吃驚,誰都知道支書柳奎是曲海山的親姑父,他為啥要主動揭發姑父呢?

  楊北安似乎知道曲海山的用心,他明白曲海山又故伎重演,想用自己的“大公無私,大義滅親”的舉動博得工作組的好感,也保全瞭自己。解放的時候,曲海山就使用過“大義滅親”招法,當時他親手把作為地主的他自己的親爹曲扒皮給槍斃瞭,奠定瞭自己的階級成分和政治地位。眼下明顯他是又使出瞭那一招。

  但工作組的那些人員,似乎對曲海山這種“大公無私”的階級覺悟大加贊賞,還在會上表揚瞭他。也因此忽略瞭曲海山本身的貪污行為,退還就草草瞭事,他沒受到任何處分,繼續做他的大隊長。

  支書柳奎也做夢沒想到曲海山會揭發檢舉他,心裡惱恨這個白眼狼就不用說瞭。但他知道對自己的所有檢舉都是真實的,他感覺大難臨頭,在劫難逃瞭,就隻有一條路,咬牙硬挺,死不承認。

  作為工作組組長的楊北安,心裡明白柳奎當支書這些年都做瞭些什麼缺德事,他也暗下決心要揪出他的所有罪行來。

  工作組進村後,通過一個多月訪貧問苦、紮根串聯、組織貧下中農階級隊伍,揭批幹部的“四不清”問題,多數“四不清”幹部在刑訊逼供式的高壓批鬥下,低頭認罪,願意退賠貪污受賄、多吃多占的糧食和錢財(實際上是空頭支票,根本退賠不出來)可支部書記柳奎被批鬥十幾次,就是不認罪,一口咬定自己是清廉的。

  為瞭鍛煉3個大學生的實際工作能力,也為瞭是鄉裡鄉親的不好下手,楊北安下令,把柳奎交給他們,要他們想辦法攻下這個頑固堡壘,並明確表示說,不管你們使用什麼手段,隻要能使他低頭認罪就行;如果你們攻不下這個堡壘,就說明你們無能;他不交代自己的罪行,必要時可以動武;你們自己不願意親自下手,可以找民兵協助嘛!

  可是這三個大學生怎麼也下不瞭手,和柳奎磨破嘴皮,他就是不認罪,堡壘攻不破,大學生們束手無策。

  組長楊北安嚴厲批評他們思想右傾。他要親自示范給他們看,他吩咐道:“把柳奎叫來,要他交代自己的罪行!”

  柳奎還是一副硬挺的樣子,回答說:“我有錯,但是沒有罪。刮共產風,扒房子,沒收社員傢裡東西,反瞞產私分,搜社員傢糧食,把社員傢裡鍋碗盆勺拿走,強迫吃食堂,都是根據縣委部署,在公社幹部督促下幹的,不幹不行;大隊餓死那麼多人,我心裡也很難過,可是沒有辦法,糧食被國傢調走瞭,1960年我們大隊有3個生產隊連種子都沒有,地也沒有種,哪有糧食給社員吃?食堂隻好停夥,餓死人主要在那時;我向鎮裡反映多次,要求發放救濟糧,可書記叫我到社員傢搜,說一定能搜到糧食;我們搜瞭十幾傢,一粒糧食也沒搜到,然後就不搜瞭,鎮委書記還罵我無能,要打我的右傾。多吃多占我確實有,作為共產黨員,是很不應該的,這是我自私自利的表現,可是不這麼幹,我傢裡人也要餓死……”

  柳奎的話還沒有說完,楊北安就走上前去,斥責道:“你貪污盜竊還有理”狠狠抽瞭他兩個耳光,踢瞭他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柳奎的鼻子被打得流血不止。這還不算,楊北安叫民兵把他反捆起來,拉到外面罰跪5小時後,才讓他回傢。楊北安一想到柳奎平時做的那些惡事,此刻又厚顏無恥地狡辯,就忍不住火氣瞭。

  三個大學生目睹瞭楊組長的厲害,可柳奎仍然沒有認罪。但他們不願意學習楊組長的做法。楊北安心裡想,要攻破這個堡壘,隻能借助那些受到過他迫害的群眾瞭。為瞭啟發群眾的階級覺悟,需要深入開展訴苦活動這天,“四清”工作組,在大隊部召開全體社員大會,進行憶苦思甜活動。社員自帶小板凳坐著,地、富、反、壞分子跪在一邊,“四不清”幹部站在一邊,工作組成員面對群眾,圍繞一張大桌子坐在長板凳上。這是楊組長設計的場面。訴苦的社員事先由工作組確定為6個人。訴苦會進行得很順利。先後有三位社員訴說解放前受曲性傢族剝削、壓迫的苦。但是,社員反映平淡,沒有共鳴。接著,一位叫韓有祿的社員上去訴苦說,1948年他才15歲,被李大炮軍隊抓去當壯丁,他不願意,被捆綁吊打,吃距頭。1949年春天在四平和解放軍打仗,腿上中瞭三顆子彈,被俘虜。是解放軍治好瞭他的腿,還發瞭路費讓他回傢……

  韓有祿還沒有訴完,突然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就站起來,走到他跟前,打斷他的話,對他說:你那也叫苦!不就是被馬匪捆去當兵,差一點被解放軍打死,那算什麼苦?你下去聽我訴!”

  大傢定睛一看,這個女人是二豆包的媳婦小白鞋。小白鞋滿眼噴著怒火看著柳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