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神仙也會捉弄凡人的話,凌格覺得這一次自己絕對是被狠狠的給作弄瞭。
盡管心裡早有準備,萬一不幸被這個醫術高明的客人看上瞭也隻有忍辱負重陪他過夜以換得族裡的信任與族長的重新器重。因為能被客人選為陪床的女人對於鷹族女人來說是一種榮耀,更是一種的證明,足以讓族裡的任何人對她高看一眼。
甚至作為一個除瞭找出兇手為父報仇之外已經生無可戀的女人,她早已決定如果這樣做能增加她找出真相的機會的話,她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去勾引那個陌生的男人。不顧道德與廉恥的拼命爬上他的床……
然而,當她的腳步邁進主帳篷的那一剎那,那個所謂“客人”的面容身型卻像是驚雷一樣劈中她的心房,讓她整個人頓時陷入一種惶恐與慌亂之中。
騙人的吧……
顧不上失禮,她難以自控的直勾勾的盯著坐在族長身旁貴賓席位上的那個男人。見他一身華美的紫紗長衫,腰間的束帶是銀線繡的,還垂掛著一塊價值不菲的翠玉佩。
削尖的下巴,薄利的嘴唇,挺直的鼻梁──還有那雙令她永生難忘的桃花眼。
那般魅惑,那般的柔情……
男人手中拿著一把做工極好的折扇,遠遠望去扇面上似乎畫瞭十分風雅的山水。烏黑濃密的長發被銀冠在頭頂上整齊的束住又直直的披散瞭下來,遮蓋瞭他寬闊的背脊。讓男人俊美無儔的臉上笑容更顯風流。
“印……”
一個姓氏脫口而出,剩下的二字卻被凌格含著嘴唇硬生生的咬住,直到那嬌嫩的軟肉滲出鮮紅的血珠。
不可能的。
艱難的閉瞭閉眼,女人拼命鼓勵自己深呼吸以去除可能因昨晚噩夢纏繞而產生的幻覺。
印無憂已經死瞭,這個人大概是同他有些神似而自己又睡眠不足所以才看花瞭眼的吧?
“怎麼瞭?”
發現自己妻子有些不對頭,而她咬破嘴唇的舉動又顯得十分痛苦。格朗輕輕地握住瞭她的手,高大的身子靠過來將她半擁在懷中耳語。
“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瞭?”
想起方才在兩人的帳篷時這個女人的神色就有些蒼白,格朗微皺起眉頭關切的查問她的情況。
“沒事的,放心。”
安撫性的回握瞭丈夫的手,卻立刻感覺到一股凌厲的殺氣。
遲疑的睜開美眸向殺氣傳來的方向看去,目之所及卻隻是那個客人輕搖著折扇在與司徒靖熙愉快的談天說地,哪裡還有半點恨意存在。
難道是她的感覺出瞭錯?
不解自己為什麼今天變得神經兮兮的,連一向敏銳的直覺都會出錯。凌格苦笑瞭一聲,再次將目光投射在那個酷似印無憂的男人的臉上,想確認究竟是死人復生還是上天給她開得又一個滑稽的玩笑。
“護法來瞭?還有聖女──”見到帳中出現的兩個人,一直虛弱的倚靠在為他特意準備的溫暖獸皮椅上的司徒靖熙微微的笑瞭笑。毫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一點歡意卻又被劇烈的咳嗽瞬間奪走。
“族長,你還好吧?”
見司徒靖熙真的如凌七所說情況越來越不好,分明就是一臉的病容且病得還不清。格朗走上前去擔憂的扶住他顫抖的身體,小心翼翼的用手輕拍他的背部。
上次大婚時見到他還沒有這麼嚴重,這才過瞭一個多月而已就已經像丟瞭半條命一樣。不知是什麼頑癥,這般的厲害。
“沒事沒事,呵呵,不用那麼緊張。”
司徒靖熙按著格朗的肩膀穩住瞭身子,雖然從自己口中嘗到瞭一點不詳的血腥味兒卻還是吞咽下去裝作無事的樣子抬起頭來。
“你們倆個新婚生活如何?多虧瞭你們鷹族的兩個分部才得以合並,若是不幸福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半開玩笑似的輕聲詢問著,男人那一雙並不有神卻因漆黑如墨而顯得有些深邃的眸子望向瞭一直保持著沈默的凌格,氣度不凡的臉上露出復雜的神色。
他不算是個俊俏的男人,比起魔夜風眾人簡直連中等姿色都算不上。
但是身體的長期病恙卻令他原本柔弱的身體更是浸染瞭一種高貴的氣質──那是一種長期活在別人庇護下不經風雨的嬌弱,那麼不染風塵,那麼純良而溫和。
比起在陽光下流血流汗的格朗則別有一種雍容的俊美,讓人不得不為他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折服。
“我們很好。請您放心。”
見族長問起,格朗倒也是毫不拘泥。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也沒有什麼好隱瞞或是粉飾的。
凌格不錯,他不愛她卻也並不討厭她。甚至有時候還會覺得自己已經有些喜歡她瞭。而凌格所表現出來的也是比較滿意,沒有半點怨言或是不開心。除瞭兩人在歡愛時動作比較僵硬之外,她一直都在盡職盡責的做好妻子。
“是真的嗎,格兒?”
朝著格朗點瞭點頭,司徒靖熙卻又把臉轉向瞭男人身後的凌格。帶著溫和神情的臉上這一次多瞭認真,似乎是很在乎她的答案。
“嗯,多謝族長關心。我和他過得很好,很幸福。”
微訝司徒靖熙的過度關心,但是凌格卻沒有心思多想。此時此刻,她的所有註意力都集中在他旁邊的男人身上。
近距離的觀察令她更覺得這個男人和印無憂簡直有九成的相像,隻是印無憂比他更加玩世不恭一些。
這個男子雖然乍一看也屬風流多情的輕佻人物,但是越走近就會越被他骨子裡散發出的冰冷氣息所震懾。甚至有那麼一瞬,她與他的眸光剛好對上,凌格感覺自己接觸到的不僅不是應有的善意,反而更像是融合瞭萬年冰霜一般的刺骨寒意……
原來是這個男人,帶著殺氣啊──不過這眉、這眼、這身高體型,若不是印無憂比他要樸素許多,她真的以為自己大白天見瞭鬼呢。
“見過嫂夫人,不知嫂夫人為何一直盯著在下看呢?”
正自將他同一直深刻在心中的印無憂的畫像作對比,卻沒想到對方卻先開瞭口。隻見這個男人眉眼之中雖然含著笑意,但是這一句話卻說得不清不楚,言下之意似乎有她對他暗送秋波之嫌。
“格兒認識印先生?”
沒有被對方不善的言語所迷惑,心思直白的格朗完全不會去懷疑凌格的為人,隻是對她盯著客人看也感到好奇。
“是啊,這位先生長的很像我在中州時的一位故人。”
印先生?
聽到這個字,凌格的心跳加速的更快,藏匿在袖子裡的拳頭不由得握緊。
“哦?那你那位故人叫什麼名字,說出來沒準我還認識呢。”
聽瞭她的話,華衣男子哈哈一笑。手中的折扇輕搖瞭幾下吹動瞭鬢角處故意蓄下的碎發,更顯得豐神俊朗。
“不錯,聽說印先生以前是在皇宮裡做禦醫的。自然是見多識廣,交友滿天下。格兒若是認識誰可以問問他。”
在一旁一直聽著的司徒靖熙也插口道,因為有可能會因此而討好瞭這位遠方而來的客人所以他臉上的笑容也更溫和。
“凌格隻是個小角色,在中州認識的人也是小角色。與其說出來我認識的朋友教您見笑,還不如印先生先告訴凌格您的大名?”
“我呀,好說好說──”聽瞭凌格的話,男人“刷”的一把合上手中的紙扇,英俊的臉忽然向她靠近,唇角一勾便是一個既詭異又意味深長的笑。
“我叫印無憂,無憂無慮的無憂。嫂夫人可曾認識一位與我同名同姓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