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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之狐仙傳說

  又是一年冬去春來,但是對於香川來說,冬也好春也好,似乎都影響不到這裡的夏意。

  香川乃是定柔和鄂南交際之處的一方三不管地界,隻因這裡濕熱比之鄂南有過之無不及,山巒聳翠,並無險峻的地勢,但是卻處處是毒蛇瘴氣,還有些吃人的沼澤。

  從開國以來,除瞭老把式的采藥人和捕蛇者,幾乎無人會來這種地方找死。

  然而最近,卻傳出這樣的傳聞:據說有人在香川看見山中修煉的狐仙現身瞭!長的跟仙女下凡似的……還說道有那窮根究底的風流子跟狐仙走瞭,卻沒再回來。

  傳聞歸傳聞,卻沒幾人傻到真的去香川探險,畢竟那是九死一生的事。

  但是趙丹元卻信瞭。

  趙丹元是承瞭異姓王侯爵的逍遙侯,同當今少年丞相也是交好的,原本皇帝允諾把天山王封地給他,但他生性喜愛風流,便四處行商,順便幫小皇帝做些不能擺到明面的商事。例如定蒼山那件事之後,處理忠義侯上繳賬本上那些地下商傢的事便是交給他來辦。

  不知從哪聽來這市井胡謅,這種狐仙的傳說最是對瞭他的胃口,於是他便拉上交好的耿天賜一起來踏青。

  俊逸的少年丞相頗為心煩,嗤道,“也就你會信這種亂七八糟的玩意,我又沒有武功,搞不好,咱們倆都要死在這裡。”說是如此,卻沒有一絲害怕,反倒有些要命一條滿不在乎的模樣。

  趙丹元又去扯他袖子,“怎會,好歹咱倆王侯將相,這命可貴著哪。放心吧,我好歹輕功內功都有些根基,護住你還是可以的。”說罷繼續嘮嘮叨叨,“趁著皇上肯給你休假準備聘禮,好歹出來走走吧,回去還不是被那些國事傢事的煩死……”

  耿天賜搖搖頭,也不拆穿他的武藝幾斤幾兩,不知想些什麼,問道,“丹元,我上次托你找的女子你找到瞭嗎?”

  趙丹元道,“你說那個叫甘草的女子?不是跟你說過,從三年前天山王謀逆之時失蹤瞭,再無人有她下落,”他說罷,神神叨叨湊近耿天賜身邊,“不過,聽說京師的白俠客也在找她呢……你倒是跟我說說,這女子長得有多美?”

  耿天賜嘆氣,“找不到便算瞭。她並不算什麼美女的,不過卻是我的發妻,我隻想找到她,當初她棄我而去,定是無奈之舉,這世道與女人不利,她一個弱女子,卻不知糟瞭甚樣的罪,怎樣活的艱難。”

  趙丹元想瞭想,到底把某些查到的秘辛咽瞭下去。

  耿天賜仍然惋惜道,“我如今過的好瞭,更希望找到她,能讓她過的好些,我很想她。”

  趙丹元笑道,“你們這些要有妻有妾左擁右抱的人,自然是有心情說這個,不過你是福氣好的,安平公主不是妒忌之人,你的表妹又賢惠溫婉,隻要找到瞭那女子,想來接納她也不是難事。”他想到查到的那女子的一些曲折,雖然並未清晰明朗,但隱約也很是屈辱,便把心裡的話藏起:隻怕那女子早就自裁或是做瞭姑子,未必願意再見舊人瞭。

  耿天賜搖搖頭道,“我若是找到她,必不會委屈她做妾的。公主之事,本就不是我願,表妹亦是傢裡負擔。”他嘆瞭口氣,“我早就想著把這事說個清楚,你看我哪有心思準備什麼聘禮瞭。”

  趙丹元肅瞭顏色,“可不要這樣說話,當今皇上雖然年輕平和,但是到底雷厲風行,最恨人欺他年幼,你若是抗旨不尊,恐怕前程傢業都要毀瞭。”他話說如此,自然不能明白,遇上那一個命定的女子,或許他也不願左擁右抱,不過,他馬上就會明白瞭。

  兩人正辯駁之間,早就忘瞭這香川的險峻,竟是悠哉的踏進瞭一畦軟泥,陷瞭進去。

  趙丹元小腿都進瞭黑泥,卻還在下陷,慌忙呼道,“不好!沼澤,耿兄快拉我上去!”

  耿天賜也著急瞭,慌忙伸手去拉他,可是那泥巴太滑,他不僅沒拉出來,自己還險些掉進去,再看趙丹元更是下陷到腰部瞭。

  “趙兄,我,我不會輕功啊,力氣又不夠,可怎麼辦?”他急的一面費盡力氣去拉車趙丹元,一面使勁把腿站穩。

  那廂趙丹元卻哭喪瞭起來,“大哥我年雙十還未娶妻呀,我真是不該三過青樓而不入啊……”

  隻聽附近有女聲噗哧笑出聲來,聲音如幽蘭:

  “這樣是不行的,你們二人都會死。”

  卻聽趙丹元癡癡叫道,“仙……仙女……”

  耿天賜順著目光看去,竟是一個粉色衣衫的女子,眉目豔麗明媚,姿容奪目,竟是踏著沼澤而來,腳下繡鞋不沾半分淤泥,臂彎兩汪粉紗綢帶飄逸飛舞,當真是冶豔極瞭。那女子竟是被趙丹元“仙女”給逗得更樂瞭,笑靨如花腳步不停,飛出一汪綢帶,束住趙丹元的腰部,隨著她輕巧落地穩穩一帶,趙丹元已經帶著半身淤泥癱坐在平地。

  趙丹元恍若沒經歷過生死大劫,反而呆呆看著女子,“姑娘,你……是狐仙麼?”

  女子掩嘴一笑,“你說是就是吧……”說罷就轉身要施展輕功離去,卻被趙丹元抓住瞭綢帶,“狐仙大人!別走!”他眼見女子疑惑的轉過臉來,也覺得唐突瞭,便道,“仙……仙女,這已經天黑瞭,我們兩個耽誤瞭時辰,再走出去隻怕也是不易,不知能否收留一晚?”

  女子微笑道,“我可是‘狐女’,府第還在山中,你要是跟著我,半夜搞不好碰上我的姐妹吸瞭你的精氣!”

  耿天賜皺眉不語,私下拉瞭拉趙丹元的袖子,不料這損友早已忘瞭兄弟,隻癡迷道,“我不怕,我跟你去!”

  女子抬頭一看,已經月掛梢頭瞭,想他們出去也是不易,便點頭應允,帶著他們一路向山中走去,繞行穿過那些沼澤極為不易,二人不由深覺僥幸,待看到四處環山的一處谷地,遠遠看去極為幽靜,府邸中點綴著朦朧星火,果真有些神秘的美麗。

  女子沈瞭聲音,叮囑道,“我傢主人喜靜,尤其討厭魯莽好色的男子,收留可以,切忌私自在府中穿行。否則,我方才說的下場可並非恐嚇。”

  趙丹元和耿天賜面面相覷愣瞭一愣,心中信瞭三分。

  二人被領進府第,隻見這裡一片亭臺樓閣建在水上,交錯復雜,貫穿在一起卻並不雜亂,隻是明明一眼望去記得路線,自己走過去卻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心想這大約便是江湖人所說的五行土木障眼法瞭。

  兩人索性不再記路,看向兩邊景色,隻見亭臺各自掛著紗帳,裡面似乎隱約有女子笙簫弄琴,又似乎有男女曖昧纏綿,直讓二人紅瞭面心說出瞭幻覺。

  水裡交錯著荷葉蓮花,散發著好聞的花香。四處掛著粉紅燈籠,連水裡都飄著些荷燈,美得像夢幻一般,趙丹元不由忘瞭剛才的不自在,喃喃自語,“這裡真是太美瞭,若是能留下來就好瞭……”

  那女子抿抿嘴,奇怪的打量瞭他一眼,“倒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