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親睹此景,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即便眼拙之人,也能從曲懷天聲勢浩大之招中感受威壓,不料墨天痕劍未動,已起風雲,竟將七君劍之華光吞沒其中!一時間,全場嘩然,三教震懾!
“此子雖根基不足,但劍上修為,堪稱奇才!”禦逍遙默默收功,心道:“放眼此屆武演,除卻天破與天聲,難有人是其對手!”
場下,東方晨妍與晏飲霜也是美目大睜,不可思議。晏飲霜自忖若自己對上那招“金歲生生福滿堂”,恐怕隻有三成把握能夠接下,想來前日兩人切磋之時,墨天痕已留手不少。想到這裡,晏飲霜心底不禁微感失落,她初見墨天痕之時,墨天痕仍是被人厭棄的“廢物”,壇中弟子無人願正眼瞧他,如今三月不到,竟成長至此,進步之速,讓她倍感汗顏,也頗覺壓力。
遠處觀眾席上,一眾貴胄子弟亦是嘩然一片,皆在互問這名不見經傳的少年究竟是誰。千鎏影早先見識過墨天痕劍意,雖有北落師門力證,但始終並未覺得有甚特別之處,今日驟見此景,也不禁暗自咋舌:“好傢夥,果然是厲害!”
千蘭影的心緒卻是復雜萬分,她幾次三番敗於墨天痕之手,始終不大服氣,今日完整一見男兒展現能為,方才知曉:“原來此前糾葛中,他真的是再三忍讓於我。”心底不免泛起些難以名狀的異樣之感。
“陸姐姐,方才唱號時,是否說他姓墨?”小舒突然緊張而小心的問道。
陸姓女子一愣,答道:“好像確實是叫墨天痕。”答完,好似突然想到瞭什麼:“小舒,你那自小指婚的人傢,是否就是姓墨?”
一聽“自小指婚”四字,小舒頓時緊張起來,支支吾吾道:“啊,是嗎?哈,我都忘記瞭,應該不是吧?”
陸姓女子輕嘆道:“你又何必瞞我?你年過二八,卻不見指婚人傢上門提親,想必心裡很不好受吧?”
千鎏影在一旁插嘴道:“小姑娘,你不會是長的嚇人,戴上個面紗才敢出門,所以才把人傢嚇的不敢來提親吧?”
他常在軍營,身邊盡是些粗鄙軍漢,說話直來直去,毫無遮攔,哪能照顧到女兒傢心思?小舒被他這麼一說,眼淚頓時掉瞭下來,但礙於千鎏影的身份,又不敢出言頂撞,隻得在那默默垂淚。
一旁千蘭影拉著這不懂事的大哥道:“人傢姑娘傢惹你瞭?一句話把別人惹哭很開心嗎?”
千鎏影苦笑道:“論惹事,你比我更擅長吧?怎的好意思教訓起我來?”
陸姓女子道:“龍皇說笑瞭,古有刺客蒙面取首級,莫非刺客都是奇醜之人?西域也常見舞女蒙面,但那些舞女天香國色,何來長的嚇人之說?小女子二人面戴紗巾,不見容顏,非是對自身容貌無自信,隻是傢中保護,不願我們拋頭露面而已。”
千鎏影搖頭道:“你們這些文官傢裡的規矩真是多到讓人討厭,不過你說的倒有點意思,隻是文縐縐的聽的不甚討喜。罷瞭!”說著,他竟是探過頭對小舒道:“小姑娘,方才是本皇失言,你就當本皇方才在放屁,別往心裡去啊。”
小舒忙起身還禮道:“龍皇言重瞭,小女子不敢。”
千鎏影忙擺手道:“行瞭行瞭,坐下繼續看戲吧,別擋著後面人瞭。”
眾人在此間閑言碎語,曲懷天亦是面色凝重對墨天痕道:“此招名喚‘金歲生生福滿堂’,乃是傢師得意絕學,吾平日與人切磋時,此招縱不能取勝,亦能有所建樹,你是第二個能完破此招之人!”
墨天痕謙虛道:“此招劍式精妙,神采非凡,天痕破的僥幸。”
曲懷天虛著眼道:“但你若以為吾之能為止於此招,那就大錯特錯!”話音落,曲懷天再度縱劍,“金玉滿堂”華光再綻,寶氣懾人!
“是瞭,壇主夫人曾言,需要多留意此人,如今看來,其確有過人之處!”墨天痕不敢怠慢,墨武春秋右運“衛山河”,左指暗凝運‘劍破蒼穹扉’之意,靜觀敵手動向。
下一瞬,七君金劍光芒暴漲,亮晃人眼,剎那間整座將神校場籠罩強光之中,令人目難辨物!
在場之人,僅有千鎏影與禦逍遙二人不懼此強光映射,看清場內狀況,隻見曲懷天趁金芒閃耀之機,飛身挺劍,直刺往墨天痕要害!
“此招不留後手,當是取命之式!”禦逍遙看的分明,“瀟然忘俗”再度蓄勢備發,欲一阻含殺金劍!
然而卻見!
漫天金芒,如雨如瀑,卻難透波峰巒嶂,大好河山!墨天痕面前一丈方圓,劍光不侵!
“好小子!以自身劍意催動的‘衛山河’,吾還是首次得見!”就在禦逍遙贊嘆之際,再見墨天痕左指凝劍,“劍破蒼穹扉”之意奔入漫天金芒之中,隻聽錚鏦數響,劍氣飆射破空,四散而飛,激的校場滿地瘡痍,塵土飛揚!
在場眾人除禦逍遙與千鎏影外,皆不知發生何事,但聽光幕中金鐵鏗鏘,風嘯激昂,地裂有聲,皆是心驚不已。夢穎看不見場中情況,擔憂的把住柳芳依手肘,柳芳依亦是回挽住緊張的發抖的少女,心中亦是擔憂萬分。
“隻聽聲音,似是二人皆無損傷,但也分辨不出究竟是誰占據上風。”晏飲霜渾身緊繃,僵坐細聽,兩隻柔荑緊緊握拳,胸中擔心絲毫不亞夢穎與柳芳依。
不出片刻,強光散去,眾人定睛望向場中,隻見玄衣少年重劍駐地,似有粗喘,曲懷天卻是口角溢血,跌坐在地!
“曲懷天敗瞭?”“他們是如何分出勝負?”目睹此景,場下弟子一片嘩然,面面相覷,不知究竟發生何事,隻有禦逍遙與千鎏影看的分明。
“破劍之意,攔截光中劍鋒,以心體劍,感知劍之來勢,這少年在劍上的感悟,已趨大傢之風!”禦逍遙心底由衷贊嘆,殊不知墨天痕歷經磨難,實戰多是生死對局,所臨之敵強出他何止一籌?如此重壓歷練下,戰後體悟,又豈是平日安穩對練的三教弟子所能獲得?
“有意思,仗著一手劍意,這種要命的招式也能制敵制勝,看到現在,這校場中能與這小子平分秋色的人,應是沒幾個瞭。”千鎏影雖看的真切,卻不是用劍的主,眼界也是不高,隻看見二人劍鋒交互,各自拼搏,最後是“妹夫”技高一籌,不禁轉頭看瞭眼千蘭影,見她面色如常,不禁心道:“不知小妹心裡作何感想,連番輸他,也不算丟人。”
晏飲霜眾女看清形勢,不由“騰”的一下立起,夢穎更是歡快的拍手,大聲叫好,儒門陣營卻是默然。曲懷天乃是問世七君子之一,“君子愛財”屈有道親傳弟子,武藝在儒門堪稱頂尖一批,雖不及煌天破那般驚為天人,但若論此輩優秀子弟,他之名號必然會被提及,如今卻在武演首輪就敗於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弟子而止步不前,這是諸多同門都難以想象的局面!
曲懷天此刻滿臉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抬頭望向墨天痕,問道:“這是什麼招式?”
墨天痕道:“正氣虎膽劍,衛山河,墨狂八舞,劍破蒼穹扉。”
“墨狂八舞……不曾聽聞的招式。”曲懷天自嘲一笑,道:“但確實是好招式。”他拄著金玉滿堂,想要重新站起,不料手腳一軟,又跌落回去。
墨天痕見狀,忙上前伸手拉住他道:“師兄小心。”
不料此時,變生肘腋!隻見曲懷天眼神一厲,左手電閃而出,扣住墨天痕脈門!他動作極為隱秘,又有二人身體遮擋視線,場外人一時不察,隻道是二人握手言和。
隻聽曲懷天低聲道:“墨師弟,我雖輸劍招,但還未認敗呀!”
墨天痕脈門被扣,驚覺不妙,不及反應,眼前金芒一閃,金玉滿堂已當胸刺來!
“糟糕!”墨天痕暗叫一聲,脈門卻被牢牢扣住,閃躲已是不及!
此時,幾名眼尖之人已發現狀況不對,晏飲霜更是大叫道:“天痕小心!”
“卑鄙!”千鎏影見狀,拍座而起,手腕一翻,龍耀飛弓已引弦搭箭!然而神箭未出,就見場中風沙狂走,一道人影如風如電,快的不及瞬眼!
隻聽“叮當”數響,一柄鑲玉金劍螺旋飛空,錚然落地,正是金玉滿堂!曲懷天驚異的望著眼前那柄銀白細劍,面色難看至極:“瀟……瀟然忘俗?”
“收手吧。”禦逍遙擎劍在手,將曲懷天拉離墨天痕身前,道:“令師愛財,取之有道,君子求勝,取之亦該合道。七君之劍,不該以此等方式相交。”
原來方才一瞬,禦逍遙率先察覺不妥,當下毫不遲疑,足下一動,瀟然忘俗同時出鞘,駕風而行,攔下曲懷天偷襲之舉!“金玉滿堂”與“瀟然忘俗”兩大神兵交鋒一瞬,曲懷天已是虎口綻裂,兵刃難持,墨天痕厄殺之危頓解!
“真是夠快!”千鎏影箭未出,事已瞭,贊嘆一聲,也收弓坐下,頭一偏,卻見千蘭影滿臉緊張的神色,小手緊緊攥拳,不禁笑道:“小妹,怎麼的,擔心你未來夫君嗎?”
千蘭影被他這一調侃,方才回過神來,白皙俏臉上頓現一絲紅暈,忙偏過頭去支吾道:“哪……哪有?大哥你還不是準備出手?”
千鎏影笑道:“我和你,那是一個意思嗎?”
這時,隻聽禦逍遙高聲道:“本組,正氣壇墨天痕勝,下一組,九十九號……”
看到這裡,千鎏影起身道:“罷瞭,此戰過後,今日應再無精彩對決瞭,我們回去吧。”
千蘭影頓時有些不舍的道:“啊?這就走瞭?”
千鎏影又笑道:“怎麼?舍不得?想再多看你夫君幾眼?你若想看,大不瞭我把他傳來,讓你看個夠,如何?”
千蘭影最受不得他這般調侃自己,起身就是一腳,嗔道:“臭大哥!你又胡說什麼呢?誰舍不得瞭?哼!走就走!”說罷也不理在一旁暗自竊笑的千鎏影,自顧自的走下客座臺,千鎏影也隨即跟上,在座眾人趕忙起身相送。
目送這活寶般的兄妹二人離開,小舒小聲的問道:“陸姐姐,方才他們怎麼分出勝負的,你可曾看清楚?”
陸姓女子搖瞭搖頭,無奈道:“強光耀眼,不曾看清,但對有眼界的人來說,這定是場精彩的對決。”接著又道:“三教果然人才輩出,除瞭煌天破、籟天聲之外,竟還有人身具如此修為,這樣一來,最終總決也讓人有所期待瞭。”
小舒好奇道:“陸姐姐你是在期待什麼?”
陸姓女子笑道:“期待在煌天破與籟天聲對決之前,還會有不少精彩。”
墨天痕回到座位席,眾女早已迎瞭上來。柳芳依關切道:“墨公子,可有傷著?”
墨天痕笑瞭聲道:“放心,一點事也沒有。”柳芳依見他精神完足,身體也並未受創,這才放下心來。
夢穎緊接著問道:“天痕哥哥,剛才光那麼強,那你是怎麼繼續對戰的?”
墨天痕道:“我也不知,隻是能感覺他的來劍方向,然後催動劍意去禦守罷瞭。”
夢穎聽的玄乎,還想再問,卻聽晏飲霜道:“行瞭,你們先讓天痕坐下歇著,一會兒再問吧。”
眾人依言回到座位,墨天痕正欲坐下,卻無意間瞥見曲懷天正懷抱金劍,獨自一人站在儒門陣營的最後方冷冷的望向自己。他上臺前,身邊皆是儒門子弟,頗有眾星拱月之勢,然而對決過後,卻無人願再與他相談,紛紛避而遠之,身影反倒顯得有些孤僻。
曲懷天亦發覺墨天痕註意到自己,也不多話,默不作聲的轉過身離去。墨天痕隻道是他輸瞭武演,心中不快,也就未去在意,安心坐下,觀摩之後的武演。
此時天色漸暗,已近黃昏,初輪武演也接近尾聲。墨天痕左右無事,突然又想起之前丹田的那股熱流,忙運功檢視起來,陰陽天啟一周天運轉過後,並無異樣,隻是內元較之前有些許壯大跡象,不禁好奇的湊到一邊問晏飲霜道:“師姐,之前那股熱流,你還能察覺到嗎?”
晏飲霜聽他提及此事,俏顏頓時凝重起來,道:“能,且一直持續至現在,卻不知究竟發生何事。”
“一直?”墨天痕奇道:“怎麼我的隻出現一小會便消失不見瞭?”
晏飲霜疑惑道:“這我也不知,待會回去請教下爹爹,看他是否知曉些什麼吧。”
時至日落,最後一組武演分出勝負,至此,一百二十八人全部武演結束。禦逍遙高聲宣佈道:“將神校場第一輪武演,今日便到此為止,明日,今日勝出的六十四人將繼續在此比試,望各位莫要缺席。”
一行人離瞭將神校場,步行返回住處,待到步入無涯學舍後,從各處校場返回的弟子們皆匯聚於此,沿路聽聞,皆是武演軼事,各處校場皆有談資,而談論最多的,自然是昊陽壇之事。
“你知道嗎?今日煌師叔差點未能通過首輪。”眾人身後一名書生興奮的對同伴說道。
一旁一名道門弟子奇道:“難道煌天破遇上難纏的對手瞭?”
那書生道:“哪裡,你可知今日昊陽壇抽簽之時,煌師叔竟還未露面!”
小道士道:“那又如何?抽簽一事,若是人不在場,那麼最後剩餘的那根便是他的簽號。”
那書生點頭道:“確實如此,但直到該他上場之時,他仍是不曾到場!”
小道士頓時奇道:“怎麼?他不願參加這次武演嗎?”
書生道:“我們也不知曉具體發生何事,但就在笑翰林前輩準備宣佈勝負之時,天外突然流雲飛彩,弦音響徹,正是煌師叔凌空而至!”
小道士“嗯?”瞭一聲,道:“你確定你說的是煌天破,不是我籟師叔?”
書生道:“哪會有錯?煌師叔何等模樣,我又如何會記錯?那正氣不凡,英姿雄偉的模樣,不是三教年輕一輩第一人,還會是誰?”
小道士不解道:“那他為何會趕在時限最後才堪堪趕到?”
書生道:“這我哪知曉?興許是閉關修煉,方才出關吧。”
一旁旁聽的年輕僧者追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自然是煌師叔輕松得勝,晉往下一輪瞭。”書生說著,面上盡是自豪之氣。
墨天痕走在這群人前面聽的真切,不禁心道:“煌天破不過二十歲,修為已與那蒙面人首領不相上下,當真是曠世奇才,我若到二十歲時,又是否能有他那般建樹?”想到這裡,他不禁又暗忖道:“此回雖是救回母親,但仇人身份,殺人動機,至今還不曾明瞭,待到武演結束,定要跟母親問個究竟,看能否推測出仇傢到底是誰。”
眾人回到住處,早有人送來晚飯,晏世緣卻是未曾歸來,隻是托人帶話道:“掌教與三聖宴請七君,晚飯莫要等他。”東方晨妍聽瞭,臉上隱有失望之色。
晏飲霜見母親面色不佳,體貼道:“娘,掌教相邀,想來推辭不得,你就不要擔心瞭。”
東方晨妍埋怨般道:“我與你爹十數日不曾相見,這兩日方才見著,卻連一起吃頓飯都是奢求,當真無趣。”
晏飲霜見母親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小女兒姿態,笑著安慰道:“待武演結束,我們傢人自然有時間慢慢團聚,何必在意這一朝一夕呢?”
東方晨妍幽幽一嘆,道:“我隻怕你爹事物繁忙,勞累壞瞭身子。罷瞭,即便在壇中時,也不是日日都能得見,我又何必自怨自艾。”說著,便招呼眾人去洗漱更衣,早點休息。
柳芳依早與夢穎棒墨天痕把床鋪整理幹凈,順便將洗漱用具一應備好。眾人洗浴得當,各自入睡,以備明日之戰。
次日,八大場地武演再開,次輪角逐,又有不少好手嶄露頭角,各顯其能,驚艷四方。墨天痕與晏飲霜簽號相距甚遠,能夠各自避開,也就去瞭煩心之事,認真應對起武演。
期間,二人丹田處所生的暖流愈發明顯,墨天痕也愈發覺得怪異,隻是那暖流自生出後,便沒入經脈之中,似泥牛入海,再難尋覓。納罕之下,墨天痕隻得再去與晏飲霜交流,不料將自身狀況說與晏飲霜後,卻聽她訝異道:“你竟剛剛生出便消失瞭?”
墨天痕警覺道:“莫非師姐的感覺與我不同?”
晏飲霜點頭道:“那股熱流與我內力十分契合,生出之後,便融於內元之中行走周天,似是有壯大內息之效用,依我看來,就好似有位絕世高手,在隔空向我傳功一般。”
“竟有此效用?”墨天痕疑惑道,隨即伸出手掌,攤在晏飲霜面前,道:“師姐,能否讓我一觀你的內力增漲?”
晏飲霜即刻會意,伸出素手搭在男兒手心。晏飲霜柔荑溫軟嫩滑,墨天痕不禁心頭一蕩,但隨即,內力便透過掌心紛湧而至!
“果不其然。”墨天痕道:“師姐,你的內力相較武演前與我交手時,已有長足的進步,這等進步,我想非一兩日修煉所能達到,應是有外力助長無疑瞭。”
晏飲霜不解道:“這等隔空傳功的手法,極是損耗修為,會是何人會不計自身得失,暗中傳功?”
墨天痕搖頭道:“我也不知,興許是某位三教前輩吧。”突然,他靈機一動,轉頭問柳芳依與夢穎道:“你們丹田處可有異樣之感?”二女皆是搖頭,不解他所說何意。墨天痕心知肚明,便不再發問,回頭對晏飲霜道:“此事或許晏壇主才會知情,今晚他若回來,定要去問個究竟。”晏飲霜也深以為然,點頭應許。
第二輪武演,墨天痕與晏飲霜再未碰上有力的對手,順利晉級。由於人數較昨日少瞭一半,本日武演隻進行瞭大半日便結束。眾人返回無涯學舍住處,卻見晏世緣已立在院中,等待著眾人歸來。
東方晨妍一見相公,昨日的哀怨埋怨便全都一掃而空,提著群裾便向他小跑而去,跑至半途,這才想起這裡並非傢中,頓時俏臉羞紅,停下瞭腳步。
晏世緣如何不知愛妻心思?上前一把將那艷紅的嬌軀攬如懷中,隨後對眾人道:“武演可還順利?”
夢穎搶先道:“天痕哥哥和晏姐姐可厲害瞭,都晉級到下一輪瞭。”
晏世緣欣慰的點頭道:“甚好,可有什麼收獲?”
晏飲霜與墨天痕對望一眼,開口道:“爹爹,我與天痕有一事不明,想請教爹爹。”
晏世緣道:“好,那……先回屋再說。”
眾人回到屋中,晏世緣使瞭個眼色給愛妻,東方晨妍當即會意,領著夢穎與柳芳依收拾屋子去瞭。
待三女走開,晏世緣道:“說吧,什麼問題。”
晏飲霜將二人疑惑與猜測說瞭出來,晏世緣聽罷,哈哈大笑道:“隔空傳功一事,先不說需達到掌教那般的修為才有可能實現,即便有此高人,他們為何偏偏傳功與你?”
晏飲霜道:“並非隻有我,天痕也有此感,但他卻隻能體察一瞬,不像我這般綿延持續。”
“嗯?”晏世緣突然面露訝異神色,小聲道:“為何會隻有一瞬?”隨後伸手道:“天痕,你將手伸與我。”
墨天痕知曉他是想用同樣的方法感知自己內力變化,便將手搭在他手掌之上,吐納勁道。二人雙掌相接不久,晏世緣眉頭逐漸緊鎖,不可置信般道:“你之內力純凝厚重,宛若混沌天成,著實奇妙,但也因如此,源經之氣入體後,一般之量,反而不足以使你有明顯提升。”
“源經之氣?”墨天痕一愣,道:“這便是我們體內熱流的本來面目嗎?”
晏世緣笑道:“總之,你們知曉此氣無害便成。你們在武演上走的越遠,所得源經之氣便會越多,此乃數十年難得一次的機會,你們定要善加利用。”
墨天痕與晏飲霜皆應道:“那是當然。”
翌日,武演第三輪如期舉行。兩日過後,所剩的參演弟子隻有三十二人,兩輪比過之後,剩餘八人將兩兩爭奪參加終演的四個名額。墨天痕與晏飲霜自然是碰不到一起,而武演之前,東方晨妍所提及讓他們小心的三人中,曲懷天已敗在墨天痕劍下,提早出局,致虛與苦彌陀也有其各自對手,終演之前不會與二人碰面,故而二人隻需各自過關,便能往昊陽壇參與終演。
遠處看臺上,除卻千鎏影、千蘭影兄妹,觀看的人早已換瞭兩茬,那些官傢子弟隻看個熱鬧,絕不會在一處看到底,而兩名頭戴面紗的女子今日也來到此處,仍坐在當日的老位置。
千鎏影見二女到來,笑道:“我是在這駐紮不好離開,你們怎麼也釘在這兒瞭?”
陸姓女子輕笑回應道:“回龍皇的話,小女子二人昨日去瞭昊陽壇,一睹當今三教第一第二人之風采,但即便我二人不通武藝也不難看出,煌天破與籟天聲宛如烈陽皓月,其餘弟子難有能與其爭輝者,故而覺著無聊,還是到這兒來看看為好。”
“煌天破麼?”千鎏影笑容有些僵硬,心道:“那小子十二歲時就能把老子按在地上揍,跟個妖怪似的,現在不知道是不是更妖怪瞭。”想到二十歲那年,自己被尚是孩童的煌天破打的差點叫娘,千鎏影心底便覺堵的慌,背後更是陣陣泛寒,也不再多話。
不多時,晏飲霜輕松鬥敗對手回到座上,場內隨即響起禦逍遙之聲:“正氣壇墨天痕,對陣,封南觀素霄!”
禦逍遙唱罷,深深望瞭墨天痕一眼,初演至今,除卻與曲懷天一戰,他再未見墨天痕顯現過雙式聯招,蓋因對手皆及不上曲懷天,令他無需全力一對。而此回終演,封南觀的素霄乃是道門“真武雙璧”之一的“金劍清輝”倦瀟塵坐下弟子,劍上修為頗有造詣,二人相戰,想必會有精彩之處。
墨天痕與素霄同時登臺,看見對方容貌,不由一愣,隻見那素霄高挽發髻,頭戴紗巾,一身淡藍道袍,身形婀娜纖巧,面容清婉如玉,竟是一名脫俗絕塵的年輕道姑。
素霄見墨天痕愣住,笑道:“墨師弟是沒見過道門女子打扮嗎?”
墨天痕忙躬身致歉道:“素霄師姐說笑瞭,天痕隻是不曾想到對手是名女子。”
素霄道:“三教女弟子何其之多,又哪會令你意想不到呢?”說罷,掣出背後長劍,擺好架勢道:“墨師弟劍法超絕,素霄敬佩不已,今日終決,素霄當盡全力向師弟討教,此舉無關勝負,還望墨師弟切莫留手。”
墨天痕亦同樣握劍回應道:“既然如此,天痕當盡力而為,不讓素霄師姐徒留遺憾。”
素霄點頭道:“正合我意!”一抬手,長劍周圍已是寒光密佈,宛如天星綴空,劍式縹緲華麗,紛亂刺來!
墨天痕但覺素霄的劍式雜亂無章,飄忽不定,卻給人以難以招架之感,當即回以“劍耀繁星輝”,同樣鋪出漫天寒光!正當兩劍交匯之際,墨天痕突覺眼前似有一名天仙美人高舉琉璃寶瓶,瓶中泄落滿天銀河,呼嘯而來!
“這……這是!”墨天痕不及變化,劍式用老,隻得左指運劍,搭以陰脈內元,向前強轟一記“破千軍”!破軍劍意遭遇天泄銀河,頓時星飛如浪,折戟沉沙,各自震撼!
“好招!”二人同時贊嘆一聲,各自退開。一劍交鋒,二人對對手能為已有初步測度。“素霄師姐的劍法看似紛亂繁雜,卻好似有序而動,真令人費解。”墨天痕看不透對手劍法關竅,不敢大意,墨武春秋一劍橫擺,搶先進招,正是“劍掃長空焰”。霎那間,長空焰鎖,熱浪逼人,就連場下之人,亦能感知此劍熱度!
素霄心道:“好劍!”隨即亦是長劍一橫,紛繁劍影再出,復繪滿天繁星,但此回劍路卻與先前一劍大不相同,反是透出與墨劍相同的灼熱之感!
火對火,劍對劍,墨對道,二人熾烈劍氣在場中彌漫交匯,各感壓力!下一瞬,素霄撥劍而動,火星翼展而開,紛紛迎向墨武重鋒!但見兩劍相交一瞬,火光交迸,金鳴刺耳,熱浪飛騰!墨天痕隻覺眼前似有鳳雀之星,鼓翼空鳴!灼烈之風,吹掉素霄籠頭紗巾,亦令場邊旌旗倒摧!
然而此招過後,二人依舊難分軒輊!
墨天痕心知素霄修為不弱,實力堪比神金八衛,自己雖內力勝她不止一籌,但對手劍式精微奧妙,令他不願以力降會,速分勝負,於是隻運陽脈真元,墨狂八舞再度上手,式出“劍破蒼穹扉”!素霄同時進招,劍路再變,氣勢剛猛無鑄,一往無前,竟與劍破蒼穹扉不謀而同!
兩相激撞,劍聲轟鳴,震爆方圓數丈,氣勁餘波,竟讓前排觀看者險些被掀翻在地!
“好厲害的劍法!”晏飲霜驚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天痕在劍招上與人平分秋色!”
東方晨妍面色凝重道:“道門還有這等厲害的年輕女子,是我疏忽瞭,但願天痕能過的瞭這關!”
看臺上,千蘭影杏眼圓瞪,緊張的盯住場內戰局,隻見墨天痕與素霄連番換招相鬥,卻依舊部分勝負,滿心焦急,全數寫在瞭臉上。千鎏影看的隻覺好玩,故意道:“這小子不會是看上那道姑瞭吧!”
他這一句,引的千蘭影、陸姓女子與小舒同時發問:“此話怎講?”
千鎏影一窒,暗道:“這小子女人緣也他娘的忒好瞭吧,打幾架,就能被女人看上瞭?那我帶兵打仗那麼多年,豈不是得開個後宮才行?”他心裡雖是絮叨,嘴上卻依舊開啟玩笑道:“那小子身負劍意,內力又比那道姑強上一截,若想取勝,不出三招即可。但打到現在,他卻隻以劍招相鬥,不肯下勝負手,這不明擺著是想與那道姑多親近親近,不願那麼快結束嗎?”
話才說完,千蘭影一記粉拳錘在他肚子上,嗔道:“臭大哥!就你話多!看比武都堵不住你的嘴嗎!”
“嘶……”千鎏影冷哼一聲,揉瞭揉被小妹打的生疼的肚子,道:“看比武又不是吃饅頭,你這要怎麼堵我嘴?”
卻見千蘭影又狠狠的剜瞭他一眼,道:“那你就當是在吃饅頭,然後給我閉嘴吧!”說罷,又氣鼓鼓撇過頭去。
千鎏影不禁咧著嘴腹誹道:“娘的,小妹這不會是吃醋瞭吧……”
兩人對話之間,墨天痕與素霄又走過數招。墨天痕隻覺對方劍法宛如在繪制滿天星圖一般,每一擊皆有不同意境,卻皆蘊含天地至理,大道歸宗,繁奧無比,自己探招接招之間,竟漸漸陷入拆招解招的泥潭難以自拔!
禦逍遙靜觀場上戰局,心底已有幾分定論:“墨天痕一心以招對招,棄己所長,此刻反被素霄的‘天星十二賜’所制,如若再不思變,便要止步於此瞭!”
墨天痕也心知不妥,窮則思變,當即運起雙式聯招,雙手“斬立決”搭配“劍斷妖邪路”,墨武重鋒頃刻森然泛寒,鋒銳之氣,肅殺之意,竟令修為略低的三教子弟瞬感背脊一涼!
素霄見狀,揮劍斜掠,婷婷凝立,宛如青松立地,筆直英氣!隨即,手中長劍星華大綻,隱見風雷之意,風雷之中,亦有鋒銳寒氣,蓄勢待發!
二人強招將出未出之際,將神校場中竟是天光黯淡,風雲變色,墨天痕斷邪辟易之招,劍未出,意已可斷萬物,素霄劍駕青雷,勢如飛馬騰烈,兩記劍法各具特色,奇絕當下,令在場眾人無不驚嘆!
“決勝瞭!”禦逍遙眉眼一動,知曉此招過後,便是二人勝負之刻!
墨鋒利,青雷躍,沖擊一瞬,劍氣四竄,霹靂飚飛,校場地面頓現刻痕無數,映證激烈交鋒!墨武春秋橫攪豎挫,穿行雷中,眼看一破來招,卻見滾滾青雷之中,似有一騎飛奔,座上之人扯弓引弦,飛箭電臨!
“果然!暗藏的是騎射之勢!”墨天痕換招之前,便以劍意所練就的劍感察覺素霄劍式之中暗含鋒銳之氣,如今得到驗證,更添自信,左手“斬立決”蓄勢而發,無邊劍意縱斬而至,將那騎射之勢凌空一分為二,素霄之招——破!
電歇風收,二人原地凝立,互望半晌,素霄忽道:“以你之內力,壓過我並非難事,為何不用?”
墨天痕拱手道:“說好比劍,自然是想在劍上求勝。”
“傢師的‘天星十二賜’我修行至今,從未輸過招式,你的確在”劍“之一途擁有非凡體悟。”
“素霄師姐過謙瞭,天痕勝的僥幸。”
“你才是過謙的那一人。”素霄淺笑一聲,轉身對禦逍遙舉手道:“此戰,素霄認敗!”
儒門陣營頓時歡呼雀躍,最終四個名額已然確定,儒門占據兩席,已算是戰果豐碩。東方晨妍心中亦是歡喜,正氣壇隻出兩人,兩人卻均踏入終演,想來夫君也會為之開心吧。
“走吧!”千鎏影起身道:“打完啦!”
千蘭影默不作聲的跟在他身後離開,二人走至半途,卻聽千蘭影忽然幽幽道:“大哥,終演之時,我能去看嗎?”
“啊?”千鎏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哈哈笑道:“是打算去給你的駙馬爺搖旗助威嗎?”
千蘭影被這不正經的大哥氣的實在沒話說,又狠狠往他小腿肚子上踹瞭一腳,氣鼓鼓的道:“我又不是你的兵!幹嘛要問你!我愛去就去!哼!”說罷頭也不回的往自己帳中去瞭,隻留下千鎏影在原地摸著腦袋和小腿肚子道:“我又沒說不讓你去……你自問自答也就罷瞭,打我作甚?”
武演結束,校場內人員漸漸散去,陸姓女子與小舒登上馬車,劍滄溟則在車前牽馬而行。突然,陸姓女子道:“劍老,這三日下來,你覺得誰會是最終勝者?”
劍滄溟道:“最終勝者,應是煌天破。”
“為何?”
“天縱之資,確實無人能及。”
“那,何人可與他一較長短?”
劍滄溟沉默片刻,道:“若隻論武演,唯籟天聲與其勝負在四六之間。”
陸姓女子道:“既然隻有一人,為何會思考甚久?”
劍滄溟老實道:“一人頗具潛力,但仍欠火候。”
“何人?”
“正氣壇,墨天痕。”
“為何是他?”
“小小姐兩日都在此觀戰,想必心中所想與老奴大抵相同,又何必再問老奴呢?”
小舒在一旁道:“陸姐姐熟稔兵法,向來都喜看下克上、弱勝強的戲碼,此回定是也認準那墨傢公子潛力非凡,有一戰之資,才會如此中意此地的。”
陸姓女子輕笑道:“你隻說對瞭一半。”
小舒歪頭疑惑道:“一半?”
陸姓女子雙手置於膝頭,身形嫻靜而清逸,淡淡柔音中,卻有著與其外表截然不同的英氣豪邁:“我的確喜看下克上,弱勝強,但我所喜的,非是以下克上的奇跡對決,而是以弱擊強,毫不畏懼的堅韌品性,人之一生,唯有‘意志’,才是最為珍貴的資產吶!”
“意志?”小舒聽的雲裡霧裡,劍滄溟卻面露微笑,似是對陸姓女子之言頗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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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將夜,遠在邑鍠的墨天痕眾人已返回無涯學舍休養生息,為即將到來的武演終決做好準備,而在西都鎬京,賀紫薰卻難以入睡。當日墨天痕出發之後,柳芳依也隨之不見,隻留下書信一封,告知自己將陪同墨天痕一道前往東京,此地原本熱鬧的小屋中便又變成她一人獨住,早已習慣人多熱鬧的她又如何適應?每當夜深,自己便飽嘗相思之苦,隻盼著男兒早些歸來,自己能再度鉆入他溫暖的懷中,不再為各種煩心事而操勞。
今日,賀紫薰結束閣中事物,正要返傢,忽又想起傢中已是空無一人,不禁幽幽一嘆,停下腳步,漫無目的的在閣中轉悠起來。不一會功夫,竟來到藥堂之前。想到賀巽霆仍是昏迷不醒,心中又是一陣煩亂,便徑直走瞭進去,在賀巽霆床邊坐下,哀怨道:“義父,當日你說,藥王的‘橙輝焰火’中沒有下毒,但為何你會醒瞭之後又重陷昏迷呢?小墨他們走瞭,姐姐們回來後也各自擔起瞭職責,如今我身邊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
正說間,賀紫薰忽聽一聲門響,竟是葉綸走瞭進來。
葉綸見賀紫薰在此,微微一愣,隨即笑道:“賀捕頭,你也來看閣主嗎?”
賀紫薰本對他無甚好感,但見他主動前來看望賀巽霆,也不好擺出冷臉,於是禮貌道:“不錯,葉師兄怎會來此?”
葉綸道:“我聽聞閣主昏迷不醒,自忖懂些藥理,向來此處看能否幫上點什麼。”
賀紫薰頓時眼前一亮,起身讓開座位道:“葉師兄快請。”
葉綸見賀紫薰對自己的態度與平日判若兩人,不禁眉頭微微一皺,坐到賀巽霆身邊把起脈來,不一會,隻聽他道:“閣主確實體內有餘藥未散,才會昏迷至今。”
賀紫薰不可置信道:“怎會?閣中大夫已經確診,義父體內並無殘留毒物,且義父自己也說,藥王那記‘橙輝焰火’並未下毒!”
葉綸搖頭道:“大夫們或知病理,但對藥理一途,認知也許並無那麼淵博。”
見賀紫薰仍是遲疑,他便又道:“你若不信,我證與你看。”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盒銀針,在賀巽霆身周數處穴道上連施數針,不一會,隻聽昏迷已久的賀巽霆輕咳一聲,竟是幽幽轉醒!
“義父!”見此情景,賀紫薰大喜過望,忙奔上前查看賀巽霆狀況。
賀巽霆對她此舉頗為不解,沙啞而虛弱道:“薰兒?發生何事?”
賀紫薰喜極而泣道:“義父,你已昏迷十數日瞭,今日終於看你醒來,真是太好……太好瞭。”
“十數日?”賀巽霆方才轉醒,加上昏迷多日,神識尚未清明,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葉綸忽然小聲道:“賀捕頭,借一步說話。”賀紫薰不疑有他,便隨他一同出去。
二人來至藥堂門外,葉綸沉聲道:“閣主所中之毒,比我想象的仍要嚴重。”
賀紫薰驚疑道:“怎會?義父他不是已經醒來?”
葉綸道:“這不過是因我金針封穴而暫時醒轉,其藥力仍殘留在閣主體內,若無對癥之方,閣主隻怕……”他話頭一頓,惹的賀紫薰心焦不已,忙追問道:“隻怕什麼?”
葉綸見她焦急神情,眼底意思得色一閃而過,答道:“隻怕會從此一睡不醒。”
賀紫薰頓時如遭重擊,軟軟靠上身後廊柱,半晌才艱難啟齒道:“那,可有救他之法?”
葉綸輕松笑道:“自然是有的。”
賀紫薰精神一振,忙上前問道:“當真?”
葉綸自信道:“我傢學淵源,想解此毒並不艱難。”
賀紫薰忙懇求道:“那……那請你快些施救吧!”
卻見葉綸神色倏然一冷:“如今知道求我?”
賀紫薰一窒,頓時猜到他心底定然有另一番算計,但如今賀巽霆命在旦夕,她隻得忍氣吞聲,軟語相求道:“葉師兄,你畢竟也是閣中天字捕快,閣主有難,你斷然不能袖手,不是嗎?”
葉綸卻道:“摧花藥王所制之毒,所用藥材大多名貴,一時難全。”
賀紫薰忙道:“需要什麼藥材,我定盡力去為你尋回!”
葉綸卻搖頭道:“有些雖非名貴,但需配比無數次才能制出解方,而如今快活林已被我父親剿滅,藥王不知所蹤,解方隻能依靠不斷調配才能制出,其中花銷,即便是我也難以承受。”
賀紫薰聽出他言外之意,探問道:“需要何等代價,才能令你甘願救治義父?”
葉綸臉上得色更濃,輕笑道:“何等代價?你負擔不起的代價!我勸你還是不要徒費工夫,閣主若是不知不覺中走瞭,也不會感到痛苦。”
賀紫薰心知他是在以言語相激,但如今確實隻有藥花一脈有能力相救義父,故而也隻得道:“不成!決不能讓義父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世!說出你的價碼吧!擺出來,才知道我是否能承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