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聞希。」
一個男性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她的身後叫住她的名字。
霍聞希循音望去,四下看瞭看,直到那聲音又說:「我在這邊。」霍聞希才確定出他的位置。
此人,正是那位穿著黑色大衣的男子,隻見他斜倚在一輛摩托車旁,目不轉睛地註視著她,雙手環著胸,一派的不羈。
沒來由的,霍聞希一顆心緊張起來,愣愣站在原地,註視著那個男子,斜斜的陽光投在她的身上,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
那人依舊保持原來的動作,隻見他啟唇說:「我們聊聊吧。」
其實對於此時的霍聞希來說,眼前這個男子,無疑是個陌生的人,不過是見過兩次面,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可是,她的腳步卻緩緩地邁向他,她靜靜地註視著他,靜靜地呼吸著,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那男子同樣的目光深深盯著她的眼睛,忽而笑瞭,說:「你真的是霍聞希?」
霍聞希不解:「為什麼這樣問?」
男子唇上的笑意不減,兀自道:「時間過得可真快,你居然長這麼大瞭,Emily。」
霍聞希屏息問:「你認識我?」
那男子忽然從摩托車旁站直瞭身子,微笑著正視霍聞希,他說:「你應該也還記得我吧?我叫程恩可……」
霍聞希怔住。
身後,一個個剛剛下班的人,三三兩兩的經過。
偶爾,會有一種涼涼的微風,吹過兩人,拂起發絲。
半響。
霍聞希嬌小的臉蛋,她的目光澄亮,如荷葉上那滴初晨的露珠,晶瑩剔透,那目光裡盈盈泛著波光。如玫瑰般的唇畔忽而綻開一笑,心底軟軟的,似乎也有一朵花悄然綻放。
霍聞希情不自禁地問:「恩可哥,你真的是恩可哥嗎?」
程恩可點頭,微笑道:「對,我就是程恩可,好久不見瞭,Emily。」
霍聞希激動不已,臉上止不住的笑意,眼睛卻紅通通的,道:「太好瞭,太好瞭,恩可哥,我終於找到你瞭,終於找到你瞭……」
「你在找我?做什麼?」
霍聞希努力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欣悅之意仍斂不住,她說:「恩可哥,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
公司大廈前不遠有一個公園,霍聞希與程恩可走到那地的一塊草坪上,隨地坐下,冬天的微風,吹過來,臉上不免有些冰,霍聞希下意識用手搓搓臉頰,在空調房裡呆瞭一天,倒不覺得怎麼樣,隻是一出來,才真正感受到冬季。
程恩可取下手上的兩隻騎摩托車時帶的皮手套遞給她,說:「先帶一會吧,很暖和的。」
霍聞希看瞭一眼程恩可,猶豫瞭片刻,這才接過手套,說:「謝謝。」
程恩可笑笑不語。
這手套表面是皮質的,裡面則是一層很舒服的絨,手套是程恩可剛剛取下的,裡面還有他餘下的溫度,霍聞希小心翼翼帶上,的確非常的溫暖。
隱約記得,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正是冬季,一場初雪過後,滿世界呈現一片銀裝素裹,那雪景極是美,程恩可與哥哥兩人偷偷將她抱出來,在屋側的一棵桑樹下,哥哥和程恩可在堆雪人,她則在一旁吃著火腿腸,笑臉凍得通紅也未發覺,小手凍得麻木也還要繼續吃著東西,依然笑得喜滋滋,程恩可和哥哥爭著想要將自己的圍巾給她系上,最後,誰也沒爭過誰,於是兩人將自己的圍巾都給她系上,她人本就小,再系上兩條圍巾,那臉上隻剩下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
(程恩可和哥哥爭著想要將自己的圍巾給她系上)(於是兩人將自己的圍巾都給她系上)(那臉上隻剩下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改的
那年,她五歲,哥哥十歲,程恩可十歲。那年初雪過後,她和哥哥一傢人全部移民於英國。依稀記得,桑樹下,那個穿著棉襖的少年目送著她們一傢人離去,隔得太遠,她看不清少年的眸子。
一個成年男子略帶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拉回她的思緒:「你在想什麼?」
霍聞希回過神來,笑笑說:「想以前的一些事。」
以前…… _
程恩可微笑著,那眉宇間隱約一抹鬱色,他低聲問:「這些年在英國過得還好嗎?」
霍聞希眼中劃過一抹惆悵,勉強勾笑說:「嗯,還好吧……」
程恩可側過臉註視著她,沒落掉她臉上一個細微的表情,說:「是不是發生什麼事瞭?為什麼要突然回國呢?」
霍聞希心裡似乎被一個針刺痛瞭一下,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她說:「哥他……成瞭植物人……」
一個包包陡然落地,那是自程恩可手中落下的,剛剛幫霍聞希拿的包包。那五根修長有力的手指,木然顫抖著,有一股寒流自指尖漫延到整個身體,每一個器官、每一個細胞,如覆上瞭一層霜,他臉色異常的蒼白!
對於程恩可的反應,霍聞希亦是預料當中,他是哥哥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在小時候的十年當中,他們一起上下學,整天形影不離,雖然中間隔瞭十年未聯系,但哥哥在回國後的五年當中,他們的關系依舊一如從前,所以,在這五年的時間裡,對哥哥最熟悉的人便隻有程恩可瞭!
不知道過瞭多久,程恩可再次出聲,面色已平靜下來,語無波瀾:「什麼時候的事?」
霍聞希輕聲回答:「有一段時間瞭。」
他的目光註視著這片草地,有些渙散:「怎麼會這樣?」
霍聞希一顆心揪瞭揪,忍著那似無邊無際的悲哀與傷痛,一字一字地說:「自從給哥哥吃瞭迷昏藥,將他帶回英國後,哥哥連續昏迷瞭一個多月,醒來之後,我正巧在他身邊,哥哥一定要讓我幫他逃回大陸,可是,我隻幫哥哥逃出那棟別墅,保鏢就發現瞭,爸爸下令務必要將哥哥抓回來,不管我怎麼求他們(保鏢),他們都不聽我的,最後齊賢派瞭兩個保鏢在傢控制我的自由,然後就去抓哥哥,我隻有在傢裡等,當時我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最後果然出事瞭。」
霍聞希大概將事情經過說瞭一番,程恩可細細聽著,不做聲,隻是那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深深註視著她,心底某一處,一片一片的涼。
「那你回國……?」
「我要找一個人,哥哥……喜歡的那個人。」霍聞希低聲說:「也許她可以讓哥哥醒過來。」
程恩可眸子驟深,脫口道:「不要去找她!」
霍聞希微訝:「什麼?」
程恩可低聲道:「那個女人……她配不上你哥。」
霍聞希聞言倒是松瞭口氣,然後笑笑,不怎麼為意,配?想想,哥哥對那個女人的愛,可不是配不配的問題,即使不配,那又如何呢?
「那麼……」霍聞希小聲道:「恩可哥,你知道那個女人在哪嗎?」
程恩可輕輕搖瞭搖頭。
霍聞希呼瞭呼氣,氣氛有些不自然,她轉移話題:「恩可哥這些日子在做什麼?交女朋友瞭吧?恩可哥長得那麼帥,一定有很多的女孩子追你哦。」
「哪有。」程恩可微微勾笑,笑裡,幾分不自然。
霍聞希不由尷尬的笑笑,知道自己又引入瞭一個不佳的話題,心裡直道自己的笨,這人越活還越蠢來著。
霍聞希知道自己不會說話,唯有乖乖閉嘴,少說才妙。
程恩可突然出聲:「那個……」
霍聞希本能地應他:「嗯?」
程恩可微笑說:「改天,我帶你去看你哥以前住的屋子吧,我還有那邊的鑰匙。」
霍聞希喜不自禁:「真的嗎?太好瞭!!謝謝恩可哥!」
程恩可含笑註視著她。
兩人坐在這草坪上閑聊瞭將近半小時後,第三個女聲突然在兩人的背後響起:「恩可?是你嗎?」
程恩可聞聲身子一僵。
霍聞希本能轉過頭去,隻見一個身著時尚韓裝,一頭齊肩的短發,個子高挑性感的女人,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
霍聞希不解地看瞭看這個女人,又看向坐在那一動不動保持原有姿勢的程恩可,小聲道:「恩可哥,她是你……朋友嗎?」
那女人見程恩可沒動靜,幹脆走瞭過來,立於程恩可身前,道:「為什麼不理我?」
程恩可抬眼看她,淡然笑瞭笑,說瞭聲:「菲珍,是你啊。」
說完,程恩可便從草坪上起來,站著與那女人平視,微微勾笑:「你怎麼在這?」
秦菲珍漂亮的臉蛋盈笑:「我來這裡有點事,辦完事回來,就看見這邊好像是你的背影,所以我就走過來瞭,原來真的是你。」
程恩可說:「真巧。」
自始至終,秦菲珍的註意力就沒離開過霍聞希,她瞅瞭瞅此時正從草坪上站起的霍聞希,問:「她是誰?」
不等程恩可介紹,霍聞希便微笑道:「你好,我叫霍聞希,很高興認識你。」
看著霍聞希,秦菲珍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一時之間她並沒有回應她,程恩可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妹妹。」
秦菲珍淡然應瞭一聲:「哦。」
程恩可又向霍聞希介紹:「聞希,她叫秦菲珍,是……」
秦菲珍臉上綻笑如花,搶著回答道:「我是他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