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天,Emily就這樣被兩個保鏢控制著自由,隻能在屋子裡上上下下,門都不能出,可是,越是讓她在傢裡呆著,她就越是不安,心裡充斥著惶惶,在客廳裡來來回回著,臉色焦灼,秀眉緊皺,手指不由漸漸握緊……

  哥,哥絕對不能有事……

  哥有重要的事要辦,比他生命還重要的事要辦,他有自己的自由,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可是,他們怎麼可以去抓哥哥,去控制哥哥的自由呢?

  哥哥,她唯一的哥哥,她希望他天天都能幸福的微笑……

  她不想再看到,哥哥那雙精銳的眸子裡再次失去光彩,身影落寞如同一個木偶……

  齊賢,那個可惡的傢夥!

  難道他就不能不衷心一次嗎?爸爸說一便是一,爸爸說二就絕不能是三!從小到大,她都從來沒有這樣覺得,他的衷,竟是那般可惡!

  她有一種好不祥的預感,這次,哥哥……是能夠成功逃回大陸?還是有……危險?!

  Emily迅速的搖頭,趕緊將心裡的這種預感驅除!

  不——

  哥哥絕對不能有事!!

  墻上的鐘,嘀嗒嘀嗒地告示著時間的流失……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在廳裡坐立不安的Emily感到喉嚨有些幹澀,便起身去倒瞭杯水,看著那晶瑩的玻璃杯,杯中的水純凈透明,Emily目光註視著那隻杯子,但視線是虛的,仿佛透過那杯子,在看另外一個縹緲的畫面,她仿佛看見……一群混亂的鬥毆中,俊美無比的哥哥的後腦勺被人狠狠地敲瞭一棍!!頓時鮮血四濺!!

  Emily驟然一震,手猛地一個顫抖,那透明的杯子就這樣從她的手中墜落下去,掉在那地板上,發出很是刺耳的聲音……

  Emily一直在廳裡等著,看著那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她心急如焚……

  自剛才那杯子碎瞭後,Emily就有一種更不好的預感……

  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漂亮的小臉上,此時憂心忡忡,仿佛每一個毛孔都在緊張害怕著……

  終於在四點十四分左右之時,廳裡的電話突然一響——

  在這一瞬間,Emily纖細的嬌軀一僵,霍然回過頭去註視著那臺正在響鬧著的電話,表情驚慌,猛然心震,心跳急速加快,那纖白素嫩的手指伸出本欲拿起的電話接聽,但隨著那電話又一陣「鈴鈴~~」響聲,顫抖的纖指復而收回,她不敢接這個電話,那種不安的預感太過強烈,她不得不承認,她有多麼悸於接聽後的結果,如此反復來回伸縮之下,她終於吸著氣提起瞭話筒……

  Emily焦灼的聲音催促著:「叔叔,能不能再快點?!」

  那司機手抓著方向盤,已是滿頭大汗:「二小姐,已經是最快瞭!你再耐心等等,醫院馬上就快到瞭!」

  Emily聞聲不得不默聲下來,小臉上,陣陣蒼白,雙手緊攥著,那指尖插到肉裡也未察覺,心裡卻是一片沸騰,她無法靜得下來,耳邊徘徊著剛剛在電話裡傳來的聲音……

  哥,受瞭重傷,生命垂危!

  心,一陣陣揪瞭起來,揪得她幾乎窒息!

  這個驚心動魄的噩耗,她不敢置信!對於她來說,這無疑好比世界都倒塌瞭一般!

  終於到瞭醫院,Emily幾乎是破門而出,跌撞瞭幾下,向急救室跑去……

  急救室門口。那上方赫然三個閃紅的字:急救中。很刺目的紅色,似乎從眼睛直直刺入心底!

  白晃晃的燈光下,有好幾個衣衫不太整的保鏢站在那,其中包括齊賢。

  Emily氣喘籲籲地停下促慌的腳步,纖細的身軀略晃,她一手撐在墻壁上,努力的站直身體,待確定能站穩後,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齊賢,目光憂沉裡透著極度的憤恨,她一步步走近這個年輕而沉靜的男人,他微垂著頭,視線向下,這是一張冷俊的臉,他的身上,像是透著一股神秘,即使認識瞭十幾年,她卻依然猜不透他!

  她走近他,目光冷冷的盯著他,嬌唇微抖,聲音略顫抖:「哥哥……他怎麼瞭?」

  齊賢抬起英俊的臉,目光深深,瞧不出他在想什麼,他面無表情,聲音平靜:「對不起……」

  太過於平靜,反而掩飾不住一些想掩飾的東西,比如說愧疚。

  她臉色蒼白,垂在大腿旁的雙手那般無力,卻努力地握起,她的聲音如冰,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他受傷瞭?」

  齊賢垂下臉,掩不住的慚愧:「是我……無意傷的,流瞭很多的血,醫生說……很危險……」

  腦海裡,忽而閃現出就在不久的剛才,自己那一棒誤捶下的一幕……

  陽光耀眼!

  鮮血迸濺!

  那個人,她的哥哥,就這般,在自己眼前倒下瞭,怵目驚心。

  憶及此,他那瘦而有力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暗暗地咬著牙,胸口一下一下的跳動著,像是在懲罰,隻要每每跳動一下,就如撕扯般的痛!!

  在這一剎那間,那纖細的身子顫得明顯,甚至給人一種風吹即倒的感覺,可是,奇跡般的,她站得穩穩,隻是有些僵硬,身體、表情還有聲音:「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抑制住心裡的折磨:「當時場面太混亂,在我們去抓他的時候,突然間又跑來一幫流氓,我當時隻是想抓他回來,卻不料錯手傷瞭他……」

  「我求你的……」Emily目光濕潤,眼睛裡盡是處處無助,那潤澤的唇顫抖著,飄出脆弱的聲音:「我有求你的……我當時求你,求你別去抓我哥哥,放、放他的自由……可、可是……怎麼會這樣呢?」

  淚珠從眼角裡滾出,淌在那白嫩的肌膚上,一滴又一滴……

  那淚,恍若是帶瞭毒,深深地噬啃著她的肌膚,然後從肌膚上一寸寸鉆進心底……

  深沉的聲音裡包含瞭濃烈地愧意與悔:「對不起……」

  除瞭這句話,真的,他想不到他還能再說什麼,或許,他會進地獄,但是,他隻能說的,還是這三個字。

  「他是我哥……」她的聲音不大,卻聲嘶力竭:「我哥啊……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為什麼……傷他的人是你?」

  兩個男人。

  一個是自己最敬愛的哥哥。

  一個是從小如王子般守護在她身邊的他。

  然而……

  他低著頭,在靜靜的燈光下,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聲音冷靜,冷靜得讓人不可思議:

  「我必須這麼做……」

  話音未落,「啪!!!」一個響亮的巴掌在走廊裡驟然響起,引來在場所有保鏢驚愕的目光。

  手上的火辣感,足以證明這個巴掌相當的力道!

  他的臉被打得歪側,但是,他幾乎連眼睛都未眨一下,轉過頭,幽深的目光,看著她。

  她纖細的身子筆直地站著,顫粟的不隻是那隻辣辣的手,漸漸漫延到她的整個身軀,包括心臟與每一個細胞。

  必須……

  正因為他口中的必須,釀造瞭此時的結果!

  她咬著唇,死死地咬著,直到隱約有紅色的液體逸出,她也毫未察覺,她的聲音如在鮮血裡瀕死飄出:「我恨你!」

  一個月後。

  歐陽夕確定成為植物人。

  Emily手中拿著毛巾,輕輕給躺在床上那張俊美的臉,輕輕地擦拭著,靜靜地凝視著他的睡容。

  病房裡,陽光透過玻璃灑瞭進來,在那地板上,折射出白色耀眼的光。

  「哥,今天我就要回大陸瞭。」Emily靜靜微笑著說:「我要回大陸,回到哥哥以前住的地方,那個……有哥哥喜歡的人的地方……」

  歐陽夕俊美的面容,沉睡如死。

  「哥,我答應你……我會將那個你喜歡的女孩找到的。」Emily從被子裡握出那隻溫熱的打手,雙手握著,撫在臉上,說:「然後,我會帶她來看你,讓她在你身邊陪著你……到那個時候,你是不醒也不行瞭,對不對?呵呵……」

  不知是否是錯覺,那張沉睡的臉上,睫毛有異樣的顫動。

  Emily知道,哥哥是有知覺的。而且,哥哥是贊同她去找那個女孩的。

  Emily從病房裡走出來,輕輕地關上門,抬眼,看到的是那張每每讓自己心痛的臉——齊賢。

  Emily微微一愣,他居然就站在門外,那麼,她剛才說的話,他也聽到瞭?

  他註視著她:「你決定瞭?」

  Emily冷冷一笑,嘲諷道:「是不是想著怎樣找機會早點告訴我爸爸是不是?」

  齊賢沉默著。

  Emily毅然道:「不管你向不向我爸爸去告密,我都會想辦法回大陸的!」

  她要回大陸,一定要回大陸,她要找到那個哥喜歡的女人,這樣,哥至少還有一線醒過來的生機!否則,這樣睡下去……後果,她不敢想象!

  他低聲說:「我知道。」

  她,表情柔弱純美,骨子裡,卻是極其的固執,決定瞭的事,她會不顧一切的去達到,甚至是拼到自己的性命!

  她面如霜,音如冰:「知道就好。」

  Emily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一個漠然的轉身,準備離開。

  「Emily……」

  齊賢從身後猶豫地叫瞭她一聲,似乎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

  他想說的話太多,一千句一萬句的對不起,一千句一萬句的心聲……太多的太多,沉積在心裡,漸漸凝固……

  Emily又轉過身來,瞅著他說:「別叫我Emily,我的名字叫霍聞希。我的名字是哥哥取的,在哥哥未醒來之前,誰都不許叫,尤其是你!」

  Emily,這個名字,是哥哥取的,名字裡,包含著濃濃的寵愛,代表著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