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屏幕上顯示的竟然是老媽吳靜華的電話。這段時間馬小虎基本天天都給老媽打電話，但一直都是關機。他忙接起來，“老媽，你這是哪兒去瞭？是不是跟哪個男人出去遊山玩水兒子你都不要瞭？”

　　就聽電話那頭吳靜華說，“小兔崽子，你又胡說八道，你沒上課嗎？怎麼能隨便接電話？”

　　馬小虎立刻撒謊說，“我們體育課，老媽，你到底去哪兒瞭？那天你們一個同事打電話說你們醫院沒派你出差……”

　　他說著就學吳靜華以前教訓他的口吻，“你說你都多大瞭，怎麼還讓我這麼跟你操心呢？一天天你一句實話都沒有，和我你還撒謊……”

　　馬小虎還要往下說，就聽吳靜華在那頭大聲打斷，罵說，“你個小兔崽子，你看我回去不打斷你的腿……”

　　馬小虎滿不在乎，“那你回來啊？”

　　吳靜華哭笑不得，“我很快就回去，你別著急。我和你說正經事，你這周回去把你的東西收拾下，自己找個地方放著。我托你聞叔叔把房子賣瞭，咱們要搬傢，我很快就回去瞭……”

　　馬小虎忙問，“搬傢？搬哪兒去？”

　　“你哪麼多廢話，搬哪兒你就住哪兒。好瞭，我不和你說瞭，你給老老實實的，千萬別給我惹事！”

　　說完就掛瞭電話。耗子一臉驚訝的看著馬小虎，“你敢和你媽這麼說話？這要是我，我爸得打死我！”

　　馬小虎沒回答他。他皺著眉頭深思。老媽怎麼忽然變的神神秘秘的，到底因為什麼？他猛然想起沒上職高前，老媽曾哭著說過，有一天有人來找你你怎麼辦？那是馬小虎第一次見老媽哭。

　　馬小虎越想越不對，他好像明白點什麼。他忘瞭自己身上有傷，猛的一下想坐起來。剛一抬身，就疼的“哎呦”一聲，又躺在床上。

　　耗子忙上前去，“你幹什麼啊，別他媽亂動，有事你叫我啊！”

　　馬小虎擺瞭一下手，看著耗子說，“耗子，你去樓下給我買點包子，我想吃包子！”

　　耗子看瞭看表，“這才幾點，就又餓瞭……”

　　嘴裡說著，還是拿著飯盒出去瞭。

　　馬小虎忙把電話給吳靜華回撥過去。可那頭卻是關機。他又給李雪打瞭電話，李雪電話一接，就說，“小虎，我正要去你們學校呢。我那天忘給你拿夥食費瞭……”

　　馬小虎打斷李雪的話，“不用瞭，我回去的時候再取，我還有錢。李阿姨，我有事兒想問你……”

　　李雪第一次見馬小虎這麼嚴肅，心裡還有些不習慣，“什麼事兒，你說吧。”

　　“你見沒見過我爸爸，知道他在哪兒嗎？”

　　李雪一下楞瞭，內心狂跳，“你爸他早就沒瞭，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馬小虎不確定李雪說的是真是假，但也沒繼續問，“我就隨便問問，我媽剛才來電話瞭，說讓我聞叔叔幫賣房子……”

　　李雪拍瞭拍胸口，暗想幸虧這小子沒繼續問。要不還真不知道怎麼說。她回答道，“嗯，早上你聞叔叔說瞭。你找時間回來把傢裡東西收拾一下吧。沒什麼事情我打麻將去瞭……”

　　沒等馬小虎說完，她就把電話掛瞭。馬小虎越想越不對，他覺得李雪還是沒和自己說實話。一定有事情瞞著他。

　　馬小虎在醫院住瞭幾天，感覺已經好瞭很多。但還是不敢太動彈。這兩天，陸續有兩個人來看他，都是讓他沒想到的。

　　一個是大智。

　　大智帶著一個小弟來的。他來時，周子安、楊達壯幾人也都在。一見他進來，楊達壯一下把桌上的水果刀拿起，刀刃向上，反攥在手裡。

　　“你來幹什麼？”

　　楊達壯一臉怒容的看著大智。大智看瞭他一眼，甕聲甕氣的說，“我是來看馬小虎的……”

　　大智的小弟忙把拎的水果籃遞過去，楊達壯卻沒伸手接。周子安忙起來接過，客氣的說，“坐吧，大智！”

　　大智沒坐，他看著馬小虎說，“馬小虎，你快點養好傷。咱們還得接著幹，高一老大還沒選出來呢……”

　　馬小虎笑瞭下，“幹倒是行，可誰他媽願意當那什麼狗屁老大誰當，跟我沒關系？”

　　大智瞪著眼睛，有些不信的說，“你不想當？”

　　馬小虎搖搖頭，沒說話。楊達壯接過話說，“你是他媽來看小虎的還是來挑釁的……”

　　大智斜瞭他一眼，皺著眉頭對馬小虎說，“馬小虎，你怎麼管你小弟的？太他媽沒禮貌瞭吧？”

　　大智的話一下把馬小虎弄樂瞭，“我小弟？操，我他媽是他們小弟，誰不高興都能罵我兩句……”

　　大智完全楞瞭，他根本不相信。他得到的信息是，馬小虎和周子安是這幾個人的頭兒。他們兩人都想當高一老大。

　　周子安接過話說，“大智，我們這些人沒有小弟，隻有兄弟！”

　　接著又回頭說楊達壯，“大壯，大智今天來也沒有惡意，咱不用這麼對人傢，好像咱們心眼多小似的……”

　　楊達壯倒是知道周子安的話有道理，但他還是一肚子火，就因為他把馬小虎打成這樣。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大智，那天他根本沒下重手。

　　周子安這麼說，大智卻並不領情，他說道，“周子安，你們能不能不磨嘰，咱們快點找個時間幹一下得瞭，誰贏誰當老大……”

　　周子安連連點頭，“我同意，你們定時間就好。”

　　“那行，我回去讓肖凱定時間。我走瞭。”

　　說著轉身就走，到門口時又回頭，朝馬小虎豎起大拇指，“馬小虎，你是個爺們！”

　　馬小虎看著大智出瞭門。嘆口氣說，“子安，什麼老大不老大的，真這麼重要？”

　　周子安皺著眉頭向窗外望著，“以前我一直覺得很重要，可和你們幾個交往之後，我發現兄弟比什麼都重要！”

　　周子安一時的感慨，卻成瞭讖語。若幹年後，隻是當年的兄弟們又給這句話添加瞭一個新的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