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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真正的獒

  這時候,誰第一個給他東西吃,那麼這個人就是獒終生唯一的主人。而且一輩子隻聽一個主人的話,隻吃一個主人喂的食物,別人給的,餓死它也不會看一眼。

  獒就是這麼出現的。

  小獒恢復體力以後,才能教會它翻身撲咬的技術,一旦獒狗長大,技術訓練成熟,隻要它仰脖子一吼,方圓50裡的狼聽到這聲音全都會渾身顫抖,大小便失禁。因為它們可以預感到天敵的出現,立刻四散奔逃。

  所以獒狗一出無人爭鋒,所向披靡天下無敵,四周的狼會跑的幹幹凈凈。

  這就是獒,真正的獒。它不削於任何狼王的逗弄,也藐視任何高大威猛的動物,不要說狼王,就是遇到獅子,狗熊和豹子也會毫不猶豫一撲而上,將對手撕成碎片。

  獒是大山的霸主,也是草原上的霸主,更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任何人都不能撼動它霸主的地位,除非是新一代的獒王出現。

  真正的獒狗是不咬人的,它的天職就是逮狼,維護主人財產的安全。

  張大軍傢的獵狗阿黃就是真正的獒王,當初張太輝從草原把它撿回來的時候,阿黃已經奄奄一息瞭。

  很可能是草原牧民在訓練的時候,時間沒有掌握好,把它拉出土井認為它已經死瞭,就遺棄在瞭路邊。

  應該說張太輝撿瞭個大便宜,也多虧邢先生醫術高明,再加上張大軍的刻苦訓練,才成就瞭阿黃。

  也許這是巧合,也許這是緣分。

  但不可否認,張大軍有能耐,也有一套訓練獒狗的辦法。

  今天訓練江給也是這樣,跟訓練獒狗是一個道理,那就是磨掉他的狼性,讓他跟人成為朋友。

  就這樣,大軍一直餓瞭江給十多天,開始的時候江給在籠子裡上躥下跳,精力旺盛,把籠子幾乎晃散架。三天以後就老實瞭,開始呆呆的發愣,餓的發暈。

  五天以後就一動不動瞭,趴在籠子裡呻吟,眼神開始變得淒楚。又過瞭五天,江給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餓的奄奄一息,一陣輕風就能把他吹倒,他隻是眨著無神的大眼,乞憐地看著張大軍。

  槐花有點心酸,就勸大軍:“你有把握嗎?把兒子餓死,俺跟你離婚。”

  大軍說:“沒事,我有分寸的。”

  不要說槐花,就是張大軍的爹張太輝也心疼地不行,怒道:“大軍,江給已經不是人瞭,他的狼,狼是不能圈養的,這是對狼尊嚴的侮辱,你跟狼打瞭一輩子交道,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們寧可有尊嚴的去死,也不會茍且而活。”

  大軍不聽爹老子的教訓,他有自己做事的一套方法。

  不但不喂江給,還故意逗他,在他旁邊喝酒吃肉,把江給饞的直流口水。可大軍就是不給他吃,隻讓他看。

  眼看著江給就不行瞭,大軍才煮瞭半碗稀飯,端到籠子旁邊,江給看瞭看,卻懶得起。

  他吃慣瞭肉,對五谷雜糧看也不看,張大軍生氣瞭:“我日,你小子還挑三揀四?沒過過六零年吧,六零年這個也吃不上,愛吃不吃。”

  江給對著那碗飯瞅瞭半天,最後才懶洋洋伸出舌頭舔瞭舔。慢慢吃完瞭。

  張大軍點點頭笑瞭,對江給的表現很滿意。

  再以後的日子,江給的身體慢慢復原瞭,變得生龍活虎。大軍還是不讓他吃飽,而且一個禮拜才讓他吃一頓肉,江給喜歡吃活雞,活兔,不喜歡吃熟肉,但是大軍偏偏不給他生肉吃,隻讓他吃熟食。

  慢慢的,江給的脾氣變瞭,他已經習慣瞭鐵籠,習慣瞭傢常便飯,也習慣瞭身邊的大軍跟槐花。

  每次槐花和大軍過來喂他,他就上躥下跳,美得不行。

  閑暇的時候,他就看著磨盤山的方向發愣,也對著身邊的三條小狼發愣。

  磨盤山是他的傢園,也是他的樂土,哪裡才是他的天地,他想起瞭跟母親小母狼紅霞嬉戲的情景,也想起瞭跟外公灰毛狼王在山坡上對撲嬉鬧。想起瞭山上的狼族兄弟,想起自己在草地上打滾,在半山坡爬樹,摘野果。

  可現在他隻能蹲坐在籠子裡,老老實實等著人喂。他的惱恨跟野性終於被張大軍默默磨掉瞭。

  半年的時間,山上的野狼對江給的營救一共展開過五次,可每一次張大軍早有準備,在院子裡安裝瞭機關,隻要野狼鉆進來,一定會被生擒活捉。

  他還把阿黃安排在張傢祠堂,跟江給作伴,那些狼群偷偷來到祠堂,一眼瞅到阿黃,就嚇得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再後來,狼群不敢來瞭,知道江給救不出來,就開始瞭爭奪新狼王的大戰。相互撲咬。

  新狼王選出來以後,狼群就紛紛遷徙,一夜之間走的幹幹凈凈,從此以後,磨盤山再也看不到半條狼的影子。

  半年以後,大軍開始教江給說話,先叫爹,後叫娘,然後是爺爺,奶奶,弟弟,妹妹。

  江給口吃,但是在槐花和大軍的教導下,終於學會喊人的名字,他這才知道自己叫江給。眼前的大個子是自己親爹,親自生自己出來的那個。槐花是他親娘。

  父愛和母愛整天圍繞在江給的身邊,江給也變得服服帖帖。

  1992年的夏天,石生跟二丫放暑假,他們回到傢的第一眼,就看到瞭院子裡的籠子,也看到瞭籠子裡的狼哥哥。兩個孩子歡呼雀躍撲瞭過去,跟狼哥哥擁抱。

  石生一看就火瞭,想把籠子撬開,張大軍大喝一聲:“住手,兔崽子,你幹啥!”

  石生說:“爹,你幹啥,為啥把俺哥關起來?”

  大軍說:“你懂個屁?他現在還不是人,是狼,放出來會惹禍的。”

  石生說:“爹,你霸道,你不講理,我哥最溫和瞭,小時候就對我們很好,他還上山摘果子給我們吃呢,不信你問妹妹二丫。”

  二丫一下抱住瞭大軍的腿:“爹,你放瞭哥哥吧,放瞭哥哥吧,哥哥太可憐瞭。”

  大軍搖搖頭:“還不行啊,你們兩個如果真的喜歡哥哥,暑假的時候別出去玩,在傢跟哥哥說話,時間長瞭,哥哥有瞭傢庭的溫暖,就不走瞭。”

  於是,整個暑假石生跟二丫都沒有出去玩,整天守在籠子的旁邊,喂江給東西吃,給他講笑話,二丫還幫著哥哥梳頭。

  江給的頭發很長,可以垂到地上,也很硬,跟樹枝一樣,又像一頭獅子。一個半月的暑假,江給學會瞭笑,學會瞭人類簡單的語言,也懂得瞭什麼是關愛。

  張大軍看看時間差不多瞭,就對江給說:“娃,爹把你放出來,你答應我不要遠走,到山上看看就回來,這裡才是你的傢,懂嗎?”

  江給非常的感動,含著淚點點頭。。

  大半年的時間,張大軍終於打開瞭那個鐵籠的鎖頭,鎖頭都生銹瞭。

  鐵門打開的一瞬間,江給噌得就從籠子裡跳瞭出來,顧不得跟大軍招呼一聲,嗖得穿過墻頭,一陣風似地竄上瞭磨盤山。

  阿黃一看不好,跟在後面追瞭出去。

  槐花也感到瞭不妙,抓著大軍的肩膀說:“他爹,孩子不會一去不回吧?”

  張大軍拍瞭拍槐花的肩膀:“沒事,他忘不掉磨盤山,忘不掉自己的兄弟,隻是出去看看,放心,他會回來的,他已經習慣瞭籠子,習慣瞭這個傢。”

  槐花這才放下心來。

  江給一溜煙的竄上磨盤山,他的身軀很高大,遮天蔽日,蹲在山梁上使勁的吼叫:“嗷,嗷,嗷……”

  他終於可以重見天日瞭,內心的舒暢無與倫比,他對著太陽狂吼,對著大山狂吼,將所有的不滿,悲憤,苦惱,一股腦的發泄。

  他也在呼喚自己的同伴,告訴狼族的兄弟們,我江給回來瞭,要跟你們團聚。

  可是江給沖著大山呼喊瞭很久,也沒有一條狼過來,因為山上的狼已經盡數遷徙瞭,一條也沒有留下。

  江給哭瞭,悲憤的淚水滾滾流下,他感到獨孤,寂寞,萬念俱灰,整個世界好像毀滅瞭一樣。

  傍晚時分,江給才悻悻回到傢,感到疲憊不堪,他又鉆進瞭籠子裡,在三隻小狼的身上舔舐著,淚水彌漫瞭雙眼。

  從此以後,江給一病不起。

  那一夜江給渾身打哆嗦,高燒不退,徹夜說著胡話。

  張大軍感到瞭不妙,趕緊把兒子從籠子裡抱瞭出來,抱上瞭屋子的土炕。

  槐花在旁邊埋怨:“張大軍,都是你幹的好事,關啊關,終於關出事兒來瞭吧?兒子給關傻瞭,關病瞭,你滿意瞭?”

  大軍說:“這事兒不怪我,是江給上山以後,發現同伴們棄他而去,心裡有事才病的,跟關不關沒關系。”

  槐花一邊說一邊流淚:“反正都是你,才把兒子搞成這樣的,你賠俺兒子,賠俺兒子啊。”槐花抱著江給放聲大哭,趕緊半夜給兒子熬薑湯,然後一口一口給他灌下去,江給才醒瞭過來。

  江給的精神很不好,在床上躺瞭半個多月才復原,復原以後呆呆傻傻跟丟瞭半條命一樣,張大軍跟槐花都是愁眉不展。

  大軍整天沒空,廠子裡的事兒很多,上百口子人等著吃飯呢。

  槐花也很忙,因為學校的孩子們離不開她,至於石生跟二丫,暑假以後就返回學校去瞭。

  江給不會照顧自己,不會穿衣服,不會吃飯,甚至筷子也不會拿,跟個傻子一樣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