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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雲詭波譎

  柳無情仍是香睡甚濃,方才發生之事均如雨過天晴般,一切毫無異樣,嚴曉星神態悠閑,飄然進入室內,探首帳內,隻見柳無情睡態可掬,不忍驚動。

  一條小巧人影落在窗外,道:“少俠。”語聲稍帶重音。嚴曉星快步邁出,窗紙上映著一雙半身人影,低聲晤談,語聲時高時低,似在爭論著什麼!

  突然——帳內傳出一聲嬌呼道:“星弟。”

  窗外一條人影疾閃而杳,隻聽嚴曉星朗聲答道:“燕姐睡醒瞭麼?”人已緩步走入室內。

  柳無情坐定,回想方才情景,隻覺嬌羞無比,小鹿撞胸。嚴曉星伸手鉤好帳帷,道:“燕姐,方才好險,如非小弟懸崖勒馬,你我俱遭瞭毒手。”

  柳無情聞言粉面通紅,嬌嗔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她會錯瞭意,不知兇搏那一幕情景。嚴曉星知柳無情誤聽話會錯瞭意,隻微微一笑。

  柳無情忽瞥見嚴曉星衣袖上沾有鮮明血跡,詫道:“星弟衣上那來的血跡?”嚴曉星遂扼要敘出經過。

  柳無情聞言愕然半晌,搖首道:“賤妾未曾聽說過有竹山七子,亦未聞及秦素梅其人。”

  嚴曉星道:“秦素梅真名梅艷嬌,出身陰風教,淫蕩無恥,匪號賽楊妃,近始為瑤池宮主收伏,她與一幹群邪奉命為瞭擒捕你我等人。”

  “真是如此?”

  嚴曉星微微一笑道:“燕姐趕來徐州途中,即為梅艷嬌發現,初不知道燕姐為女扮男裝,見燕姐俊美如玉,不禁食指大動……”

  柳無情白瞭嚴曉星一眼,啐道:“多嘴薄舌。”

  隻聽嚴曉星說下去:“梅艷嬌為便於進身,不惜殺害一名同黨藉機親近,在酒中事先已放置極厲害的春藥,那知燕姐內功深厚,一時尚不易發作,繼又察覺燕姐乃為女身,悟出來歷,不禁大驚,藉掌聲為詞倉皇離去,實則請示機宜。”

  柳無情皺眉道:“有理,說下去。”

  嚴曉星道:“燕姐離店而去,店外均已佈下匪徒眼目,所以梅艷嬌得以找上門來。”

  柳無情嫵媚嬌笑道:“梅艷嬌滿望收之桑榆,怎知遇上鐵石無情,心辣手黑之徒。”

  嚴曉星俊面一紅,道:“燕姐取笑瞭,竹山七子久候未見梅艷嬌出來,心疑小弟與燕姐及梅艷嬌均為春藥所亂,做下不可告人之事,滿以為手到擒來,那知為小弟隻身所拒,崔霆不得已分兵,意欲沖入房中制住燕姐,不怕小弟不俯首就范。”

  柳無情聞言心中暗驚,忖道:“果然好險。”不覺笑道:“事實諒猜測無錯,但星弟本意欲阻攔賤妾隨行,是以故作危言。”

  嚴曉星赧然笑道:“小弟怎有此意,不過……”

  柳無情道:“賤妾必須隨往,不然傢師危殆矣,其實傢師乃生身之父。”

  “什麼。”嚴曉星愕然驚詫道:“為何小弟從未曾聞聽燕姐說起?”

  柳無情搖首淒然一笑道:“賤妾也是在湖濱別墅中突奉傢師密諭,才知個中詳情。”

  嚴曉星略一沉思,問明其父姓名穿著長像後附耳密議如何行事,領著柳無情去一秘處面見淮上隱叟祝秋帆,自己則隻身離去。

  一燈熒然,昏黃如豆。蕭婆婆獨處鬥室,自飲自酌,神色之間微顯不安。驀地——燈光一暗忽明,室內掠入無極幫主三人。

  蕭婆婆哦瞭一聲,霍地立起,道:“回來瞭麼?老身憂心如焚,隻恐事有舛錯。”說著目光註視著瑤池宮主,道:“這位是何人?”

  無極幫主道:“速見過主人。”蕭婆婆大驚失色,忙欲施禮拜見。

  瑤池宮主手掌一搖,道:“免禮,此時此地,不可敗露形跡。”

  無極幫主目光四巡瞭一眼,發覺魏醉白等三人不在,詫道:“魏賢弟人咧?”

  蕭婆婆長嘆一聲道:“幫主外出之後,魏香主便言說身體微感不適,前往藥肆欲檢一帖藥片後即返,不料久候未見魏香主回轉,屬下心感有異,立命胡舵主兩人覓尋魏香主蹤跡,豈知一去音信杳然,屬下為此不勝憂急。”

  瑤池宮主皺眉道:“醉白怎麼如此糊塗,強敵雲集,耳目甚眾,必陷身敵手兇多吉少。”

  無極幫主略一沉吟,搖首太息道:“魏賢弟已然易容,認出他真正來歷的並不多,隻恐他病發神智不清迷失路徑。”

  瑤池宮主冷笑一聲道:“白眉老怪隨身八衛武功竟有如此厲害麼?”

  無極幫主面色微變道:“武功出奇,胸羅淵博,屬下自愧才疏學淺,至今未能查明八衛真正來歷。”

  瑤池宮主眸中逼射怒芒,輕哼一聲道:“他們比起神木尊者傳人及嚴曉星如何?”

  無極幫主面現惶恐之色,答道:“神木尊者傳人倚仗神木令震懾江湖,形跡神出鬼沒,屬下至今尚未見過他真實武功如何。但嚴曉星年歲甚輕,其智慧才華,武功成就之高,實超出其年紀之外。”

  瑤池宮主神色冰冷,道:“真的麼?”語氣甚是緩和。無極幫主等測不出瑤池宮主用心何在,不敢妄置一詞,正視瞭一眼,默然肅立。

  須臾,隻見瑤池宮主嘆息一聲道:“我等隻待醉白返回,立即趕回東嶽。”說著目光轉註身材肥胖商賈,接道:“黃夢九,你久在徐州,速去探明魏香主的下落。”

  黃夢九欠身施禮,道:“小的這就去。”身形疾轉,快步出室而去。

  夜闌人靜,徐州城一片死寂,街燈稀疏,朦朧昏黃,更鼓頻敲聲中夾著兩三聲狗吠,更顯添瞭幾分夜境淒涼。大街上忽現出一條躑躅人影,步履踉蹌似是酒醉,鼻中胡哼江北小調,身形忽轉入暗巷中。暗巷內忽疾橫一條身影,低喝道:“魏香主麼?”

  那醉漢似駭然一怔,道:“尊駕是誰?”

  “屬下徐州分舵主黃夢九。”目光銳厲,已分辨出醉漢正是魏醉白,不禁喜形於色。

  魏醉白忽疾伸右臂,五指迅如石火,一把抓住黃夢九左手腕脈要穴,兩眼瞇成一線,咧嘴微笑道:“你是黃舵主?在下不信。”

  黃夢九隻覺渾身酥麻,真氣渙散,不禁大驚失色道:“屬下奉瞭宮主之命,覓尋香主回店。”語聲未落,魏醉白左掌迅如雷奔印在黃夢九前胸上,真力一吐,黃夢九內腑震碎,嗥聲未出即橫屍在地。

  魏醉白微微一笑,突一鶴沖天而起,迅疾如電,十數個起落,落在客棧近處,右手伸懷取出一帖藥,繩線兒串在手指上,佯裝醉態可掬,步履踉蹌口中哼著大鼓詞陣前招親:那涼州城外擺下鐵甲戰陣。衣甲鮮明,旌旗蔽空。隻見陣前一馬當先奔出一個美嬌娥,頭上戴的是……哎呀呀,那分明是什麼公主,亞賽天仙,水汪汪兩個大眼睛,隻那麼一瞄,魂靈兒就被勾上瞭九天……

  雖醉詞如囈,卻語音鏗鏘,抑揚頓挫,悅耳動聽。他搖搖晃晃走進店內。客棧店門仍是敞開著,夥計正打著瞌睡,聞聲驚醒,揉瞭揉眼睛,看清來人後含笑立起欠身道:“爺臺回店啦。”

  魏醉白哈哈一笑道:“夥計,你還沒睡,辛苦你啦。”

  店夥忙道:“那兒的話,你老太誇獎啦。”話未說完,魏醉白已邁入店內,嘴中仍哼著大鼓詞。

  蕭婆婆聞聲疾閃出室,躍在院中,迎著魏醉白霜眉微皺道:“魏香主,你到那兒去啦?”

  魏醉白含笑道:“在下瞧瞭一場好戲。”

  蕭婆婆心中將信將疑,低聲道:“宮主來啦。”

  魏醉白先是一愕,繼作恍然,面色微驚,道:“什麼,宮主竟然趕到此處,快去拜見。”腰幹一挺,快步搶入,一眼瞥見瑤池宮主已扮作村婦,眼神凝註久久不移。

  瑤池宮主柔聲道:“醉白,不認得我啦。”

  魏醉白聞言一呆,抱拳一拱道:“果然是宮主,有何差遣,隻管吩咐。”

  瑤池宮主見他神態依然,不由心中一喜,道:“你坐下。”魏醉白如言坐瞭下去。

  瑤池宮主伸臂五指疾扣在魏醉白腕脈上,隻覺魏醉白六脈不勻,微生散亂,才知傳言是實,嘆息一聲道:“我等屢遭重挫,並非人謀不臧之故,而是強敵委實太辣手瞭。”

  魏醉白道:“不錯,眼前徐州城高手如雲,在下親眼看見數條人影在屋內飛掠,其武功身法無一不高,在下尾隨前往,隻見他們進入一座荒涼塌敗的城隍廟內……”

  無極幫主忙道:“賢弟進去瞭麼?”

  魏醉白搖首苦笑道:“我怎敢此時此地再招惹是非,為本門帶來危難,是以潛隱在廟外,片刻發現白眉老怪率著隨身八衛由城隍廟內掠出,但他們去後不久,又發現神木尊者傳人同著金刀四煞似追蹤白眉老怪而去,我愈發不敢招惹是非,逕去藥肆,又至酒樓買醉,不知不覺竟沉沉睡去。”

  無極幫主望瞭瑤池宮主一眼,道:“賢弟未曾見著胡舵主他們麼?”

  魏醉白搖首答道:“未曾。”

  蕭婆婆接過魏醉白手中藥包,道:“我去煎藥。”

  瑤池宮主搖首太息道:“隻怕梅艷嬌與竹山七子均遭瞭毒手。”

  無極幫主道:“宮主何不乘機將嚴曉星與柳無情賤婢除去,以免大患。”

  瑤池宮主道:“你知我為何留下嚴曉星與柳無情性命之故麼?”

  無極幫主道:“屬下不知。”說真的,無極幫主迄今不解當年嚴曉星投奔大名時,便傳訊瑤池宮主欲借機除之,怎奈瑤池宮主不允,更調他返山,致嚴曉星習成驚人藝業。

  隻聽瑤池宮主嘆息一聲道:“還是回山後再說吧。”說罷瞑目不語。

  五鼓不到,天色未明,無極幫主一行即離店而去,到得一片荒野外,隻見月蒙陵丘,松杉飛舞,景物淒迷。驀聞一陰冷笑聲道:“兩位別來無恙。”崗陵之後突冒出兩條身影,衣袖飛舞如鳥,迅快飛掠至瑤池宮主之前。

  瑤池宮主定睛望去,隻見是藍衣儒判衛方鬼手陰奎兩人,不禁冷笑道:“兩位意欲清償前怨麼?”

  衛方哈哈大笑道:“老朽並非心胸狹仄之輩,倒是有一極厲害的魔頭在尋找兩位。”

  瑤池宮主冷冷答道:“此人是誰?”

  衛方道:“北邙閻尊唐百非。”

  無極幫主面色微變道:“唐百非尚在人世麼?他與我等漠不相識,找我等何為?”

  鬼手陰奎突冷笑道:“倘在下猜測不差,兩位必是東嶽主者及無極幫主。”瑤池宮主不禁目中猛泛殺機。

  衛方忙搖首道:“此時最好不要妄動意氣,北邙閻尊已追蹤而來,依老朽之見,不妨化整為零,覓地藏起,避開一時再說。”

  夜空遙處忽聞一聲尖銳長嘯隨風送入耳中,裊裊不絕,嘯聲刺耳,令人不寒而栗。魏醉白忙道:“速速藏起,遲則無及。”瑤池宮主不願節外生枝,多樹強敵,衣袖一揚,紛紛四掠擇地隱去。

  隻見一條修長人影疾掠而至,淒迷月色下映著那人哭喪著一張臉,身著麻衣,鬢角吊著兩串紙花,陰氣逼人,一雙藍色眸子骨溜溜四巡。無極幫主見來人並非北邙閻尊唐百非本人,而是他大弟子追魂喪門鄭鵲,不由膽氣一壯。

  瑤池宮主就藏在他近側,察覺無極幫主有輕視來敵之意,忙傳聲道:“北邙門下並非當年吳下阿蒙,不到時機不可招惹。”

  隻見追魂喪門鄭鵲目光落在鬼手陰奎藏身之處,忽桀桀發出一聲怪笑,雙掌迅望草叢中推去。勁風山湧,塵草濺飛,威勢駭人。草叢中一條身影凌空沖天拔起,哈哈大笑道:“姓鄭的,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猛下殺手為何?”

  追魂喪門鄭鵲雙掌打空,猛地飄身而退,隻見那人沉身落地,瞥見乃峒疆七梟老大鬼手陰奎,頓感驚愕道:“陰老大你為何鬼祟行藏,怎怨鄭某猛下殺手。”

  鬼手陰奎冷笑道:“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避之則吉,並非懼怕於你。”

  鄭鵲陰惻側一笑道:“當年峒疆七梟,威震苗峒,黑白兩道,群相懾伏,威名赫赫,無異南面稱尊,無奈不自忖量斂束,禍福無常,雁行遽折其六,豈可不謂天道無憑,眼前你孤掌難鳴,尚膽敢口出狂言。”

  陰奎面色一沉,道:“如此說來,鄭老師今宵志在我陰奎瞭?”

  鄭鵲冷冷一笑道:“實不相瞞,我等追蹤東嶽主者及無極幫主。”

  陰奎不禁一呆,詫道:“誰是東嶽主者?陰某至今尚無所聞。”

  鄭鵲目中兇光逼射,冷笑道:“陰老師你這是明知故問,還是故作癡呆,雲龍山南杏林陰老師所遇的村姑就是東嶽主者,其馀兩人亦是無極幫主及徐州分舵主黃夢九。”

  陰奎面色大變道:“她就是東嶽主者麼?”

  鄭鵲冷笑道:“陰老師裝得很像,不過鄭某眼中不揉砂子,陰老師藏在草叢中分明已發現東嶽主者行蹤。”

  陰奎面色一沉道:“這與你何幹?”

  鄭鵲陰惻惻怪笑道:“憑你陰奎也敢在北邙門下面前發橫,你想找死麼?”

  驀聞身後傳來陰寒澈骨冷笑道:“鄭鵲,你是在找我麼?”

  追魂喪門鄭鵲心神一震,疾飄開六尺,旋身回望,目光落去,隻見一身穿佈衣短裝,頭紮素帕的村姑,面罩濃霜,一瞬不瞬註視著自己。村姑不過三旬開外年歲,貌僅中姿,卻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神威,使人泛出悚然戰栗之感。

  追魂喪門鄭鵲一見村姑,即知眼前之人是誰瞭,面色微變,宏聲道:“閣下莫非就是東嶽主者?”

  “不錯。”瑤池宮主答道:“你找我何為?”語聲雖和,卻不怒而威。

  鄭鵲倏地仰面振吭欲一發出長嘯將北邙閻尊等引來。嘯聲甫出喉際,叭叭兩聲大響,鄭鵲兩頰著瞭兩下重的,如同利斧砍擊,痛極神昏,真氣立逆,身形踉蹌跌出兩步。隻見瑤池宮主面寒如水,冷笑道:“你鬼哭神嚎則甚,如敢答非所問,此地就是你喪身之處。”

  鄭鵲目光怨毒,厲聲道:“尋找閣下系為瞭藏珍圖。”

  瑤池宮主冷冷答道:“如欲分獲寶藏,除非聽命東嶽。”

  鄭鵲趁著瑤池宮主說話時,突然發難,大袖揮起,陰寒毒罡排浪狂飚卷出。瑤池宮主不閃不避,曼妙無比伸臂圈指一彈。鬼手陰奎暗驚道:“這是什麼武功?”忽見鄭鵲面色大變,咧嘴發出一聲怪嗥,兩臂頹垂,漫空毒罡狂飚頓斂,身形倏地軟坐於地,額角沁冒豆大汗珠,似不勝痛苦。

  瑤池宮主微微一笑道:“你已中瞭我的化皿神針,片刻之後就要形銷屍化,並非我下手狠毒,而是不願眼見北邙一派再出江湖荼毒武林。”

  須臾,隻見鄭鵲身形迅快萎縮,化成一灘腥臭黑水。瑤池宮主面色漠然,望瞭陰奎一眼,道:“兩位如願相助,若取得驪龍谷藏珍,定可分亭,決不食言,此刻我須趕回東嶽,容再相見。”輕叱一聲道:“走。”荒野四外立時冒起數條黑影,疾掠如風,遠去杳然。

  藍衣儒判衛方在三丈開外現身,面色駭然道:“鄭鵲並非弱者,罡氣護體尋常金鐵難入,怎為化血神針所中,其中分明大有蹊蹺。”

  鬼手陰華詫道:“衛兄懷疑是東嶽主者武功。”

  藍衣儒判搖首道:“並非懷疑東嶽主者武功不能置鄭鵲於死,而是怎能輕而易舉置鄭鵲死命。”

  隻聽傳來一聲朗笑道:“虧你還是武林高人,要知高手過招,粟米之差立制生死,瑤池宮主練就十二支化血神針,用來對付強敵,鄭鵲不過首遭其殃,牛刀小試耳。”

  衛方陰奎循聲望去,隻見十馀丈外,星月交輝下立著神木尊者傳人及金刀四煞,衣袂飄飛,神威凜然。陰奎抱拳施禮,含笑道:“方才之事諒均為閣下親眼目睹,閣下何不趁機將他們除去,以免後患。”

  蒙面少年微笑道:“兩位有所不知,目前殺瞭他於事無補,藏珍圖之謎無法揭開,恐武林紛爭仍永無休止,陰老師雖志切拜弟血海大仇,但小不忍則亂大謀。”說著話聲略略一頓,又說:“兩位前途必與北邙閻尊及天外三兇相遇,宜慎加小心。”語畢與金刀四煞疾行如風離去。

  衛方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你我快走。”

  兩人迅即奔離,一條黑影突從草中掠起,朝追魂喪門鄭鵲化屍之處落下,隻見此人凝神蹲下用枯枝撥弄良久,尋出一根藍汪汪細如毫發毒針,兩指捏起收藏入懷,身形一閃隱起。

  夜風如濤,四野淒迷。遠處突現出十數條魅影,來勢奇快,距鄭鵲死處僅十數丈處停住,均是身著麻衣,兩鬢掛著紙錢面目陰森猙獰怪人。中立者身長不過五尺,獨其最矮,但蟹面蝟髭,眼若銅鈐,面色慘白,神態令人膽寒。一霎那間陰風慘慘,寒氣逼人。

  中立者無疑是北邙閻尊,隻見他目光如炯,巡視四外,吐煙濃濁道:“鄭鵲為何不見影蹤?”

  忽聞遠處隨風傳來一聲朗笑道:“海金鰲,你枉為北邙閻尊,鄭鵲已然喪命,就距你存身之處不過十數丈外,衣履仍在,惜身化濃血,屍骨無存。”

  北邙閻尊面色一變,右手疾揮,門下群魅四向撲出,搜覓來人藏身之處。隻見北邙閻尊細心搜覓鄭鵲喪命之處,忽感一股腥臭襲鼻而來,不由怒哼一聲,快步走前,赫然發現草叢中呈露鄭鵲衣履,屍骨無存,僅一灘腥臭濃血。北邙閻尊須發怒張,神色激動,忿不可遏,咬牙切齒。

  須臾,北邙門下紛紛掠返,一人稟道:“啟稟門主,此人已遠去無蹤。”

  北邙閻尊暴喝如雷道:“無用的東西。”

  遠處朗笑聲又起,道:“北邙門下果然無用,在下自在原處,竟無法找著,不過在下有言奉告,鄭鵲並非在下所殺。”

  北邙閻尊厲聲道:“既非閣下所殺,為何不現身出見?”

  “在下習性孤傲,不願與邪惡為伍,尊駕何必強人所難。”此言一出,北邙門下均面現怒容,紛紛撲出。

  北邙閻尊大喝道:“回來。”群魅不敢違命,聞聲猛地挫腰翻瞭回去。

  此人朗聲大笑道:“還是聽話的好。”

  北邙閻尊知善者不來,來者不善,暫按心頭怒火,厲聲道:“小徒是何人所害?”

  “令徒並非為人所害,是他自尋死路,怨得瞭誰,在下偶經路過此處,耳聞兩人談話得知,在下惜未曾親眼目擊,隻聞知令徒為東嶽主者瑤池宮主及無極幫主所殺。”

  “真的麼?閣下不要嫁禍江東。”

  那人朗聲大笑道:“在下焉能含血噴人,令徒乃瑤池宮主化血神針所殺。”

  “化血神針?”

  “不錯,化血神針。”

  北邙閻尊駭然神凜,怪目一瞪,道:“語雲眼見尚疑是假,耳聞豈能當真。”

  “這兩人均是武林中黑道赫赫卓著聲名高手,怎能信口雌黃。”

  “兩人是誰?”

  “藍衣儒判衛方鬼手陰奎,相信與否,悉憑尊駕,前途尊駕或可與衛方陰奎相遇一問就知。”隻見一條人影沖天拔起,去如流星電閃瞬眼無蹤。

  北邙閻尊目送那條迅快人影消逝在夜色蒼茫中後,怔瞭怔神,道:“老夫定須問明衛方陰奎兩人。”

  “門主真要去東嶽麼?”

  北邙閻尊怒道:“自然要去,殺徒之仇不共戴天,若膽寒卻步,徒貽北邙無人之議。”

  要知北邙門下均是兇神惡煞,多年來嚴禁露面江湖,未免靜極思動,但眼見催命喪門鄭鵲身罹慘死,屍骨無存,不由同生兔死狐悲之感,而且對“化血神針”更產生瞭無比的恐懼,然卻不敢違忤北邙閻尊之意,均默然無語,隨著北邙閻尊奔去。

  晨霧如煙,陵野蒼翠,朝陽未升,小徑中現出東嶽主者與無極幫主兩條迅快人影。

  瑤池宮主道:“醉白與蕭鳳至今未見,他們諒先趕往東嶽去瞭。”

  無極幫主搖首答道:“未必,魏賢弟以有病之軀,厭惡戰陣,倦極思眠,在鄭鵲現身之際便與蕭鳳言說他在前途相候即行離去,蕭鳳想想隻覺不放心,隨後趕去……”說著身形猛然在一株巨幹下停住,接道:“宮主請瞧,這不是他們先後留下的刻記麼?”

  瑤池宮主抬目望去,果然在樹幹上刻有本門暗記,輕哼瞭一聲,頷首道:“顯然蕭鳳尚未追上醉白,咱們走吧。”

  無極幫主忽面色一變,道:“後面有人來啦。”

  兩人裝作與常人行路模樣繼續趕程,但聞身後起瞭一片衣袂振風聲,倏地隻見五條飛快身形擦身而過,一雙俗者及三灰衣老僧。

  瑤池宮主道:“你瞧出那五人是誰麼?”

  無極幫主聽她語音森寒如冰,不禁心中一驚,忙道:“三僧乃五臺高手,乃明月禪師師弟,另兩人隻瞧出是滄海客一人。”

  瑤池宮主怒哼一聲道:“如非我尚有顧忌,焉能讓他們猖獗橫行,回山後我意欲普發武林帖,端午日在丈人峰朝陽坪上印證武功,將他們一網打盡。”

  無極幫主道:“宮主還有什麼顧忌,如屬下鬥膽放肆一言,宮主太仁慈瞭,才有今日之困境。”

  瑤池宮主冷笑道:“你是說我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麼?”

  無極幫主暗中打一寒顫,忙道:“屬下怎敢。”

  瑤池宮主隻冷哼一聲,腳程加快,心中默默回想往事,腦中不禁浮起嚴曉星身影,喃喃自語道:“太像瞭,太像瞭,一定是他。”語音微不可聞,暗暗嘆息一聲。

  隻聽無極幫主驚噫瞭一聲道:“這條道上本甚隱僻,怎麼又有人來瞭。”瑤池宮主轉面四望,來路二十馀丈外現出一俊美少年,身如行雲流水,步履從容,其實迅快無比。

  無極幫主驚詫道:“嚴曉星。”

  果然正是嚴曉星,到得臨近,嚴曉星似感一怔,露齒微笑道:“天涯何處不相逢,想不到在此又與兩位見面瞭。”

  無極幫主冷笑道:“閣下是追蹤老朽等麼?”

  嚴曉星軒眉一笑,道:“追蹤兩位另有其人,就在來路不遠,但與在下毫不相涉。”

  瑤池宮主仔細打量嚴曉星,見他生得眉飛入鬢,面如冠玉,神態瀟灑,更有一種令人親近不可推拒之氣質,暗暗嘆道:“此子的確人品不凡,難怪柳無情這丫頭一見傾心於他。”口中卻淡不置意道:“什麼人追蹤我等。”

  嚴曉星微笑道:“此人並不陌生,就是北邙閻尊。”

  無極幫主目中怒光一閃,暴喝道:“海金鰲為何知道我的行蹤,一定是你這小狗引他追蹤而來。”

  嚴曉星目中怒光逼射,懾人心神,冷笑道:“在下為何必須引北邙閻尊前來,其實要除你在下不過舉手之勞。”無極幫主聞言不禁心肺炸裂,怒血賁湧,右掌緩緩抬起,須發怒張,神態威猛駭人。

  瑤池宮主冷叱道:“住手。”無極幫主聞言不敢違忤,怒哼一聲,緩緩收回右掌。嚴曉星視若無睹,神態傲然。

  “這孩子真神似他父親。”瑤池宮主暗嘆一聲,道:“閣下怎知北邙閻尊追蹤我等?”

  嚴曉星傲然一笑,道:“在下來時,無意窺見北邙閻尊率領門下沿途搜覓兩位行蹤,本來在下尚不知他們在找什麼人,無意聽那群孤魂野鬼竊竊私語,才知……”說著面色微變,接道:“鬼物來啦,在下恕難奉陪。”突長身一躍,迅快如電隱入路側矮樹叢中。

  遠處隱隱可辨一群人影,似前後追逐著,奔勢絕快。瑤池宮主突向無極幫主示一眼色,雙雙躍向路側藏起。

  白發巨靈王申和衛方不期而遇,衛方一言不發,撲上就打。白發巨靈王申料不到衛方說打就打,慌不迭地左飄三尺,哭喪棒疾點向衛方胸前三處重穴。衛方冷笑一聲,身如附骨之蛆般跟蹤而去,眼見哭喪棒點來竟視若無睹,右腕疾翻奇奧無比一把抓住哭喪棒,真力疾發,暴喝一聲道:“撤手。”

  白發巨靈王申隻覺虎口欲裂,右臂酥麻,不由自主地五指一松,人卻被衛方一震之力帶飛起半空,宛如脫線紙鳶般,懸空翻轉如輪。王申人在半空,心中大駭,忙施展千斤墜身法,疾沉落地,突耳聞身後響起陰奎宏聲大笑,暗感覺不妙,隻覺後心如中巨擊,叭的一聲,喉間血湧,心脈震斷,立時橫屍在地,耳目口鼻鮮血噴出。

  北邙門下見狀大怒,喝叱出聲,紛紛撲出,形成毆鬥之勢。海金鱉眼中怒焰火噴,怨毒已極註視著那俊美少年。少年正是嚴曉星,口角噙笑,好整以暇般立在道旁,隔岸觀火,神態異常悠閑。隱在暗處的瑤池宮主及無極幫主則屏息凝神觀看這一場兇險絕倫的鏖戰。

  無極幫主低聲道:“衛方陰奎一身武功雖奇奧絕倫,但北邙門下均各有獨門歹毒暗器,持久下去,衛方陰奎必難占上風。”

  瑤池宮主輕笑一聲道:“我甚難同意你的看法,戰勝北邙門下衛方陰奎兩人足足有馀,海金鱉若然伸手,則形勢轉逆,勝負之判,你瞧見麼?海金鱉虎視耽耽著嚴曉星,其實色厲內荏,須知嚴曉星必系棘手勁敵。”

  無極幫主道:“屬下有一請求,不知宮主可否應允?”

  瑤池宮主道:“你說說看。”

  無極幫主道:“屬下隻覺嚴曉星是本幫無窮的禍害,此人不除,屬下寢食難安。”

  瑤池宮主面色一寒,目光如挾霜刃,冷笑道:“這幾年來,我讓你放手而為,但你卻屢遭重挫,使本門日漸衰微,得罪之身猶妄作主張。”無極幫主不禁倒吸瞭一口冷氣,心神猛凜。

  瑤池宮主目註瞭他一眼,道:“我如此說,諒你心內不服得很。”

  無極幫主忙道:“屬下怎敢。”

  “那麼我問你,這兩年來本幫之敗是否嚴曉星所壞的事?”

  無極幫主略一沉吟搖首道:“這倒未當。”

  “那麼你為何一定欲將嚴曉星必置於死地不可?”

  無極幫主囁嚅道:“這個……這個……”目中不禁露出惶恐之色。

  瑤池宮主冷笑道:“不要這個那個瞭,哼,你心中無非是一個妒字作祟,你以為我心中不明白。”

  此刻,場中兇博猛烈,北邙門下已有二人喪命,衛方頻頻施展閻羅釘與陰奎獨門武功鬼手配合得天衣無縫,而且手快眼快,不待北邙妖邪發出暗器,即遭掌釘夾攻,死於非命。北邙閻尊見狀大怒,獰笑一聲,身形飛躍而出,撲向衛方陰奎兩人。嚴曉星劍眉猛剔,發出一聲長嘯,迎著北邙閻尊撞去,雙掌平胸推出。兩條身影一合即分,北邙閻尊倒翻而出,忽發出一聲怪嘯,騰身穿空拔起,曳空星射逸去。北邙馀眾聞得嘯聲,紛紛穿空遁去。

  藍衣儒判衛方鬼手陰奎也不追趕,雙雙走瞭過來,抱拳施禮道:“少俠暗中相助,老朽兩人心內異常感激。”

  嚴曉星微微一笑道:“兩位均系武林前輩,武功已臻化境,實用不著暗中相助,別往在下臉上貼金瞭。”

  衛方哈哈笑道:“倘老朽一對一,必穩操勝算,但在北邙鬼魅合攻之下,若非少俠暗助,早傷在黑罡屍毒之下瞭。”

  嚴曉星抱拳笑道:“前路維艱,兩位珍重,海金鰲必在前途相候。”身形一躍而起,落向道旁林中身形疾杳。衛陰兩人互望瞭一眼,疾奔而去。

  嚴曉星實未離去,目送衛方陰奎兩人身影消失後,心中道:“我必須在蕭婆婆之前趕至泰安分舵,以免起疑。”起念離去,暗中一提真氣,忽聞身後喚道:“你就是嚴曉星麼?”

  嚴曉星心神一震,旋身抬面望去,隻見是瑤池宮主,面色祥和,眼中露出一種藹然光輝暗道:“她怎麼尚未解去,那無極幫主咧?”口中應道:“在下正是嚴曉星,何故動問?”

  村姑微微一笑道:“風聞你是甘涼大俠紫霞莊主嚴天梁後人是麼?”

  嚴曉星點點頭道:“不錯。”

  “你知道我是誰麼?”

  嚴曉星道:“在下方離徐州,已聞得傳言,閣下奠非就是東嶽主者瑤池宮主麼?”

  瑤池宮主不承認,亦不否認,眸中忽露黯然之色嘆息一聲道:“血海大仇,不可不報,但少俠須證據確鑿,勿妄入人罪,若一意孤行,徒貽無窮之恨。”

  嚴曉星目蘊怒光,朗聲道:“閣下此話恕在下愚昧難解。”

  瑤池宮主面色微寒,沉聲道:“少俠為何斷言令尊令堂已死,妄自猜測當年罪魁禍首隱匿在無極門下。”

  嚴曉星傲然微笑道:“在下未說此話,亦無此意。”

  瑤池宮主冷笑道:“少俠身挾絕藝,結納天下英豪,無極一門獨號摒絕,若謂並無此意豈非違心之論?”

  嚴曉星道:“道不向不相為謀,閣下無須強人所難,何況在下志在驪龍谷藏珍圖,宮主未必能慨然相贈。”

  “少俠謀取藏珍圖何為?若少俠欲藉其習成曠絕武學,報卻血海大仇,我必成全少俠之志,但藏珍圖贈與少俠則有礙難。”

  嚴曉星冷冷一笑道:“在下天生傲骨,決手刃親仇,宮主盛情心感,奉勸宮主,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藏珍圖未必能保。”

  瑤池宮主面色一寒怒道:“如此說來,少俠定欲慫恿天下武林與東嶽為敵瞭?”

  嚴曉星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瑤池宮主叱道:“你不要後悔就是。”嚴曉星突一鶴沖天,半空中身如輪轉,彈腿斜飛而出,去如流星,瞬眼形蹤杳然。瑤池宮主目含幽怨,嘆息一聲道:“這孩子真倔強,像他父親一樣執傲。”

  隻見她迎風凝立,四巡瞭一眼,她將無極幫主早遣之離去,免使生出疑竇,察覺四外並無人潛跡,如釋重負,疾掠如飛而去。她奔出十馀裡外,隻見無極幫主站在山崖下一株大樹旁守候,含笑道:“有勞久候瞭。”

  無極幫主欠身道:“不敢,宮主說服瞭嚴曉星沒有?”

  瑤池宮主面色冷漠如冰,搖首道:“沒有,此子傲骨天生,倔強無比。”無極幫主張口欲言,卻又隱忍下去。

  瑤池宮主瞧在眼裡,心中明白,冷笑道:“你莫非腹誹我婦人之仁,不乘機除去,恐成心腹大患是麼?”

  無極幫主惶恐答道:“屬下怎有此心。”瑤池宮主冷笑一聲也不再言,趕往東嶽。

  無極幫主一路無言默默隨行,心頭不禁泛起一股憤怒及失望的痛苦,多年來他忍耐著受人驅使,自甘卑下之辱,無非志在謀取驪龍谷藏珍,然而,形勢卻對他愈來愈不利,萬丈雄心一變為煙消烏有,前路茫茫,不知何去何從。

  兩日後,瑤池宮主他們雙雙趕到瞭泰安縣城。泰安是一小小山城,商業不盛,眼前卻顯得蓬勃繁榮,酒樓客棧人滿為患,街衢小巷江湖人物充斥,熙攘不絕。瑤池宮主詫道:“我發現不少武林人物眉梢眼角隱泛重憂,豪氣消失,不知是何緣故?”

  無極幫主鬱鬱寡歡,也不置意,答道:“屬下也曾留意,大概是神木尊者傳人之故,眼下不宜橫生枝節,到達分壇後命手下弟兄出外探索不難明白其中究竟。”

  泰安分舵設在醬園內,這醬園規模宏偉,買賣茂盛,無論如何均未曾料到無極幫分舵立樁於此。瑤池宮主走入後,即見蕭婆婆閑立在廳堂上,觀賞壁懸字畫。蕭婆婆瞥見瑤池宮主及無極幫主先後走入,即道:“宮主趕到瞭。”

  瑤池宮主道:“醉白咧?”

  蕭婆婆道:“魏香主早比屬下半天前已自趕到,此刻他尚在熟睡。”

  瑤池宮主皺眉道:“這是什麼時分,他還有心情安眠。”

  廂房內突傳出魏醉白朗笑道:“屬下已睡夠瞭,宮主是否即趕回總壇?”

  瑤池宮主面色凝肅,搖首道:“我在途中已想過,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們妄想本門藏珍圖,反不如以牙還牙采取主動。”

  魏醉白道:“宮主不可操之過急。”

  “為什麼?”

  魏醉白道:“如今泰安已是風雨聚會,天下英豪雲集,理該集結一股無比強大的洪流來對付木門,但仍然是一盤散砂,更如有大禍臨頭的感覺……”

  “怎麼,你也知道瞭?”瑤池宮主不勝驚駭。

  “不錯。”魏醉白點首道:“屬下趕來泰安便察覺有異,但無法查出內隱,不過對本門卻是一件令人振奮之事。”

  “這卻是為何?”

  魏醉白答道:“他們自顧不暇,未必再有馀力向本門尋釁。”

  瑤池宮主冷冷一笑道:“醉白未必太掉以輕心大意瞭,焉知不是神木尊者傳人以神木令馀威逼使天下英豪聽命。”

  魏醉白搖首微笑道:“屬下曾遇上一群少林高僧及白衣銀神龍翱翔等人,均面籠重憂,神色不寧,倘系神木尊者傳人,何以有此不安神情,顯然非是,宮主何妨易容去茂昌隆棧探視,或可探出一絲眉目。”

  瑤池宮主頷首道:“若果真如你所言,其中必有蹊蹺,我決定去茂昌隆棧一行,讓蕭鳳與我易容同行。”

  蕭鳳欠身應瞭一聲是,引著瑤池宮主走入另一間廂房。無極幫主面色憂鬱森寒,在廳中來回踱步,似在沉思,與魏醉白不交一言。魏醉白瞧在眼裡,心中暗算,似其所說卻句句是真,腹中又是一番算計,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上,瞑目籌算。約莫一頓飯光景,瑤池宮主與蕭鳳均易容成朝山進香村嫗,皺紋滿面,背部微駝,走出房門。

  無極幫主道:“宮主這就去瞭麼?”瑤池官中鼻中微哼一聲,與蕭婆婆雙雙離去。

  無極幫主略一沉吟,道:“宮主此舉過於涉險,老朽意欲在後暗隨以便有個策應。”

  魏醉白道:“也好,魏某隨後就來,幫主形跡宜加斂束,慎防敗露。”

  無極幫主道:“這個老朽知道。”身形慢慢踱瞭出去。

  東嶽上下滿佈古剎叢林,距泰安西南十數裡外背山面林有座荒廢已久寺院,經樓殿閣半已倒坍,長草侵膝,亂礫殘瓦,滿目荒涼。月正中天,三更將盡,夜風呼嘯如濤,木葉沙沙,影映於地,宛如魅影飄忽,益增古剎荒涼。

  驀地——寺外遠處,星月交輝,突見一條人影風馳電奔掠來,入得林中,突然振臂凌空而起,拔起四五丈高下,竟施展“展空八翻”上乘輕功身法,沖空中疾旋,雙足猛踹,身化魚鳶入水,流星曳空般投在古到內殿外長草中。

  隻見此人面似淡金,長發披肩,兩目開闔之間,精芒電射,身穿一襲黃綾長衫,肩披斑剝蒼古長劍,四下張望瞭一眼,嘴角露出一絲森冷笑意,猛地長身拔起隱入殿匾之後。片刻之後,寺外魚貫奔入廿馀人,均是黑道高手。接著風送一聲陰冷笑聲,跨步進入的卻是白眉老怪,後隨八衛,仍蒙面黑巾,面目極難分辨。

  白眉老怪註視那群黑道高手一眼,道:“想不到還有比老夫先到的。”

  忽聽一聲冷笑道:“稍時瞧你還能如此狂妄麼?”

  白眉老怪哈哈大笑道:“老夫如無制勝之望,你等已陳屍寺中埋骨黃土瞭。”黑道高手目射怒光,竟不啟唇相稽,屹立夜風中,衣袂飄飛,宛如泥塑木雕般。

  須臾——北邙閻尊率領六人疾掠而入,麻衣泥鬢,面目猙獰,使這荒涼古剎內更平添瞭恐怖氣氛。約莫一盞時分過去。隻見白衣銀神龍翱翔偕同一個獨臂老丐雙雙奔入,後隨少林三僧,滄海客、崆峒二老一真子七星劍蕭道陽、五臺文殊下院住持方丈明朗長老。四撥武林人物,各自聚在一方,面色凝肅,似在守候什麼人。

  忽聽一聲朗朗大笑道:“諸位真是信人,竟然前來履約,在下有事來遲,有勞久候瞭。”大殿內忽飄身走出那黃衫人,不知何時他由殿匾後轉入大殿。

  滄海客冷笑道:“閣下以陰毒手法,暗算我等同道,有失英雄行徑。”黃衫人仰面發出一聲長笑,笑聲穿雲裂帛,聲振四外,令人神搖魄散,刺耳難耐。武林群豪不禁面色一變。

  半晌,黃衫人笑笑,面色一沉道:“江湖鬼譎,勝者為高,雖說暗算,尊駕一派宗師,武功精博,能否解開在下施於太行三叟身上的禁制麼?”

  滄海客老臉一熱,揚聲道:“老朽等雖未能解開太行三叟禁制,但也不是無人能解。”

  “你是說神木尊者傳人麼?”黃衫人嘿嘿冷笑道:“他何以不來?”

  滄海客道:“他如趕至泰安,自必來此與閣下相見。”

  黃衫人傲然一笑道:“可惜得很,在下今晚極想與神木尊者傳人會面,錯過今晚,恐怕很難瞭。”

  武林群豪,聞言同感驚詫,均不解黃衫人話中涵意究竟何指,他們都有一種想法,黃衫人今晚此舉,意在誘使神木尊者傳人自投羅網,迫使獻出藏珍圖。隻見黃衫人微微一笑,伸手入懷取出數個密緘,道:“這些信函均是各門各派首腦或心愛親人親手筆函,托在下留交各位,拿去一瞧自然明白。”

  滄海客面色嚴肅,接過信函望瞭一眼,分遞與少林五臺及其他人手上,他自己也免不瞭有一封,上書:“恩師親啟,款落不肯徒楚……”隻覺眼前一陣黑暗,胸中怒血沸騰。

  黃衫人突哈哈大笑道:“如今長話短說,在下還有甚多書信轉交與各位,諸位請過目後慎加思慮,以免身敗名裂,導致滅門奇禍。”說著取出一束書信,以暗器手法疾向群豪擲去,疾漩電射,勁沉力猛。

  白眉叟忽冷笑道:“閣下這種做法太欠高明,我天外三兇久已各行其是,面和心違,老大生死與老朽無幹。”

  黃衫人冷冷笑道:“真的麼?稍待自然明白,請稍安勿躁。”

  驀地——一條身形疾撲向黃衫人,厲喝道:“老朽和你拚瞭。”刀光電奔,分向三路砍去。刀法奇奧不測,雄渾中湧現朵朵金星,耀目欲眩。

  黃衫人冷笑道:“你真不要命瞭麼?”身如電光石火向左橫閃開去,身形疾旋,右掌叭的一聲擊實落在那人後胸上。

  那人如中萬斤重擊,狂叫一聲,身不由主地沖出七八步,倒摔在地上,口噴鮮血而亡。黑白兩道群雄定睛望去,隻見那人正是江湖上卓著盛名的左傢堡主,不禁大驚失色。北邙閻尊海金鰲嘿嘿怪笑道:“閣下此舉究竟志在什麼?”

  “無他。”黃衫人面色森寒如冰道:“志在驪龍谷藏珍中武功秘笈及一柄魯陽戈,還有脫胎換骨靈藥雪蓮實,期以三月,有請各位相助,取得藏珍後決還各位自由之身並有厚贈。”

  海金鰲狂笑道:“我輩武林人物,寧折毋彎,閣下無異癡人說夢。”

  黃衫人道:“諸位雖不惜性命,但亦須為傢小基業為重,在下不信世間真有如此絕情之人,以本身性命連累無辜來此孤註一擲,何其愚至此。”

  五臺高僧明朗大師高宣瞭一聲佛號道:“施主武功蓋世,心機絕倫,但是差瞭一步,有道是棋錯一著,滿盤皆輸。”

  黃衫人微微一愕,道:“在下佈置周密,決無錯失,大師無須危言聳聽。”

  明朗大師微微一笑道:“藏珍圖共有兩幅,缺一不可,一幅現在東嶽主者處,另一幅在神木尊者傳人手上,貧僧等縱然暫時聽命於閣下,也無濟於事。”

  黃衫人道:“這個在下均已知情,但神木尊者傳人不能眼見諸位生死於不顧。”

  “閣下是說神木尊者傳人自願將藏珍圖雙手獻出。”白眉叟冷夫道:“天下那有如此之事?”

  黃衫人面色一寒,厲聲道:“諸位傢小同道均命擊在下之手,三日之內全身經路逐漸僵硬,而且諸位方才拆閱信函時,信內均有無形奇毒,此刻已侵入內腑,諸位生死隻是在下舉手之勞。”武林群雄聞言不禁膽寒,暗中運氣搜宮過穴。

  明朗大師道:“施主既算無遺策,貧僧也無話可說瞭。”黑道群雄中電閃撲出四條人影,身法奇快,拳刃合攻,招式辣毒絕倫。

  黃衫人不閃瞭避,哈哈長笑一揮右掌,喝道:“倒下。”四條人影撲至黃衫人身前,身形一震,各各發出一聲哀嗥,仰面摔在地上,七孔噴溢黑血而死。

  武林群雄見狀不禁駭然變色。隻見白眉叟身後八蒙面老叟快步走出。黃衫人目光逼射懾人寒芒,冷冷一笑道:“風聞八位身負絕學,在下不願失去有力臂助,不如作一賭註如何?”

  一蒙面人道:“如何賭法?”

  黃衫人道:“以真才實學印證,若在下輸招,立時賜贈解藥,此事作罷,八位倘敗於在下,必須聽命為奴。”

  蒙面人笑道:“閣下好似神算在握。”二指駢指如箭,一招“懶龍取水”疾點瞭出去,破空勁嘯,勁力如水。

  黃衫人吃瞭一驚,道:“好俊的武功,但尊駕尚沒有應允在下的賭註。”說時人卻玄奧無比閃瞭開去。

  另一蒙面人大喝一聲,右腕猛振,呼的一聲蛟筋長鞭揮向黃衫人身後,攔腰卷束,疾如電奔。黃衫人目露驚容,身形一鶴沖天拔起,長鞭堪在他鞋底掠擊過去。一對蒙面人倏地騰空飛起,一前一後,撞向黃衫人。

  黃衫人心神猛駭,暗道:“好厲害。”雙足一沉,疾墜於地,肩後長劍已拔在手中身形一轉,帶起漫空劍飚,芒雨流射,疾如電奔。

  一蒙面人閃避不及,長衫胸前被劃破尺許口子,幸未傷及皮肉。另七蒙面人掌刃交擊,迅猛狠辣。黃衫人劍勢如山,流芒驚天,身形兔起鶻落,展開一場兇險絕倫拚搏。一盞茶時分過去,隻聽黃衫人大喝道:“你等還不認輸麼?”左掌虛揚,劍化“一元太極”幻出一圈長虹。八蒙面人隻覺頭目微微暈眩,招式略緩,黃衫人冷笑一聲,劍化“貫日白虹”刺向一蒙面人胸口。

  驀地——場中響起一聲春雷,大喝:“閃開。”八蒙面人隻覺一股奇猛無儔的無形潛勁撞來,身不由主地跌瞭開去。

  一條身形疾如星瀉落在黃衫人之前,黃衫人亦被無形潛勁逼得躍出七尺,抬目一望,隻見一個神采飄逸的青衣少年,目蘊怒光,冷笑道:“無恥狂徒,竟敢不守諾言。”

  黃衫人大怒道:“在下為何不守諾言?”

  少年道:“閣下少有不敵,左掌發出無形奇毒,似閣下如此無恥,竟敢挾持天下武林,忒也目中無人瞭。”

  黃衫人目中逼射怨毒神光,冷笑道:“尊駕無故伸手,愚不可及,不論如何,武林群豪已受在下無形奇毒所制,尊駕亦難相救。”

  少年冷笑道:“這倒未必。”

  遙處突傳來一聲女童尖叫驚呼道:“爹……救我……”黃衫人聞聲面色大變,振臂一躍,穿空騰起,翻落寺外循聲掠去。

  少年正是嚴曉星,見黃衫人逸去也不追趕,目光掃視瞭群雄一眼,道:“諸位暫莫離此,待在下向此人索取解藥回來相救。”

  五臺明朗大師高宣瞭一聲佛號道:“嚴施主,此人是何來歷?”

  嚴曉星搖首道:“在下不知,因神木尊者傳人途中相遇一女童,自稱找他父親,神木尊者傳人套問之下,才知是黃衫人之女,窮思苦索解救之策,稍有失誤,諸位性命難保,所以命在下先行趕來,此刻黃衫人諒已隱身奇門……”說著抱拳一拱,接道:“在下去去就來,待取得解藥後再細敘根由。”說著一躍而起翻出寺墻外。

  滄海客嘆息道:“老朽認為此次已死定瞭,那知吉人自有天相。”距大殿不遠破敗腐朽的閣樓上隱藏著瑤池宮主及蕭婆婆,殿坪上一舉一動瞧得逼真,不禁駭目驚心。

  突然一條迅快的黑影掠入閣樓,瑤池宮主不禁大驚,引掌待發,隻聽蕭婆婆作聲喝道:“且慢,來人是幫主。”

  無極幫主道:“宮主,此乃大好良機,將武林群豪趁機除去,可逼使神木尊者傳人知難而退。”

  瑤池宮主面色一寒道:“他真能知難而退麼?倘或變本加厲又將如何?”

  無極幫主道:“萬一武林群雄因此結成一股龐大力量,屬下恐本門將無法阻遏。”

  瑤池宮主冷哼一聲道:“擒賊須擒王,你是越來越糊塗瞭,咱們走。”反身向對面窗口疾如電射掠出。

  無極幫主向蕭婆婆苦笑瞭笑,接踵先後射出,隻見瑤池宮主竟向黃衫人逃走方向掠去。三人奔出數十丈外,隻聽隨風傳來女童驚呼道:“爹……爹……你在何處?快來救我……”繼之以哭泣哀呼。

  十數丈外,皎潔月華之下黃影一閃,正是那黃衫人,面色驚恐憤怒,厲喝道:“何人膽敢挾持在下愛女?”

  忽聽一聲朗笑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有何不可?”矮樹中飄然走出一蒙面少年。

  黃衫人不禁一呆,道:“尊駕就是武林盛傳之神木尊者傳人麼?稚齡幼女何辜,尊駕行徑不怕天下武林恥笑麼?”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閣下行徑是否光明磊落?區區為救武林群雄,問心無愧。”反手一招,林中快步閃出凜凜如天神般金刀四煞,一人臂挾著涕淚模糊六齡女童,一柄金刀橫架在女童脖子上。

  黃衫人目噴怒焰,心中憂急如焚,厲聲道:“尊駕有何所求?”

  蒙面少年道:“請賜解藥。”

  黃衫人眼珠微微一轉,道:“好,在下取出解藥,不過尊駕也要釋放小女,在下攜女轉返舍下,從此不問武林中事。”

  蒙面少年大笑道:“我如何信得過閣下?”

  黃衫人怒道:“在下一言九鼎,決無反悔。”

  蒙面少年道:“我焉知閣下取出的就是真正解藥?”

  黃衫人心中暗驚,冷笑道:“要如何尊駕才信得過?”

  蒙面少年道:“閣下已身陷奇門禁制,插翅難飛,不過我也不為已甚,七日之後才撤去旗門,任閣下自動離去。”

  黃衫人自知絕望,突一躍而起,迅如電射,撲向女童,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救出愛女。那知一式撲空,隻覺人影一花,金刀四煞仍立在三丈開外,自己仍在原處不差分毫,暗道:“這就怪瞭,難道他還會邪法不成。”

  蒙面少年聲寒如冰道:“閣下認栽瞭吧。”

  黃衫人面色一變,大喝道:“英兒,為父去瞭。”一鶴沖天拔起,竟舍棄愛女生死於不顧。

  驀地,黃衫人一聲大叫,身形飛沉落地,似遇重阻,滿臉驚詫之色,隻見愛女被金刀人挾在肋下不聲不響,大喝道:“小女怎麼樣瞭?”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誠如閣下所言,幼女何辜,受此驚呼,閣下既身困奇門,令媛已點瞭三處睡穴。”

  黃衫客目光掃視瞭一眼,長嘆道:“在下認栽就是。”伸手入懷,取出一細頸玉瓶,接道:“瓶內解藥用無根水服下。”

  蒙面少年伸手接過,微笑道:“委屈尊駕與令媛留此七天,區區按時命人送上食物,令媛明午自然醒轉,請勿強行解穴。”說著回面朗聲道:“嚴少俠。”

  嚴曉星應聲掠出,目註黃衫人太息一聲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閣下一著錯滿盤皆輸,豈謂天道無憑。”黃衫人怒容滿面,冷笑一聲,不答一言。

  蒙面少年將玉瓶遞與嚴曉星,道:“有勞少俠解救群雄,在下須趕赴泰山去瞭。”言畢人起,金刀四煞忙將女童放在地上,紛紛拔起,掠空如電瞬息疾杳。嚴曉星一閃隱去。黃衫人走前抱起女童,隻見愛女沉睡甚香,目中不禁流露出無限慈愛之色,發出一聲長長嘆息。

  瑤池宮主等人隱在近處見狀低聲道:“你們兩人速趕回總壇。”

  無極幫主詫道:“宮主意欲何往?”

  瑤池宮主道:“我想觀察這奇門,是否能悟出解開其中玄奧。”

  無極幫主尚欲出言,蕭婆婆忙用手一舉,低聲道:“走吧。”雙雙穿空斜飛而去。

  隻見黃衫人抱著女童慢慢行遠,他身負奇學,精擅五行八卦星遁之術,但尋不出這奇門從何出去,步法愈走愈快,繞圈疾行,試圖強出,卻如凍蛇穿窩般到處碰壁,面色激動無比。片刻,黃衫人自知無望逃出,切齒冷笑一聲,不作逃出之念,盤坐於地,用手撫摸女童秀發。

  瑤池宮主凝神觀察奇門玄奧,但又瞧不出絲毫跡象,暗暗嘆息道:“神木尊者傳人胸懷奇學,委實高深莫測……”

  心念未瞭,忽感身後起瞭衣袂振風微聲,迅快回首,隻見厲炎如飛掠至,目光望瞭那黃衫人一眼,詫道:“宮主,這黃衫人並非因在奇門中,而是……”說時,突面色慘變,口中忽噴出一股鮮血,仆倒在地。

  瑤池宮主不禁大驚,發現厲炎後心上插著一杷利刃,四外一無人影,拔出屍體上利刃端詳,此刀僅一尺五寸緬鋼鑄打,鋒利無比,知不可逗留在此,急急回身掠向荒寺而去。殿外坪上武林群雄已不知何往,屍體亦已搬去,古剎中又恢復瞭往常的荒涼陰沉。

  瑤池宮主不禁一怔,道:“怎麼這樣快悉已離去。”忽聞草內傳來一聲呻吟,令人不寒而栗。她藝高膽大,一躍向前伸手一撥,隻見草叢中仰躺著一人,滿面血污,兩眼圓睜,突躍身而起,雙掌推向瑤池宮主而去。勁力如山,隻聽一聲淒厲慘呼,一條身影疾如電射穿空飛起,捷如飛鳥,掠出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