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星鬥稀疏,下弦月迷蒙光輝,映照著江邊景物,茅舍、漁村若有若無,顯得分外淒冷。遠離府城上遊江岸停泊著一艘雙桅木舟,前後中三艙似新油漆過,散發著一股刺鼻桐油氣味。江邊小徑中突現三條迅快的黑影如風而來,隱約可辨那是嚴曉星、孟逸雷、杜翠雲三人。病金剛孟逸雷手中提著茅山妖道伏魔真人奔近木舟。
舟艙中突現出一條人影,道:“嚴少俠到瞭麼?”繼又驚詫道:“杜姑娘怎麼也來瞭。”
杜翠雲聽得語聲稔熟,愕然半晌,定睛凝望,面現疑容道:“你是喬五麼?”
那人笑瞭一笑道:“姑娘,小的正是喬五,為瞭避禍故而易容換面。”
艙中亮起瞭燈火,嚴曉星道:“喬五,將這位道長放在前艙。”緩緩旋面目註杜翠雲,笑道:“送君千裡終須別,夜寒風勁,姑恨請回吧,在下決在金陵相候。”
杜翠雲依依不舍,硬著心腸嫣然笑道:“明晨賤妾率同門下自會兼程趕來。”猛一旋身穿空掠去。
孟逸雷自然知道杜翠雲心情,不禁暗暗嘆息。其實,嚴曉星何嘗不知杜翠雲為情所苦,但自己又何嘗不為此事困擾,入得艙中即躺瞭下來,目光仰望著艙頂,久久不移。船身悠悠在動,水聲潺潺,已然緩慢駛向江心。孟逸雷咳瞭一聲道:“老弟,恕愚兄鬥膽直言,你不該拒人千裡之外,辜負杜姑娘一片深情。”
嚴曉星面現怒意道:“孟兄豈不知小弟有難言苦衷。”
孟逸雷哈哈大笑道:“老弟大可不必故作違心之論,杜翠雲難道與馮杏蘭、許飛瓊、蕭文蘭、雷翠瑛、柳無情、雅蘋以及陶傢二女又有什麼兩樣。”
嚴曉星聞言不禁面現赧然之色,嘆息一聲道:“這就是小弟難言苦衷,並非小弟對她們濫情移愛,而是本俠義之心,嫂溺援之以手怎能見危不救,但相救是一事,更不能將男女之愛相提並論。”
孟逸雷搖首輕笑道:“老弟乃聰明人,怎能強詞奪理,諸如馮姑娘、雅蘋,她們都是找上你的麼?”嚴曉星不禁面紅耳赤,默然無語。
忽聞一陣銀鈴嬌笑道:“孟老師不用說啦,自古紅顏多薄命,癡情少女薄幸郎,你瞧他心腸有多硬。”
嚴曉星不禁一怔,道:“她怎麼來瞭。”忽見中艙探身現出一絕色麗人,笑靨盈盈,蓮步姍姍,蘭香襲鼻沁人心脾。
孟逸雷哈哈一笑道:“柳姑娘怎地也來瞭?”
柳無情面現薄嗔,嬌笑道:“我不放心他,所以跟來啦。”說著纖手指瞭一指嚴曉星。
嚴曉星玉面通紅,道:“燕姐請坐,小弟有話請問。”
柳無情端坐幾上,玉指一掠鬢絲,道:“你說吧。”
嚴曉星道:“小弟無意聞聽人言無極教首腦系一少女,與燕姐前言似有出入。”
柳無情曼嘆一聲道,“此中隱秘我也難以全部知曉,鷹愁谷地勢極為偏僻,鮮少人知,谷中四季如舂,奇花異卉亭臺樓閣,均系巧匠所建,無異人間仙境,但僅恩師與我及奶母、貼身三婢外,並無他人。”
嚴曉星詫道:“這就奇怪瞭。”
“我還沒有說完咧。”柳無情道:“恩師足跡未曾履出谷外一步,但不禁我出谷遊玩,卻嚴戒不得妄登鷹愁谷絕頂之上,如敢故違必罹慘死之禍,那絕頂之上雲迷霧繞,萬載冰封、峭壁如刃,危崖千丈,再高武功亦望而生畏,裹足不前,有時亦偶然好奇之念,但不敢這件違忤隻好作罷……”艙外起瞭一片狂風,船行如飛。
柳無情望瞭艙外一眼,嬌笑道:“看來五更不到,便可趕抵金陵瞭。”
孟逸雷搖首驚異道:“我們這位嚴老弟一舉一動,均難逃姑娘慧目之下,姑娘,你是如何知情的?”
嚴曉星劍眉一皺,道:“你道燕姐在湖濱別業內一舉一動,就能逃過小弟耳目下瞭麼。”
柳無情鼻中輕哼一聲,道:“別說這題外文章,我住在鷹愁谷內十數寒暑,絕少人客來訪,三年前卻有一雙陌生人不時晉謁我那恩師……”
“那兩人是誰?”
柳無情道:“無極幫主與魏醉白,魏醉白貌像儒雅氣度飄逸,無極幫主卻隱秘本來面目,從首及踵均為黑袍罩定,令人不禁生出厭惡之感,他們兩人對恩師極為尊敬,奉命唯謹。”
孟逸雷道:“因而姑娘才知令師乃無極教首腦。”
柳無情頷首道:“自去歲起方知無極幫主聽命於恩師,我亦經常與谷外無極幫門下有所交往,卻因面冷手辣,無情之名大彰。”突眸註嚴曉星,嫣然一笑,道:“在湖濱別業內回憶往昔,使我猛然憬悟,在那裡雲迷霧繞、長年冰封絕頂上尚有人居住,那人支使著魏醉白,恩師亦聽命於他。”
嚴曉星詫道:“燕姐為何會想到的?”
柳無情道:“有一次偶然窺見恩師及魏醉白兩人似向那絕頂奔去。”
嚴曉星略一沉吟道:“那麼蕭婆婆是燕姐乳母瞭。”
柳無情搖首道:“不是,是我奶母自谷外喚來,說是她童年至友,命蕭婆婆一路同行照顧。”
嚴曉星忽雙眉一剔,目中神光電射,朗聲道:“燕姐乳母尚留在鷹愁谷內麼?”
“不錯,她仍留在鷹愁谷。”
“那蕭婆婆何在?”
“尚在金陵。”柳無情道:“我所以隨來就是為的蕭婆婆,她顯然是奉絕頂主人之命監視於我,她定知絕頂主人來歷及隱秘,或可有所助益……”
嚴曉星微笑道:“燕姐關心備至,小弟銘感不已,但小弟已有萬全準備。”
“我知道。”柳無情嗔道:“你準備扮作魏醉白,混入絕頂探訪隱秘是麼?”
嚴曉星大驚道:“燕姐為何知情?”不禁望瞭孟逸雷一眼。
孟逸雷忙道:“愚兄在來九江途中蒙老弟見告始得知梗概,無從泄密,老弟不可胡亂猜疑。”
柳無情嬌媚一笑道:“我也是在飛瓊姐姐口中得悉,你難道至今猶對我有所疑慮麼?”
嚴曉星赧然一笑道:“燕姐怎有如此想法,小弟認為越少人知越少兇險,大可放手施為,毫無顧忌。”
柳無情道:“我認為魏醉白所知絕頂主人並不多,因為你未在魏醉白口中問出絕頂主人是男是女,既然你風聞絕頂主人乃一少女,可見絕頂之上界限分明,防范甚嚴。”
嚴曉星淡淡一笑道:“魏醉白知道的絕頂主人是一中年美婦,但亦匿秘面目,是故尚有存疑。”
柳無情道:“不論如何,你有蕭婆婆同行更萬無一失,也隻有我才知道蕭婆婆金陵的住處。”
嚴曉星道:“小弟依從燕姐之見就是。”孟通雷忽緩緩立起出艙而去,隻聽他與喬五高聲談話,天南地北,無所不談。艙內隻剩下嚴曉星柳無情娓娓細語。
天明不久,震威鏢局局主萬勝刀餘化鵬跨出鏢局門首,鏢夥早自牽瞭一匹駿騎等候,笑道:“一大早,局主要去府署麼?”
餘化鵬道:“小姐身體不適,臥病在床,老朽豈可不聞不問。”說著,接過韁轡,一躍上騎絕塵飛奔而去。
就在餘化鵬身入府署不久,府署文案即乘騎出街馳往漕督私邸。漕督身著便服獨坐書房憑欄閱卷,驀地,一條迅快身影翩若驚鴻般穿窗掠入。人影一定,現出豐神如玉的嚴曉星。漕督面現驚喜之色,低聲寒暄瞭數句,隻見壁嵌畫屏緩緩向內開去,嚴曉星立即施展縮骨之術穿入。
石室中燈光明亮,喬延年仍是一襲寬大黑袍坐在榻上,目睹嚴曉星走來,展顏笑道:“嚴公子真是信人,別來可好。”
嚴曉星躬身施禮,道:“老前輩氣色明朗,諒別後大有進步。”
喬延年笑道:“豈僅大有進步而已,而足已可行動自如,但久僵之腿仍難提聚真力施展輕功。”說著一躍而起,雙足落地發出沉濁響聲,在石室內來回行走。
嚴曉星面現喜容,道:“不料老前輩恢復得如此神速,可否容晚輩察視脈象。”
喬延年伸出右臂,道:“有勞公子費心瞭。”
嚴曉星道:“晚輩敢不竭盡心力。”緩緩伸出三指扣在寸關尺上,約莫一盞熱茶時分過去道:“恭喜老前輩,容晚輩再施以金針之術,再過三個時辰,便可恢復如常,不過武功方面定須順乎自然,絲毫勉強不得。”
喬延年忽目光潸然落淚道:“老朽自然省得,武功恢復與否此刻已無關宏旨,何況老朽並未全然喪失,欣見舊友有子若此,不禁感慨萬千。”
嚴曉星心中一酸,道:“今晚老前輩可否同晚輩起出先父遺物?”喬延年雙眼一睜,點瞭點頭,嚴曉星揣手入懷取出銅盒,請喬延年躺下……
距漕督私邸三條橫巷十馀戶人傢均是貧苦商民,多以肩挑負販營生,其中一傢矮簷木門,顯得異常破敗殘舊,門戶虛掩著。這傢民戶處在巷尾,再過去便是一泓水塘,塘側是一畦菜圃及一塊荒地,塘水碧綠,浮著數隻小鴨,狀至悠閑。
一雙短裝漢子坐在荒地上,壺酒鹵菜飲酌,談天說地,衣袖褲管高高紮起,露出一身黧黑發光肌膚,似是幹粗活為業的粗工。忽有一中年婦女挽著一籃茉莉花姍姍而來,竟望那矮簷木門走去。一個高瘦漢子瞥見忙放下酒碗,倏地騰起,身如飛鳥般落下阻在女婦身前,道:“大嫂,你來此則甚?”
中年婦女目蘊怒意道:“我不能來麼?我在找人。”
“那麼大嫂找誰?”
“一定要與你說麼?”右臂疾伸,五指迅快絕倫地扣在高瘦漢子腕脈要穴上。高瘦漢子隻覺飛麻襲體,不禁面色大變。另一漢子見狀情知有異,身如奔矢般掠至。
隻聽中年婦人冷笑道:“兩位委實有目無珠,瞧我籃中是何物。”
花籃內茉莉花中赫然呈現一方銅牌,兩人面色頓時變得慘白,宛如待宰之獸,目泛恐懼之色,那高瘦漢子囁嚅顫聲道:“原來是本門信使,不知有何……”
中年婦人面色一冷,喝道:“沒你們的事,吃酒去吧。”兩人如逢大赦,急急掠返荒地蹲著,相視苦笑,卻不敢喻覷。
中年婦人疾如驚鴻般掠入,隻見蕭婆婆在天井旁洗濯衣裳,微笑道:“蕭婆婆。”
老嫗聞言猛然抬頭,面色一變,目中精芒電射,身形暴起,大喝道:“你是何人?”滿頭白發,無風自揚,右掌平胸蓄勢待發。
中年婦人笑道:“婢子荷花,蕭婆婆難道瞧不出麼?”
老嫗聞言一怔,定睛仔細打量中年婦人兩眼,白發偃下,目露驚喜之容道:“你是荷花,易容之術委實巧奪天功,柳姑娘咧?”伸手一拉荷花,牽入房內。
荷花道:“蕭婆婆,我傢姑娘尚染病在床,留在湖濱別業,此事您心中明白得很,為何問起婢子來瞭?”
老嫗搖首嘆息道:“柳姑娘對嚴公子情深一往,主人雖不禁婚嫁,卻志切尋獲驪龍谷藏珍,一俟藏珍覓獲後即恢復自由之身,所以暗中下瞭禁制,此乃不得已之舉,但韓寧按時奉命賜藥,不致損及武功,怎會染病在床?”說時目中泛出不信之色。
荷花冷笑道:“蕭婆婆知道韓寧身遭暗算被害喪命麼?”
老嫗大驚道:“韓寧死瞭麼?他為何人所害?怎麼老身毫不知情?”
荷花冷冷一笑道:“婆婆知道的太少瞭,您知道幫主已取得陸道玄手中那幅藏珍圖麼?還有百獸天尊蓄養怪獸已傷亡及半,諒蕭婆婆猶不知情。”
老嫗愕然失色道:“這就奇怪瞭,不時接獲密訊轉知夫人,均謂大有進展,可望水到渠成,怎與你之言大相逕庭。”
荷花道:“那密訊由何人傳送?”
“魏醉白。”
荷花不禁冷笑道:“魏醉白半月前被白眉老怪羽黨所傷,昏迷不醒,因所罹手法怪異,陰陽二脈逆沖,情況危殆,幫主輾轉命人托請嚴公子求治,威脅利誘備至,嚴曉星不為所動,最後嚴公子卻柳姑娘情面不過,命人將魏醉白接來悉心救治,金針靈藥兼施並處下七劑藥方按時服用即予送回……”
“魏醉白醒來未?”
荷花搖首道:“罹受點穴手法歹毒奇奧,內腑已然重傷,怎能著手成春,嚴公子說快則七日,遲則半月,必然醒轉,但武功神智卻須逐漸恢復,蕭婆婆怎說是接獲魏醉白傳訊,寧非怪事。”
老嫗目露疑容道:“柳姑娘為何與魏醉白求情?”
“因為無極幫主以柳姑娘性命為脅迫。”
“原來如此,難道老身接獲的密訊都是假的麼?”
荷花道:“恕婢子不敢妄加蠡測,我傢姑娘因無解藥,禁制發作時痛苦難言,幸虧嚴公子深明醫理,日夕診治得以稍愈,婢子奉姑娘之命趕來相見蕭婆婆。”
老嫗答道:“老身亦無解藥。”
荷花搖首道:“婢子不是為此而來,幫主已率眾撤離向總壇返回,姑娘恐幫主圖謀不軌,恐挾持魏醉白將有異志。”老嫗面色大變。
荷花遂將湖濱別業內外武林情勢詳細敘出,又道:“幫主一兩日內必會路經金陵,與蕭婆婆晤面,婆婆切不可現諸顏色以防殺身之禍,婢子尚須趕回湖濱別業覆命。”言畢閃身出屋而去。
老嫗由不住不信荷花之言,面色陰寒如水,目中逼泛殺機,緩緩跨出房外。一個短裝漢子疾掠而入道:“方才是總壇遣來密使麼?”
老嫗寒著一張瞼,沉聲道:“正是,你等不可外泄,這一兩日幫主必到,情勢異常危急,若憤事泄秘,休怨老身手辣心黑。”那漢子聞言暗中不禁泛出一縷奇寒,喏喏稱是而退……
第二日中午,金黃色的陽光遍酒,令人有種溫暖煦和感覺。金陵府署外走來一個貌相威凌灰衣老者,向門外佩刃兵丁抱拳略拱,道:“煩勞通稟李大人,就說老朽伏建龍求見,帶來嚴曉星口信。”
那兵丁不禁一笑道:“嚴公子今晨已然到達府中,他騎的是一匹千裡名駒,顯然伏老英雄尚未知情。”
伏建龍愕然,面現驚喜之色,道:“嚴公子來瞭麼?他在不在?”
兵丁道:“在,現在內室與雅蘋姑娘談話,小的與您老帶路。”
伏建龍懷著異樣心情,隨著兵丁來到一幢精舍之前,大笑道:“嚴賢侄麼?為何來得如此快。”室內忽相偕走出嚴曉星及楚楚動人的雅蘋。
嚴曉星笑道:“伯父,情勢有變,小侄不得不趕來。”說著肅客前導。
伏建龍一面跨入室中,詫道:“為何情勢又變?”
嚴曉星道:“小侄接獲陸道玄前輩情訊,說他決親身前往泰山無極教總壇覓取藏圖,十日後約小侄在徐州雲龍山相晤共商……”
伏建龍暗中冷笑道:“十日之期為時不短,恐藏圖早落老夫手中瞭。”
隻聽嚴曉星接道:“為此小侄趕來以免伯父懸念,再須將雅蘋護送至湖濱別業。”
伏建龍微笑道:“老朽料想賢侄不僅為此而來。”
嚴曉星心中暗驚,微笑道:“柳姑娘病情不穩,小侄來此求藥,尚須預作一番周全佈署。”
伏建龍點點頭道:“難道柳姑娘病仍未愈麼?”
嚴曉星道:“伯父這是明知故問,韓寧已死,解藥無存,那會痊愈?”
伏建龍不由老臉一紅,道:“賢侄向何處求藥?”
嚴曉星道:“李大人有一本參王,小侄先將柳無情體內之奇毒驅迫在空穴內,服下參汁,以求培元固本,止住奇毒暫不發作……”
室外突走入一個眉清目秀青衣小童,躬身笑道:“知府大人聞聽伏老英雄來訪,特命小的來此請二位至書房一敘。”
嚴曉星道:“大人最是好客,對武林俠義人物尤所器重,伯父你一人去吧,小侄須送雅蘋登舟。”
伏建龍略一沉吟,見房內已收拾數件箱籠被蓋,知嚴曉星言之不假,微微一笑,便隨著青衣小童飄然出室而去。窗外突穿窗掠入孟逸雷及四黑衣勁裝漢子。孟逸雷笑向雅蘋道:“姑娘,咱們快快離去。”四黑衣漢子將房中行李搬運一空。
雅蘋眸中一紅,依依不舍註視瞭嚴曉星一眼,盈盈萬福,道:“公子保重。”出室而去,乍見又離,忍不住心酸,兩行珠淚斷線般順頰流下。
嚴曉星疾逾閃電穿窗而出,望棲霞山奔去。棲霞山一片蔥鬱,他輕功身法奇快,穿林而人,片刻已自到達臺城胭脂井旁。忽聞一蒼老語聲傳來道:“嚴少俠麼?”
人影一閃,現出雲中怪乞孔槐,道:“偷天二鼠在豁蒙樓上相候已久。”
嚴曉星謝瞭一聲,從寺後進入登樓,隻見偷天二鼠與柴青溪正在談話,忙抱拳行禮道:“有勞久候瞭。”
呂鄯道:“老弟速易容吧,此刻你我無暇敘閑。”嚴曉星朗笑一聲,搬過一把木凳坐下,由偷天二鼠替他易容。
柴青溪仍是朱砂長臉,貌相威凌裝束,道:“無極幫高手潛藏在明孝陵內,隻須換出那由於中龍所扮的魏醉白,便大功告成,但少俠此去應慎重小心,不可自露破綻。”
嚴曉星答道:“晚輩謹記在心。”
片刻之間,嚴曉星已易容成魏醉白形貌,換瞭抱服襪履,兩手均塗敷藥物,一切辦妥後,嚴曉星目註柴青溪道:“咱們走吧。”
孝陵為明太祖墓地,墓道壯闊,翁仲石獸矗立,氣勢雄偉,守陵吏原有屋宇五間,如今朝代興替,無人看守,屋宇因年久失修,頹敗荒涼。最左一間門外立著兩黑袍中年人,目光炯炯,其中一人低聲道:“魏香主久病方愈,體力不支,說他要熟睡片刻,揮手示意我等出來,如今已睡瞭兩個時辰,幫主怎未返回,應該早回來瞭。”
兩人說時猶隱隱可聞房內鼻息鼾如雷鳴,約莫一盞茶時分過去,鼻息漸微。另一人道:“風聞白眉老怪已追蹤而來,幫主嚴囑不可敗露行蹤,更須防護魏香主罹受意外,但不知幫主為何如此器重魏香主?”
“哼,魏香主胸羅奇學,此次不慎罹受白眉老怪黨羽暗算,幫主如失左右手,自亂方寸,不然我等怎遭冷面秀士猝襲以致傷亡慘重。”
“此刻魏杳主鼻息已無,想必業已醒來,我等入內探視如何?”室內如雷鼾聲又作,兩人相視一笑,目光投視遠處古木森森叢中。
其實,嚴曉星與柴青溪已進入室中,與於中龍相見。於中龍匆匆敘出從湖濱別業被伏建龍帶離後此行經過。嚴曉星頜首微笑道:“幸苦於兄瞭,請速隨柴老前輩離去。”
於中龍道:“小俠珍重。”柴青溪一拉於中龍,兩人身影倏地隱去。
嚴曉星躺在榻上佯裝熟睡,腦中思潮紛湧,此去身入虎穴,但望天從人願,探出當年夜襲紫霞山莊主兇及順利取得藏珍圖。須臾——一個少年黑衣漢子緩步進入室內,手中端著一隻藥盥,熱氣騰騰,藥香四溢,目睹魏醉白尚在熟睡,低咳瞭一聲,喚道:“魏香主。”
接著又喚瞭兩聲,隻見魏醉白睜目醒來,望瞭少年漢子一眼,面上泛起一絲笑意,道:“又要吃藥麼?”
少年漢子笑道:“幫主吩咐小的,魏香主一定須按時服藥,才可使藥效靈驗,請恕小的驚擾之罪。”說著將藥碗放在榻旁一張茶幾上。
魏醉白仰身坐起,四顧瞭一眼,道:“此是何處?”
少年漢子笑道:“此處是明孝陵。”
魏醉白長哦瞭一聲,繼又嘆息道:“在下此次不慎受傷,一路而來多虧你殷勤招呼,不然在下怎能恢復如此神速。”
“不敢,此乃藥效靈驗,小的服侍香主系份內所為,香主怎可如此謬獎。”少年漢子目露驚異之容道:“香主似神智恢復甚多,真乃可喜可賀。”
魏醉白黯然一笑道:“看來全部恢復尚須一段相當時日,你服侍在下不少時候瞭,在下始終未曾想起你喚何名。”
少年漢子道:“小的名喚王開廣。”
魏醉白喃喃自語道:“王開廣,這名姓在下似在何處聽過。”目露迷惘之色,繼伸手拿起藥碗,呼嚕嚕一飲而盡。王開廣接過藥碗,告辭而退。
魏醉白做作逼真,絲毫不令人起疑,徐徐離榻步向窗前,長嘆一聲,口中低吟道:
“萬乘靴袍禦紫宸
揮毫敷麗藻經綸
第名天陛首平津
東堂桂
重占一枝春
殊觀聳簪紳
蓬山仙話垂霈恩新
暫時趨府冠談賓
十年外
身是鳳池人。”吟罷心頭悵惘不已。
忽聞窗外廊下傳來洪亮大笑聲道:“好個身是鳳池人。”語聲未落,隻見一身著紫袍,面似淡金,蠶眉虎目老者,須長及腹,神態威凌,笑道:“魏賢弟似是清醒瞭許多,憶起昔年不得第之辱,一怒棄文習武,從此投入江湖……”
魏醉白瞪目高聲道:“尊駕何人?”
紫袍老叟笑道:“愚兄聶南陽。”
魏醉白道:“聶南陽,這名姓耳聞似久,但不知在何處曾與尊駕相見過?”
聶南陽放聲大笑道:“賢弟真個不記得愚兄瞭麼?”
魏醉白兩道眼神凝註在聶南陽,良久搖首道:“在下似在老君廟與尊駕把晤,言笑盡歡。”
聶南陽目露驚喜之色道:“愚兄就住在老君廟,看來賢弟不久便可全愈瞭。”
驀地——天遙之處突隨風傳來一聲長嘯。聶南陽面色一變,道:“不好,強敵逼近,看來似是白眉老怪。”
魏醉白一聞白眉老怪四字,目中神光暴神,咬牙切齒,冷笑道:“老賊,我不殺你誓不為人。”伸手向肩頭一摸,發覺並無兵刃,高聲道:“王開廣,本座隨身兵刃何在?”
聶南陽忙道:“且慢,幫主嚴囑賢弟不宜出手迎敵,愚兄去去就來。”身形疾晃迅杳。
王開廣勿勿奔入,躬身抱拳道:“香主方才是喚小的麼?”
魏醉白道:“我那隨身兵刃咧?速速取來。”
王開廣笑道:“香主長劍系幫主收起放在另一室中,待小的送來,怎麼香主要外出麼?”
魏醉白微泛怒意,道:“強敵來犯,本座豈可袖手旁觀無動於衷,你速去取來。”王開廣不敢多言,轉身奔去須臾轉來爽手捧著一柄長劍。
魏醉白接過望瞭一眼,搭上長劍,飄身走出門外,隻見一雙人影橫身迎面攔阻,笑道:“香主請回,幫主嚴囑香主尚未康復,不宜現身露面。”
魏醉白笑道:“在下已康復,無庸過慮,幫主何在?”
一人答道:“幫主外出未歸,不久即返。”
魏醉白道:“除幫主外,此處暫由何人作主?”
“現由聶香主及百獸天尊作主。”
魏醉白冷笑道:“諒他們也無能與白眉老怪為敵,你們隨我去吧。”身形一晃,迅疾如風已掠出三丈開外。兩人相視苦笑瞭一聲,急急奔隨而去。
魏醉白疾行如風,瞬眼已落在墓道上,突然回面低喝一聲道:“速隨本座掩蔽身形。”語落身形一鶴沖天拔起,朝一株參天古柏上濃枝內穿入。一雙匪徒亦相繼騰起,在相鄰古柏上隱身。
明孝陵平靜如恒,並無拼搏跡象,隻見山林蔥鬱,入目清輝,風影搖翠景物怡人。魏醉白知無極幫主已嚴命匪徒不至必要不可現身拒敵,除自己與守護兩匪徒住在守陵吏住屋外,其馀均隱藏在墓隧內。片刻,忽見一雙蒙面黑衣老者率同五身著錦衣勁裝神態驃悍大漢飛落在墓道遠處,身法不疾不徐走來。隻聽一蒙面老者詫道:“聞訊無極幫潛跡在明孝陵,怎麼一個未見,莫非傳聞有訛。”
另一蒙面老者冷笑道:“決然不差,無極幫匪徒一定在此潛藏,據老朽所知,孝陵墓隧內可藏萬馀鐵甲兵丁,眼前你我隻尋出墓隧入口就是。”
突然,隨風傳來一聲陰惻惻冷笑道:“不用找瞭,這是你等自投羅網,速棄刀自縛,可免一死。”語聲中,墓道兩側草叢翁仲石獸之後簧弦錚鳴,飛射出一片密集蝗弩。五錦衣漢子大喝出聲,刀光飛舞護住身軀。
一雙蒙面老叟屹立如山,飛蝗密弩如中敗革,紛紛落地。隻見蒙面老叟放聲大笑,笑聲狂烈,震人耳鼓,半丈遠近落葉紛紛如雨。弓弦強弩之聲戛然而止,那蒙面老叟笑完,厲喝道:“區區毒弩,豈奈我何,尚有什麼鬼域伎倆,何妨一並使出,讓老夫見識見識。”
另一蒙面老者道:“那隻有驅蛇役獸瞭,可惜獨角紅猊已然喪命,要不然我等尚畏懼三分。”
隻聽一聲冷笑傳來道:“大言不慚,何不現出真面目,鬼祟行藏有損英雄行徑。”
“尊駕何明於責人,昧於責己,貴幫主亦隱秘本來面目,甚且自己屬下亦不知他是何形貌來歷。”
一條龐大如鳥般身形突由一頭石象之後冒起,輕靈無比落在一雙蒙面老叟身前,正是那聶南陽。聶南陽肩披一宗奇形兵刃,神似降魔杵卻又非是,杵體現有蜂巢密孔,四面微突鋒利薄刃,迎著艷陽發出閃閃寒芒。一雙蒙面老者似格外註意聶南陽那宗奇形兵刃,不禁頻頻註目。
聶南陽冷笑道:“兩位來意何妨明言相告。”
“拜望貴幫主。”
聶南陽面色一變,道:“拜望二字恕不敢當,敝幫主外出未歸,二位恐深負此行。”語聲略頓後,又道:“風聞白眉老怪身前有八位武林奇人為輔,不惜自甘卑下,為虎作倀,二位諒亦在八人之列,令人不勝惋惜。”
蒙面老叟大喝道:“要尊駕惋惜作甚。”右掌劈瞭出去。
聶南陽恰橫掌一式“雲屏天半”迎擊。兩股掌力猛接,轟的一聲巨響,二人岸立如山,須發飛揚,足底下沉一寸,勢均力敵。蒙面老叟冷笑道:“難怪尊駕如此狂妄,果然武功不同凡俗,再接老夫幾招試試。”掌勢斜擊三招齊出。
聶南陽但覺來掌竟然奇詭難解,掌勢所及,全身要害重穴無不均在對方掌指籠罩之下,不禁大感驚駭,倏地縱身飄後。蒙面老叟大喝一聲,如影隨形跟至,掌勢宛如附骨之蛆般,抓打劈拿,奇詭辣毒。聶南陽因失去先機,處處受制,根本無還手之力,險象環生,目中怒焰暴射,大喝一聲,身形一鶴沖天拔起,半空中撤出那柄奇形兵刃,帶起一片悸耳破空狂嘯。
要知聶南陽乃無極幫中寥寥可數之高手,一身武功卓絕,心機尤工,他居高下撲,雷厲萬鈞,竟朝五錦衣勁裝人劈下。五錦衣勁裝人怎料聶南陽出此奇襲,猝不及防,兩人頓被杵形兵刃擊實,雙雙發出淒厲慘嗥倒地。聶南陽身未落地一式“西風卷落葉”迅疾如風揮掃而出,隻見杵形兵刃內閃光迸射,尚距三錦衣漢子尺許,三錦衣漢子慘呼出口,立即仰面倒瞭下去。
那蒙面老者不禁大驚,厲喝道:“尊駕如此心狠手辣,老夫若不殺人誓不為人。”
聶南陽冷笑道:“未必見得。”
另一蒙面老者仔細察視五錦衣人傷勢,隻見五人俱已氣絕斃命,胸前肩頭顯露三角釘形暗器,暗中恍然大悟,必是杵形兵刃內暗藏辣毒暗器,鼻中不禁怒哼一聲,疾掠在聶南陽身後。聶南陽暗道:“他們兩人前後夾攻,自己恐難獲勝,不如誘他們陷入重伏,再算計置於死地。”
胸中思念電轉之間,驀地隻見一參天古柏之上疾逾飛鳥般瀉落一條人影。人影一定,正是魏醉白。聶南陽不禁大感驚異,暗道:“他怎麼來瞭,萬一有甚失閃,幫主降下罪來擔當不起。”忙道:“魏賢弟請速回,此處有愚兄一人足夠。”
魏醉白緩緩撤出長劍,亦不理會聶南陽,目光陰冷註視兩蒙面老叟,冷笑道:“兩位不要夜郎自大,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不速離,在下必讓兩位葬生於此。”
“你就是魏醉白麼?”
“不錯,正是在下。”魏醉白道:“風聞八位輔助白眉老怪,不但隱秘本來面目,而且韙言自身姓名來歷,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排行,通字為名,不知二位可否見告。”
蒙面老叟哈哈大笑道:“魏老師得能不死,堪稱奇跡,老朽地通。”手指另一老叟,接道:“此位是荒通。”說時身形緩緩向魏醉白身前走去。
聶南陽厲喝道:“站住。”
魏醉白微微一笑,道:“看來二位此來目的,不言而知志在在下瞭。”
地通道:“不錯。”
魏醉白道:“既然志在在下,隻怕二位未必穩操勝券。”右腕疾振,一招“龍騰九澤”虹飛電卷襲向二人而去。
一雙蒙面老叟高喝道:“好劍法。”雙雙出掌。
那知二蒙面老叟掌勢未出,魏醉白劍招疾變“百花朝佛”,化為流芒萬點,劍劍不離二蒙面老叟胸腹要害重穴。這一式劍招神秘絕倫,但威力卻不曾發揮至極限,顯然病後之軀,真力尚未恢復,雖然如此,二蒙面老者暗暗震懼,無法拆解。
魏醉白劍勢猶若長江大河般,滔滔不絕,隻見一片劍雨襲衣,夾著悸耳銳嘯,劍氣如山,十數丈內草飛塵湧,彌漫若霧,威勢駭人。聶南陽瞧得目迷神眩,忖道:“難怪幫主如此器重魏賢弟,看來魏賢弟今日欲雪傷他之仇。”他瞧出魏醉白病未痊愈,真力無法運用自如,以致不能發揮劍法威力。
那一雙蒙面老者也是一派宗師,武功已臻化境,雖在困境之下,迭展奇招,欲搶回生機,但魏醉白卻不容他們有緩手之機,劍劍進逼。約莫一頓飯功夫過去,魏醉白劍勢疾變“乾坤倒轉”虹飛電掣,一聲裂帛破空銳嘯,兩蒙面老者鼻中突發出一聲悶哼,雙雙沖霄騰起,穿空斜飛,去勢如電,瞬眼無蹤。魏醉白緩緩收劍,面色慘白,汗下如雨。
聶南陽一掠而至,道:“魏賢弟怎麼樣?”
魏醉白苦笑一聲道:“不妨事,他兩人身受微創,隻恐還要卷土重來。”
聶南陽道:“賢弟病體未愈,方才真力損耗大距,傷勢若然惡化,幫主返回愚兄等定受嚴責。”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小弟能不現身麼?白眉老怪似胸有成竹,方膽敢前來尋釁,看來其中大有蹊蹺。”
聶南陽面色一變道:“什麼蹊驍?”
魏醉白略一沉忖,搖首道:“你我稍時再說吧,聶兄速傳令嚴加戒備。”
聶南陽點點頭,擊掌三聲,草叢內疾掠出一黑袍人,躬身施禮道:“有何吩咐?”
聶南陽道:“傳令下去,本門弟兄應嚴加提防白眉老怪再次來襲。”黑袍人應命轉身奔去。
聶南陽目註魏醉白道:“賢弟一人前來麼?”
魏醉白微微一笑,伸手向上一招,古木巨柏疾如鷹隼瀉落兩條人影。這是魏醉白小心處,不但掩飾得宜,更極力不讓無極幫中人有絲毫起疑,這一雙匪徒正是無極幫囑咐看護魏醉白起居寸步不離之人。魏醉白突緩緩坐瞭下來,瞑目調息行功。
驀地——遠處現出一點人影,奔行神速無比,聶南陽道:“幫主回來瞭。”
人影漸近,果是蒙面黑衣的無極幫主,身形穩住,註視瞭魏醉白一眼,沉聲道:“老朽回轉途中,聞訊白眉老怪黨羽來犯,為魏賢弟驅退,老朽不明是何緣故。”
聶南陽道:“屬下也不知白眉老怪為何探悉本幫潛跡之處……”繼敘說經過詳情。
無極幫主詫道:“魏賢弟神智已漸恢復,老朽擔憂的是真力損耗過鉅,不知傷勢有無變化。”言罷長嘆一聲又道:“魏賢弟萬不能現身,他一人對本幫安危至鉅,看來我等勢必遷土為良。”
魏醉白忽睜眼望瞭無極幫主一眼,身形慢慢立起,搖首一笑道:“走不瞭。”
無極幫主詫道:“魏賢弟何出此言。”
魏醉白道:“我等潛跡明孝陵行動異常隱秘,白眉老怪為何探悉,恐本幫必藏有奸細,如屬下所料不差,這明孝陵外白眉老怪黨羽環伺,甚至尚有其他強敵隱伏著伺機而動,屬下之見,反不如以不變應萬變,予來犯者迎頭痛擊。”
無極幫主驚喜不勝道:“賢弟恢復得如此神速,此乃本幫之福,可喜可賀,但令老朽憂心的是若本幫真有奸細隱伏,應如何查明,不然後患無窮。”
魏醉白長嘆一聲道:“此刻屬下腦中一片混沌,往事追憶隻覺似是而非,幫主才智非凡,無庸屬下饒舌。”說著伸臂呵欠,似不勝困倦。
無極幫主忙道:“賢弟速回房歇息吧,老朽稍時再來探望。”魏醉白告辭,一雙匪徒緊隨在後走去。
無極幫主目送魏醉白遠去的身影,太息一聲道:“魏賢弟委實福大命大,居然神智能逐漸恢復過來,老朽延醫診治,斷言如欲其神智恢復,武功如常,不過十一之望耳。”
聶南陽道:“據屬下觀察,魏賢弟神智尚不甚寧清。”
無極幫主詫道:“如何見得?”
聶南陽答道:“方才魏賢弟對敵時,所施劍招似有多處破綻,但卻又能彌縫過來,可見其僅能憶起片段,無法一貫。”
無極幫主嘆息道:“如此已屬難能可貴,無法苛求,倘假以時日,魏賢弟必重振威望,湔雪前仇。”說著與聶南陽奔去。
魏醉白返回居室,隻見那黑衣漢子手捧著藥碗走入,笑道:“香主,又該服藥瞭。”說著將藥碗放在榻前幾上,望瞭魏醉白一眼,又道:“香主體力未復,不該與強敵拼搏,有傷真元。”
魏醉白謝瞭一聲,微笑道:“目睹強敵行將屠戮本幫弟兄,我何能坐視無動於衷。”說著端起藥碗將藥汁飲下後,便擁被安睡。那黑衣漢子接過碗,退出房去。
魏醉白雖佯裝睡去,但腦中思念紛湧,籌算如何進入無極總壇尋得藏圖,此行艱鉅兇險異常,萬一失誤,必墮萬劫不復之地。
日正中天,無極幫主與聶南陽匆勿奔入魏醉白居室,見魏醉白仍在熟睡中,輕輕喚道:“魏賢弟。”
魏醉白睜開惺忪雙眼,道:“幫主有何呀咐?”
無極幫主道:“不敢勞動賢弟,老朽方才派出數撥人手探訪陵外敵蹤,竟無一人全身而回,肢裂洞胸,慘死之狀,不堪卒睹。”
魏醉白面色漠然如秋,冷冷說道:“如此說來,黑道兇邪竟在明孝陵外十面埋伏麼?他們志在什麼?”
無極幫主道:“志在驪龍谷藏珍圖。”
魏醉白似神色一怔,身形坐瞭起來,道:“據屬下所知,藏珍圖秘藏在總壇內,另一幅藏珍圖風聞在陸道玄手上,兇邪中均是武林高手,空穴來風之言,焉可憑信。”
無極幫主道:“賢弟有所不知,說來話長,非片言可竟,眼前我等應何去何從?”
“我等不是在返回總壇途中麼?”
“不錯,但我等為敵黨圍住瞭。”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目前之計,莫過於按兵不動,使對方有高深莫測之感,然我等須亟待查明潛藏本幫內奸細。”
無極幫主點點頭道:“也隻有此法可行瞭。”隨命聶南陽前去查訪。
俟聶南陽出去後,即微微一笑道:“自賢弟受傷後,情勢變化得出人意料之外,非但師老無功,而且深恐夜長夢多,老朽之見不如施展金餌釣鱉之策,騙取陸道玄那幅藏圖。”
“何謂金餌釣鱉之策?。”
“將本幫那幅藏圖作餌。”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真能成麼?”
無極幫主道:“老朽多日思慮,籌謀已熟,諒萬無一失。”
魏醉白道:“既然幫主籌計已熟,屬下萬無反對之理。”
無極幫主微笑道:“應如何說服主人,隻有全仗賢弟瞭。”
魏醉白搖首嘆息道:“藏圖所在,隻有主人及小弟知情,但小弟腦中仍是一片模糊,前事已然記憶不清,主人剛愎自負,決難應允幫主之策。”
無極幫主道:“那隻有盡量說服主人。”說著長嘆一聲,似無限傷感,道:“本幫損失慘重,半年來已傷亡過半,若再不改弦易轍,恐將一蹶不振。”
魏醉白微笑道:“幫主不必懊喪,天下事不如意者凡八九,隻要鍥而不舍,必底於成,在下受傷以來,情勢變化如何,幫主可否見告?”
無極幫主道:“自然需相告賢弟瞭。”繼將經過敘出,無疑其中真情均系杜撰。
魏醉白心中極為明白,暗暗冷笑不止,佯作慨嘆一聲,道:“屬下蒙幫主再造之恩,結草銜環難報,幫主心情如此沉重,屬下無法分憂,委實慚惶歉疚,如有驅使,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神色無比誠摯。
無極幫主忖道:“隻要他感繳老夫救命之恩,在他恢復記憶之日,必將協助老朽取出那藏珍圖。”遂頷首道:“自己弟兄,何須說此感恩圖報之言?”
魏醉白離榻立起,道:“幫主可否領屬下察視本幫弟兄佈署情形?”
無極幫主道:“賢弟請隨愚兄來。”
明孝陵占地極廣,無極幫黨徒不下五六百人,藏匿陵墓中無異河川納石,絲毫不見蹤影。魏醉白乃嚴曉星所扮,神態舉止言語竟模仿得與真魏醉白一般無二,瞧不出絲毫破綻,但目中神光顯得有些呆滯。這般做作,更使匪徒堅信魏醉白重傷未愈,神智並未全部恢復,即使有破綻亦不致起疑,認系必然之現象。
魏醉白感嘆一聲道:“幫主,他們姓名恕屬下忘懷瞭,但甚是面善,想不到重傷後莫逆至友如陌路,毫不相識。”
無極幫主笑道:“此無關緊要,老朽堅信賢弟必將全部恢復記憶,眼前老朽何妨一一重新引見。”手指一虎目濃眉,貌像粗獷中年人道:“這位是齊騰輝舵主,賢弟與舵主共事甚久,尚能依稀記憶麼?”
魏醉白神色一呆,目註齊騰輝沉思有頃,忽面露愉快欣悅笑容道:“齊舵主,你我曾作蘇州之遊,旅邸寂寥,偶起冶念,長春院中小作勾留,齊兄竟與那長春院老三秀蓮緣訂三生……”
齊騰輝不禁面上一熱,郝然笑道:“逢場作戲,別讓香主見笑。”
魏醉白哈哈一笑道:“在下戲謔之詞,齊舵主不可認真。”
齊騰輝道:“屬下怎敢。”
一個時辰後,無極幫在孝陵佈設魏醉白均已瞭若指掌,回返居室後,無極幫主端坐無語,心中混亂如麻。他憂心的嚴曉星偕同雅蘋已返湖濱別業,務必在嚴曉星到達總壇之前,搶先一步將藏圖取在手中,眼前竟困守在明孝陵,深恐夜長夢多,一番圖謀付之流水,再嚴曉星謂與陸道玄在徐州雲龍山相見,頓增顧此失彼之感。魏醉白心中明白無極幫主心情,故作不知。
突然無極幫主道:“賢弟你記憶中總壇尚有一名高手奉派留守在金陵,負責轉訊……”
魏醉白道:“誰?”
無極幫主道:“蕭婆婆。”
魏醉白愕然詫道:“屬下記憶中並無蕭婆婆其人。”
無極幫主詫道:“賢弟難道忘懷瞭柳無情麼?”
“柳無情。”魏醉白喃喃自語,思索有頃,點點頭道:“幫主是說隨行柳無情之蕭婆婆麼?”
無極幫主道:“不錯。”
“幫主提她則甚?”
無極幫主道:“老朽意欲與賢弟同往蕭婆婆隱藏之處。”
魏醉白道:“屬下遵命。”
無極幫主道:“賢弟請稍候,老朽須易容前往。”說著快步走向室外而去。
片刻之後,無極幫主已易容成一面色黧黑,烏須老者,匆匆走入,道:“賢弟你我去吧,老朽料測白眉老怪等兇邪已至深夜,決不敢輕舉妄動。”
兩人擇偏僻幽徑離開明孝陵進瞭金陵城,找著蕭婆婆隱居之處,天色已是薄暮,隻見一雙漢子立在荒地上閑聊,目睹無極幫主與魏醉白走來,互示瞭一眼色,雙雙快步迎來,阻在門前。一人冷冷一笑道:“兩位可是找人麼?”
無極幫主出示信符,沉聲道:“老夫要與蕭婆婆見面,速去通報。”
魏醉白接道:“此乃幫主,你等還不與幫主見禮。”
一雙漢子面色大變,悚然躬身道:“屬下參見幫主。”
無極幫主沉聲道:“免瞭,速向蕭婆婆稟報。”兩人聞言轉身向門內奔去。
無極幫主與魏醉白隨著快步掠入,穿過一座小天井,便是一方廣不過丈馀廳堂,上首供奉福祿壽三星,中置一張方桌條凳,並四張大師椅,佈設簡陋。廳堂左側房門緊閉,一雙漢子敲擊良久,竟無動靜,不禁面面相覷。無極幫主走上前去一掌震開木門,邁入房中,隻見蕭婆婆直挺挺躺在床上,不禁面色一變。
魏醉白槍步上前,抓起蕭婆婆右臂,察視脈象,道:“她並未死去。”
無極幫主瞧出蕭婆婆為人點瞭穴道,卻又找不出解開穴道之法,鼻中冷哼一聲道:“點穴手法顯然是重傷賢弟那人同為一人。”轉面目中怒光逼射向一雙漢子喝道:“蕭婆婆身罹暗算,你兩人毫不知情麼?”
一雙漢子面色慘白,左側一人道:“清晨有一中年婦人手提一籃茉莉,籃中有本幫信符,稱要見蕭婆婆,屬下因她為本幫中人,即未攔阻任她進入。”
無極幫主沉聲道:“之後咧?”
那人惶恐答道:“片刻後那賣花婦離去,屬下也曾入內,蕭婆婆仍在濯衣,謂其系總壇信使,奉有密命而來,一無異狀,飯後即入房不出,屬下不疑有他,怎知受人暗算。”
無極幫主大喝道:“兩個無用蠢材,還不滾瞭出去。”一雙漢子惶悚趨出。
無極幫主長嘆一聲道:“賣花婦必是白眉老怪黨羽,必有所為而來,賢弟,蕭婆婆知總壇隱秘麼?”
魏醉白作思索狀,須臾答道:“恕屬下無法記憶,似所知不多,但蕭婆婆武功甚高,決非一人所為,屬下疑賣花婦來此隻是探明虛實,下手者另有其人。”
無極幫主頷首道:“賢弟之見極是,看來此非善地,你我速速離去。”
忽聞隨風傳來陰惻側冷笑道:“來不及瞭。”
無極幫主面色一變,循聲掠出門外,穿上天井落在簷上,一條飛快的人影宛如飛鳥般向屋外荒地上掠去,不禁厲喝道:“朋友那裡走。”如影隨形撲去。
魏醉白急隨無極幫主而出,飛落在荒地中。暮靄蒼茫,晚風勁涼,荒地中一雙漢子已倒臥昏迷不醒,無極幫主凝眼望去,隻見荒地上分立八人,適才現身者正是冷面秀士龐雨生。除去冷面秀土外,僅認識錢百涵,馀外均是面目陌生,衣袂迎風瑟瑟飛舞,陰森駭人。
魏醉白趨前一步,低聲道:“幫主千萬不可直承身分。”
無極幫主猛然省悟,目註冷面秀士冷笑道:“原來是龐老師,尊駕意欲如何?”
龐雨生面寒如冰,道:“閣下諒在無極幫職司極高,龐某別無他求,隻望兩位能棄暗投明,相助龐某取得那幅藏珍圖。”
無極幫主淡淡哦瞭一聲道:“就是為此麼?那容易得很,但不知龐老師所求的是那幅藏珍圖?”
龐雨生哈哈朗笑道:“閣下明知故問,自然是貴幫手中的藏珍圖,風聞藏珍圖為貴幫主上之主收藏在泰山絕頂上,收藏之處隻有魏醉白老師知情。”
無極幫主暗暗一驚,不禁回面望瞭魏醉白一眼,隻見魏醉白面色漠然如冰,咳瞭一聲道:“這個恕老朽並不知情,那要問問魏香主瞭,但龐老師為何知道我等來此?”
龐雨生冷冷一笑道:“說來話長,江湖盛傳泰山絕頂潛隱一位異人,據說是妙齡少女,樣貌跟年齡不一,卻並非空穴來風之言,無極幫主不過受她驅使利用而已……”
無極幫主聞言,暗中大感羞慚激忿,目中泛出一抹殺機,隻聽龐雨生說下去:“白眉老怪探悉那絕頂之上,除貴幫主外隻有蕭姓老嫗及魏醉白老師去過,老怪雖先一步制住蕭姓老嫗,卻並無所得,因是我等守伏陵外,窺見閣下與魏香主雙雙外出,是以尾隨而來。”
無極幫主聞言不由哈哈大笑道:“久聞龐老師智計沉穩,出奇制勝,今日竟果然名不虛傳,然空穴來風之言豈可憑信,老朽相信魏香主並不知情。”
龐雨生面色一沉,更顯得陰冷如冰,冷笑道:“狡辯無益,兩位怎能不識時務。”
無極幫主面色微變,轉面向魏醉白道:“賢弟意下如何?”
魏醉白冷冷答道:“但憑兄臺。”
無極幫主目中寒芒逼射,神威傷人,厲聲道:“要老朽棄暗投明不難,務須勝得老朽手中兵刃。”翻腕揚袖掌中亮出一柄仙人奪。
錢百涵大喝一聲,疾如電閃掠至,長劍疾晃灑出一抹寒星,點點金花滾轉空際,奇詭莫測。又是兩人電疾掠至,各占方位,與錢百涵佈成三才奇門,聯臂夾攻無極幫主。魏醉白突長身一躍,穿空飛起,落在十數丈外。那知冷面秀士有備無患,早在四外佈下天羅地網,魏醉白兩足方一沾地,迎面疾冒出兩人,舞出一片雪亮勁厲的刀光,攔截魏醉白,大喝道:“站住。”
魏醉白出劍奇快,一式“周處斬蛟”揮出,劍光過處,隻聽一聲慘呼,一名匪徒攔腰砍成兩段。另一名匪徒刀勢奔雷般已砍至魏醉白頭頂,魏醉白身軀疾側,冷笑出聲,左手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抓在匪徒刀尖上,右腿飛踢而起。一踢之力,無異千斤,匪徒踢得飛起半空,帶起一聲淒厲慘嗥之聲,口噴血雨墮地立斃。
就在此緩得一緩間,冷面秀士與三武林高手追蹤而至,冷面秀士陰陰一笑道:“魏香主,你未免太心辣手黑瞭。”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江湖拼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易身相處,龐老師又該如何?”
龐雨生道:“識時務者是為俊傑,魏香主此舉實為不智。”
魏醉白冷笑道:“在下就是不識時務又該如何。”手揮一招“穿針引線”攻向一名匪徒。
劍勢迅快如電,奇奧莫測,那人驀然一驚,竟無法閃避,咽喉重穴頓為所中。嗥聲未出,劍幕血光奔向另一名匪徒,魏醉白身形飛騰而起,劍化“九天花雨”,但見萬點流芒中現出千重紅影,挾著刺耳銳嘯罩襲冷面秀士等人。冷面秀士等人不禁大驚,幾曾見過這等奇奧猛厲的劍法,各自亮開兵刃護身,奮力竄出劍勢之外。隻聽一片錚錚金鐵交鳴相擊聲響,冷面秀士等人沖出劍幕之外,紛紛發出怒嘯穿空遁逸而去。
魏醉白也不追趕,反身掠回,隻見無極幫主已重傷兩名匪徒踣地,僅剩下錢百涵苦苦奮戰無極幫主。無極幫主一柄仙人奪招式奇詭,攻向之處均是意想不到的部位,錢百涵迅辣劍招竟為克制,守多攻少。錢百涵瞥見魏醉白返來,不禁膽寒,猛然一鶴沖天拔起,半空中筋鬥疾翻,猛然擰腰彈腿,平射如矢掠過池塘落下逃去。
無極幫主低喝道:“咱們快走。”
魏醉白搖首嘆息道:“冷面秀土等已受重創,必不致卷土重來,屬下委實猜不透江湖中人怎能探知主人隱秘,如此主人危矣。”
無極幫主道:“你我身受主人大恩,必欲尋一良策才能轉危為安。”魏醉白突身形一陣搖晃,面色蒼白。
無極幫主驚道:“賢弟怎麼樣瞭?”
魏醉白道:“屬下隻感一陣頭暈目眩。”
無極幫主知魏醉白與冷面秀士等拼搏時,真力耗用極鉅,此刻魏醉白最是重要,忙道:“賢弟,你我速回孝陵去吧。”
魏醉白目露迷惘之色道:“萬不能將蕭婆婆一人丟下,生死不管。”
無極幫主略一沉吟道:“也好。”身如離弦之弩般掠入蕭婆婆居屋,須臾將蕭婆婆挾出,低喝道:“咱們走。”兩人一先一後,疾如流星曳空奔去。
屋內突閃出柳無情許飛瓊二女,秀麗如仙。柳無情詫道:“為何星弟定要將蕭婆婆帶走?”
許飛瓊道:“星弟行事向有莫測高深之感,他堅欲無極幫主將蕭婆婆帶走其中必有道理,你我依計行事已畢,回去向祝老前輩覆命去吧。”雙雙穿空逸去,轉瞬形影杳失無蹤。
明孝陵冷月淒迷,荒煙蔓草,銅駝荊棘,不時風送入耳一聲鳥鳴,令人毛骨悚然。一處密佈矮松山丘上端坐天外三兇之首白眉叟,環伺著八蒙面人。白眉叟長嘆一聲道:“昔日一著之失,致被柴青溪無端失蹤,致使一波三折,功虧一簣,不知心願何時可瞭。”
忽聞一聲陰惻側冷笑道:“似你如此守株待免,癡心妄念,永無到手之日。”
白眉叟聞聲面色一變,忽又轉顏哈哈大笑道:“大妹子,別來無恙,何不現身相見。”
發話之人正是那清風庵主,十數丈外人影一閃,現出一帶發老尼,身如行雲流水般向山丘上走來,冷笑道:“老身又不懼你,相見又何妨。”
白眉叟一躍而起,笑道:“大妹子言帶利刺,分明譏笑愚兄罪有應得,大妹子此來必有見教。”
清風庵主冷笑道:“見教二字恕不敢當,你念念不忘於柴青溪,但柴青溪下落小妹已然探悉。”
白眉叟面泛驚容之色道:“他在何處?”
清風庵主笑道:“你別急,柴青溪實為神木尊者傳人救走,但奇書在事前已被柴青溪焚去,受神木尊者傳人禮遇甚隆,目前正在默憶奇書中內容,重新抄錄,因柴青溪迄未參悟書中奇奧,無法一字不錯默記書下。”
白眉叟詫道:“大妹子見告此事不知是否別有用意?”
清風庵主冷笑道:“你我共事最久,同列天外三兇,當然小妹另有用意在內,但決非不利於你。”
白眉叟微微一笑道:“願聞其詳。”
清風庵主道:“柴青溪如將全書默出決非短短時日可竟,在此期間倘能將藏珍圖取有,則事尚有可為,然你等守株待兔,甚是不智。”
藍野民聞言冷笑道:“此話何解?”
清風庵主目蘊怒光,沉聲道:“尊駕是否知道無極幫主身後還有甚人麼?”
藍野民道:“這個在下均已知道。”
清風庵主道:“無極幫主一代梟雄,決難受制人下,目前虛與委蛇之故端在謀取藏珍圖……”
“此話可真?”白眉叟沉聲道:“大妹子莫要危言聳聽。”
“怎麼不真。”清風庵主冷笑道:“我等何不網開一面,容無極幫主安然返回總壇,他圖謀甚急,藏珍圖他必取在手中,我等可收漁翁之利。”
白眉叟搖首一笑道:“此話愚兄疑信參半。”清風庵主面色一變,怫然轉身走下丘去。
白眉叟忙道:“大妹子且請留步。”
清風庵主道:“話不投機半句多,小妹何必強欲留此。”
白眉叟正色道:“茲事體大,焉能不慎重。”
清風庵主冷笑道:“外間盛傳是你白眉老怪手下重傷魏醉白以致昏迷不醒,此事諒你也有耳聞。”
白眉叟道:“此事怎有不耳聞之理,但魏醉白絕非我等所傷。”
清風庵主淡淡一笑道:“如此甚好,你可猜出其中蹊蹺麼?為何無極幫主無中生有諉罪於你。”白眉叟不禁呆住。八蒙面人亦面面相覷,不解其故。
清風庵主朗笑道:“這道理卻不懂麼?借刀殺人,遂其私欲,傷魏醉白的人就是無極幫主自己。”
“什麼。”白眉叟與蒙面老叟大感驚詫,幾不置信。
白眉叟目露疑容道:“無極幫主為何要這麼做?”
清風庵主冷笑道:“老身方才不是說過麼?無極幫主乃一代梟雄,怎甘屈居人下,但因眼下驪龍谷藏珍內武功秘笈未得,是以不惜低聲下氣,聽命他人……”
“此人是誰?”
“東嶽絕頂之人。”清風庵主道:“藏珍圖就收存在絕頂主人處,須知魏醉白系絕頂主人親信,惟有魏醉白才知藏珍圖收存之處,他更奉命監視無極幫主舉動,故無極幫主極為疑忌,宛如眼中之釘。”說著微微一笑接道:“魏醉白傷重昏迷不醒,無極幫主對外宣稱是罹受白眉老怪暗算所致,一面延醫為魏醉白醫治,使魏醉白感恩載德,套取藏珍圖隱秘,此乃一石二鳥之計,可笑你還蒙在鼓中。”
白眉叟怒容滿面,冷笑道:“無極幫主如此歹毒陰險,愚兄怎能容他。”
清風庵主淡淡一笑道:“你要除他可惜此非其時。”
“此話何解?”
“請問你再出江湖究竟為瞭什麼?”
“為瞭驪龍谷藏珍。”
“藏珍圖到手瞭未?”
“未曾。”
清風庵主冷笑道:“這就是瞭,你為何舍本逐未,不如網開一面,長線放遠鳶,容他安然返回總壇,將藏珍圖偷取在手時再除他也不遲。”
白眉叟望瞭八蒙面人一眼,頷首道:“也有道理,請問八位尊意如何?”
清風庵主冷笑道:“我勸你莫再猶疑不決瞭,一俟神木尊者傳人悟出柴青溪奇書內玄奧,恐藏珍非你等所可為力瞭。”
一蒙面人道:“庵主之言極是,但在下有句不當之言,望庵主勿以為忤。”
清風庵主道:“尊駕隻管說出,老身洗耳恭聽。”
蒙面老者咳瞭一聲道:“此中隱秘庵主為何知道得這般清楚?”
清風庵主冷笑一聲道:“隻有你等孤陋寡聞,無異置身甕中,眼下武林群雄均皆撤去,存心坐獲漁利,若尊駕等堅欲與無極幫為敵,哼,恐將為眾矢之的。”話畢一鶴沖天飛起,曳空星射遠去無蹤。
白眉叟道:“諸位何妨出外探明是否與清風庵主所言無異,諒清風庵主決非捕風捉影,信口開河,必言而有徵。”八蒙面老者立時分向掠去。
且說無極幫主與魏醉白同返明孝陵,將蕭婆婆置放於魏醉白鄰室榻上,蕭婆婆忽悠悠醒轉,一躍而起,睜目四顧。無極幫主忽疾閃掠出,隻剩下魏醉白一人,蕭婆婆瞥見魏醉白,神色一怔,道:“魏香主,老身是你所救麼?”
魏醉白搖首淡淡一笑道:“在下與幫主前往探望於你,發現你昏睡在床,正不解其故,驀遇冷面秀士及錢百涵偷襲,一場激戰後將冷面秀士等驅退,幫主是以將你帶來此處。”
蕭婆婆目露不解之色,道:“幫主為何不與我解開穴道?”
魏醉白搖首笑道:“所罹手法異常奇奧,不明其解,故束手無策,卻不料你竟能自動醒轉,遭遇何事,可否說出?”
蕭婆婆長嘆一聲道:“白眉叟單人隻身暗算偷襲,是我不防頓被點住穴道,老怪逼供藏圖下落,忽聞窗外傳來一聲陰惻惻冷笑,白眉老怪面色疾變,突伸兩指,之後老身便不省人事。”
說著無極幫主已黑衣蒙面快步跨入房中,冷笑道:“白眉老怪不知窗外那人是誰,料來人系神木尊者傳人,不禁膽寒魂飛,又恐你向他泄露隱秘,急伸指點你致命穴道,倉皇遁去,那知匆忙之際未能將你致死,老朽兩人又適逢其會接踵而至。”
魏醉白頷首道:“幫主猜測一點不差。”
聶南陽突疾奔掠入房中稟道:“幫主,陵外強敵均已紛紛撤去,不知所蹤。”
無極幫主目露驚喜之色,道:“真的麼?你我前往探聽明白。”與聶南陽先後掠瞭出去。
須臾,蕭婆婆目露真摯神色道:“魏香主,你傷勢如何瞭?”
魏醉白黯然一笑道:“不妨事瞭,在下隻覺前塵如夢,回憶往昔之事仍感似是而非。”
蕭婆婆訝異不勝道,“全部失去記憶麼?”
魏醉白苦笑道:“僅能憶及一鱗片爪。”
肅婆婆四顧瞭一眼,突壓低語聲道:“老身在金陵偶得風聞幫主有叛異之心,可是真的麼?”
魏醉白聞言面色微變,忙道:“在下身罹重傷,不聞外事已久,心中雖有所疑,卻未取得真憑實據,怎可妄入人罪,徒罹殺身之禍。”
蕭婆婆冷笑道:“魏香主確為白眉老怪黨羽所傷麼?隻怕未必。”
魏醉白愕然答道:“看來你也有所言。”
蕭婆婆道:“老身耳聞香主實乃幫主暗算所致。”
魏醉白猛然楞住,道:“自有水落石出之日,我等暫且隱忍,以免憤誤大事。”
蕭婆婆點點頭,道:“主人聰慧絕頂,香主能稟白此行經過,主人必能悟出其中蹊蹺。”
無極幫主忽一閃而入,道:“聶南陽之言並無虛假,但強敵紛紛退去卻不解其故,我等暫莫管他,速速撒回總壇。”
蕭婆婆道:“如何走法?”
無極幫主道:“化整為零,但我等三人同行。”
魏醉白搖首道:“如此無法避免敗露行蹤,不如分作三站,相距不遠,各自易容,以便首尾兼顧。”
無極幫主略一沉吟道:“此計雖好,但老朽擔心賢弟……”
魏醉白搖首笑道:“不妨事瞭,屬下隻身一人途中按時服藥比較方便,無須畏首畏尾,亦不易啟人疑竇,但到達總壇之前幫主盡量避免與屬下談話。”
三人立時易容,蕭婆婆易容成皺紋滿面銀發老嫗,魏醉白亦易容成頭戴小帽,面色蒼白,似是久病方愈中年學究。無極幫主扮成商賈模樣,但施展縮骨術比原有的身長竟矮之五寸,顯得臃腫肥胖。於是三人分成三撥,蕭婆婆最先上路,相互約定聯絡暗記,過瞭半個時辰魏醉白隻身飄然而去,無極幫主殿後。
魏醉白沿江而行,月華皎白,四野蒼茫,浩闊江面波光粼粼,風帆往來不絕,景物令人心曠神怡。峭壁之下停泊著一艘小舟,燈光外映,語聲隱約可聞。魏醉白到達峭壁之上,四面巡視瞭一眼,突縱身一躍,身如飛鳥般瀉落在棚頂。驀聞艙內傳出喝聲道:“何方朋友駕臨,請報出萬兒。”
魏醉白微微一笑道:“柴老前輩麼?是我。”身形疾閃掠入艙中。艙內正是柴青溪於中龍及柳無情蕭文蘭兩女、婢子荷花五人。
柴青溪呵呵笑道:“少俠委實料事奇準,時刻絲毫不差。”
嚴曉星微微一笑,道:“時刻無多,在下與於少俠易容。”荷花忙取來菱鏡一面,於中龍對鏡易容。
嚴曉星在旁幫於中龍塗抹藥物,道:“令師現在何處?”
柳無情道:“星弟,你尚不知情勢又有變化。”
嚴曉星不禁一怔,道:“什麼變化?”
柳無情道:“東嶽主人頻獲噩訊,知處境已危,已命其門下多人紛紛下山,暗算諸大門派中高手,逼使武林群雄懼而卻步。”
嚴曉星大吃一驚道:“居然有此事麼?怎麼在下未獲傳訊。”
柳無情道:“祝老前輩得訊,深恐星弟自亂方寸,是以秘不令知,刻已遣出十數撥前輩高人趕去,葛老前輩與於少俠恩師,許飛瓊於中鳳兩位姐姐四人自成一路。”
嚴曉星淡淡一笑道:“如此說來,東嶽主人自速敗亡之路。”約莫一頓飯光景,於中龍已扮成魏醉白模樣。
嚴曉星詳細囑咐於中龍一切,即請柴青溪隨後暗中防護,最上之策莫過隱秘行蹤,與蕭婆婆無極幫主避不交談,以途中不要節外生枝之言推托。於中龍道:“在下緊記在胸。”轉身與柴青溪先後穿出艙外而去。
嚴曉星如釋重負般長長籲瞭一口氣,道:“多日鬱悶至此盡釋。”目賭桌上尚有酒菜,抓過一隻瓷碗斟瞭滿滿一碗酒。
他正欲痛飲,柳無情忽疾伸右腕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扣在嚴曉星曲池穴上,嗔道:“不準喝。”
嚴曉星不禁一怔,道:“難道酒中有毒麼?”荷花掩嘴竊竊低笑。
蕭文蘭玉靨緋紅,輕笑道:“星弟,酒能亂性,你燕姐深恐你酒後無德,才予攔阻。”
嚴曉星恍然大悟,目註瞭柳無情一眼,道:“小弟適可而止好麼?”說著露出一副乞求之色。女人究竟心軟,緩緩松瞭纖纖玉指。
嚴曉星伸瞭伸舌,淺飲瞭一口,取箸品嘗盤中佳肴。荷花至船舷旁舀瞭一盆凈水,蕭文蘭柳無情二女相互拂拭嚴曉星面上易容藥物,恢復原來形貌。嚴曉星連日憂心煩神,用飽後與三女晤談瞭一陣,三女笑語如花,嚴曉星如跌入瞭眾香國,這樣的夜晚他自然不會錯過,讓它虛度。
嚴曉星恣意地捏弄著蕭文蘭胸前那兩團滑膩的乳球,豐碩、充滿彈力的乳峰被搓圓弄扁,而它卻固執地找機會恢復原貌,那種顫顫的波動,真是視覺上的一大享受。
“嗯……嗯……寶貝……你今……天……嗯……親得……我……好舒……唔嗯……服……”蕭文蘭很敏銳地感覺到嚴曉星的熱情,情緒也隨之急遽地竄升著:“……嗯……用力……啊啊……好……好……嗯嗯……再揉……嗯……再揉……”
嚴曉星一面吸弄著蕭文蘭挺硬的乳尖,一面捉狎地嘲笑著:“原來……你也是……這麼……嘖嘖……騷……平常還……裝成……嘖嘖……正經……淑女……嘖嘖……嘖……”
蕭文蘭氣息零亂,全身有如風擺楊柳,微微扭動:“不來瞭……你就會……嗯嗯……笑人傢……啊啊……別咬……嗯……別咬……嗯嗯……”她的雙手彷佛沒頭蒼蠅似的,在嚴曉星的身上貪婪地撫摸著。
嚴曉星似乎有把握就口的美味再也飛不瞭,並不急著做最後的接觸,他要細細地品味著蕭文蘭嬌軀的每一寸肌膚。嚴曉星靈活的舌尖、濕熱的雙唇,從蕭文蘭的臉龐、耳根頸後、胸脯、小腹一直到腳掌指縫,一絲不茍地親舔一遍。
嚴曉星伏身在蕭文蘭的腳底下,略抬頭便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她那烏叢密佈的陰戶。充滿神秘不可侵犯的女人性器官,在這種窺望的角度,更令人沖動、興奮。尤其是一覽無遺的蜜穴口,還正汨汨流著晶瑩的濕液,那簡直是致命的吸引加誘惑。
嚴曉星移動身子再壓伏在蕭文蘭身上,給予一個深情的熱吻。他倆的舌頭在互相纏鬥著,他結實的胸膛擠壓著她的豐乳,硬脹的寶貝在她的大腿上磨蹭著、跳動著。蕭文蘭的纖纖玉指,循著嚴曉星的大腿內側,摸索到瞭怒脹的寶貝,覺得連寶貝也異於往常的硬挺,甚至彷佛一夜之間就長大、變粗許多。蕭文蘭有點驚訝,卻又愛不釋手地握緊寶貝,不徐不急地套弄起來。嚴曉星得情緒已達至極,不多贅言地扶著寶貝,一挺腰,“噗滋”一聲,寶貝應聲而入。
“啊……嗯……”蕭文蘭的陰戶正被龜頭磨得陣陣酥麻舒暢,如疑如醉,而突然傢寶的挺進,更令她彷佛突然被重拋到高空,那種強勁的沖撞,讓她有說不出的刺激與快感,隻有用嬌喘與呻吟來宣泄內心難以承受的愉悅。
“喔……哼……你的小穴……好濕……好熱……嗯嗯……好緊……喔……”嚴曉星的寶貝清楚地感受到小穴裡的濕熱,在緩緩的抽送中,寶貝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陰道壁上的皺紋、凸芽,那種刷磨的快感,正是讓人夢寐以求、回味無窮的滋味。
“好……弟弟……啊……唔……好漲……嗯……好舒服……喔喔……”寶貝就如同一根火熱的鐵棒,在烙燙著陰道壁,那凸脹的龜頭,還有勁地沖撞著子宮,讓蕭文蘭覺得整個下半身酸溜溜、酥麻麻的:“……唔……好……再用力……啊啊……是……啊……舒服死……嗯瞭……喔……”
蕭文蘭呻吟著令人為之酥骨的聲浪,還有扭腰擺臀的淫蕩動作,讓嚴曉星不由己地更加速著聳動臀部,讓寶貝在熱潮急湧的小穴裡快速地抽送著。嚴曉星的寶貝就如引擎的活塞,又有如抽水的唧筒,不停地擠壓著小穴裡滲出來的淫冰,“嘰吱!嘰吱。”的聲音有節流地越來越響、地越來密集,交雜著蕭文蘭忘情的哼叫聲,就像一曲令人銷魂的淫靡樂章。
倆人的呼吸就像正在作百米賽跑的沖刺,身體的糾纏就像連體嬰般的緊密,現在他倆接合的彷佛不是隻有彼此的性器官,而是整個軀殼、氣息甚至靈魂也都融合為一。就像心靈相通瞭一般,除瞭盡情地發泄自己的欲望,彼此也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愉悅。
一次比一次強烈的快感高潮,就像漲潮的波濤,一浪跟著一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蕭文蘭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顯得有點沙啞、無力:“……唔呼……唔……呼……寶……我不……呼唔……不行……瞭……嗯呼……不行……瞭……呼……”
嚴曉星滿身汗漬,對蕭文蘭幾近告饒的呻吟彷若未聞,仍舊既急且深地抽動著,直到寶貝逐見由麻而癢,由酥而酸,而且漸漸地擴散開來,然後如針紮似地刺激著他的腰眼、骨髓,接著他覺得寶貝似乎在無止境地充脹、擴大,又彷佛在做著無法控制的急顫。
“啊啊……梅……呼呼……我來……瞭……啊啊……要來瞭……啊啊啊……”嚴曉星反仰著上身,極盡全勁地挺出腰臀,讓寶貝深深地抵頂在小穴的最裡端,說時遲那時快,一股股的熱精,分成幾次連續的激射,完完全全射進蕭文蘭的體內,一滴也不糟蹋。
“啊啊……嗯嗯……嗚……啊啊……”愉悅的嘶喊已分不出是誰的聲音,也聽不出他們在呢喃甚麼。或許,那些嘶喊、呢喃,表面上並沒甚麼意義,那隻是一種情緒上歇斯底裡的發泄而已。
“呼……呼……呼……”嚴曉星又軟癱著貼伏在蕭文蘭身上,激烈的動作就像風箏斷線般,突然極不協調的靜止;但內心的情緒卻像散步在緩降坡,慢慢地和緩下來。
嚴曉星一面把柳無情的睡衣向肩側分開,讓它自然地慢慢滑落;一面用熱唇在她的肩頸上磨蹭著。隨著柔軟的睡衣慢慢滑落,柳無情雪白的胸脯、傲挺的雙峰、平滑的小腹、修長豐腴的打大腿、逐一顯露。隻見柳無情的身上,隻剩下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褻褲,在一片雪白上更顯出強烈的對比。把高凸的陰戶緊繃的得彷佛隨時有“脫穎而出”之勢,兩邊遮掩不住的陰毛雜亂的卷曲著。
這時,嚴曉星向下移動雙唇,把臉埋在乳溝裡,呼吸著陣陣誘人的乳香。經久未嘗的性愛愉悅,逐漸一一浮現,柳無情閉著眼,一副陶醉的模樣,享受著重溫舊夢的喜悅。柳無情的身體持續地在發燙中顫抖著,所有的矜持與堅持,頓時如春陽融雪般逐漸煙消霧散。
“……啊啊……不要……好癢……嗯嗯……”柳無情在陣陣的寒顫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隻是,柳無情雖然嘴上叫著:“……好癢……不要……”身體卻舒暢無比,雙手還緊緊扣著嚴曉星的後腦勺,讓接觸處更緊更密。
當嚴曉星的雙唇夾住堅硬的乳頭時,柳無情隻覺得一陣暈眩,軟弱地癱軟在床上。一時間,柳無情的情欲彷佛已到最高點,有如曠欲多日的蕩婦,呻吟似地說:“……嗯……好舒服……啊……好……嗯嗯……”同時還空出一隻手,探索著嚴曉星胯間的寶貝。
嚴曉星扯掉柳無情的褻褲,把頭一低,便舔拭著她的大腿,並且慢慢移向那長著稀疏陰毛的私處。柳無情很自然的叉分雙腿,挺著下體配合著嚴曉星的親舔動作。嚴曉星得舌頭靈活地撥弄著陰唇縫隙上的陰蒂。一面把中指探入小穴裡,沾濡著滑膩淫液的小穴,讓他的探尋毫無滯礙,也讓他嘴裡積滿酸澀的汁液。
嚴曉星覺得手指在濕熱的窄狹洞穴裡,被裹得緊緊的,在柳無情身體的扭動間,陰道壁也跟著蠕動,讓手指彷佛是被咀嚼、吸吮著。隻聽見柳無情拖得細長的呻吟著:“……喔……深一點……啊啊……好……啊……好舒服……弟弟……嗯嗯……深一點……星弟弟……”
嚴曉星調整一下姿勢,俯在柳無情身上,湊近下體,把龜頭抵頂著她的陰道口,轉著臀部,慢慢沉腰。彷佛分解動作一般,龜頭慢慢分開陰唇擠入洞口;包皮外翻,寶貝一分一寸地消失。柳無情滿足地“哼”、“哼”地叫著,漸漸感到小穴被塞滿的快感。她浮動著臀部搖擺著,讓小穴裡的寶貝刺激著陰道壁上的每一個角落。
“……啊……用力……啊啊好……舒服……嗯……嗯……的……啊……”柳無情全身都動瞭起來,忽而弓身、忽而顫動;柔軟的蛇腰帶著臀部又頂又拋的:“……舒服……啊啊……極……頂到瞭……啊啊……頂到底……瞭……啊啊……”柳無情喘息不斷,呻吟聲越來越越淫蕩,也越來越高亢。
嚴曉星雖然是壓在柳無情身上,但是柳無情身體激烈的反應,反而變得主動地在吞噬著他的寶貝。嚴曉星的身體被頂起,他驚訝著女人的身體,竟然能把吃力的動作做得如此順暢,令他幾乎不必多花挺腰抽送寶貝的力量,就能享受到更高的性愛快感。
嚴曉星感覺到柳無情的小穴雖然狹窄,但卻由於大量淫液的潤滑,使得寶貝被緊緊裹著,還能順暢的滑動著,再加上柳無情幾近貪婪的需索,一鼓作氣、毫不稍息的扭動著,讓他很快的就達到高點。一陣酥酸難忍的刺激傳至寶貝及寶貝根部。嚴曉星雙手撐起上身,把全身的力道貫註在寶貝上,使勁地挺腰,做著最後沖刺地把寶貝送入小穴的最深處。嚴曉星急遽地喘著大氣:“……啊啊……我來瞭……來瞭……全給你……瞭……啊啊……”
柳無情很清楚地感覺到,小穴內的寶貝正急速地在膨脹著,令她的舒暢情緒也跟著在膨脹。柳無情把雙腿高高舉起,盤纏著嚴曉星的腰臀;雙手也緊緊地環抱著他的上身,讓兩人的身體緊貼得密不通風、水泄不通。隨即,一股股濃鬱的熱精,如水柱激射般地,從龜頭沖入陰道深處,跟子宮內滾流而出的熱潮不期而遇,互相湧撞的結果,形成一種如浪的澎湃,激湯出性愛的至高愉悅。
“……啊啊……嗯嗯……啊啊……”兩人的呼喊聲此起彼落地交織著。
嚴曉星的身體在一陣僵硬的抽搐後,緩緩地松軟下來;柳無情也在一陣陣激顫中,不由自主地把指甲掐陷在嚴曉星背後的皮膚裡,印出一條條微微滲血的抓痕,以及幾處彎月型的印子。
緊貼的身體,令荷花胸前的豐乳被擠壓的變瞭型,呼吸也越來越不順暢,上衣此時反而成為身上的負擔,嚴曉星的手在她的腰部,順著衣角的間隙觸撫著它她光滑的肌膚,隻覺得時間並沒有改變她肌膚的觸感,仍然像十年前的少女一般。
“……好柔軟……好暖和……”嚴曉星跟荷花的臉頰在互相磨蹭著,並在她的耳根細語、吹氣。
“……嗯……嗯……”一陣陣的搔癢讓荷花微微發顫,她的手也在他的肩背上摩挲著。
嚴曉星輕輕地解開荷花肚兜的背扣,讓他的手在滑動之際順暢無阻。荷花覺得胸前一種解脫的快感,她微微退一下,任由肚兜滑落,然後互相為對方解開上衣的扣子。毫無遮蔽的身體微有涼意,而內心卻有如熔爐烈火在燃燒。
嚴曉星呼吸著荷花頭發的香氣,雙手緩緩地撩起她的裙擺,手掌貼撫著豐腴的大腿,慢慢地向她的腿根處移動。荷花不禁挺動著下身,貼觸著他突凸緊繃著褲襠的小腹下。嚴曉星的手撐開她褻褲的一角,強攻著她的最後一道防線。荷花朱唇半開、媚眼微合,嬌柔無力地喘息著。她滿足於源源而來的情多於肉體上的欲。嚴曉星的視線仔細地掃描著她的身體;荷花難忍嬌羞地橫臂遮眼,從急速起伏著的豐乳,可以見得她內心激動的情緒。
嚴曉星的指尖輕柔地劃過,她看似吹彈可破的的肌膚;誘人雙乳上的乳尖在泛紅、變硬,讓人越看越愛不釋手。嚴曉星低頭,以柔軟的舌尖挑撥著她的乳尖,它彷佛堅毅的不倒翁,剛被推向一旁,卻隨即恢復原來的堅挺。嚴曉星輕輕地微分荷花的雙腿,把手掌貼在茂盛、烏亮的絨毛上,感受著它的柔嫩、溫熱。荷花搓動著雙腿,磨擦著他的大腿。偶爾輕觸到他那硬賬、火熱的胯下活物,覺得它彷佛在示威、在挑□,荷花不禁想安撫它,而將它輕握著。嚴曉星的寶貝彷佛掙紮似地跳動著、縮脹著。
當他們的嘴唇再度密合時,兩人的舌頭瘋狂似地糾結在一起,互相吸吮著彼此互相混和的津液;嚴曉星挺硬的寶貝徘徊在濕潤的洞口,雙方都不急著要它進入,反正水到渠成,畢竟彼此心靈上的契合,比肉體上的接觸來得重要多瞭。雙方忘情地擁吻、扭動著,嚴曉星的寶貝彷佛無需指示,便自行在陰唇隙縫中尋找最終的歸屬。
“……唔……唔……喔……喔……”在荷花輕微的呻吟中,嚴曉星的龜頭逐漸消失在蜜洞口。
“……唔……唔……喔……喔……”
“……嗯……唔……呼……”嚴曉星輕輕地抽動起來:“……嗯……荷花……嗯……你舒服……嗎……喔……好緊……喔……”
“……唔……唔……公子……小婢……好愛你……”
“……嗯……你的穴裡好……濕……嗯……好熱……喔……好緊……喔……”嚴曉星把結實的胸膛壓揉著她的乳房,聳動的臀部慢慢加速,令人臉紅心跳的淫聲穢語,夾著濃濁的喘息聲,在荷花的耳邊回響著。
“……唔……唔……”陰道壁上傳來磨擦的快感,以及龜頭頂撞著子宮壁的震撼,雖然讓荷花舒暢得難以言喻,卻隻是微微地顫抖著、扭動著,而不敢呻吟出聲。
“……呼……荷花……舒服……的話……就叫……嗯……出來……叫出來……會更……喔……舒服……”嚴曉星似乎感覺到荷花那一點點最後的矜持,他鼓勵著她盡情享受著性愛的愉悅,一面把寶貝輕輕退到洞口,然後突然地急速插入,直到盡謗而入。
“啊……啊……”又急又重的沖撞,讓荷花不由得一聲大叫,那種無法抵擋的快感,讓她幾乎暈眩過去:“……啊……受不……瞭……啊……公子……輕……輕……哼……啊……慢……慢……啊啊……”彷佛是睡夢中的囈語,讓她回想起第一次時的那種既疼又美的感受。
“……呼……叫……我要你……呼……叫出……來……舒不……舒服……”嚴曉星彷佛奔馳的野馬,又急又重地抽送著:“……跟我……一樣……嗯……嗯……把快樂……呼叫……出……出來……”
“啊……啊……輕……嗯……嗯……”荷花的聲吟聲越來越高,越來越急,但那並不完全是嚴曉星的鼓勵,暈眩中的她似乎聽不清楚他在說甚麼,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呻叫著,她隻覺得自己的內心在狂叫、在吶喊。
“……啊……嗯……嗯……”荷花彷佛需要身體更緊密的接觸,她把腿高舉,盤纏住嚴曉星的腰,極力地挺動著下身:“……嗯……來……再來……嗯……啊……啊……嗯嗯……”
嚴曉星突然覺得寶貝在酸麻,立即挺起上身,雙手緊抓著她的柔腰,急急的猛湊著交合的下體,然後在最後關頭,把寶貝深抵著逼穴的最裡端,等待著隨時能量激爆的那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兩人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就像兩人的熱潮互相融合一般,然後慢慢一切又歸於平靜。
天色未明,江面上冉冉升起一重薄霧,艙底水流潺潺如吟,漁火點點,楫戶伊啞,宛如詩意畫境。棚頂驀聞落足微聲,艙內傳出柳無情嬌叱道:“什麼人?”
隻聽一粗豪語聲道:“小的艾陽,嚴少俠在麼?”
嚴曉星已自疾掠出艙,道:“在下正是嚴曉星,艾護衛何事見教?”
棚頂翩然掠落艾陽,躬身行禮道:“果然少俠在此。”
嚴曉星望瞭艾陽一眼,微笑道:“艾護衛為何知在下在此,請入艙內敘話。”兩人先後探身入艙,盤膝坐下。
艾陽道:“艾某受丐幫高手魯青指點,方知少俠在此,又深恐少俠駕舟離去,是以星夜兼程趕來。”
嚴曉星道:“看來艾護衛面露憂急,不知遇上何事,還望見告。”
艾陽長嘆瞭一聲道:“前蒙少俠授計,鷹愁谷主人信以為真,不願與大內為敵,放出陶氏二女,但陶小燕姐妹志切親仇,視無極幫中人宛如深仇大敵,連連殺害無極幫匪徒……”
嚴曉星大吃一驚道:“她們尚未離開東嶽麼?”
艾陽搖首道:“不是,陶氏姐妹回至京城後,一聞知是少俠妙計脫險,心急如焚,欲尋覓少俠下落,逼問艾某少俠現在何處,艾某諉稱少俠行蹤飄忽,捉摸不定,但不出江南地域……”
嚴曉星接道:“是以她們姐妹二人強拉著艾老師南來尋覓在下行蹤。”
艾陽道:“少俠猜測不差,不料在寶應青陽莊為冷面秀士察出行藏,錢百涵小賊見二女貌美,戲謔嘲弄,引起一場拼搏,二女被冷面秀士暗算生擒。”
嚴曉星不禁面色微變道:“艾老師就該設法營救才是。”
艾陽赧然苦笑道:“冷面秀士等一幹匪徒隱匿無蹤,艾某逼不得已趕來問計於少俠。”嚴曉星沉吟不答,心下甚是作難,似此節外生枝,恐誤瞭大事。
忽聞鄰艙傳來蕭文蘭嚦嚦鶯聲道:“星弟,你難道無動於衷、袖手不管麼?”
嚴曉星搖首太息道:“如在下猜測不差,冷面秀士等必還隱藏在寶應附近,他志在探明無極幫主行蹤,艾老師不妨如此這般……”附耳密語一陣。
艾陽面露笑容,道:“少俠絕妙好計,如此艾某先走一步。”抱拳一拱,穿出艙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