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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神木再出

  神居七式廖獨與嚴曉星結成相識,雖為最曉星氣質所吸引,但仍崖岸自高,如今卻由衷的欽佩,不禁油然泛起一種自愧不如之感覺。東鬥天君目光灼灼地註視瞭嚴曉星兩眼,輕輕拉著許飛瓊走在一旁,低聲問道:“瓊兒,為師神目加電,已瞧出內中蹊蹺,你無須向為師蒙騙。”

  許飛瓊不禁芳心一震,靨泛紅霞,佯嗔道:“恩師這話問得甚是離奇,瓊兒從來實話實說,用不著瞞騙恩師。”

  葛元良微微一笑道:“瓊兒不必恐慌,為師並無絲毫責怪你之意,你習藝三年,言笑不茍,更不向男子輕示顏色,冷若冰霜,但今宵竟大大不同……”

  許飛瓊道:“什麼不同?”

  葛元良道:“歡愉之色現於言表,如為師所料不錯,那趙春城不但非羅剎谷主門下,而且恐是你青梅竹馬兒時舊友。”

  許飛瓊聞言心神猛凜,面色微變道:“恩師說得不錯,他不是羅剎門下,並非徒兒隱瞞恩師,而是他有難言之隱。”

  葛元良呆得一呆,長嘆一聲道:“為師平生剛愎自負,輕不推許人,除瞭兩位畏友外,此人才智武功均卓絕無倫,令人佩服。”

  許飛瓊搖首道:“他比恩師剛愎自負尤有過之,有什麼可令人推許?鋒芒太露,過剛易折。”

  葛元良鼻中輕哼一聲道:“你知道什麼?他存心折辱冷面秀士實含有深意在內,冷面秀士雖躁妄暴戾,但卻有一點好處,知恩必報,一諾千金,強敵在前,不容任性,須知害群之馬,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以他隻好采折辱之策,換瞭他外即是為師,冷面秀土亦無法容忍。”

  許飛瓊道:“冷面秀士報答瞭恩情後恐立即索償折辱前怨。”

  葛天君搖首笑道:“這倒未必,冷面秀士尚有一點過人之處,絕不臨危置我等於不顧。”

  驀地,齊天廟門外人影一開,隻見冷面秀士龐雨生飄然而入。許飛瓊暗道:“恩師果然料事如神。”

  葛元良迎著冷面秀士走去,察覺冷面秀士面色凝肅,詫道:“龐老師定有何事見告?”

  冷面秀土冷冷一笑道:“豐都雙判並非虛言,在此山下已佈下奇門伏樁,其中大有能人,武功不在你我之下……”

  葛元良道:“這個老朽知道,龐老師胸羅奇學,博聞強識,雙判佈下奇門遁甲諒難不住龐老師。”

  冷面秀士冰冷的面上不禁泛出一絲笑容,道:“雕蟲小技豈能難得住在下,但在下卻聽出雙判一絲隱秘,雙判似畏怯神木尊者傳人。”正說之間,群雄已紛紛走來聚在一處。百足天蜈皇甫炎耳聞神木尊者傳人之名,不禁面色徽變。

  葛元良望瞭皇甫炎一眼,道:“老朽不信有神木尊者傳人此一傳說,但皇甫當傢曾在雲龍山下親眼得見,不妨姑且聽信。”

  皇甫炎怒道:“葛老師是否心疑兄弟危言聳聽,存心掀起一場武林是非。”

  葛元良搖首答道:“皇甫當傢請勿誤會老朽話中涵意,為何數年來一直未聽得神木尊者傳人再露面江湖。”

  冷面秀士右掌一擺,道:“各位聽得金刀四煞之名麼?”

  近來金刀四煞之名已不脛而走,群雄那有不耳聞之理,葛元良領首道:“金刀四煞近來已名震大江南北,似確知金刀四煞是否神木尊者傳人仆徒。”

  冷面秀士道:“不論是否,風聞近數日深夜金刀四煞在羅秉浩居處外頻頻現蹤,形跡飄忽如電,是以雙判異常畏憚,明午我等前往應約,恐異常棘手。”

  皇甫炎詫道:“為什麼?”

  冷面秀士答道:“相傳屠三山那幅藏珍圖已為神木尊者傳人得去,無疑神木尊者傳人必須取得另一幅藏珍圖,才可尋得龍谷藏珍。”

  皇甫炎道:“如此我等正好坐山觀虎鬥。”

  龐雨生冷笑道:“恐那時身不由主,遂其借刀殺人之計。”

  “什麼。”皇甫炎詫道:“這是何故?”

  龐雨生道:“風火頭陀乃魔道高手,精擅迷魂大法,定力不足的武林高手難免為其所乘,不知不覺地受其利用。”

  葛元良略一沉吟道:“龐老師必有所聞,似知風火頭陀如何施展迷魂大法?”

  龐雨生皺眉答道:“在下就是未能探悉風火頭陀如何施展迷魂大法引以為憾,是以轉返相告。”

  隻見嚴曉星與偷天二鼠廖獨三人聚在不遠處低聲商談,似對自己之言不以為意,心內極為懊喪。葛元良微微一笑,目露感激之色道:“盛情心感,龐老師何必深滋誤會負氣而去,須知我輩武林人物,均具有傲氣僻性,倘相持不下,難免弄成僵局。”

  龐雨生不禁朗笑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怎會負氣而去,葛老師你太小看在下瞭。”

  葛元良道:“夜深風寒,我等何不入內共商對策。”群雄魚貫入殿而去。

  嚴曉星忽道:“寒夜漫漫,又無法入寐,在下前往附近村鎮覓取酒食,供諸位祛寒充饑。”

  廖獨道:“老弟不能獨自一人犯險,廖某同你前去。”

  嚴曉星道:“好。”雙雙一躍,穿空拔起,杳失在茫茫雪夜中。

  許飛瓊竚立在殿廊,攔住瞭偷天二鼠,顰眉問道:“他真的去覓取酒食瞭麼?”

  薑大年望瞭呂鄯一眼,笑道:“這年頭可真沒得說瞭,兩口子還沒成親,就如此難分難舍……”

  許飛瓊不由飛紅兩頰,嗔道:“你……你胡說什麼?”纖手一揚,作勢欲打。

  薑大年忙閃身開去,打拱作揖,陪笑道:“姑奶奶別打,有話好說,他真的前去尋覓酒食,片刻自會回還。”

  許飛瓊鼻中冷哼一聲道:“兩位休要騙我,他豈是貪饞之輩,他是潛入九首蛇堡寨探聽雷玉鳴之子生死下落去瞭。”

  呂鄯搖首一笑,語言壓低道:“姑娘,我這位嚴老弟行事雖高深莫測,但極為謹慎,你我不必為他煩心,稍時必回,如姑娘不放心,我倆趕去就是。”

  許飛瓊道:“我亦欲同往。”

  呂鄯面色一變,道:“這如何使得,萬一有甚失閃,令師葛老兒豈是好惹的?”

  許飛瓊知偷天二鼠之言是實,螓首微頷道:“那麼兩位速去速回,最好與他一起趕返。”翩然一閃,掠入大殿內。

  呂鄯向薑大年低聲道:“這丫頭很難對付,嚴老弟將身懷神木令及巧扮金刀四煞外瞞住瞭她。”

  薑大年道:“茲事重大,如何能輕予吐露,看來無名老人將神木令之事守口如瓶,秘不為許姑娘知,何況嚴老弟,咱們走吧。”兩人疾如閃電掠去。

  嚴曉星與廖獨雙雙飛掠至山下,夜色如墨,風雲吼湧,非但無法察覺匪徒奇門佈設情景,而且亦難分解出景物人影。廖獨盲目隨著嚴曉星奔往山下,低聲道:“老弟,你我不要誤闖入奇門,自投羅網。”

  嚴曉星答道:“無妨,白天在下曾觀察賊人奇門佈設方位,此處正好是一隙缺,廖大俠請緊隨在下。”語言甫落,忽感身後有異,別面四望,隱隱可見有數條黑影劃空疾閃而來。嚴曉星手出如風,拉著廖獨疾如流星掠去。

  廖獨道:“是賊人發覺我等在後迫際麼?”

  嚴曉星道:“並非賊人。”

  嚴曉星道:“無疑是在下那兩位忘年拜兄,其餘之人恐系許姑娘及其恩師葛元良冷面秀士等。”

  果然為他料中,許飛瓊進入殿內後,葛元良見嚴曉星廖獨等人未入殿來不禁動問,許飛瓊答稱趙春城與廖獨去往附近村鎮覓取酒食,他拜兄兩人不放心趙廖犯險,亦隨後趕去。葛元良大驚道:“他們走瞭麼?怎可以身涉險。”

  冷面秀士忙道:“我等最好趕去。”

  葛元良、冷面秀士、皇甫炎、許飛瓊身如脫弦之弩掠出殿外,一出山門,隻見偷天二鼠並肩立在下山石階前,目光凝向山下。葛元良飛身掠至,問道:“他們兩位何在?”

  呂鄯低聲道:“已經進入奇門瞭,我等防人數甚眾恐形跡為兇邪發現,是以躊躇不前。”

  冷面秀士輕笑一聲,道:“雙判佈設奇門似未參悟生克玄奧,無法嚴密完整,尚有一條道路,諸位請隨在下來吧。”縱身一躍,宛如飛鳥掠向山下茫茫風雪中。

  葛元良等人緊隨著冷面秀士之後,果然一路無阻,鶴行鷺伏,出得奇門陣圖外。他們均是身負內傢上乘武功,目力異於常人,十數丈外已隱隱,看得見嚴曉星廖獨二人矯捷的身影,忙提聚一口真氣,身法加速趕上。嚴曉星廖獨的莫奔出七八裡外,前途已是一片櫛比連綿村舍,隱約已可見到有一兩點燈火。

  突然嚴曉星拉住廖獨道:“且慢,那村莊外已有雙判黨羽佈下伏樁,人數似不少,諒發現村舍中藏有什麼可疑人物意在截擊圍捕,我等最好分散開來,隱在暗處,瞧瞧是何厲害棘手人物。”這時許飛瓊等人及偷天二鼠已趕至。

  廖獨不信嚴曉星在此大風雪深夜裡眼力竟然有如此銳利,不禁驚詫道:“老弟瞧得真切麼?”

  嚴曉星微微一笑道:“如何不真,賊徒人數甚象,屏神蓄勢如臨大敵,是以在下斷言村莊中必隱藏極為棘手的強敵。”說時手掌一揮,接道:“諸位請速分開擇一隱秘之處隱藏,以免形跡敗露,此處稍時必展開一場激烈搏鬥,我等何妨作壁上觀。”說著身形猛地騰起,宛如飛鳥般落向七八丈外草叢中。群雄互望瞭一眼,寧可信其有,四散開來擇處隱蔽。

  須臾,隻見三條黑影飛身掠至,六道宛如冰霜冷電眼神四巡瞭一瞥,但聞森冷語聲道:“稍時金刀四煞一出莊外,就在此處攔截,令主嚴諭不容一人漏網,違令者死。”

  隻聽一個陰惻惻冷笑道:“就憑我等也攔得住名震大江南北的金刀四煞麼?何況他們身後還有主者,此無異螳臂擋車,送死無疑。”

  森冷語聲又起:“黎兄,怎未聽明白小弟話中涵意,出手與金刀四煞搏擊者並非我等,令主嚴諭一候金刀四煞負傷敗退後,立即展開攔截。”

  “原來如此,方才能說得清楚一些,黎某如何有此一問,但為何不施展迷魂大法?”

  那森冷語聲答道:“我也有此疑,但片刻之前方始明白,那金刀四煞生具異稟,獨不畏迷魂大法,前次在浙西本幫高手施展迷魂大法竟遭慘敗,前車之鑒不遠,如何能重蹈覆轍。”

  三條黑影疾閃,倏閃便自隱入沉沉夜色中,方才三邪語聲隨著寒風播散開去,群雄聽得清晰無遺,不禁暗暗心驚,證實瞭嚴曉星之言無訛,屏息凝神,靜觀即將展開一場激烈搏鬥。

  約莫半頓飯光景過去,遠處忽傳來數聲悶哼慘呼,隻見莊舍暗中冒起四條黑影,身法迅捷如電,猶若展翅大鵬,疾落在嚴曉星等人方才存身坡崗上,目光炯炯懾人,隻聽一沉勁有力川音道:“朋友,好靈的耳目,居然偵知我金刀四煞潛隱之處,但休要妄念可攔截我金刀四煞,速速回轉堡中,我等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死無疑,寄語貴上,明日午時我金刀四煞準時光臨,索取那幅藏珍圖。”

  忽隨風傳來森冷蒼老語聲道:“金刀四煞,你等已陷天羅地網,尚敢大言不慚,須知血債血還,依老夫之勸,不如束手就擒,還可饒恕一死。”

  金刀四煞中突響起震天狂笑,聲震夜空,令人戰栗,隻見四煞八手齊揚,似掌中拋出一物,落向遠處雪地上。倏地雪地中忽冒起一道火焰筆直似柱升起三尺餘高,能熊火光,數十丈方圓內照耀如晝。金刀四煞均是一身黑衣頭面為玄巾罩住,隻露出兩隻銳利眼孔,肩披連鞘金刀,光華眩目,四煞分東西南北屹立如山在寒風中,袍袖飛飛凜凜如天神。村舍那方忽如風閃電掠來十數無極幫高手,一身白衣,圍在火圈外,均手持一隻三寸圓徑鐵筒,筒端顯露蜂巢般密孔。

  一個白衣老者冷笑道:“老朽向四位說明,我等手持之物名喚子午斷魂弩,弩為寒鐵真精所鑄,無堅不摧,四位徒有內傢罡氣護體也是無用,中者必死無疑,還是束手就擒的好。”

  站在玄武方位黑衣人沉聲道:“你在找死。”

  聲出人出,聲未落,人已落在白衣者者之前,眩目金霞疾閃,隻聽一聲淒厲慘嗥騰起,白衣老者已自屍分兩截,鮮血飛濺。黑衣人身手逾電,在死者劈成兩截之前,那管子午斷魂弩已奪在左手,暗簧掀開,弩始飛簧射出。這不過轉瞬間事,白衣兇邪震驚於黑袍人手法辣毒兇殘,更措手不及,身罹毒弩,慘嗥連聲紛紛倒下一片。其餘之黑袍人身形突離地飛起,身在半空,袍袖卷出一道勁力將四外火柱擊熄。

  就在此一明一暗之際,嗥聲更淒厲哀惻,顯然金刀四煞聯臂出手殲戮兇邪。倏地嗥聲寂減,隻聞寒風吼湧,喧囂盈耳。片刻,冷面秀士飛身掠出,朗聲道:“他們已走,諸位也可現身瞭。”說著,打開夜行火摺一道熊熊火光升瞭起來。群雄紛紛在隱秘處竄出聚在一處。

  皇甫炎面色微變道:“金刀四煞功力高不可測,彈指之間,即將無極幫高手悉數戮斃。”

  冷面秀土插首道:“四煞功力之高,在下絕不否認,但悉數戮斃則未必,皇甫當傢何妨你細瞧瞧。”說著邁步如飛行去。

  隻見雪地中倒斃九具白衣兇邪屍體,個個均屍分兩截,血流成渠,染污瞭潔白銀雪,死者目瞪口張,似驚悸已極。葛元良長嘆一聲道:“身法之快,出手之辣,老朽畢生罕睹,難怪金刀四煞之名震動大江南北武林,並非悻致。”

  冷面秀士答道:“在下並非欽佩四煞的武功,而是震驚四煞心智之高,今晚攔截圍捕四煞的無極幫高手諒不下百數十人,無論四煞武功如何高絕,恐不能全身而退,但四煞竟在四外發出黃磷烈火彈,面外背立,極似欲展開一場生死狂拚,無極幫高手亦錯認四煞已知身陷危境欲背水一戰,殊不知金刀四煞才智高絕,目的就是要無極幫高手有此錯覺,不防四煞有逃出重圍之意……”在說著微喟一聲道:“四煞竟趁著火炬一明一暗之際,穿空遁出重圍,無極幫高手居然不及措手。”群旌聞言方知金刀四煞發出黃磷烈火彈用意,不禁贊嘆出聲。

  忽間許飛瓊驚詫道:“趙老師他們三人咧?”

  群雄聞言才察覺嚴曉星及偷天二鼠不在,突聞嚴曉星朗笑聲傳來,隻見村舍遠處飛掠出三條人影,他們三人分捉著酒壺及臘味熏雞,滿臉笑容。許飛瓊道:“三位錯過瞭一場好戲。”

  嚴曉星道:“金刀四煞尚未現身之際,在下三人便潛入村舍內購買活食,所以方才情景已瞧得一清二楚,此刻九首蛇羅秉浩堡寨內諒已似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明午之會看來甚為兇險。”

  冷面秀土道:“那麼趙老師對金刀四煞才智武功如何詳論?”

  嚴曉星道:“在下螢末之技,怎敢比中天皓月。”隨即一笑道:“咱們回齊天廟再作商議如何?”群維迅疾轉身向齊天廟掠去,均未心疑金刀四煞就是嚴曉星等人化身。

  大殿內生起一堆旺火,群雄就在火旁坐下,大碗飲酒,大塊吃肉,互相談論方才金刀四煞之事,忽聞殿起一聲響亮的佛號道:“諸位施主,可容貧僧這不速之客麼?”

  嚴曉星聞聲而起,道:“少林高僧靜澄上人駕到。”群雄聞聲紛紛起迎,隻見殿外走入少林海心院長老靜澄上人,身後隨著昆侖掌門滄海客等一群武林卓著盛名人物,相與一一寒暄。

  冷面秀士道:“上人因何知道在下等至此齊天廟內?”

  靜澄上人答道:“貧僧等均住在沙河鎮上客棧內,準備赴明午雙判之約,那知店外起瞭一陣急劇敲門聲,開門啟視,隻見一年過龍鍾的老者,說是奉瞭雷玉鳴施主之命,需面見貧僧。”話聲微微一頓,望瞭葛元良一眼,接道:“那老者身無半點武功,言片刻之前雷老施主探知雙判手下慘遭金刀四煞屠戮,為此雙判大起恐慌,明午之會恐已改弦易轍,並持一密緘,請貧僧趕來齊天廟將密緘面交與葛施主,一切詳情盡封緘內。”說時由僧袍內取出一封密緘遞與葛元良。

  嚴曉星聞言大感驚詫,忙道:“且慢。”

  葛元良正待接過密緘,聞聲飛撤右臂,目露疑容道:“趙老師喝阻何故?”

  嚴隨星道:“葛老前輩與雷老英雄昔年曾是舊友麼?”

  葛元良間言怔得一怔,道:“老朽與雷老英雄多年前有過數面之緣,並非莫逆之交,訪問問此何故?”

  嚴曉星道:“既非至交,為何單單指明面須交葛老前輩,恐其中有詐。”

  靜澄上人面色微變道:“施主莫非心疑貧僧所言不實麼?”

  嚴曉星道:“少林名宿,黑白兩道無不翕然尊仰,在下怎敢腹誹上人,如在下所料不外,上人乃一時不慎受雙判之愚。”群雄聞言面色大變。

  靜澄上人道:“何以見得?”

  嚴曉星道:“密緘內如不是藏有奇毒,便是雙判已逃之夭夭。”上前接過密緘,小心翼翼在烈火上拆開封緘,上下倒置,抖震片刻,才取出信箋,鼻中嗅得一絲被火焚毀的腥臭氣味。群雄鼻中亦感有異,方知嚴曉星並非故作危言。

  箋上隻寥寥書寫兩行字跡,下款為酆都雙判姓名,箋內所雲金刀四煞作梗,明午之的暫行取消並啟堡寨,一俟另幅藏珍圖覓獲,再敬發武林帖另訂時地召聚英雄大會。靜澄上人不禁黯然一笑道:“貧僧實愚不可及也。”

  嚴曉星道:“上人不必難受,在下等亦受愚而不曾察覺,方才在下等轉返齊天廟之際,在下似覺奇門已撤,因天黑如墨,致大意疏忽……”現時面色漸趨嚴奇,接道:“事不宜遲,諸位倘不願失去雙判線索,速向燕京追蹤,燕山附近不難找出雙判黨羽巢穴。”

  冷面秀士隻覺嚴曉星未有同行之意,詫道:“趙老師意欲何往?”

  嚴曉星微笑道:“在下早就表明心意,並未把藏珍圖放在心上,在下臆料雙判此去為避形跡敗露,不敢將雷少俠挾之同遁,必尚留在羅秉浩堡寨內,故在下意欲前往羅秉浩堡寨中索放雷少俠。”

  皇甫炎道:“雙判雖不敢將雷少俠挾之離去,但他們心性殘毒,必將雷俊峰殺卻,隻恐趙老師自投羅網。”

  嚴曉星不禁朗笑道:“雙判縱然兇殘,未必敢犯武林大忌,雷俊峰生死本無關重要,但將引起武林公憤,招來無窮後患,雙判雖愚亦不及此。”群雄隻覺嚴曉星之言深中肯綮,與嚴曉星等四人作別離去。

  許飛瓊暗向其師葛元良言說意欲留下與嚴曉星同行。葛元良拉著嚴曉星走往一旁,低聲道:“老弟,老朽與你雖是短暫之聚,未見老弟本來面目為憾,但老朽認定你乃少年英俠,瓊兒對老弟感情篤厚,意欲將瓊兒托付與你不知可否?”

  嚴曉星道:“與瓊姐同行諸多不便,但臘月初八前晚輩必趕至燕京與老前輩會面,請老前輩轉告瓊姐,瓊姐必諒解晚輩不得已苦衷。”言落人起,與偷天二鼠及廖獨穿空杳入夜色沉沉中……

  天色已是放曙甚久,但陰暗如晦,蒼穹彤雲密佈,鵝毛般大雪仍是無休無歇地漫空飛舞,寒風刺骨,山川,樹木,屋宇,俱是一片銀白遮覆。九首蛇羅秉浩堡寨外大道上忽響起一片奔馬蹄磬,鸞鈴急振,隻見四人四騎往堡門飛奔而來騎上四人一身黑衣,肩帶兵刃,乍睹之下,神似金刀四煞,堡門外雁翅般分列著八個提刀勁裝高手,見得四巒遠遠馳來不由心神猛凜,駭然色變。

  及至臨近,才瞧出騎上人並非金刀四煞,不由心上一塊大石方始落下,一個面如鍋底的漢子縱身躍出丈外,攔住道上,鋼刀揮出一片刀花,喝道:“來人止步。”四人四騎緊勒韁繩,啊唷一聲,馬匹霍然停住,紋風不動。

  匪徒高聲道:“今午之會敝堡已取消,四位朋友想是來得匆忙,並無耳聞,四位朋友駕臨,恕敝堡不能接待,因敞上已離堡外出。”

  為首騎上人哈哈大笑道:“我等已有耳聞,但我等也奉瞭敝上之命起來,身不由主,忽不得已。”

  匪徒面色微變,道:“貴上上下稱呼可否見告,知為瞭何事?”

  那騎上黑衫人一躍落鞍,目中精芒電射,沉聲道:“敝上金刀四煞。”

  金刀四煞之名入得匪徒耳中,無異晴天霹震,面色大變,囁嚅指:“不知四位為瞭何事?”

  黑衫人陰陰一笑道:“敝上已察知酆都雙判風火頭陀骷髏、人魔於今晨離開此處遁往燕山而去,現敝上已追蹤其後偵知雷俊峰尚留在此,是以奉命趕來索放。”

  那匪徒抱拳嘿嘿假笑兩聲道:“回尊駕的話,敝堡並無雷俊峰其人。”

  黑衫人忽手出如風,五指疾如閃電扣在匪徒曲地穴上,冷笑道:“這話是你能擔待的麼?速命羅秉浩出見,雷俊峰如有損傷半根毫發,莫怨我等心狠手辣,血洗你們全堡。”

  匪徒被扣住穴道,直痛得全身頡抖,額角冒出豆大汗珠,但仍自經受不出聲呼痛,獰笑道:“兄弟所說都是實話,四位諒難血洗敝堡,倘不見信,不妨闖入一試。”

  其餘七匪徒早在黑衫人出手制住同伴後疾掠入堡而去,堡中傳出一片震耳鳴鋸聲。黑衫人冷笑一聲,出指如風點在靈臺穴上,匪徒應指倒地。那黑衫人正是嚴曉星,不言而知其餘三人就是偷天二鼠呂鄯薑大年及廖獨。嚴曉星四面望瞭三人一眼,低聲道:“堡門大開,顯然是有意誘敵,方才得訊雷老英雄父女及侯大俠已潛入堡內,恐他們必難全身而退。”

  廖獨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嚴曉星一躍上騎,四騎並列緩緩馳向堡門而去。馬蹄踏著積雪,沙沙作響,這響聲震人心弦,氣氛肅森。四騎慢慢入得堡門,嚴曉星四人巍然如山端坐在鞍上,宛如天神般,令人望而生畏。入得堡去,竟一無阻攔,似一座空堡般,一條寬可五六丈青石板鋪置的大街,筆直伸長的莫兩裡許通往內堡,兩旁店肆緊閉。嚴曉星一馬領先,逕往內堡馳去。內堡門仍然是敞開著,一眼望去,隻見一片銀白厚雪廣坪上中築著一座草亭。

  廖獨不禁噫瞭一聲,道:“草亭設有一桌酒筵,似接待我等,老弟,俗話宴無好宴,你我應如何應付?”

  忽間一個陰冷笑聲道:“金刀四煞門下諒亦是英雄人物,怎麼恁地沒膽子,酒菜中均無毒,盡可放心飲用,敝堡主立即出見,何妨入席。”

  嚴曉星距草亭五丈遠近,離鞍落騎,冷冷笑道:“貴堡弟兄方才不是言說貴堡主已離堡他去瞭麼?”

  “是的,但敝堡主正是方才返堡的。”

  廖獨大喝道:“那很好,命羅秉浩速速出見。”氣蓄丹田,右掌突向草亭劈去。勁風山湧,轟的一聲,草亭連根飛起,震出四五丈開外,碗盤菜肴濺落雪地埋沒。亭基倏的下陷沉落,露出一凹黑深坑。

  隻聽一聲陰側側冷笑道:“名師門下自有高徒,果然不虛,朋友好眼力,羅某委實欽佩,隻可惜救不瞭四位活命。”

  廖獨冷笑道:“這倒未必。”

  嚴曉星傾聽語言傳來方向,默察此人藏身所在,面色冷寒如冰。忽地雪地四周湧出數十條藏獒,隻隻宛如巨豹,渾身毛皮褐黃發亮,利爪牙尖,猙獰張口欲噬。此刻除瞭嚴曉星一人似若無睹般,偷天二鼠及廖獨均拔出兵刃,左掌虛揚著蓄勢相待。一隻毒獒首先發難,縱身一躍便向廖獨撲去,隨後五獒續向四人撲至。

  廖獨一個閃身,厲聲叱喝,刀光電奔劈下,為首那隻毒獒勢太急不及閃避,嗥聲甫出口際,半個頭顱被削落地,鮮血飛濺。另一隻毒獒撲勢如風,兩隻利爪隻差半寸便將抓中廖獨肩頭,那知廖獨左手玄詭絕倫地穿飛而出,五指抓住瞭獒腿,大喝一聲,旋風掃落葉般甩瞭出去。一聲摻嗥,那毒獒摔在七丈開外,鮮血在口耳間湧出,掙紮瞭兩下,斃命在雪地中。

  那邊偷天二鼠亦已生劈瞭兩隻毒獒,一隻毒獒撲向嚴曉星,突聞嚴曉星哈哈一聲朗笑,身子疾轉,不知用何手段將毒獒挾在脅下,猛一使勁,隻聽毒整發出一聲尖銳慘嗥,口中鮮血暴噴。嗥聲淒厲刺耳,聲澈雲空,令人毛骨悚立。如此一來,群獒頓時懾住不前,喉間嗤嗤出聲,目中怒焰如火。嚴曉星倏地將毒獒屍奮力拋出,身形隨之騰起,如附身之影般,疾如脫弦之弩般,在四隻毒獒頭頂飛掠而過,直撲向墻邊一株巨幹槐樹而去。

  但聞一聲驚呼,樹後忽閃出一獐頭鼠目老者,欲往側向遁走,豈料嚴曉星身法比他更快,右手兩指彈出一縷勁風,大喝道:“羅秉浩還不躺下。”

  九首蛇羅秉浩發出一聲悶吭,身形仆倒。嚴曉星手法迅疾無倫,夾頸一把抓起九首蛇羅秉浩舉起虛晃。群獒目光銳利,瞥見嚴曉星制住其主人,頓時懾住偃伏。九首蛇羅秉浩雖被制住,卻靈智清醒,知落在人手,不由膽寒魂飛。螻蟻尚且惜命,羅秉浩何獨不然,本來快刀一手,一瞭百瞭,但羅秉浩深知金刀四煞辣狠兇殘,其門下恐猶有過之,面色慘變,冷汗如雨,顫聲道:“尊駕請速踢老朽一死。”

  嚴曉星冷笑道:“要死沒如此容易,速放出雷俊峰便可饒你不死。”

  羅秉洽暗嘆瞭一聲,道:“雷俊峰實未囚在敝莊,但老朽可指點四位確處。”

  嚴曉星冷笑造:“羅莊主,你是否聽過“玄陰搜魂”手法麼?”

  羅秉浩一聞此言,不禁機伶伶連打寒顫,苦笑道:“雷俊峰囚在距敝莊十數裡外一所大宅中。”

  嚴曉星沉聲道:“還有雷老英雄父女及侯老英雄現在何處?”

  羅秉浩道:“他們身中暗算,一並囚往該處,由敝幫香主西門玄看管。”

  嚴曉星聞言暗暗心喜,不料神蟒谷西門主竟選往另處,無疑蕭文蘭亦在,沉聲道:“羅莊主速領我等前往,但不準通風報信,否則你羅莊主將罹“玄陰搜魂”之苦。”

  九首蛇羅秉浩道:“那是當然,老朽說話算話。”

  嚴曉星出指如風,點瞭羅秉浩的胸腹多處要害穴道,淡淡一笑道:“那麼請莊主領路吧。”

  羅秉浩苦笑瞭一聲,右掌一揮,屋角突然飛掠出兩黑衣彪形大漢,目露惶恐之色,抱拳躬身道:“莊主有何吩咐?”

  隻見羅秉浩駭然一笑道:“你等緊守莊門,不準對任何人吐露,亦不得通風被西門香主知道。”

  嚴曉星道:“西門玄在神蟒谷時稱為總護法,怎麼又稱香主?”

  羅秉浩面上泛出一絲苦笑道:“神蟒谷之敗,西門玄被降為香主。”

  嚴曉星哦瞭一理,暗道:“原來如此。”

  兩黑衣彪影大漢正待離去,呂鄯突跨出一步,和顏微笑道:“兩位姓名可否見告?”

  對待敵人如此溫和,甚是罕見,兩彪形大漢不禁呆得一呆,抱拳躬身道:“兄弟陳煥王少平,不知有何見教?”

  呂鄯笑笑道:“沒甚麼,兩位請便,羅莊主就訪帶路吧。”

  羅秉浩隻覺生平未受過如此屈辱,但此刻生死均不由主,無可奈何領著四人由堡後走出莊外雪花漫天飛舞,宛如銀龍狂聞。山野自得晶瑩眩目,萬徑人蹤俱滅,五人翻山越嶺,約莫半個時辰後,羅秉浩忽停在山崗上,手指崖下一處孤另另的大屋,道:“雷玉鳴的於女以及侯迪俱囚在此宅,羅某同行反為不便。”

  呂鄧道:“那屋外有無伏樁?”

  羅秉洽道:“西門玄共有三十名弟兄,諒不是四位敵手。”

  呂鄯等冷笑道:“羅莊主,不要妄費心機,你那“玄陰搜魂”之苦在兩個時辰後必然發作,還有你莊主妻兒老幼作為人質,我等如有失閃,莊主能忍令妻兒老幼俱罹慘死麼?”

  九首蛇羅秉洽料不到偷天二鼠手段竟比自己還要殘毒,不禁面色摻變,淒然一笑道:“羅某膽大包天也不敢對四位使詐。”

  呂鄯冷冷一笑道:“如此就好,那麼就請羅莊主領我等安然進入,倘在兩個時辰內無法討出雷玉鳴老英雄等人,莊主傢小性命難保。”

  惡人更有惡人磨,羅秉浩此刻已計窮力拙,黯然苦笑瞭笑道:“羅某敢不竭盡心力。”說著身形緩綏走出。

  嚴曉星等四人隨後走下崖去,身入雪壓?林中忽聽一聲斷喝道:“站住,五位是何來歷?”

  羅秉浩咳瞭一聲道:“煩勞通稟西門香主,就說羅秉洽求見。”

  林內一條黑影疾閃而出,隻見一身形高大,貌像威猛,須發若蝟的黑衣老者,抱拳笑道:“原來是羅莊主。”懾人目光望望呂鄯等四人一眼,又道:“這四人是否羅莊主屬下麼?為何不是本門裝束?”

  九首蛇羅秉治心中暗暗一驚,道:“並非羅某屬下,而是總壇遣來的急使,為避免形跡敗露,故不用本門裝束。”

  黑衣老者道:“小的鬥膽相求這四位請出示總壇信符。”

  羅秉浩料不到此人有此一求,不禁呆得一呆。嚴曉星指步閃出.手掌一晃,揚出一面白色小旗,旗上熔有黑底無極圖形。黑衣老者見旗,立即欠身施禮,面色肅色,道:“小的不知,多有得罪,容小的通稟西門香主,請五位稍等。”迅疾轉身奔入大宅內而去。

  九首跎羅秉浩不禁心神猛凜,暗遁:“金刀四煞果然有通天之能,不知在何處得來本門總壇信符交與其門下,顯然成竹在胸,勝算在握,羅某若施展詭計,恐落得個慘死無葬身之處。”

  須臾,隻見黑衣老者領著西門玄一群約莫七人快步走出宅門而來。嚴隨星目光銳厲,瞧出緊隨西門玄後正是蕭文蘭,清麗如昔,卻似消瘦瞭些許,俟西門玄近前,將小旗一揮,況磬道:“西門香主,在下奉令主之諭,解送雷玉鳴等人前往總壇。”

  西門玄目露疑惑光芒,道:“兩位田堂主方離去不久,臨行之時嚴囑雷玉鳴等人暫囚禁在此,不可走漏風聲,更傅訊總壇……”

  嚴曉星不待西門玄說完,立即面色一寒,冷笑道:“令主為免重蹈神蟒谷覆轍,故有此諭,邇來頻道變故,若非本門隱藏內奸,焉有此逆,令主料測西門香主門下必藏有敵方臥底奸細。”

  西門玄不禁面色一變,道:“倘非兄臺言說,在下尚蒙在谷內,兄臺既奉令主所命,定有命指。”

  嚴曉星冷冷一笑道:“此地並非講話之處,去至內面再說吧。”忽地,羅秉浩鼻中發出一聲悶哼,栽仆在地。

  呂鄯道:“羅堡主遭金刀四煞圍襲,身罹重傷,險遭不測,幸遇我等趕到相救逃出堡門,此刻傷勢發作,必須靈丹救治。”

  西門玄面色大變,道:“金刀四煞有無追蹤而來?”

  嚴曉星淡淡一笑道:“四煞被我等聲東擊西之策誘開。”神態嚴肅,不怒而威。西門玄神色一凜,欠身肅容延入宅內。

  蕭文蘭芳心忐忑不寧,隻道她與嚴曉星衷裡呼應之策為總壇偵知,焦急不已,忽聞一絲蟻語傳聲道:“蘭姐不必害怕,來人乃小弟等喬裝來此相救雷玉鳴等人。”不禁精神一振。

  大廳內晦暗陰森,朔風從天井接上陣陣湧入,夾著鵝毛片般雪花,砭骨奇寒。嚴曉星昂然踞坐上位,沉聲道:“將雷玉嗚等四人賜以解藥釋出。”西門玄示意黑衣老者,黑衣老者快步走出廳外。

  呂鄯一躍而出,道:“老朽隨你同往。”

  嚴曉星立即接道:“蕭姑娘,你將西門香主屬下海展名冊交我一閱。”

  蕭文蘭間言呆得一呆,迅即恍然梧出此人乃嚴曉星喬裝,應瞭一聲,連步如飛開入左側廂房配合嚴謹,聲勢懾人,西門玄等匪徒暗暗心驚,岌岌可危。嚴曉星森寒著臉,一語不發,大廳中氣氛肅穆無比。須夾,呂鄯黑衣老者偕同雷玉鳴及其子女與侯迪走入,隻見雷玉鳴等人神色萎靡,目露怒光,一臉不屈之色。嚴曉星目光望瞭呂鄯一眼,呂鄯微微一頜首,嚴曉星已知雷玉鳴從呂鄯口中得知他們四人來歷。

  當下嚴曉星道:“兵貴神速,遲則變生,有勞三位先護送雷王鳴等人上路,兄弟留此辦理未瞭之事。”

  偷天二鼠及神龍七式廖獨押著雷玉鳴等四人走出匯外而去,留下嚴曉星一人,面色如罩一重陰霾,更平添瞭幾分陰森,令人不寒而傈。須臾,蕭文蘭捧著一疊厚厚海展名冊走出屋外,通與嚴曉星,柔聲道:“此乃本舵弟兄名冊,煩請一閱。”

  嚴曉星咳瞭一聲,雙手接過,緩緩立起,將名冊平放在八仙大桌上一頁一頁地展聞。西門玄隨著嚴曉星咳聲,不禁心神一凜,又不敢走近嚴曉星身旁,暗暗焦急。

  驀地!一彪形黑衣漢子如風掠入大廳,向西門玄躬身施禮,稟道:“冷面秀士龐雨生等人要面晤香主。”

  西門玄神色一變道:“他是如何知道此處的?”

  黑衣漢子道:“屬下不知,冷面秀士神色不善,已傷瞭本壇弟兄數人,出手狠辣無比。”

  西門玄眼中泛出一抹殺機,沉聲道:“老朽去會他。”向嚴曉星雙拳一抱,接道:“失陪。”在霎那間,大廳中盡走一空,僅餘下嚴曉星蕭文蘭兩入。

  蕭文蘭四巡瞭一眼,低聲道:“真是你麼?”嚴曉星微微頷首。

  蕭文蘭泛出一抹笑容,倏即收斂,目露憂容道:“此計隻能瞞過一時,酆都雙判雖然離去,今晚必去而復返,再說我也不願久居匪穴,依我之見,不如利用冷面秀士龐雨生來襲,趁機將西門玄等人萬除。”

  嚴蹺星略一沉吟,道:“也好,但蘭姐此時脫離無極幫似非所宜……”

  蕭文蘭神色異常憤激,怒道:“什麼?要我留下……”

  嚴曉星手掌一擺,道:“蘭姐不可動恕,咱們稍待再說。”用手一拉,雙雙疾如閃電掠出廳。

  屋外雙方正搏殺甚烈,雪地中倒著屍體數具,傷血鮮紅觸目,震人心弦。場中有幾對武林人物拚搏,西門玄與泠面秀土雙劍縱橫如電,劃空銳嘯宛如裂帛.冷面秀士右手揮劍,每施展一式均使出勁厚的內力,目光炯炯如電,左手一把鐵扇護住前胸,看來他視西門玄為生平勁敵,絲毫不敢大意。除瞭場中幾對拚博人物外,雙方尚有甚多高手在旁觀戰,顯然冷面秀士同來的武林人物著實不少。

  隻聽冷面秀士冷笑一聲,橫跨半步,震腕三式“連珠飛月”,劍風飄飛中幻出十數點寒星,分襲西門玄要害重穴。西門玄不禁倒吸瞭一口冷氣,陪道:“人言冷面秀士武學絕倫,果然不虛。”忖念之間,人已坍身滑步,一式“孔雀開屏”,劍化一國金霞,隱去身形。

  冷面秀士泠冷一笑,劍招突變“後羿射日”,一劍直刺過去。但聞一串金鐵猛擊之聲,火花迸冒,冷面秀士一劍運出十二成真力、把西門玄護身金霞劍勢震瞭開來。冷面秀士大喝一聲,左手鐵扇“推波助瀾”斜揮擊出,扇頁嘩啦疾展,射出一蓬寒星。西門玄被冷面秀士一種神力,震得氣血狂逆,眼冒金星,欲閃無力,隻覺胸前發麻,悶嚎出聲,人已往後倒下,匪徒等人見狀紛紛大驚。

  忽聞一聲陰側側冷笑道:“龐雨生,你也太心黑手辣瞭。”聲雖不大,卻刺人耳鼓。

  林木之後忽疾閃出數人,為首是一佈衣道人,面長白皙如玉,三縷墨黑長須垂飄胸前,目晨點漆。不怒而威,肩帶一柄斑斕蒼古長劍,身後隨著酆都雙判及一面色摻白的短裝僧人,匪徒不禁精神一振。酆都雙判疾如閃電掠在西門玄身前,把西門玄扶瞭起來,喂服一顆靈丹。

  冷面秀士冷笑道:“在下扇發“燕尾斷魂針”中人必死,雖九轉仙丹亦無用。”西門玄張目慘笑瞭一聲,口中忽冒出一股鮮血,又倒地斃命。

  那老道怒道:“龐雨生,血債血還,恕貧道要開殺戒瞭。”

  冷面秀土輕蔑一笑道:“憑你也配。”手中劍一式“投鞭斷流”擊出。直劈老道前胸,寒虹雷奔,劍沉力猛,劃出一片悸耳嘯風。

  老道面色一寒,身軀疾轉如風,右掌奇幻無比飛出,五指如電篤的一聲已將冷面秀士手中長劍扣住。酆都雙判忽口中發出一聲厲嘯,身形沖霄騰起,向一班武林高手撲下,雙掌逼出一股重如萬鈞勁風,勢如泰山壓頂。雙判武功雖然極高,但對方兩人亦非泛泛之輩,心神一驚,猛地仰身貼地倒竄而出,掠入武林群雄之中。

  武林群豪萌出同仇敵愾之心,紛紛亮出兵刃,蓄勢待發。雙判一式擊空,卻震起積雪,濺飛如雨,揚飛半空,威勢駭人。武林群豪均知酆都雙判出手狠辣迅快,不待雙判變式出手,同地揚刃電奔出手攻向雙判而去。雙判獰笑一聲,獨門兵刃星射電飛迫攻而去。

  且說那佈衣老道扣住冷面秀士龐雨生手中長劍,五指之力逾千斤,震得泠面秀士右臂發麻,虎口欲裂,幾乎將劍脫手。這一脫手非同小可,冷面秀士一世英名將付之流水,猛地提聚一口丹田真氣,真氣循劍貫輪與佈衣老道抗衡,左手鐵扇虛揚待發,目中神光凝註在佈衣老道面上,一瞬不瞬。

  佈衣老道深知冷面秀士龐雨生並非泛常人物,對那面鐵扇更有顧忌,心內絲毫不敢大意,冷笑道:“龐雨生!你武功盛名果非幸致,但與貧道對敵,無異以卵敵石,聽貧道相勸,不如歸順敝幫,安享令名。”

  冷面秀土聞得佈衣老道之言,道:“閣下就是無極幫主麼?”

  佈衣老道微微一突道:“貧道若是幫主,似施主這般心狠手辣,早廢瞭一身武功。”

  冷面秀士道:“未必見得。”忽聞數聲淒厲慘嗥騰起,武林高手四人同喪命在酆都雙判辣毒兵刃之下。

  冷面秀士龐雨生不禁心神一凜,時道:“看來今日兇多吉少。”又不便獨自抽身遁去,恐貽武林笑柄,心下煞費躊躇,進退維谷。

  驀地!隻見那面色慘白短裝僧人疾躍落在冷面秀士身側丈外之處,道:“龐雨生認得貧僧麼?”語音森冷徹骨,令人毛骨悚然。

  冷面秀士不覺別面望去,猛感那僧人目中神光有異,心中一頓,情知不妙,大喝一聲道:“鬼域暗算,有失武林英雄行徑。”左手鐵扇霍地向佈衣老道揮瞭出去,一片雪尾牛毛芒雨襲向佈衣老道而去。

  佈衣老道不防冷面秀士有此著,疾地飄開三丈,右手松瞭扣住的長劍。冷面秀士趁機一招“長虹吸水”劈向面目慘白森冷的短裝僧人。隻聞僧人哈哈一聲怪笑,人如鬼魅晃瞭開來。冷面秀士猛感一陣頭暈,突聞隨風傳來一個輕微語聲,道:“龐老師速率領群雄向東遁往一幢茅屋中,可保安全。”

  龐雨生收劍疾躍開去,招呼武林群雄道:“我等快走。”武林群雄在酆都雙判手下死瞭幾人,心懷畏懼,聞言急隨龐雨生向東逃去。

  佈衣老道大笑道:“龐施主未必逃得瞭。”率眾如風趕去。

  冷面秀士率著武林群雄身法迅快,未及二裡,果見一幢茅屋孤另另建在山坡下,銀白雪野中這茅屋異常惹目,單雄魚貫穿入茅屋中。白馬山沖天槌林復道:“龐老師,此屋未必安全。”

  冷面秀士道:“各位速扣暗器在掌內,慎防匪徒侵入茅屋內,在下確知此屋安全異常。”群雄聞言將信將疑,由窗內外望,隻見佈衣背劍老道酆都雙判率眾向茅屋飛掠而來,不由緊張萬分。

  佈衣老道距茅屋十餘丈外,右臂一橫,示意眾人停住,低聲道:“這座茅屋孤另另建在此處,一無屏阻,再無險恃。龐雨生率領群帷竟然遁入此屋,其中必有蹊鐃,我等不可不防。”

  面目慘白僧人陰惻惻冷笑道:“不論有無險詐,放他一把火燒做個屍骨無存。”

  佈衣老道望瞭僧人一眼,含笑道:“如此就有勞大師瞭。”

  面目慘白僧人陰陰一笑,右手一撩襟底。

  忽聞一聲斷喝道:“且慢。”隻見雪野坡下湧上十數人,為首是一身形雄偉,龐眉虎目的老者,遠遠望去宛如一截鐵塔般。

  大判田敦明一見此人,不由眉頭一皺,低聲道:“北嶽名宿虯龍神鞭蒼恒毅也參與這趟渾水,不料事情愈來愈棘手瞭。”

  蒼恒毅邁步如飛而來,抱拳向雙判一拱,含笑道:“賢昆仲久違瞭。”

  田敦明欠身還禮,道:“蒼老師久隱北嶽,絕意武林,怎麼以退隱之身再出江湖?”

  蒼桓毅挽著一支軟鞭,首尾長達丈二,梢柄兩端為他巨靈神掌捏住,鞭身挽成杵形,聞言哈哈大笑道:“蒼某靜極思動,風聞攘龍谷藏珍中有一冊絕學武功秘笈,是以再出江湖。”

  田敦明哦瞭一聲道:“原來是這檔事把蒼老師引出,你我可否另訂時日,田老大必向蒼老師說明其中原委,今日似又不便。”

  蒼桓毅望瞭茅屋一眼,道:“茅屋中被困之人是何來歷?”

  田敦明道:“以冷面秀士龐雨生為首,不下十數位。”

  蒼恒毅目露詫容道:“龐老師竟與腎昆仲結下不解之仇?”

  佈衣老道沉聲道:“此與蒼老師風馬牛無幹,何必打破沙鍋問到底?”

  蒼恒毅冷冷一笑道:“依蒼某看來,你我無事生非,自顧不暇,又橫生枝節,隻怕你等書虎不成反類其犬。”

  佈衣老道詫道:“此話何解?”

  蒼恒毅道:“田老師昆仲已成眾矢之的,此刻為瞭驪龍谷藏珍,更引來神木尊者傳人暗暗隨在身後,如影隨形,倘換在蒼某,設法遁身猶恐來不及還有什麼心情尋仇找事。”

  田敦明聽到神木尊者四字入耳,不禁毛骨聳立,面色一變道:“你由何可知神木尊者傳人暗隨我弟兄身後?”

  蒼恒毅微微一笑道:“蒼某並非危言恫嚇,賢昆仲卻是當局者迷,試問冷面秀士逃入這座茅屋中若無所恃,豈能如此自損英名龜縮不出?”一言提醒夢中人,酆都雙判不由自主地駭然色變,暗覺蒼恒毅之言極為有理。

  佈衣老道忽哈哈大笑造:“貧道瞧你等均為這莫須有之名嚇破瞭膽子,世上就無神木尊者傳人,皆為你等杯弓蛇影心理作祟,否則,貧道倒真要見識見識。”

  蒼桓毅冷笑道:“好大的口氣,道長是何來歷可否見告?”

  佈衣老道道:“山野之人,有何名姓,但蒼施主在貧道眼中仍徒有虛名,並無真才實學之輩,焉能對貧道輕視。”語氣不善,眼中泛出一抹森厲殺機,說著一邊青芒脫手飛出,疾如奔雷。

  在場盡是武林高手,但均未瞧見老道是如何出劍,不禁心神猛凜。蒼恒毅急身形穿空際起,身後隨立一人卻遭池魚之殃,為那道青芒穿胸而過,嗥聲未出,已自倒臥在血泊中。青芒閃得一閃,便自回鞘,佈衣老道渾如無事人般,神色安詳目註蒼恒毅親身落地。蒼恒毅薑老辣狠,雙足一沾地,刷的一聲虯龍神鞭長蛇般劃空裂帛點向佈衣老道前胸。

  佈衣老道暗暗心驚道:“好快的鞭法,果然名不虛傳。”移形換位,迅疾如風地掠瞭開去。不料鞭勢凌厲,猛卷揮空,勢如萬鈞,啊喲慘嗥連聲,三個匪徒為長鞭卷起半空,斷線之鳶般摔在空地上,三匪臉上均為鞭梢劃開一條血槽,皮破肉綻,鮮血湧流滿面,顯得猙獰恐怖。

  豐都雙判大喝道:“蒼老師真欲與我無極門中為敵麼?”

  虯龍神鞭蒼桓毅霍地撤鞭躍瞭開去,望瞭雙判一眼,冷冷答道:“有道是忠言逆耳,良藥苦口,蒼某好言相勸,倒換來一場是非,請問賢昆仲,是何方先恃強出手的?”

  佈衣老道厲聲喝道:“誰叫蒼施主從中作梗。”

  蒼恒毅目中精芒逼射,略一頷首,冷笑道:“好,老朽不願擔當無事生非,從中作梗惡名,且退身十丈,且瞧道長等如何能進入茅屋。”說著轉身一揮左掌,率領群雄奔出十丈開外轉面立著,目光冷雷般凝視在佈衣老道酆都雙判等人面上。

  此刻,氣氛似凍凝住一般,佈衣老道愕然望瞭酆都雙判一眼。佈衣老道目光炯炯逼射,註射瞭茅屋一眼,重重咳瞭一聲道:“龐施主,最好現身出見,貧道應允絕不殺害你等。”

  茅屋內忽傳出冷面秀士語聲道:“在下等暫借茅屋棲身,隻因晝夜勞累,略作歇息片刻,藉可恢復體力,但決非恐懼道長等人武功,道長若有興,盡可放膽入來。”

  佈衣老道不禁臉色微變,厲聲道:“龐施主你這是不見棺材不流淚,貧道不伸手已,一伸手則劍下難逃活命。”

  冷面秀士冷笑道:“大言無益,這茅屋並無憑藉,道長為何明小如鼠。”

  那面目慘白短裝價人突桀桀怪笑一理,筋出一隻火珠,隻見火球帶出一道烈焰,疾逐飛星般落在茅屋頂上。“啪”的一聲大響,落在屋頂積雪中,非但不見熄滅,反倒火上加油船蠹轟蔓延開來,一霎那間,整座茅屋俱罩在烈焰火海之下。蒼恒毅等武林群雄不禁面色大變,思忖不出如何施救之策,眼看冷面秀土等人俱都要葬身火海之下。佈衣老道和酆都雙判諸邪嘴角隱泛得意說笑。

  驀地,烈火無故突然熄滅,茅屋顯露焦黑之色,仍薰煙裊裊彌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佈衣老道酆都雙判群雄不禁心神猛凜,面面相覷。田敦明忽失聲驚道:“雪雷大師人到何處去瞭。”

  武林量雄及群邪均為烈火所吸引,未曾察覺那面目森冷慘白短裝的僧人無故失蹤,同感駭然驚詫。群雄忽傳出一聲驚呼道:“諸位瞧茅屋外雪地上是什麼?”

  銀白雪地上放著一顆人頭,不就是那面目森冷慘白僧人是誰?點血俱無,栩栩如生。在那首級之旁一尺遠近,放著一顆木球,雲光映射下放出異彩,球上草木鳥獸花紋清晰異常。蒼恒毅不禁失聲驚呼道:“神木令。”

  不料這震駭武林人心之神木令卻在此時此地出現,佈衣老道面色宛如敗灰,兩道森厲目光註視在神木令良久,突放聲大笑。笑聲宏烈,聲震雪野。酆都雙判面色卻更變得寒凝冷肅,生似大禍臨頭感覺。佈衣老道笑聲一定,面色立肅,高聲道:“貧這有幸得見震懾武林之神木令,但可容貧道拜見神木令主人麼?”

  隻聞風送入耳一清朗語聲道:“你要見我則甚,豈不聞神木令主人無異閻王帖子,見者必死無疑。”語聲雖不大,卻字字沉如金石震撼人心。

  佈衣老道沉聲道:“貧道身為武林中人,豈能怕死,閣下能否取貧道之命尚在未知之天。”

  但聞傳來一聲冷笑道:“你說我不能取你性命麼,哼,無奈我自戒,罪非重大惡極,不能妄殺無辜,但你罪證一落我手,自有取你性命之時。”

  在他們答話之際,酆都雙判忽心生奇想,忖道:“震懾武林的端在那顆神木令上,若神木令為我等取得,此人無可憑藉,他縱然武功蓋世,我等聯臂合擊雖未必獲勝亦未必落敗。”

  田敦明暗中示意身旁一名同黨用迅疾手法攫來神木令,那匪徒略一頜首,身軀疾塌,宛如離弦之弩般射出,右臂伸出,五指舒張攫向神木令而去。五指堪觸及神木令,突喉中發出一聲慘嗥,叭達跌仆在地,已然氣絕斃命。接著冷笑聲傳來道:“酆都雙判,你們好大膽子,竟敢覬覦神木令,殊不知我來此處正是要見見你們酆都雙判。”

  大判田敦明硬著頭皮高聲道:“閣下不知有何見教,還請賜告。”

  “那鱷龍谷藏珍圖可在你等手中麼?”

  田敦明心中震懼非常,卻佯裝神色自若道:“閣下武功絕倫,何須那鱷龍谷藏珍圖?”

  “武功一道,精深淵博,浩瀚若海,我不敢自滿,但驪龍谷所藏絕學絕不能落在你等武林兇邪手中,否則,將如虎添翼,似洪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矣。”語聲寒冷如冰,令人戰栗。

  那佈衣老道不禁揚聲接道:“然則閣下似畏懼藏在驪龍谷中那本絕學瞭?”

  “這倒未必,道長倘妄圖希冀,將遭不測之禍。”

  佈衣老道冷笑道:“閣下如欲取貧道性命,貧道人已在此,須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若養虎成患,恐噬臍莫及。”

  此言一出,不但武林群雄均感驚詫,連酆都雙判等群邪亦大感震駭,暗道:“他莫非瘋瞭麼?這神木令主人豈能輕易招惹的麼?”卻相繼恍然大悟,道人此舉系志在激使神木令傳人現身出見,讓黑白兩道高手瞧清震懾武林的神木令主人真正本來面目。

  突然隨風傳來長聲清朗大笑道:“陰靈觀主,你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應知神木令一出,凡是惡人,俱在誅戮之列,今在場武林朋友,十有其六的犯有罪行……”

  佈衣老道暗暗心驚,忖道:“此人如何能知貧道來歷?”不由猛生寒意,卻冷然一笑接道:“不言而知,此刻要死的並不僅貧道一人瞭。”

  神木令傳人道:“你錯瞭,我今日來此並非懲治惡徒,而是志在酆都雙判,陰靈道長想死,我豈可有違道長心意,不過用不著本人親自出手。”話聲甫落,雪野遠處忽疾逾飄風挾來四條黑影,劃空曳電,瞬眼即至,四個背著金刀面目冰冷的黑衣人,一列橫身立在陰靈道長丈外處停住。

  蒼恒毅失聲驚道:“金刀四煞。”

  四煞中一黑衫人突跨出一步,沉聲道:“不錯,我等乃金刀四煞,奉命現身誅戮陰靈道長,依我等相勸,道長不如自絕亦可落得一個全屍。”

  陰靈觀主仰首狂笑道:“貴上亦太小瞧瞭貧道瞭,貧道豈是自甘引頸就戮之人。”

  黑衫人沉聲道:“道長自問比他如何?”說著用手指向那顆栩栩加生僧人首級。

  陰靈觀主聞言心生寒意,不禁面色一變,道:“鬼暗算,防不勝防,這位大師不幸失神大意,致罹喪身之禍,若憑真實武功尚不知鹿死誰手。”

  黑衫人冷冷一笑道:“道長之意不言而知,今日可是有意相試神木令究竟能否震懾武林否,閑話少說,道長請出劍吧。”

  陰靈觀主身形一矮,臂上長劍應手而出,隻見一道驚天長虹,帶出一片風雷嘯聲襲向黑衫人而去。哈哈大笑聲起金刀四煞同時出手,隻見四道金虹縱橫如電迎向陰靈觀主驚天劍勢。隻聽錚錚錚金鐵交擊,陰靈觀主與金刀四煞陡地飄身開支。金刀四煞屹立在寒風中,衣袂飛舞,宛加四具天神,神成凜凜。陰靈觀主面色凝重,風卷佈袍,胸腹等處出現出數條裂口,割裂處忽溢出鮮紅血液。

  蒼恒毅低聲向群推道:“雖隻僅僅一招,卻含蘊著無數神奇變化,雙方均受瞭極重的內傷,誰也無法再施全力拚搏第二招。”

  武林群帷聞言將信將疑,陰靈觀主與金刀四煞均未有重傷模樣。場中雙方都默不則聲,僅目光炯炯逼視對方。大判田敦明突縱身一躍,落在陰靈觀主身側,低聲道:“觀主你是如何瞭?”他察出內中似乎不妙。

  隻聽黑衫人沉聲造:“道長,你可以死得瞑目瞭。”

  隻見陰靈觀主面色漸變慘白加紙,目中神光頓時黯然無彩,陡然張口湧出一股如泉般紫黑血液,仰面筆直轟然倒地。金刀四煞冷冷望瞭屍體一眼,綬緩轉身走去。武林群雄見狀均張目結舌,似震駭已極。酆都雙判面色大變,雙肩疾振,一鶴沖天拔起。

  忽聞一聲大喝道:“下來。”

  酆都雙判這回聽話得緊,身才拔起一丈左右,悠地沉身落下,田敦明道:“閣下明知驪龍谷藏珍固不在愚兄弟身旁,何必強人所難,況且得手愚兄弟這幅圖亦無用。”

  隻聽神木令主人朗聲道:“我知道須兩圖疊合使用,才可找出驪龍谷藏珍,另一幅圖遲早會偵知落在何人手內,這無須令昆仲憂心。”語登一頓,又道:“限期三月,令昆仲將圖放在蘆溝橋旁河神祠內,我自會去取。”

  田敦明面有難色道:“此圖既在本幫幫主手中,在下難以索取。”

  神木令主人大喝道:“限期三月,不得有誤,屆時違命,我自會取汝等兩人性命,你們走吧。”

  雙判面如死灰,目露怨毒之色,轉身率眾疾步如飛離去。武林群雄希冀神木令主人現身,但久久不見動靜,心知神木令主人已然離去,隻見茅屋中魚貫走出冷面秀士龐雨生等人。龐雨生等面色冷漠加冰,似未曾瞧見武林群雄模樣,步法加快,漸漸身形如豆,消失在雪野遠處。

  蒼恒毅詫道:“龐雨生等雉飽受虛驚,卻未損及毫發,他與老朽交情並非泛泛,為何這等模樣,內中定有蹊蹺,我等不如追上去問個清楚明白。”說著偕同群雄急奔而去。

  須臾,茅屋之後疾若驚鳴般閃出嚴曉星蕭文蘭兩人。蕭文蘭笑靨如花,星眸露出關切真摯之色,柔聲道:“你傷勢無恙麼?”

  嚴曉星太息一聲道:“小弟愧為神木令得主,武功有遜昔日神木令主人多矣,合四人之力,雖將陰靈觀主殲戮,但無極幫中陰靈觀主似算不得絕高之列,前途維艱,能不令小弟憂心如焚。”

  蕭文蘭知嚴曉星所言是真,星眸一轉,道:“合搏陰靈觀主時,公子似未竟全力,豈不知有志者事竟成,你我現在何去何從?”

  嚴曉星道:“小弟已相煩諸位同道暗躡群邪之後,偵知群邪舉動再定對策,你我先去與雷玉鳴等人相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