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dy氣得鼓起瞭小嘴,感覺啟軒好像有些事情在刻意隱瞞著自己。她呆呆的望瞭啟軒一會,最終隻好無奈的嘆瞭口氣,知道以他的性格,無論自己再怎麼追問下去也是沒有用的。考慮到啟軒還得留在醫院裡多觀察幾天,Mandy打算開車到啟軒傢替他拿幾件換洗的衣服過來。
Mandy正準備發動車子,忽然從後視鏡看到後排座位上擺放著不少東西。她坐到後座上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堆生活用品,
“這傢夥究竟是想要去哪,學人玩西藏自駕遊麼?山長水遠跑那去凈化心靈?他該不會是因為失戀,智商就降低到瞭這種地步吧?”
忽然,Mandy註意到在衣物之中夾著一本像是雜志的東西,她抽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本病歷,抬頭上印刷的是“上海市腫瘤醫院”幾個鮮紅色的大字,再看底下的患者姓名--楊啟軒!Mandy手一顫病歷掉到瞭座椅上,她隻感覺到背脊上透著一股冰涼.
“這不可能!一定是哪裡弄錯瞭!”Mandy用顫抖的雙手翻開瞭病歷,蹙緊著眉頭看著醫生的診斷結果,眼淚已經忍不住刷刷的掉瞭下來。
“肺癌”、“建議馬上住院治療”、“必須有傢屬陪同簽字”……看著這一系列的關鍵字,Mandy終於明白瞭一切,她終於知道啟軒為什麼要逼走自己的女朋友,她終於知道啟軒為什麼一直不肯告訴自己真相,因為他不想要連累別人,更不想有人為他而難過哭泣,他隻想要一個人安靜的待著。
Mandy將病歷放到瞭原位,又抹幹凈臉上的淚水,拿著這些生活用品回到瞭啟軒的病房裡。Mandy坐在床前,憐愛的註視著眼前這個沉睡中的男人,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但願他醒來之後可以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啟軒的身上確實有很多的缺點:目空一切、花天酒地、生活不檢點、大男人主義,甚至在床上還有些粗暴和淫亂。這就是他,一個真實的、正常的男人,他不應該受到這樣的懲罰,老天對他是不公平的!
啟軒美美地睡上一覺之後醒瞭過來,習慣性的想坐起身子,忽然牽動到瞭肋部的傷勢,頓時痛得直咧嘴。
Mandy趕緊按住瞭他的身子,“傻瓜,傷口一定很疼吧?醫生讓你臥床幾天呢,身體可千萬不能亂動。”
“你怎麼還在這裡?我不是讓你回去休息麼?我一個人自己可以搞定的啦,何況這裡還有許多可愛的小護士呢。”啟軒盡量裝出一臉的輕松。
Mandy紅著眼圈看瞭他一眼,吹瞭一下調羹裡的白粥,又放到嘴唇上試瞭試溫度,這才輕輕將白粥放進啟軒嘴裡,“小心點,別碰到傷口瞭。”
啟軒嚼瞭幾下咽瞭下去,盡量不讓嘴巴的疼痛反映到臉上,“嗯,好甜啊,是皮蛋瘦肉粥麼?”
“是用豬骨頭湯煲的粥,裡邊還下瞭些剁碎的肉末,人傢慢火熬瞭好久呢,能不美味嘛!皮蛋得等你傷好瞭以後才可以吃的。”
Mandy又細心的喂瞭他幾口。啟軒感動的望著對方,“Mandy,你對我可真好,咱倆之間就不說個謝字瞭,我會銘記於心的。待會你就可以回去瞭,晚上還得去酒吧上班呢。從明天起你也不用過來,我大老爺們一個,有什麼事情會自己搞不定的?你在這裡我反倒會覺得有些礙事,也不敢公然調戲那些小護士瞭,嘿嘿。”
Mandy眼角上泛著淚花,“都到瞭這個時候,你還是不想讓我知道真相嗎?”
啟軒呵呵笑瞭幾聲,正準備繼續勸說她離開,忽然看到屋角的椅子上擺放著的生活用品。啟軒愣瞭一下,又看瞭一眼Mandy臉上傷心欲絕的表情,他瞬間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瞭。
啟軒低下頭苦笑瞭一下,強壓住內心的悲傷,“Mandy,原來你都知道啦,看來我的保密工作還是做得不到位啊,你真的是女版的柯南,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火眼金睛。”
Mandy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悲傷,伏到啟軒大腿上失聲痛哭瞭起來!淚水將啟軒的褲子打濕瞭一片。
啟軒撫摸著Mandy栗色的短發,微笑的說,“傻丫頭,好端端的哭什麼?我又還沒死!待會護士看到還以為我尿床瞭呢,你看我的睡褲都讓你給弄濕瞭。”
Mandy坐直瞭身子,雙目含淚的註視著他,一隻手遮住瞭啟軒的嘴巴,“不許你胡說,你怎麼可能會死?你在床上那麼的威猛,怎麼可能會得重病的,一定是醫院的診斷出錯瞭!”
啟軒苦笑瞭一下,“上海幾傢大醫院我都去檢查過瞭,CT、活檢不知道做瞭多少次,可惜每次出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現在正當壯年,怎麼可能會患上癌癥呢?在我印象當中,那些患病的不都是些免疫力較差的中老年人麼?”Mandy大惑不解。
“醫生說瞭,現在癌癥已經越來越往年輕化發展的趨勢,這和平時個人的飲食、生活習慣、熬夜喝酒、心情什麼的都可能會有關系,甚至還有遺傳因素在裡邊。反正醫生也找不出具體的原因,估計這就是我的報應吧,以前幹瞭太多的缺德事,呵呵。”啟軒露出瞭一絲苦澀的微笑。
“那麼醫生說要多久才能夠把你治好啊?”Mandy焦急的問道。
“Mandy,你現在是唯一知道我患病的人,你可千萬不能對別人露出口風啊,特別是允熙,我現在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瞭,你可不能讓我失望,答應我。”啟軒岔開瞭話題。
“就算你得瞭重病,那更加應該讓她知道,讓她一起分擔你的痛苦才對啊?她一定非常希望現在能夠陪伴在你的身邊照顧你。愛人又不是隻為瞭陪你吃喝玩樂的,我想她會更加願意和你一起捱過這段艱難的日子,知道什麼叫患難與共,什麼叫相濡以沫麼?”Mandy生氣的說。
“我當然知道瞭!正因為知道所以我才必須和她分手!唉,你是不會明白的。”啟軒痛苦的搖瞭搖頭。
“自從你和她復合瞭之後,我每天晚上做夢都在祈求你們有朝一日會分手,那樣我才可以有機可乘。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你們是因為這種原因而分開,這個結果對你、對她而言都太不公平瞭。你們倆現在正是最需要互相支持、互相鼓勵的時候!我馬上打電話告訴她真相!”
Mandy拿起瞭啟軒的手機,在電話簿裡搜尋著允熙的名字。
“Mand你快住手!”
啟軒大驚失色,趕緊想將手機從她的手裡搶過來,Mandy用力將他推開瞭,一邊準備撥通允熙的手機。
“Mandy,你怎麼還不明白?我得的是肺癌晚期,已經是沒得治瞭!難道我還要去拖累她嗎?”啟軒大聲的怒吼著,發泄著內心壓抑許久的痛苦和煎熬!
“什麼?”Mandy手機掉到瞭床上,臉上神情無比的震驚,她呆呆的註視著啟軒,眼淚撲簌而下。
“難道就真的沒有其它辦法瞭麼?比如動手術什麼的?”Mandy拉住瞭啟軒的手。
“如果還有一絲的希望我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麼?醫生說動手術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瞭,現在的治療也不過是讓我再茍延殘喘一段時間而已……我真的不願意你們看到我身體一天天的衰弱下去,最終走向瞭死亡的樣子。我比任何人都更愛小熙,我也希望她現在就在這裡陪著我,可是這樣真的可以嗎?我可以這麼自私嗎?小熙我太瞭解她瞭,她對愛情是那麼的執著,那麼的純粹,如果她知道瞭我現在的真實情況,她一定會堅持要和我結婚的,以此來表明她對我的愛是忠貞不渝的!嗯,運氣好我也許還能再活個一兩年,可是接下來呢?讓她年紀輕輕就當一名寡婦?讓她一輩子都鬱鬱寡歡?背負著一個沉重的枷鎖?也許若幹年後她會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或者重新嫁人,可是,她原本璀璨的人生從此就陷入瞭陰霾!她一輩子心裡面都會留有一個遺憾!這是我絕對不願意去看到的!”啟軒痛苦的說。其實他心裡更為擔心的是,允熙會不會因此而一輩子為他守寡,那、那她的人生可就真的全毀瞭!
“老天對你太不公平瞭,這才三十多歲啊,怎麼就會患上這種絕癥?所以你才會用各種手段來令讓她對你死心?讓她下定決心從此和你一刀兩斷?可是……可是你這樣做是在和全世界為敵啊,你身邊所有認識你的、或者不認識你的人都會恨你的,他們都會覺得你是個負情寡義、喜新厭舊的男人!全天下的人都會唾棄你!”Mandy哽咽著說。
“呵呵,那又有什麼關系,你覺得我還會在乎嗎?”啟軒臉上露出瞭一絲苦澀的笑容。
“你、你難道也不打算告訴你的前妻嗎?你的孩子還那麼小……嗚嗚……”Mandy傷心的哭瞭起來。
啟軒輕輕撫摸著Mandy的手掌,“其實我上個禮拜有回去瞭一趟,把原來那所房子過戶到她的名下,還把那邊的小車給賣瞭,也理清瞭一些手續,這樣我就可以安心在上海治療瞭。可是我沒有勇氣去找她,我擔心自己在她面前會無所遁形,會露出蛛絲馬跡,何況允熙也許已經把我出軌的事情告訴她姐姐瞭。我隻敢遠遠地站在幼兒園門口,看著她接送女兒上學和放學,我當時多想沖上去好好地抱抱女兒、親吻她的小臉蛋,對她說你是我這一輩子最疼愛的心肝寶貝!可是我不能……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是多麼的……”啟軒說到這裡眼淚已經無法遏制的流淌瞭下來,聲音都哽咽瞭。
Mandy緊緊握著他的說,“啟軒,我懂的,我一直都懂的,我完全理解你內心的痛苦和煎熬。我突然好妒忌她們倆姐妹啊,你居然可以為瞭她們做出如此大的犧牲,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男人就可以隨隨便便做到的啊!這裡面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啟軒並沒有因為患上瞭絕癥而自憐自艾,也沒有因此萎靡不振,而是毅然的選擇瞭和所有認識的人撇清瞭關系,不希望有人因為自己即將的離去而傷心痛苦一輩子!他隻想把所有的傷痛都留給自己,無論是身體上的、或者是心靈的。
他的這種做法也許並不是最正確的,但他的出發點至少是崇高而且偉大的!最起碼Mandy的心中是這麼想的,她感覺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深愛著啟軒,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這才是一個真正值得自己去深愛的男人!
Mandy低頭沉思瞭一會,暗暗下定瞭決心,她抬起頭抹去瞭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的說,“沒事,你身邊還有我呢,咱們一起共渡難關!”
“Mandy,我之所以不敢告訴你,就是擔心你會這樣。之前要你陪我演那出床戲,已經讓我感覺到很對不起你瞭,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和我劃清界限,從此不相往來,要不然你也不會成為一個被世人唾罵的壞女人的!”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女人,我不在乎!無論他們怎麼取笑、鄙視、挖苦甚至羞辱我都無所謂,咱們共同承擔!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哈哈!”
“Mandy,你太傻瞭,你真的不需要這樣的,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愛你,你沒必要為我付出那麼多,這對你不公平。”啟軒心情沉重的說。
“呵呵,我當然知道你並不愛我,但是我愛你啊,這就已經足夠瞭!愛情什麼時候需要和公平掛上等號瞭?男女雙方的付出永遠不可能是對等的,隻有當其中一方不求回報的付出,那才配得上愛情二字!所以,你不用再勸我瞭,我已經決定的事情就決不會回頭,更不會後悔,我現在的人生就是為你而活著。如果你想讓我開心一點,你就盡量讓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讓自己每一天都過得精彩,把每一天都當成是你生命中的最後一天那樣的活著!”Mandy深情的註視著啟軒的雙眼。
啟軒感動的看著Mandy,“你這個笨女人,又笨又蠢,盡是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長得這麼漂亮,頭腦卻是笨得像頭豬!難怪說女人是‘胸大無腦’,指的就是你這種人!”啟軒說到最後聲音都有些哽咽瞭,將Mandy緊緊地抱在瞭懷裡。
Mandy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溫柔的說,“不是說戀愛中的女人都是又笨又蠢的嘛,我現在能和你相擁在一起已經覺得非常的開心,因為從今天起你永遠就隻屬於我一個人瞭,再也沒有人能將你從我身邊搶走!”
“除瞭死神。”啟軒微笑著說。
“對,除瞭死神。我們跟它的實力差距對比實在是過於懸殊,所以我們隻能跟它玩捉迷藏,看它需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夠找到我們,嘻嘻!”Mandy微笑著說。
“好,那麼遊戲現在開始!”啟軒在Mandy額頭上親吻瞭一下,他激動的內心終於恢復瞭些許的平靜。該面對的始終要去面對,從今天起,我將打響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戰役,也許是最後的一場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