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頭兒,你不是說三四千斤的金佛你都背得起來嗎?”
“別囉嗦瞭,”程宗揚道:“這回虧大瞭。我就不該去救那倆被灌過頂的,差點兒被她們坑死!”
兩人沿著積雪的溝渠一路狂奔,身後幾個黑影緊緊咬著。
程宗揚懷中抱著一個衣袍半褪的波斯美婦,他的大氅後面綻開幾道長長的口子,幾乎能看到背上的血痕。
程宗揚原本發瞭狠,想把那尊十六臂的摩訶迦羅像和三名波斯胡姬一塊兒抱走,結果抱是抱得動,可自己兩隻手根本不夠用。正在折騰,那個小胡姬突然拔出金剛杵,一口氣捅瞭他三刀。那名正與金佛交合的胡姬也像蛇一樣扭過身體,險些咬破他的喉嚨。甚至連那尊金佛也蠢蠢欲動,像是要變成液體把他吞噬掉一樣。
無奈之下,程宗揚隻好舍棄金佛和兩個被灌過頂的胡姬,抱著那名波斯美婦奪路而逃。
懷中的美婦衣衫半解,玉體裸露,一雙美乳在胸前搖晃著,艷態橫生,程宗揚卻沒有半點欣賞的心情。
即使被自己抱在臂間,那具玉體仍在不停扭動,想從他懷裡掙脫。好在她雙手被佛珠所困,無法攻擊,不然自己隻能把她扔路邊瞭。
後面的幾個禿驢實在追得太緊,雪地上又沒有辦法消除痕跡,程宗揚一路躥房越嵴,下溝鉆渠,從青龍寺所在的新昌坊一直跑到自傢所在的宣平坊,硬是沒甩掉他們。
程宗揚索性豁出去瞭,幹脆往傢裡奔去,看這幫禿驢有沒有膽量硬闖自己的住處。
程宗揚從溝渠中躍起身,往十字街西邊的住處掠去。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低語,“主子,進教坊,奴婢來引開他們。”
語調略顯生硬,卻是一直守在教坊司的泉玉姬。
程宗揚立即轉向,沿十字街向南,然後往西鉆進教坊。片刻後帶著一身脂粉氣沖出來,逾墻而過。他沒有在墻頭借力,而是長吸一口氣,在空中作出一個三級跳遠的邁步動作,憑空掠過十丈的距離,飛到對面的簷下,一手攀住木椽,身體一蕩,蜷身鉆到簷下。
教坊內一陣混亂,女子的驚叫聲不絕於耳,接著傳來獨孤謂憤怒的喝罵聲,“哪兒來的野和尚!半夜闖進教坊!你們想幹什麼!還有王法嗎?”
獨孤郎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在門口跳著腳的直罵。他也是氣狠瞭,這些天他跟著舞陽侯奔走,好不容易得空來教坊歇宿,跟往常一樣,七八個歌舞伎爭著拉他入房休息。獨孤郎使盡渾身解數糊弄走兩三個,花言巧語安撫住兩三個,又賭咒發誓地許諾瞭兩個,才算是脫身,跟一個喜孜孜的妹子手拉手入房,準備做點兒開心的事。結果剛脫瞭褲子,房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獨孤謂還以為是上司有意要收拾他,專門趕在這缺瞭大德的時候查崗,差點兒嚇得不能人道。待看清沖進來的是個禿驢,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三屍暴跳,提著褲子一通大罵。
那幫和尚理都不理,沉著臉四處搜索。有人攀上墻頭,往隔墻看去,院中白雪皚皚,隻有幾隻夜鳥在雪中覓食。
那和尚從墻頭躍下,聽到外面一陣馬嘶人喚,有師兄一聲低喝:“這邊!”
幾名僧人“呼喇”一聲,往大門追去。
程宗揚摟住懷中的波斯美婦,足足等瞭一刻鐘,才將簷下踢瞭個洞,鉆進房內。
黑暗中,一道光柱亮起,映出一尊面帶慈悲的觀音像,地上放著幾隻蒲團,卻是一間佛堂。程宗揚微微松瞭口氣,將手電筒咬在口中,找到一隻蒲團,盤膝坐下。
這裡是緊鄰著教坊的法雲尼寺,唐國官方承認的舞陽侯領地。按照雙方簽訂的條款,法雲尼寺作為舞陽侯的私人領土,不受唐律管轄。年節前寺內的尼姑已經盡數遷走,整個寺廟都空瞭下來。
冷靜下來,程宗揚才發現自己渾身是汗,還誇口能背三四千斤的金佛呢,光一個百來斤的波斯美婦就把自己折騰得夠嗆。
程宗揚低下頭,雪亮的光柱下,映出一張美艷的面孔。
這位摩尼教善母一路都在掙紮,若不是她雙手被佛珠困住,自己恐怕也被她掐死瞭。
直到靠近佛堂,她才平靜下來。此時雙手合什,紅唇輕動,默默念誦。
她看上去三十餘歲年紀,臉上卻沒有絲毫皺紋,宛如白玉雕成,流露出成熟豐艷的風韻。那張充滿異域風情的面孔上,混和著美艷、華貴、優雅、聖潔的氣質。即使此時衣不蔽體,仍然流露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尊嚴。
尤其是她的紅唇,曲線柔美而精致,仿佛一朵嬌艷的玫瑰,隨著誦經時唇瓣的輕動,飄逸出一絲絲甜美的芬芳。
一股口水淌落出來,“啪”的掉在她的唇角。
程宗揚一陣羞愧,自己堂堂舞陽程侯,妻妾如雲,閱美無數,什麼樣的人間絕色自己沒上過?真不至於對著一個陌生女人流口水!實在是嘴裡咬著手電筒,沒及時管住嘴巴,一不小心給流瞭出來。
他伸手準備去擦,卻見那美婦正在默誦咒文的紅唇停頓瞭一下,然後輕柔地伸出香舌,舔住他的口水。
程宗揚愕然看著那美婦將他的口水舔幹凈,又密又長的睫毛顫動著,似乎想睜開眼睛。
但她雙眼終究未能睜開,掙紮片刻之後,又繼續開始默誦咒文。隻是這一次默誦的速度慢瞭許多。
這是個什麼情況?程宗揚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手電筒取下來,對著她的紅唇又滴瞭些口水。
美婦睫毛再一次顫動起來,但似乎還是差瞭少許,未能睜開。
程宗揚摸瞭摸鼻子,最後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高尚情操,低下頭,一口吻住她的紅唇。
雙唇一觸,那條香舌立刻急切地遊到他口中,與他的舌頭糾纏在一起。這波斯美婦的舌頭滑膩而又柔長,幾乎能伸到他的喉嚨中,口脂和粉頰的香氣陣陣湧入鼻間,加上紅唇殷切的吸吮,甜美得稍魂噬骨,令人心神俱醉。
正吻得入迷,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好啊,程頭兒,你又在偷吃瞭。”
程宗揚松開嘴,尷尬地說道:“死丫頭,別亂說,我在給她治病呢。”
“是嗎?”小紫嘟起嘴,“我也要。”
程宗揚壞笑著擦擦嘴,一把抱住小紫,吻瞭起來。
吻著紫丫頭的小嘴親熱一番,程宗揚道:“泉奴呢?”
小紫笑道:“她把獨孤郎的房門踹開,把那些光頭引瞭過去。又把教坊的馬廄點著瞭,把馬都放跑瞭。然後趁著那些和尚去追,抓瞭個落單的光頭,這會兒和獨孤謂、教坊司的人押著那個光頭去瞭京兆府。要告青龍寺的和尚擅闖教坊,搶奪財物,惡意縱火,調戲女子,意圖逼奸,偷窺隱私,盜竊內衣……”
“盜竊內衣?”
“當場搜出來的哦。那光頭被逮住的時候,懷裡抖出來好幾件教坊小姑娘的貼身內衣。”
捉賊捉贓,還逮瞭個活的!和尚夜闖教坊,都不用官府定罪,隻要這事傳出去,青龍寺的名聲立馬就臭上天瞭。
泉奴這是有長進瞭啊,不愧在六扇門混這麼久,別的不說,栽贓陷害的手藝是學到傢瞭。
“幹得好!回頭老爺我好好賞她一頓!”
“羞羞!”小紫刮著臉羞他。
程宗揚捏瞭捏她的鼻尖,然後道:“剛才有感覺嗎?我現在的口水是不是也大補?”
小紫笑道:“才沒有。”
“那是吻得不夠!再來!”
兩人正在笑鬧,忽然齊齊噤聲,一同望向程宗揚懷中的美婦。
那波斯美婦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碧綠的美眸像寶石一樣,眼神混雜著無窮的迷茫、痛苦、羞憤、恥辱、傷感……
程宗揚趕緊替她拉好僧衣,掩住胸前那片雪白,“那個……我不是故意輕薄你的。”說著一拉小紫,“她可以作證。”
小紫笑道:“你醒啦。”
美婦睫毛顫抖起來,過瞭一會兒,輕聲道:“是的,我醒瞭。”
她口音軟軟的,帶著一絲入耳即化的輕柔顫音。接著兩行淚珠從她玉臉上滑落,顫聲道:“我終於醒瞭……啊!”
美婦發出一聲痛楚的低叫,然後痛苦地閉上眼睛,反復呢喃道:“神啊……神啊……神啊……”
隨著祈佑聲,她身體的顫抖漸漸平息。程宗揚輕手輕腳地把她放下,誰知她身上沒有半點力氣,就像是癱軟一樣,軟綿綿歪到一邊。
程宗揚怔瞭一下,隻好又把她抱起來,“你身上……”
“是的。我隻有嘴巴能動。”波斯美婦恢復瞭平靜,尾音微顫著說道:“惡魔灌註的力量,仍在控制我的身體。”
“那個……我抱著你不介意吧?地上很涼。”
波斯美婦抬眼看著他,然後微微閉上示意,“感謝你,尊敬的拯救者。”
“哈哈,”程宗揚幹笑道:“不用客氣。咦?你知道我救瞭你?”
“是的。我全都想起來瞭。所有的一切。”
程宗揚與小紫對視一眼,然後問道:“你是怎麼落到那些妖僧手裡的?哦,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程,是個商人,也是個貴族,還是個當官兒的。這裡是我的傢廟——不用害怕,我不信佛。這寺院是我從那些妖僧手裡搶來的。你看,我跟他們是敵人,所以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打聽一下他們的情況,好對付他們。”
“我不介意。”她望向小紫,“美麗而又聰慧的月者。你是否介意我要說的一切?它們充滿瞭人世間的一切惡意和殘忍。”
“沒關系。”小紫笑吟吟道:“我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我名字是黛綺絲,來自遙遠的波斯……”
雪夜的佛堂內,波斯美婦低聲訴說道:“我的故國富饒而美麗,人們崇拜光明和火焰,國王仁慈而寬容,王後美貌而善良。但我們的富裕引來瞭貪婪的侵略者——來自泰西的軍隊擊敗瞭我們的國王。”
“為瞭生存,我們向征服者低下頭顱,奉獻我們財富和土地。那些傲慢的征服者表示要在我們的國度長久居住,於是在神明的註視下,他們在王城舉行瞭盛大的婚禮,即使最粗魯的士兵,都有權力挑選他想要的妻子,無論她是出身高貴的處女,還是已經有丈夫的貴族婦女。”
“我們忍受瞭這一切,直到他們被貪婪蒙蔽雙眼,試圖越過浩翰無邊的大草原,去征服更富饒的東方。在神明的庇護下,他們與東方的軍隊相遇瞭,然後被埋葬在那片大草原上。殘留的泰西軍隊感到畏懼,開始退卻,我們都以為我們的國度將恢復曾經的光榮。”
“然而,更可怕的敵人出現瞭。那些騎著駱駝的魔鬼從沙漠中沖殺出來,像瘋子一樣殺戮。我的國度再一次淪陷。而這一次,那些殘忍的魔鬼要摧毀一切。我們的國傢,我們的歷史,我們的神明,我們的尊嚴,我們的所有……”
“我們的軍隊崩潰瞭,王都被攻破,子民被屠殺。無數尊貴的女性被當作奴隸販賣,以至於妓女成為最便宜的物品。在那些魔鬼眼中,我們的貴族身份和人身尊嚴都沒有任何價值。已經懷孕的王後被他們帶到軍營裡打下胎兒,然後打上妓女的烙印。國王最心愛的公主被帶到集市上販賣,價格隻相當於一頭驢子。那些尊貴的夫人和小姐們甚至隻值一隻羊羔,或者半袋麥子。”
“我們的神明是魔鬼最痛恨的敵人,我們的祭壇被摧毀,神像被砸碎,廟宇成為他們畜欄和便溺處。那些像天使一樣純潔,閃耀著光芒的聖女,被他們用最惡毒最下流的方式奪走貞潔,遭受兇殘地凌辱。服侍神明的女祭司,被他們打上母馬的烙印,捆綁在神聖的祭臺上,在虔誠的信徒面前肆意折磨……”
黛綺絲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那些可怕的回憶使她又一次顫抖起來。
“作為僅剩的幸存者,我們不得不離開故國,前往遙遠的東方尋求庇護。在這裡,我們的子民和信徒建造瞭大雲光明寺,將他們的積蓄奉獻給神明。但黑暗無處不在,惡魔又一次盯上瞭我們這些失去傢園的逃亡者。”
“當那些來自天竺的乞討者,得知我們的遭遇之後,不但沒有伸出援手,反而撕下他們仁慈的面具,露出瞭猙獰的面目。他們強行渡化我們的信徒,掠奪我們的財富。每一天,都有可怕的事發生,每一天,我們都變得更絕望。”
“最終的災難降臨瞭,那些乞討者找到瞭我。他們用秘法禁錮瞭我的靈魂,把邪惡的信仰灌註到我的意識中。每時每刻,我耳邊都充斥著瘋狂的咒語,它們一刻不停地吞噬著我的靈魂和肉體,逼迫我背叛自己,向邪惡屈服,把自己變得污穢、墮落,以取悅他們的神明……”
“他們幾乎成功瞭。我預感到末日即將來臨。很快,信仰神明的善母黛綺絲就會消亡,隻剩下那個被他們稱作善施的新皈依者。他們種下的種子將會發芽,世間將會出現一個褻瀆而污穢的墮落者,一件被乞討者們用來炫耀的戰利品,被他們用來繁殖邪惡的溫床……”
“直到遇見你,尊敬的拯救者。”黛綺絲眼中流露出無比的敬意,“在你的奴仆即將被黑暗吞噬的時候,是你的光明驅走瞭黑暗,把你的奴仆從墮落的深淵中拯救出來。我的餘生將奉獻給你,尊敬的主人。”
“等等!”前面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奴仆誓辭瞭?我是中間漏聽瞭一段嗎?話題怎麼跳到這兒的?
望著那張美艷而又高貴的面孔,程宗揚下意識地吞瞭口口水。難道是自己剛才腦子裡想法亂入,導致幻聽瞭?
“你沒搞錯吧?”
黛綺絲碧綠的眼眸中綻放出一絲耀眼的光彩,“我感受到瞭你身上的氣息,那是光明和生命的力量。你能驅走黑暗,用生命代替死亡。你是光明的化身,是我們期待已久的拯救者。”
程宗揚驚訝地看向小紫,小紫朝他吐瞭吐舌頭,做瞭個鬼臉。
本來程宗揚覺得黛綺絲是受到太強烈的刺激,以至於神智出現混亂,甚至更陰謀一點,幹脆就是忽悠自己,反正說點好聽話又不要錢。可是她提到的生命代替死亡……這不就是生死根嗎?她竟然能感受到?
如果是蒙的話,她運氣未免太好瞭吧?不過看她除瞭嘴巴、眼睛,渾身動彈不得的慘狀,就不是運氣很好的樣子……
“光明?”程宗揚試探道。
“是的。”黛綺絲崇敬地說道:“像陽光,但比陽光更純粹;像火焰,但比火焰更強烈。”
如果她反過來說,自己還能理解,世上有什麼能比陽光更純粹,比火更強烈的?也許是她語言還不夠熟練,用錯瞭詞語?
程宗揚摸瞭摸鼻子,“你現在是什麼情況?不能動嗎?”
“尊敬的拯救者,感謝你賜予我光明,讓我能掙脫黑暗。但他們灌註的邪惡仍然強大。它們控制瞭我的身體,還在時刻侵蝕我的靈魂。”
這是個植物人啊,除瞭嘴巴、眼睛,什麼都不能動。甚至連腦子都快保不住瞭。
小紫問道:“你身上有感覺嗎?”
“有。尊敬的月者。我的感知並沒有喪失,能聽到,看到,知道身邊所發生的一切。但我的意識被邪惡禁錮,它們操縱瞭我的身體,驅使我像他們的狂信者那樣,去敬拜他們的神明,念誦他們的經文和咒語,以此來瓦解我的意志,占據我的靈魂。”
這也太慘瞭吧。什麼都知道,身體卻被敵人灌輸的惡念控制,一邊目睹自己虔誠的信徒墮落成污穢的存在,一邊還要向導致這一切的邪神敬拜,去不停地贊美它們。
自己的身體背叛瞭自己,和敵人的惡念一起,去侵蝕自己的意志。程宗揚不敢想像她這段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意志不夠堅定的話,也許早就瘋掉瞭吧。
他心頭顫抖瞭一下,那些受到蕃密灌頂的皈依者被稱作智慧女,可不要說智慧,她們連自我意志都被吞噬,其實隻是一群可憐的瘋子……
程宗揚剛要開口,卻發現黛綺絲睫毛顫抖起來,那雙碧綠的眼眸望著他,露出強烈的乞求,掙紮著慢慢閉上。
程宗揚愕然道:“這是什麼情況?”
黛綺絲紅唇微微開合,開始默誦咒文。眉心那處紅色的印記色澤漸漸轉紅。
“不是吧!”
剛還誇你意志堅定呢,這就掉鏈子瞭?
程宗揚看瞭看小紫,小紫朝他做瞭個鬼臉。
“治病呢。嚴肅點!”
程宗揚吸瞭口氣,抱起黛綺絲,毅然決然地吻瞭上去。
良久,黛綺絲睫毛顫抖著,美目重新睜開,吃力地說道:“感謝你,尊敬的拯救者……”
“別光感謝瞭!省點力氣,說點別的吧。你剛才怎麼又抽過去瞭?”
“黑暗的邪惡再一次吞噬瞭我。”
“也就是說,給你一點口水,隻能恢復那麼一會兒的清醒?”
“是的。我在黑暗中感受到光明的力量和生命的氣息,但它太微弱瞭。”
我還以為給你點兒口水你就會好轉一點兒,是個積累的過程,合著隻管一會兒的?剛才那陣有十分鐘沒有?就算親一次管十分鐘,把你救過來,我得費多少口水?哎媽,這養活不起啊。
程宗揚看瞭眼小紫。小紫道:“大笨瓜,你光看我幹嘛?”
程宗揚擔心地說道:“我會不會被當成流氓?”
“閱美無數哦。”
“那不一樣。這事兒太鳥瞭。”程宗揚撓瞭撓頭,“我說我治病救人呢,你能信嗎?”
小紫笑道:“你現在說什麼她都信。”
程宗揚看向黛綺絲。那個波斯美婦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綠寶石般的美眸中充滿瞭虔敬、崇拜、希冀和祈求……
程宗揚尷尬地咳瞭一聲,“我有一個想法……”
黛綺絲毫不猶豫地說道:“尊敬的拯救者,你的意志就是我的使命。”
程宗揚苦笑道:“別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我不是什麼神。”
“你拯救瞭我。”黛綺絲堅定地說道:“我,黛綺絲,將是你永遠虔誠的奴仆。”
“你不是摩尼教的善母嗎?你信仰的神明,是明尊吧?”
黛綺絲眼中露出一絲痛楚的苦澀,“我依然信仰明尊,但我曾經的信仰已經千創百孔,永遠也不可能彌補如初。不過我不後悔,”她抬起眼睛,“我遭遇過最極致的邪惡,又重新看到光明。如今的我,信仰隻會更虔誠。”
“尊敬的拯救者……”她乞求道:“請允許你的奴仆信仰你。”
程宗揚無語半晌,望著黛綺絲忐忑而期盼的眼神,好不容易開口道:“你的拯救者有一個主意……你別誤會,我隻是嘗試一下。”
黛綺絲毫不遲疑地說道:“我的一切都屬於你,你的任何給予,都是最珍貴的賞賜。”
程宗揚忽然意識到,黛綺絲雖然在竭力對抗邪惡,但被灌輸的惡念仍然對她造成瞭侵蝕。就像現在這樣,在她意識深處,留下瞭難以磨滅的印記。否則一個摩尼教善母怎麼會卑微得如此理所當然?
這種情況下,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指望自己的口水是救不瞭人,隻能換種方式瞭。
如果說,黛綺絲感受到的光明來自己的身體,那麼口水肯定不如血液,獻血這事自己幹過,但那是趙飛燕!要給這個波斯美婦對癥治療,自己還有一種更方便也更精華的……程宗揚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看瞭眼小紫。
小紫做瞭個鬼臉。程宗揚就把這當鼓勵瞭,於是毅然厚起臉皮,拉開衣物。
當看到尊敬的拯救者露出那根出類拔萃,矯矯不群的巨物,黛綺絲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似乎回憶起曾經目睹過的慘劇,但隨即露出夢幻般的光采,呢噥道:“是光明和生命的氣息。”
跟剛才的口水能一樣嗎?你這什麼嗅覺……程宗揚心裡嘀咕著,不免又有些遲疑。
這可是摩尼教的善母,真正的聖母,氣質高貴,風姿優雅,美艷絕倫,即使迭逢大難,仍然充滿瞭聖潔感。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太褻瀆瞭?
六朝跟自己原來的世界不是一碼事,龍自己都見過不止一條,各種神奇的事情太多瞭,你說這個世界有沒有神?程宗揚不敢說有,更不敢說沒有。萬一她信仰的神真的存在,看到自己這麼褻瀆祂教內的聖母,會不會給自己來個狠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摩尼教都慘成這樣瞭,也沒見她們的神出來,自己怕個蛋啊?要不是遇見自己,這麼高貴優雅的聖母,說不定都該在蕃密的廟裡做大佈施瞭,與其任由她把聖潔美艷的肉體施舍給那些瘋狗,成為供奉邪神的祭品,自己這個拯救者要幹的事,應該可以被原諒……吧?
程宗揚心一橫,挺腰把陽具遞到美婦嘴邊。
黛綺絲望著他,碧綠的眼眸中流露出崇敬的光彩,一邊順從地張開紅唇,接住他的陽具。
龜頭被玫瑰般紅艷的唇瓣包裹住,落入到一片溫潤中,隨即那條滑膩的香舌糾纏過來,舔舐著吸吮起來。
法雲尼寺規模不大,這座佛堂也不太大。堂上擺著一張供桌,供著一尊青瓷觀音像。幾隻遺留下來的蒲團被擺在一起,上面鋪著一條黑色的熊皮大氅。黛綺絲被橫放在大氅上,金色的長發挽成發髻。程宗揚跨跪在她面前,那根粗長的陽具筆直,正對著她美艷的面孔,頂端沒入她嬌艷的紅唇內。
那位聖母美麗的眼中滿是崇敬,一邊殷切地吸吮,一邊虔誠地望著他。
程宗揚頭一回被這種崇拜的目光註視,而且還是在辦事的時候。尤其這個波斯聖母的眼睛又大又美,一個頂倆那種,眼神看得特別清楚。讓程宗揚禁不住有點尷尬,還有點涼,有點別扭……好像缺點兒啥……
程宗揚看瞭小紫一眼。
小紫笑道:“我不要。”
“配合一點!”
“我才不要你摸。”
“摸摸都不行?”
黛綺絲隻有嘴巴能動,隻能用吸和舔的,爽是很爽,可自己兩手空落落的,就這麼幹挺著讓吸,感覺就像……在喂奶似的,那叫個別扭,影響心情啊。
小紫笑道:“你摸她好瞭。”
“合適嗎……”
“黛善母,程頭兒沒有東西摸,好可憐的。讓他摸摸你好不好?”
黛綺絲微微松開唇瓣,舌頭仍舔著龜頭,柔聲道:“這是我的榮幸。”
“聽到瞭吧。”小紫笑道:“大笨瓜,我先走瞭。”
“哎,你去哪兒?”
“給你擦屁股啊。”
“別急,一起啊!”
“你走得瞭嗎?”小紫笑道:“你把她扔在這裡,小心等你回來,你的善母就變成他們的善母瞭。”
程宗揚臉一黑,“幹!”
小紫搖瞭搖手,“先別出去。外面會有腳印。”
“你怎麼來的?”
“我有鳥啊。”
小紫推開門,呂雉面無表情地張開羽翼,被她拉住衣帶,輕盈地騰空而起。
“屁股都腫瞭,還飛得挺起勁?”程宗揚嘀咕道。
黑色的羽翼晃瞭一下,然後像逃命似的奮力向高空飛去。
“死丫頭,門都不關!”
程宗揚隻好爬起來,往外看去,隻見院中白雪茫茫,一個腳印都沒有。
這裡毗鄰案發現場,京兆府勘察的時候,少不瞭要看一眼。雖然這裡是自己的傢廟,不受唐律管轄,但保持這種狀態,能省不少口舌是非。
掩上房門,程宗揚回過頭,正對上黛綺絲崇敬的目光。
“尊敬的拯救者,我感受瞭光明的力量。”她虔誠地說道:“我相信,你就是光明的化身。”
自打認識楊妞兒,自己就沒學到什麼好,光學會翻白眼瞭。程宗揚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微笑道:“那個……我們換個姿勢,你介意嗎?”
“能夠取悅光明,是黛綺絲最大的榮幸。”那雙碧綠的眼眸溫順如水,“你可以對我做一切事,你的奴仆隻會感到無比的幸運和滿足。”
程宗揚坐在地上,把黛綺絲橫抱過來,讓她枕在自己腿上,側著臉對著自己下身。
黛綺絲含住龜頭,虔誠地吸吮著。程宗揚把她那件礙眼的僧袍解開,伸手摸住那對豐挺的乳房。她雙乳雙大又白,像處子一樣堅挺而充滿彈性,又有著成熟婦人的飽滿和柔滑,讓人愛不釋手。
習慣瞭擁美尋歡,剛才兩手空著都不知道往哪兒放。這會兒總算找到瞭熟悉的節奏,起碼不用擔心自己正在治病救人呢,想起小牛犢吃錯奶的段子,半路突然痿瞭。
那對大白奶子玩起來很過癮,潔白聳翹,充滿瞭來自波斯異域的迷人風情,又有著溫香軟玉的東方風韻。相比於乳房的豐挺飽滿,黛綺絲的乳暈小小的,色澤又淺又嫩,乳頭顯得細長嬌嫩,一開始還有著少女的粉紅色澤,隨著手指的撫弄,迅速充血,變得紅嫩嬌艷。
可見她並沒有什麼性經驗,徒有如此美艷的肉體,卻從未被人愛撫過,真是浪費啊……
程宗揚正玩得不亦樂乎,忽然眼角掃到黛綺絲那張美艷的面孔。她唇角微微翹起,似乎在笑。
她無法控制身體,連表情大多時候都維持在禮佛時那種被操縱的寧靜,隻能通過眼神傳達情緒。當然,也不是不能笑,隻是很不容易。
程宗揚停下手,好奇地說道:“你在笑嗎?”
“是的。”黛綺絲微微松開唇瓣,“能夠取悅你,我心裡充滿喜悅。”
她說話時,舌尖仍貼在龜頭上,輕輕跳動著,帶著一絲異域的顫音,就像是含著珠寶,舍不得吐出。
這感覺,簡直不能忍……
程宗揚索性道:“你是處女嗎?”
“是的。我是光明善母,服侍神明的祭司,必須終生保持貞潔。這是我要用生命守護的信念和使命,即使灌註的邪惡也無法抹殺,每個試圖碰觸那裡的人,都被我扼碎喉嚨。”
這麼剛烈?那豈不是……
黛綺絲柔聲道:“從我被拯救的那一刻起,它就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