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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起來,大傢立刻安靜,都等著我表態,我靜靜掃視著大傢,我看到瞭李叔充滿期待的目光,也看到瞭玥姑琳姑琬姑瑛姑目光中的憂慮,顯然他們認為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我也看到瞭大廳中許多人依然對我充滿譏諷,他們當然認為我在石混蛋面前,差不多就是白癡。我慢慢說道,「爺爺提到瞭改革,那也是我下一步想要做的事情。可是,我首先要讓大傢明白,所謂改革,那是自上而下,如果自下而上,那就不叫改革,那叫造反!」

  我頓瞭一頓,我相信我的話立刻給人以極深的印象,而石混蛋立刻想插嘴,我舉手制止,並接下去說道,「各位名下沒有公司的姑姑們,或許認為他的話很有吸引力,畢竟一年二十五萬,再加上別人可能的允諾,優裕的生活就有瞭保障。可是,他隻要不想付,隨時都可以讓鼎瑞公司不存在!大傢隻要想想他去年的手段,為瞭侵吞大傢的權益,可以把鼎瑞公司的利潤轉移到其他公司。那麼,一旦他的野心實現,為瞭再一次侵吞大傢的權益,誰能保證他不會把鼎瑞公司改成其它公司?」

  大傢都默不出聲,「造反」一詞在中國一向很忌諱,我把瑤姑傢的行為定義為造反,誰想跟上,就要先想一想瞭。畢竟我的地位特殊,白癡媽媽就在現場,這是誰也惹不起的。另外,我的推測也打動瞭大傢,其實也不是推測,而幾乎是一種必然。局勢明顯倒向我一邊,琳姑玥姑一臉驚喜,李叔倒好像不出意外地點頭,最奇特的是顧鈞,他張大瞭嘴,滿臉不信地,甚至顯出很意外地望著我。剛才我一直來不及想他的立場,此刻,他的表情告訴我,他並沒有決定要站在我一邊,畢竟,他的公司規模也屬超級,其中利益牽涉太大,在石混蛋鼓動下,他不可能一點也不動心。我這才明白,他剛才問我要手機號時說的話,其實已經是一種信息,他事先知道石混蛋要發難,作為萬傢最大的公司之一,石混蛋要造反,不可能不去鼓動他,而因瞭琳姑的離婚,他的造反心思或許也一樣強烈,或許他本想拿這和我或者和琳姑做交易,讓琳姑和他復婚,作為支持我的條件。我心裡冷冷想道,想要我拿琳姑和你做交易,做夢!

  石混蛋立刻又站起來,大聲宣佈道,「我以我的人格擔保--不,我可以簽署法律文件,隻要我傢名下的公司存在一天,我們就將遵守這一協定!」石混蛋看出瞭軍心動搖,立刻又給大傢打氣,今天要沒人跟著他造反,他以後的日子當然不好過。

  大傢又議論紛紛起來,當然都在計算著他答應的好處,我想,我必須再給以嚴厲打擊,才能打消其他人的造反之心,我說,「我相信鼎瑞公司會和大傢簽這個合約,為瞭鼓動大傢造反,鼎瑞公司是不惜血本。各位名下沒有公司的姑姑姑父們想一想,他真是為瞭你們好?一旦萬傢分崩離析,他下一步的動作,一定是逃避答應的一千萬!難道你們以為他會束手無策?」

  我頓一頓,繼續說,「而名表下有公司的姑姑姑父,自然很願意跟著造反,可是,誰在這次造反中獲益?隻不過十幾傢最大的公司而已,絕大多數人,既沒有得到好處,又失去瞭萬傢的支持,實在是得不償失!」

  下面一片嘩然,有支持的,有反對的,但更多的則是在責問我,我將怎麼辦。我知道,我必須拿出一點實際的東西。我接著大聲說道,「當然,我上面說的,都還是空話,你們最關心的是,我能給你們多少好處?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們,沒有公司的姑姑姑父,每年在我的改革中得到的,絕不會少於一百萬,而且有法律保障!」

  大傢「哄」的一聲熱議起來,我答應的條件當然比瑤姑父傢優惠許多,我也有這個實力!隻是大傢的議論裡面,都明顯帶著點不信任,畢竟他們沒有聽到我的具體方案,不可能真的放心。石混蛋趁機站起來,說,「你這是在畫餅充饑,你以為大傢是三歲小孩?」

  低下的議論聲更大瞭,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是啊,你得讓我們看到真金白銀,想哄我們混過今晚可不行!」

  有人說這話,是想聽到我有具體的說法;也有些人這麼說,卻是在提醒大傢,煽動大傢,不要讓我這麼容易混過去,一句話,還是想造反。我舉手表示我沒說完,就有不少人,紛紛叫道,「別吵吵,讓萬人厭繼續說!」

  「我可以負責地說,就算擁有公司的人,在我的改革中,也決不會吃虧;當然,擁有超級大公司的人,和你們獨吞的結果比,肯定吃虧瞭。不過,你們真的有把握能吞下去?真的不會噎著?甚至於噎死?」

  那些擁有大公司的人,都面面相覷,都不敢輕易表態,畢竟,我身後的實力太可怕,尤其是白癡媽媽,她態度到底如何,大傢一直吃不準,其實連我都吃不準,可是,隻要她在場,就是對我的無形支持。

  看到大傢都靜默著不出聲,我知道,大傢在等待著我說出改革方案,可是,我話題一轉,疾言厲色地說道,「不過,具體的方案不是我眼下要說的第一件事,我眼下要說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於鼎瑞公司的造反!既然鼎瑞公司已經決定造反,那就不再屬於萬傢,我所說的改革方案,就與他們無關。現在,凡是和萬傢產業無關的人,就請馬上出去!萬瑤一傢請出去,凡是想跟著造反的人,也一起出去!你們可以另找地方商討謀反事宜,此地是萬傢領地,不歡迎你們!」

  我這一招顯然完全出乎瑤姑一傢的預期,完全打亂瞭他們的計劃,逼著那些騎墻派表態,隻要他們還沒有下定決心要造反,他們就不會出去,既不想當出頭鳥,又想聽我的具體方案,我估計他們不會跟著萬瑤一傢出去,隻要他們不出去,實際就是表示不造反,至少今晚不造反,這對萬瑤一傢就已經是沉重打擊。萬瑤一傢彼此望望,又向人群中的某些特定人員望去,可他們明顯都避開萬瑤一傢的眼光。他們無法繼續坐下去瞭,否則等於放棄剛才的聲明,石混蛋隻好咬著牙,站起來,一邊要走出去,一邊大聲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大傢好好想想,還是跟著我出去為好。」

  這時確實有個別人站起來,猶猶豫豫,既像是送行,又想是要跟著走,我心裡也直打鼓,要是真的主要人物一哄而散,我就一敗塗地瞭。這時,白癡媽媽竟然也緩緩站瞭起來,大傢都大吃一驚,我也忍不住大吃一驚,難道她也要走出去?她對白癡父親的積恨竟然如此之重,竟然要在關鍵時刻拋棄自己兒子?這時全場一片寂靜,連已經走到門口的瑤姑一傢,都停下來望著她。

  她靜靜站著,大傢也都靜靜等著,大廳裡安靜到極點。那臺掛鐘恰在此時敲響瞭五點,五聲清脆的撞擊仿佛驚雷一般震耳,大傢屏聲靜氣。

  今天,我一進大廳,就一直在觀察石混蛋一傢,開始大廳裡吵吵的時候,他們幾乎一聲不出,但臉上卻掛著胸有成竹的微笑,而在場不少吵吵的人,常常會去看看他們的臉色,我早有一種感覺,他們似乎有過溝通,似乎要在今天的場合,弄出一點什麼動靜來。

  可我也註意到瞭,白癡媽媽走進來的時刻,石混蛋--不僅是他,還有一些吵吵的人--顯得很意外,也很緊張,白癡媽媽不管傢族之事,應該一直堅持得很徹底,讓大傢以為,今天的場合,她應該不會來。可她竟然出現瞭。這或許讓一些想造反的人有瞭些許動搖,她畢竟是白癡的媽媽,大傢自然認為,在關鍵時刻,應該會幫白癡。

  我一開始就知道,如果石混蛋今天有什麼計劃,能夠完全挫敗他計劃的人,不是我,而是白癡媽媽。所以,此時此刻,在這麼緊要關頭,她竟然站瞭起來,我心裡非常緊張,非常害怕,不是害怕她為當年的怨恨拋棄白癡,雖然一瞬間我有過這樣的擔憂,但我知道她不會,否則她決不會答應爺爺幫我。我一直害怕的是,她因為種種原因,不能,而不是不肯當我的監護人。她畢竟身份特殊,這不是她一個人說瞭能算的事,他們也許早就想到爺爺可能請她當監護人,甚至高層有過討論,或者她丈夫作出決定,不準許她當這個監護人--這非常有可能。而且她還無法說明理由,那麼,大傢就會誤以為她不支持我,造反的局勢就立刻形成,那我今天就要一敗塗地瞭。

  可我一想,不對,她要不能當我的監護人,決不會此刻站起來宣佈,她決不會做這樣火上澆油的事,來害自己的兒子。那麼,她此刻站起來,就一定是要幫我,我大喜過望,在這關鍵時刻,她出來幫我,今晚我就贏定瞭!

  果然,隻聽她幽幽長嘆一聲,說,「大傢都知道,我對傢務事一向不感興趣,也從不插手,我坐在這裡,聽得早就不耐煩,早就想走。可是此刻我要是走出去,就變成我想造反瞭,那也太對不起剛死去的爸爸,我還是再忍耐一會吧。」說完,就又靜靜坐下,宛如一具絕美的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果然不出所料!我心頭大喜,畢竟母子情深,無論如何,關鍵時刻出賣自己親生兒子,隻要還是個母親,就絕對做不出來。當然,她的表態起到瞭關鍵作用,大傢都隨著她的坐下,紛紛坐下來。隻剩下萬瑤一傢尷尬地站在門口。

  我看出萬瑤猶豫瞭,可石混蛋卻狠狠跺瞭跺腳,領著傢人走瞭。

  沒有一個人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