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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故意比平時晚一點去遊泳,看到馨馨和艾妹已在裡面,我揮手向她們招呼,馨馨也向我揮手,顯出很高興看見我的樣子。

  我先在遊泳池裡遊瞭幾個來回,然後過去,問馨馨學得怎樣,馨馨露出匯報演出的興奮神情,深吸一口氣,俯臥在水面上,足足有半分鐘,然後穩穩站住,我很滿意地表揚她,也表揚自己,說,「很好,名師畢竟高徒。」馨馨也很高興我的表揚,可艾妹又插嘴說我臭美。

  馨馨接著愁眉苦臉地說,「可我不會水中換氣,一換氣就嗆鼻子,我能不能不學這個,像她們那樣會遊我就心滿意足瞭。」馨馨指著在淺水裡,抬著腦袋慢騰騰遊著的人說。

  我說,「剛才還誇你名師出高徒,這麼快就沒出息瞭?」馨馨的臉紅起來,我又趕緊安慰她,「馨妹,我向你保證,很容易學的。要不,遊泳一點樂趣也沒有,你看她們,哪是遊泳,明明是劃船嘛。」

  馨妹「撲哧」一聲笑瞭,美麗的彎月又升起來,我心裡一蕩,這美麗的小姑娘啊,我的眼光也不自覺地瞄一眼她的胸部,那裡好像比三個月前大瞭一點。我想起菲姐的話,我知道,這也是我的一個壞習慣,而艾妹對我這個壞習慣尤為敏感,我心虛地看看艾妹,說,「艾妹,該你匯報瞭。」

  「別臭美,我又沒跟你學。」艾妹不理我,但她的話語裡有一點酸味。我鼓勵她道,「馨馨學會遊泳,沒有什麼瞭不起;你要學會遊泳才瞭不起,所以我更想教你啊。」我看出艾妹對我的話很受用,但她當然不會流露,可她也開始學習,就說明她接受瞭我的話。

  聽見那邊聲音很大,今天人好像來的不少,處在中心的依然是菁姐,鼎蕤也在,他們正在互相潑水,玩得不亦樂乎。菁姐處在大雨中心,水從她的頭上臉上滑下來,滑到高聳的胸部,不再順著斜坡下來,而是從頂峰猶如瀑佈一樣瀉下來,景象頗有魅力。

  我過去,招呼菁姐道,「菁姐,你昨天不是說要學遊泳嗎,怎麼不去練習,就玩潑水。」

  菁姐尚未回答,鼎蕤說,「那有什麼關系?潑水也好,遊泳也好,隻要開心,對吧,菁妹?」

  「奧,原來如此,」我回答他,「原來隻要開心,偷雞也好,摸狗也好,都一樣啊,那你們開心,我也去開心瞭。」說完轉身走開。

  背後傳來一陣笑聲。我想,我要處理瑤姑傢的事,大概已經傳遍萬氏傢族,我們實際已經處於某種對立狀態,因此,在任何時候,任何情形,我都不能讓瑤姑傢的人占上風。

  晚上我去玥姑傢,兩天不去,怪想的。艾妹和馨妹在客廳的一角,各坐著一個高大的沙發,纖小的身體都快看不見,烏黑閃亮的頭發,濕漉漉的,披散在白皙的肩膀上,她們又在下五子棋。

  琳姑也在,看見我就說,「癡兒,兩天沒看見你瞭,這麼不過來?不會真生艾妹的氣吧。」

  「哪有,」我一邊和琳姑玥姑打招呼,一邊向艾妹她們走去,顯示我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她們正好剛開始一局棋,我就看,盤上隻有幾步棋。馨妹舉起棋子要下,我插嘴道,「不對啊。」

  艾妹趕緊警告我,「觀棋不語真君子,你不許說。」破天荒地她沒叫我白癡。

  「我不是支著啊,」我也趕緊解釋,「我是說應該輪到你下,不該馨妹下。」

  艾妹得意地一笑,馨妹則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我水平比艾艾差遠瞭,她讓我先下兩子。」

  「五子棋還有讓子的?」我好奇地問,再看棋局,艾妹到處堵,馨馨到處沖,可技巧不夠,明明已經可以贏,機會卻被自己沖掉,到瞭最後,又是馨馨輸棋。艾妹臉上露出十分得意的神情。

  「艾艾,你真聰明,我可比不上你。」馨馨真心地說,我也在邊上順口誇道,「沒想到艾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啊。」

  「又在那兒瞎說瞭,誰琴棋書畫啦?琴棋差不多,書畫就要甘拜馨馨下風。」

  「原來馨妹是書畫高手啊。什麼時候給我們露一手。」

  「哪是什麼高手,隻是學過一點皮毛。」馨馨謙虛道。

  我想,這一對姐妹花,合在一起竟然是琴棋書畫,不錯。我靈機一動,說,「艾妹,可我聽說,琴棋書畫裡的棋應該是圍棋,不是五子棋吧。」

  艾妹含含糊糊說,「反正是棋,管它什麼棋。」

  「不對不對,艾妹,我們叫玥姑請高手教我們下圍棋,好不好?看看我們到底誰學得好?」

  艾妹懷疑地望望我,想想,還是搖搖頭,「學圍棋男人占便宜,我不上你的當。」

  我還想激她,又想到現在事情真是不少,再加上圍棋,實在無法應付,我就克制住想和艾艾的鬥氣之心。悄悄說道,「艾妹,我有債要還你。」

  馨馨詫異地看著我們,可艾妹立刻領會瞭我的意思,於是點頭招呼我去她的房間,馨馨在一邊猶豫,艾妹也示意她一起進去。

  到瞭裡屋,艾妹向馨馨解釋我說的還債的意思,我說,「你應該再叫我一聲哥哥。」艾妹立刻斥責我,「你拖瞭這麼長時間,沒問你要利息就不錯,還耍賴。」

  我轉而對馨馨說,「那我教瞭你兩天,你是不是該叫我一聲?」

  艾妹笑著說,「他有當哥哥的癮,你就叫他一聲。」

  馨馨紅著臉,低頭低聲叫道,「白癡哥哥。」哇,真好聽,我的骨頭都快酥瞭。

  「好瞭,便宜也占瞭,說吧。」艾妹催我。

  於是我詳盡地把玥姑告訴我的故事,再原原本本復述給她們聽,包括我最後勸他們復婚的話。她們聽完,竟然抱在一起,傷心痛哭,我想,女人的心就是軟,雖然死的是艾妹的哥哥,但她從沒見過,恐怕談不上感情。可哭起來,倒真像死瞭最親愛的人,不過,美人哭,好比西施捧心,是世上最美一景。我也就隨她們哭個痛快。

  慢慢的她們停下來,馨馨拿餐巾紙幫艾妹擦眼淚,說,「艾艾,你真可憐,剛生下來就單親。」說完還看我一眼,兩人又哭起來。原來她們哭的是這個?我有點詫異,我一向覺得李叔就在院中,他們經常見面,從沒想過艾妹是單親。我想我才是真的孤兒啊,我想起馨馨剛剛看我的一眼,她應該是覺得我更可憐吧?她是不是以為我也應該哭?否則我就是個冷血動物瞭?

  那好,我也就哭給你看。我立刻去想傷心事,我想到我前世的妻兒,他們的生活應該非常艱難,我竭力想象他們面臨的困境,心底一酸,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她們兩人是嚶嚶低泣,我是無聲流淚,倒是一幅傷心交響畫面。

  馨馨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遞給我餐巾紙,漸漸的,她們終於停止哭泣,我也就制住淚水,心中暗暗有點慚愧。

  「那--我媽答應復婚嗎?」艾艾抽抽噎噎地問道。我搖搖頭,說,「她沒說答應,也沒說肯定不答應。」

  「那你再勸勸我媽,好不好,白癡哥哥?你要是勸我媽同意復婚,我以後就一直叫你哥哥,把白癡兩字去掉。」

  「可玥姑說,她絕對不能忍受你爸有其他女人,我可沒有把握,萬一有,玥姑會很生氣。」

  「可我爸不是對你說過他隻愛我媽一人嗎?隻有我媽一個女人嗎?」

  「可玥姑都不信,我怎麼敢信?」

  「可我爸說沒有,那就一定沒有,你盡管放心去勸我媽!」艾妹斬釘截鐵地對我說,我當然能夠理解艾妹的立場,我想起玥姑說的,後來他們搬出去後,李叔就一直很正常,或許至少可以說,隻要玥姑在邊上,李叔就會正常,那麼勸他們復婚也就沒有什麼不好。

  我眉頭一皺,壞主意上來瞭,說,「你答應我個條件,我就答應你勸玥姑,而且勸到他們復婚為止。」

  「什麼條件?」艾妹有點迷惑。

  「我要親你一下。」艾妹的臉立刻紅起來,紅得像火一樣,我感覺她的脾氣也想火一樣要燒起來,趕緊補充,「像哥哥親妹妹那樣,親這兒。」我用手指指自己的額頭。

  艾妹猶豫不決地望向馨馨,馨馨沖她微微點頭,於是艾妹像下瞭很大決心一般地說,「好,我就答應你,你要做不到,我就殺瞭你。」

  「沒有這麼可怕吧?」我說,「哥哥親妹妹一下,有這麼嚴重嗎?要不就算瞭?」

  艾妹氣得柳眉倒豎起來,「你說話算不算數?還算不算個男人?」

  我心底暗暗好笑,我什麼時候在你心底算個男人瞭?我面上裝得莊重,說,「那好,為瞭表示鄭重起見,我就親你一下,同時發誓,我一定讓玥姑和李叔復婚。」我向艾妹走去,艾妹閉上眼睛,頭微微仰起,我欣賞著她美到極致的臉蛋,真不忍心去碰她,但她的睫毛顫動起來,我知道她在催我呢。我就俯下身子,輕輕在她額頭上貼瞭一下。

  然後我轉過身子,朝馨馨走去,一本正經地說,「為瞭公平起見,我也要親你一下。」她還沒來得及抗議,我已經在她的額頭上同樣輕輕吻瞭一下。

  馨馨的臉通紅,艾艾笑道,「我早說過他是個無賴,你上他當瞭吧。」

  可我卻依然一本正經的說,「以後,我就把你們倆當我的親妹妹瞭。」說完,就腳步沉穩地往外走,心裡卻嘲笑自己,我可***真像個流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