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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紫金城門

  自從見瞭張無忌回來之後,錢萬三這回真的嚇破膽瞭。他從小舅子楊憲口中得知,張無忌不日稱王,勢力遍及江南,非草寇可比,巴結還巴結不上,自己卻敢騙他?

  錢萬三後悔不迭,他倒不是心疼錢,上次他哄騙張無忌,那是因為他實在沒看出來張無忌能成什麼氣候。這次他可不敢怠慢瞭,幾乎不敢離開修城工地,事必躬親,不管從哪裡運來的磚石料,他都要一一過目驗收,惟恐出紕漏。但老天爺仿佛與他有仇,專門跟他過不去,修好的南城門兩次坍塌,無緣無故,真是神鬼莫測,叫他膽戰心驚。

  這一次,南城門又巍峨地挺立起來瞭。

  錢萬三住在簡易房子裡,不時地拍著蚊蟲,從這裡望出去,南城門已經巍峨立起來,他心裡沒底,一個勁兒打鼓。

  錢萬三跪在神像前禱告著:“天神土地保佑,這次南門穩如泰山,不要再與我為難瞭。”

  當他爬起來時,發現楊憲來瞭,就唉聲嘆氣地說:“這京城南門連著坍瞭兩回,也不知沖撞瞭哪路神仙瞭,你也不來幫幫我,我一點也沾不上光。”

  楊憲埋怨他本不該說出他們的親戚關系。說出來,反而不好為他講話。

  錢萬三說:“這又不是假的?選你在他手下當這麼大官,他總得給點面子吧?芽又要我出錢,又像冤傢一樣不拿我當人看。”

  楊憲說道:“現在義軍缺錢,而張無忌又是江湖綠林出身,打傢劫舍,劫富濟貧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義軍的口號深得民心,打土豪分田地!所以張無忌沒對你下手,把你的傢產沒收充公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瞭!你千萬小心點,別誇富。我專門為你請來個高人,會看風水,看看這南城門是怎麼回事。”

  “真的,這樣就太好瞭!這些日子我實在是寢食難安啊!快點有請高人……”

  錢萬三聽瞭楊憲的話,心裡都直冒冷汗啊!

  楊憲這個時候復又走出門去,向外面說:“先生請進?”

  話音未落,轟隆一聲巨響,錢萬三驚得面如土色,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跑到門口一看,好多民夫赤背光腳站在那裡向南門看,那裡黃塵沖天,早已不見瞭南門的影子,南城門第三次傾倒。

  錢萬三叫苦道:“怎麼又塌瞭?芽這是不祥之兆啊,是老天與我錢萬三作對,非要取我這人頭呢,還是另有說道啊?”

  這個時候民夫們也議論紛紛,這簡直就跟中邪瞭一樣。

  這時一個須發皤然的老者被楊憲請進來,問:“誰是錢萬三?”

  這人挑著卜卦的佈旗,正中一個“卜”字。

  錢萬三打量他一眼,馬上作揖道:“請仙人救我。”

  那人原來是郭山甫,他說:“我可不是仙人。不知你碰到瞭什麼麻煩?”

  “一言難盡啊。”

  錢萬三說,“明王令我建八座城門四面城墻,時限快到瞭,可這南門屢建屢坍,不知是在下沖撞瞭什麼神靈,請仙人為我卜一卦。”

  這個高人不是別人,正是郭山甫,他微笑的說道:“那我們去看看。”

  “大師這邊請!”

  錢萬三畢恭畢敬的在前面帶路。

  錢萬三和郭山甫他們一起來到南門廢墟前。

  磚石爛瓦,堆積如山。錢萬三隨著郭山甫在廢墟中走著,民夫們跟過來,前呼後擁地看熱鬧。

  郭山甫支起水平支架,用羅盤定瞭一下方位,又盤腿坐於斷磚上,摸出兩枚銅錢,在地上擲瞭三回,他說:“還好,這是坤下坎上,水性潤下;今在地上,更相浸潤,應比附於良善之人從善如流,這才可免災邪。”

  錢萬三焦急的問道:“那怎麼辦呢?”

  郭山甫說,“你費盡心機聚斂錢財,萬金難買一生平安,千金散盡則有百利而無一害矣。”

  錢萬三搖搖頭說道:“大師,我還是聽不懂,請你明示。”

  郭山甫站起來,問他道:“這門叫什麼門?”

  “是吳王賜名。”

  錢萬三說道:“叫紫金門。”

  郭山甫叫道:“你準備一百顆上等珍珠,一百粒翡翠,一百粒紅寶石,一百粒瑪瑙,一百粒琥珀,裝在一個一百兩金子打造的金盆裡,埋到城門地基正中,將此門改個吉利的名字就行瞭,這門基石穩瞭,會不會倒坍,還要看他的造化。”

  “怎樣才算有造化呢?”

  楊憲在一旁幫著問道。

  郭山甫對著錢萬三說道:“你把自傢的錢捐給貧民一些,多做些善事,這個聚寶盆可保此門千秋萬代永立,也不用擔心有殺頭之禍瞭。”

  錢萬三說:“謹遵教誨,那,我從此不就是乞丐瞭嗎?”

  郭山甫搖搖頭,微笑的說道:“沒聽說嗎?千金散盡還復來,要相信善有善報。”

  錢萬三陷入苦惱中,畢竟換做是誰,一下子把這麼大的傢產散去,這都是很心疼的,可是不散去這億萬傢產又怎麼辦?難道等死嗎?

  楊憲在一旁勸錢萬三,你按高人說的辦吧,命要緊,沒瞭命,錢再多也是別人的。有瞭命,你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錢萬三盡管心裡很難受,但是還是點點頭。

  張無忌經常外出不歸,這讓趙敏她們非常懷疑,這一天趙敏緊跟張無忌之後來到行臺禦史豪宅前,她從轎中出來,不遠處,跟蹤她的轎子也停在一株柳樹下,但轎子裡並沒走出人來。趙敏也沒註意,更想不到馬秀英也在跟蹤她。

  趙敏抓瞭一個府邸的下人進行文化,一打聽,才知道張無忌竟然金屋藏嬌,而且對象還是徐壽輝的女人,趙敏一時氣到頭上,就要闖進去向張無忌問一個明白,沒想到這個時候馬秀英從後面攔瞭上來。

  趙敏一見馬秀英,當即說道:“你來瞭正好,也不用我費口舌瞭,你都親耳聽、親眼見瞭,怎麼辦吧?”

  馬秀英微笑,反倒問她道:“你這麼怒氣沖沖的,我倒是想問你想做什麼?”

  趙敏氣鼓鼓的說道:“我想做什麼?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打進去,鬧黃瞭也比叫人傢欺騙好過?豈有其理!”

  馬秀英微笑的說道:“好。咱們先合計一下,怎麼個鬧法,得占上風才行。”

  趙敏疑惑的看著馬秀英,道:“秀英,我認識你這麼久,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哦。你轉性瞭?之前你不是一直很維護相公的嗎?”

  “這一次,我跟姐妹們站一起!”

  馬秀英微笑的說道。“走,我們去找一個地方坐下,好好想一下怎麼鬧法才是好!”

  “走吧!”趙敏說道。

  馬秀英隨著趙敏走進一傢挑著“碧螺春”幌子的茶肆,跑堂的忙上來招呼。

  趙敏大大方方坐下,說:“來一壺碧螺春,兩方棗糕。”

  跑堂的拖長聲應瞭一聲下去瞭。

  馬秀英說:“看樣子你常來茶館,這麼老到。”

  趙敏附在馬秀英耳畔小聲戲謔道,除瞭沒去逛青樓,什麼都試過。

  馬秀英在她手上打瞭一下:“你這丫頭,什麼話都敢說出口。”

  趙敏咯咯樂起來。

  少頃茶點上來,趙敏揮手叫跑堂的下去,自己斟茶,為的是說話方便。

  馬秀英、趙敏慢慢品著茶,旁邊幾個茶位上也有客人,商賈、儒者、闊少,各色人都有,一個賣唱的少女在座間起勁地唱。

  馬秀英說這是三教九流聚會、魚龍混雜的地方,責怪她這地方也敢來。

  “有什麼?我走南闖北,在江湖上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現在的金陵城,算得上是太平盛世瞭!說實話,我們的大色狼相公還是有點本事的,這治理國傢可是大學問,可是你看這金陵城,井井有條,一切是那麼的井然有序!”趙敏贊許的說道。

  這個時候賣唱女孩唱到她們面前來瞭,剛唱瞭一句,趙敏忙扔給她幾個小錢,擺擺手,女孩謝瞭,拾起錢自去別的桌唱。

  “很難得你會贊美無忌瞭哦!”

  馬秀英微笑的說道。

  “其實我一直很欣賞他的啊!要不然我也不會背叛傢裡和父親跟隨瞭他!言歸正傳……”

  趙敏說,道:“相公剛剛稱王,就忙著充實後宮瞭?選他找六宮粉黛三千都可以不管,找個別人扔下的寡婦,叫人笑話,也晦氣,克夫喪國的女人,怎麼也能迷住他?選妃可以,但是選這個女人,絕對不行,趁他還沒封這個妖精,我們應該打上門去。”

  馬秀英搖搖頭,道:“我以為沒那麼簡單。”

  趙敏說道:“如果是我單槍匹馬,那自然是力量單薄,但是有你出馬,膽就壯瞭。更何況我們身後還有一大堆的姐妹支持呢!”

  馬秀英分析的說道:“如果在普通人傢,出瞭這種事,大傢撕破臉皮鬧一場,男人認錯的,女人被休的,都有。如今無忌稱王、稱帝之後,就不一樣瞭,後宮佳麗三千的事,在南朝北國並不是新鮮事,我們再鬧,也不會改變這個納妾男人的一統天下,最終倒黴的是我們。你鬧翻瞭,無忌他下不瞭臺,怎麼辦?隻能把你休瞭或者打入冷宮……”

  “我今天才看出來,”

  趙敏說,“你的敦厚其實就是軟弱。”

  “不軟弱又能怎樣呢?”

  馬秀英說。“你認為對抗會有結果嗎?”

  趙敏說:“算瞭,求人不如求己,我用不著和你聯盟,行瞭吧?我自己去鬧,鬧得好,好處有你的,我鬧壞瞭,與你無關,你當你的王妃,我卷鋪蓋走人,我也不稀罕這個王妃什麼的。”

  馬秀英想得更為長遠,說道:“其實憑良心說,我心裡也氣,自己怎麼樣倒無所謂。她覺得為這事鬧起來,會兩敗俱傷,讓別人看我們傢的笑話。會壞瞭無忌的名聲,他連自己的傢、自己的妻子都管不好,怎麼會叫人信服,怎麼能讓天下百姓相信他能治理好天下?你剛才不是還說無忌治理金陵城井然有序嗎?如果你這麼一鬧,隻怕他一切努力都會付之東流!更何況,鬧的結果,天下臣民都會說你我是潑婦、悍婦,是最大的提醋罐子的女人。”

  這一說,趙敏也有幾分猶豫瞭,她說:“可是這口氣就這麼咽下去瞭?”

  “我把醜話說到頭裡。”

  馬秀英斷言,“往後,這種事還會接二連三地發生,咱們一天天老瞭,人老珠黃,盡失顏色,無忌的花心不老。就算無忌老實,念及舊情,那些大臣們也會勸他選妃、立妃,充實後宮,如果你每次都大鬧,那不是成瞭華夏五千年後宮裡的一大醜聞瞭嗎?”

  趙敏恨恨地說:“早知道,讓他退隱江湖還好,一起白頭偕老多好!”

  馬秀英說:“其實若講忠誠,你對無忌是最忠誠的,你連他的命都救過,兩次為他負傷舍命,還在乎他找不找女人?其實無忌心裡最在乎你,如果你去鬧,隻怕最心碎的人就是你和無忌瞭!”

  趙敏心裡別提有多委屈瞭,一陣陣心酸,不禁滴下淚來:“他的良心叫狗吃瞭。”

  “那也不是,他就是色瞭一點!”

  馬秀英說道:“我們不如先回去,等他幾天,看他自己說不說。他如果真想立若蘭為偏妃,他就不能永遠這樣偷偷摸摸的。如果他一直這麼遮遮掩掩的,也就不用擔心瞭,他必無接到宮中之意。我先探探他的口氣再說。”

  “也隻有這樣瞭!”

  趙敏妥協瞭,嘆瞭一口氣。但是心裡終究是不服氣的,想起當年跟張無忌鬥,在江湖上闖蕩的歲月,那些仿佛還在昨天,此刻卻已經不復存在瞭。盡管她能體諒張無忌,但是很多時候,女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愛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