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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國號大明

  也許是雞鳴寺吧,響起瞭沉悶而又淒涼的雲板聲。

  門外的胡惟庸像完成瞭一件關乎一生榮辱的大事一樣,心滿意足地走瞭。如果說燒河豚使他得以進身的話,那他送給張無忌一個令人銷魂的若蘭,就足以令他平步青雲。這麼一來,他在寧國縣造就的轟轟烈烈的政聲也就相形見絀瞭。

  張無忌恣意地享用瞭他夢寐以求的美女。

  天已大亮,若蘭從夢中醒來,睜開眼望望天花板,忽然記起瞭什麼,伸手一摸,發現自己全被剝光瞭,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她坐起來,又驚又怒又羞,她看到瞭桌子底下昨晚上摔碎的茶壺,一下子什麼都明白瞭,眼淚刷一下流出來,她大叫一聲:“張無忌……我恨你!”

  可是這個時候張無忌已經去上朝瞭,不可能聽到若蘭的憤怒!

  聽見叫聲,倒是門外的胡惟庸推門進來。若蘭連忙用被子蓋住身子,說:“胡惟庸!你這個為虎作倀的畜牲,你不得好死。”

  胡惟庸卻不生氣,心平氣和地說:“娘娘息怒,氣大傷身啊。其實,我們主公實在是太愛慕你瞭,這不關他的事,主意是我出的,我也是一片好心,希望你有個好歸宿。”

  “這樣,我寧願死。”若蘭哭著說。

  “螻蟻尚且貪生,而況於人?”

  胡惟庸說,“徐壽輝已經不在人世,你沒有什麼對不起他的瞭,娘娘不為自己後半生著想?我告訴你吧,當今崛起的天下群雄中,惟有張無忌一枝獨秀,很快要當皇帝瞭,那你不又是娘娘、貴妃瞭?”

  若蘭說:“你們用這種卑污的手段,與禽獸何異?”

  胡惟庸勸她,不管怎麼樣,木已成舟,你若想得開呢,就高高興興的,反正已經是他的人瞭,不然,既委身於他,又讓他討厭,豈不是更不合算嗎?

  若蘭沉默片刻,問:“他想拿我怎麼辦?玩一玩呢,還是——”

  “包在我身上。”

  胡惟庸明白她的意思,馬上表態,告訴她張無忌不久就要稱王瞭,她不是元妃娘娘,也是妃子,將來他是皇上,若蘭就是貴妃,憑她的模樣、才氣,還不得寵!胡惟庸說他還沒見過張無忌對哪個夫人這樣癡迷呢。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說!況且若蘭也並非冰清玉潔的人,她貪圖的是榮華富貴,並不想為誰守身如玉。隻是她由一個貧賤民女到瞭拜封皇後的地步,她真正感激的是徐壽輝。徐壽輝狂妄、兇殘,惟有對她百依百順,且救過她全傢,於是就決心為他守節,今天守節是守不成瞭,她面臨的是榮與辱、生與死的考驗,既然張無忌也喜歡自己,何不暫且安身,何況終究又找回瞭丟失瞭的錦衣玉食的日子呀。

  這麼一想,她便對胡惟庸表白,她要求張無忌親口向她許諾,而不是由他來轉告。

  胡惟庸說:“我這就去說,今晚上他再來時,會親口說給你聽,隻要你哄得他高興,天下會有你一半。”

  若蘭沒好氣地哼瞭一聲。胡惟庸退出去瞭,若蘭頓時又哭得淚流滿面。

  早朝之上的張無忌顯得容光煥發,他把一份用黃綾裝裱的勸進表拿給劉基看,劉基面露微笑,不看他也知道,這是李善長聯絡瞭七十多人上的勸進表,希望張無忌登極,張無忌征詢劉伯溫的意見,問行得行不得。

  劉基心想,你是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瞭,早已把一切準備停當瞭,問自己的意見,不過是走走形式罷瞭。從大局來說,劉基也贊成,認為水到渠成瞭,稱王後可凝聚人心,所以劉基回答說可以瞭。

  “這麼簡單一句話,”

  張無忌笑道,“我卻等瞭這麼多年,都是你老師的九字真言鬧的。”

  “說緩稱王,不等於不稱王。”劉基說。

  張無忌點點頭,說道:“我想來想去,先不登極隻稱王!”

  “好啊!”

  雖然說隻是稱王沒有稱帝,但是對於一向保守的張無忌來說,這已經是大躍進瞭!因此下面的每一個將領都感到興奮不已!

  劉基點點頭,說道:“這樣也好,這是應天順人之事。稱王後即可分封百官瞭,大傢也有個奔頭。那主公要用什麼名號呢?”

  “我們都是明教弟子,所以我們國號就是明!軍隊就叫明軍,我就是明王!”

  張無忌果然早有準備,他從屏風上揭下一張字條,他說國之所重,莫先廟社,明年為吳元年,他想在鐘山之陽建圜丘,冬至那天祭祀昊天上帝。再建方丘於鐘山之陰,每年夏至祭地神。

  回手又揭下一張字條,他認為太廟也是不可少的。李善長已經謀劃好瞭,建王城內三殿,奉天殿、華蓋殿、謹身殿,左右為文武樓。

  他又揭下一張圖,是王宮圖式,他指給劉基看:殿後為後宮,前面稱乾清宮,後面為坤寧宮。

  “名字起得好。”

  劉基說,“乾坤清寧!這官制也該有個想法瞭。”

  張無忌又從屏風上揭下一張大單子,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張無忌說這是陶安、宋濂他們琢磨瞭好久才寫出來的。

  劉基大略看瞭看,說:“好。”

  張無忌征詢地說:“在你和李善長之間,我是很費一點周折的,虧瞭哪個都於心不安。”

  劉基早明白他的心思瞭,便說:“咱們不是有君子協定嗎?你永遠稱我為先生,不是免於流俗嗎?”

  張無忌強調,那是先生初來之時,這幾年先生屢建大功,應當不受原來的約束瞭。

  劉基表示他絕不會接受品位,李善長老成謀國,拜相非他莫屬。停瞭一下,劉基又建議,當務之急是攻下武昌,也就去瞭一塊心病,可全力對付東面的張士誠瞭。

  張無忌也正憂慮武昌,常遇春、康茂才、廖永忠、胡廷瑞諸將雖掃除瞭漢陽、德安各州郡,但武昌久圍不下,張無忌決定再次親征。

  劉基點頭。張無忌說:“等建明國大事畢,就啟程。還留李善長、鄧愈守金陵。”

  劉基又點點頭。

  張無忌稱王,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但是整個府邸裡卻還有人是不開心的,甚至是十分鬱悶的,這個人就是郭惠的娘張氏瞭。郭惠從瓜州渡回來後,立刻變瞭一個人,不施脂粉,不茍言笑,屋子裡也經過瞭一番更迭,從前所有女孩子喜歡的色彩頓時全無,墻上多瞭個佛龕,供著一尊觀音像,佛燈長明,青煙繚繞。

  郭惠雖未出傢,早已是尼姑打扮,隻是帶發修行而已。

  她此時正安靜地在看一卷佛經。

  見女兒這樣,張氏勸不瞭,又氣又急又痛,在房中滴淚悶坐。馬秀英在一邊勸解,不允許郭惠在傢修行,她就吵著要出傢,不然就要去死,鬧到這地步,還不如先這樣。

  張氏說:“我前世造瞭什麼孽呀,老天這麼折磨我。這該死的藍玉……”

  馬秀英說,這也不能全怪人傢藍將軍,但是接下來的話她又不好說,總不能說這事情要怪罪張無忌吧!

  張氏嘆瞭口氣:“聽說無忌稱王瞭?當年你父親要稱王,他百般不讓,敢情這王位是留給他自己的。”

  馬秀英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張氏說,“你當然是向著他說話瞭,他稱王,你就是王妃瞭。”

  “您也是氣糊塗瞭,”

  馬秀英縱橫捭闔地給她解釋,天下大事,都有個成法,都有個公論。當年父親僅僅占瞭滁州、和州,就想稱王,那不是自己樹敵嗎?而今時過境遷,張無忌勢力是那時的十倍百倍,稱王也是順其自然的。如果父親活到今天,張無忌一定不會跟他搶這個王位的。

  張氏嘆口氣,不再說什麼瞭,隻是叮囑她多開導開導惠丫頭,別因為一個藍玉毀瞭自己一生啊,那太傻瞭。

  馬秀英點點頭,說:“惠兒就是我的親妹妹,我哪有不疼她的道理?”

  張氏點點頭,說道:“這是最好!無忌從鄱陽湖回來幾天瞭,怎麼好像都不見回府邸似的?他都去哪裡瞭?”

  馬秀英搖搖頭,道:“我也不懂,可能是跟將士慶祝瞭吧!他這個人啊,就這個脾氣!”

  張氏道:“跟將士們一起還好,我最擔心他又看上哪傢的姑娘瞭!那就不好瞭,你這個做人傢妻子的,可要過問一下……”

  馬秀英道:“娘親,我就怕自己管多瞭反而不好!再說瞭,無忌最討厭別人管他!而且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更別說歷代的帝王,那個不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三千後宮佳麗?隻要相公心裡有我們,就是少回來,我心也滿足瞭!”

  “你啊,就是心腸太好!”

  張氏有點憤恨的說道,但是實在又不能責怪馬秀英什麼,隻能無奈的搖搖頭,心裡期盼張無忌能對自己這一傢人好一點!這樣她也就心滿意足瞭!

  幸福,其實很簡單!這在張氏看來,這是再普通不過要求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