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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九字定江山

  第二天一早,張無忌帶著郭寧蓮、趙敏、周芷若、小昭、楊妙可五女又一次微服出訪。張無忌打扮成儒士模樣,絲袍葛巾,手拿一把畫著蘭草的折扇,步履款款。趙敏本來就應該男裝打扮,活脫脫一個少年富傢公子,周芷若第一次打扮男裝,青衣小帽的的她倒像個清秀的書童。郭寧蓮和小昭、楊妙可打扮也是書童樣子,五女各有風韻,看起來也是特別的迷人。

  趙敏揶揄張無忌下巴太大,與小白臉的秀才相去甚遠,不像。

  張無忌則說,“我還難看?!我見過的醜陋的翰林就有好幾個!”

  楊妙可微笑的說道:“人傢是相貌奇偉,並非醜陋。”

  “對啊,大凡有智慧的能人,相貌往往出奇的醜陋……”趙敏說道。

  張無忌道:“那可不一定,念奴嬌赤壁懷古中怎麼寫來著,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瞭,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那是何等的英俊瀟灑,既生瑜何生亮,那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帥哥英雄豪傑……”

  “那倒也是,不過像周公瑾、諸葛孔明這種曠世人才,幾百年都不出一個啊!”楊妙可說道。

  “在相公眼裡,他如今就是那種幾百年都不出一個的曠世奇才瞭……”趙敏說道。

  “我可沒說哦,那是你們說的……”

  “臭美……”

  ……

  六人說笑著在坊間、集市走瞭一圈,見民間平和安定,秩序井然,張無忌心裡很高興。後來義軍執行三大紀律八項註意非常認真到位。

  張無忌想起那次跟郭寧蓮聽到的鐘聲,便直接趕往雞鳴寺山門前,但聞鐘鼓之聲中混合著誦經聲,張無忌照例是沉醉地半閉著眼睛凝神傾聽著。

  郭寧蓮說:“這鐘聲有點奇怪,但是哪裡奇怪我也不出來!”

  “我也說不清。”張無忌說。“不過我一輩子都不會當和尚,所以這鐘聲我也不想明白!”

  “又從鐘鼓之聲中聽出不同凡響的木魚聲瞭嗎?”楊妙可一旁帶有幾分揶揄地問。

  “你說得不錯,這寺裡有高僧。”張無忌不由得大發感慨。“人們插科打諢時喜歡說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其實他們不瞭解和尚是怎麼回事,那鐘什麼人都能撞響,卻不能撞出上品清音來。”

  “我是凡人,你可別同我談禪瞭。”郭寧蓮說。“或許周姐姐懂得……”

  周芷若微笑的道:“我雖然在峨嵋派長大,但不代表我就已經修煉得道瞭!”

  進瞭雞鳴寺,六人在古柏參天的院子走瞭個遍,各處都看瞭看,連不讓看的僧舍也混進去看瞭。

  二人又向天王殿走來。郭寧蓮突然問起前幾天的私訪結果:“李善長轎子的事,你沒有追究嗎?”

  “響鼓不用重槌。”張無忌說,“我隻讓他們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這就夠瞭。”

  郭寧蓮佩服地點點頭:“怪不得相公你會有那麼多人擁戴,你果然有馭人之道。”

  眾女於是紛紛問李善長的轎子是什麼回事?郭寧蓮便向眾女解釋瞭一番當天遇到的事情。

  趙敏看瞭張無忌一眼,道:“秦淮河第一名妓劉思思?相公你就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張無忌一笑,並不作答。

  “我看他是嫌棄人傢出身風塵……”郭寧蓮說道。

  “這也未必哦,我們相公是隻要是美女,多多益善,一律通殺,不見我們姐妹當中就有很多是寡婦嗎?”楊妙可故意的說道:“我看相公是不好意思跟下屬去搶一個風塵女子……”

  “這倒也有可能哦!”郭寧蓮說道。

  “你們就別猜瞭,想知道直接問相公不就得瞭嗎?”周芷若說道。

  張無忌一笑而過,道:“這有什麼可問的?有瞭你們,我還不滿足嗎?”

  “當然不滿足……”眾女異口同聲的說道,這倒是讓張無忌頗為驚訝。

  “相公如果你會滿足,那天下的美女就有福瞭!”趙敏嘿嘿的說道。

  楊妙可道:“隻怕在我們相公想來,天下美女不嫁給他做妻妾,那才是她們最大的不幸呢!!”說完忽然又問,“相公你對我們是不是也用對付李善長那樣的手段啊?”

  “那不是不靈瞭嗎?”張無忌笑道,這好比是跑江湖賣藝人的戲法,她是站在人傢身後的討厭鬼,看穿瞭,那就沒法再讓人有神秘感瞭。

  “這是什麼?”郭寧蓮指著一張貼在柏樹上的弘法告示讓張無忌看。張無忌說:“我猜對瞭,果然有一個高人在這裡講經弘法,可惜我現在忙,沒時間來聽。”

  “你還聽得進去嗎?”趙敏問道。

  張無忌說道:“佛門與世俗雖然有一道很高的門檻阻隔,其實又是相通的。我之前說過,條條大路通羅馬,其實殊途同歸……”

  這個時候,一位看上去像知客僧的和尚沖他們走過來,長揖後說:“有勞張施主,法師請你去經堂小坐。”

  五女大吃一驚,這和尚居然連張無忌姓什麼都說出來瞭,莫非有耳報神?裡面的人居然能認出張無忌,這……這也太厲害瞭吧!

  張無忌問:“法師怎麼知道我到瞭寶剎?”

  知客僧道:“這有何難?天下人都似曾相識。”

  張無忌又問:“不知來弘法的大師是哪一個?原在哪個聖地修行?”

  知客僧又說,“貧僧連自己何處來、何處去尚且不知,何況別人?”

  “咦,這和尚說話還真是的……”趙敏換做以前蒙古郡主的身份,哪裡有人敢這樣對自己說話,不過此時張無忌都不生氣,她也就不吭聲。

  周芷若和楊妙可看著張無忌笑。

  到瞭經堂前,五女也邁步上臺階。知客僧單手一揖,擋她的駕,道:“五位女施主請留步,法師不見的。”

  本來穿著男裝的趙敏大為驚詫:“這可奇瞭,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女的?”

  知客僧也不正眼看她,隻是冷漠地回答:“貧僧隻知道陰陽可以易位,卻不可易性。”

  “你……”趙敏本想生氣的,但是被郭寧蓮拉住瞭。

  張無忌便讓她們五個不要進去瞭,在廟裡隨便走走。

  知客僧說:“如果品茶,請隨我來。”

  趙敏說她不想喝水,心裡很不痛快,感覺受瞭輕慢,佛祖也如此重男輕女不公平嗎?周芷若拉著她,說:“你來到寺廟還生氣,這可是對佛祖的不敬,不如我們去少幾支香和捐一點香油錢……”

  “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送子觀音……”楊妙可問道。

  “應該有的,不如我們去找找……”周芷若一聽,頓時也來的興趣。趙敏、郭寧蓮、小昭同樣想去求拜送子觀音,因此五女便一起在寺廟找送子觀音求菩薩去瞭!

  而這個時候,張無忌推開門進瞭經堂。

  經堂裡沒有點燈,張無忌一走進去,隻覺眼前漆黑一團,定睛細看,才看到有幾十條扯天扯地的經幡飄在屋中,更像靈堂。一個和尚坐在晦暗的經堂一角,整個身子縮在陰影中看不清眉目。

  張無忌知道這個是大師,便向上一揖,說:“弟子來拜見長老,恭請指點。”

  “請坐。”長老的聲音有些喑啞,顯得蒼茫遙遠。

  張無忌坐在地下的蒲團上。他覺得二人相距十分遙遠,長老說話帶著空曠的殘響和回聲,嗡嗡的,以至於失去瞭聲音的本真,張無忌聽著像很熟悉又像很陌生。

  法師道:“施主是有緣而來抑或無緣而來?”

  張無忌道:“弟子是有備而來,非緣也。”

  法師道:“緣非緣,非緣而緣,是緣也。”

  張無忌道:“弟子聞,緣在偶然中,緣又在必然中。”

  法師說:“正是。必然之緣與偶然之緣合而為緣。”

  張無忌道:“弟子隻是循鐘鼓之聲而來,法師何以知道弟子已到山門?”

  法師道:“黃昏時分,當有紫微星臨於寺廟上方,施主不是來瞭嗎?”

  張無忌說:“弟子不過凡夫俗子,承蒙錯愛,還請法師指教一二。”

  法師道:“施主不必一口一個長老法師地叫,法師不在寺中,寺中沒有法師。法師是和尚,和尚為法師,法師當不瞭皇帝,皇帝卻是眼前人,寺院非宮殿,宮殿是寺院,皆是一個緣字。”

  張無忌明白法師所說的意思,當即心有所動,問:“此是何意?法師所指眼前人就是弟子嗎?”

  法師道:“雖然你不是佛門弟子,但是卻可濟天下,其實道理是一樣的……”

  一個小沙彌送瞭一杯水,放到瞭張無忌坐的蒲團前。

  張無忌借題發揮,說道:“一杯清水,乃江河湖海之源,江海中有洶湧之波,杯底也能掀起萬丈狂瀾,下瞭肚子也是浪濤翻滾,服用此水,可馭天下嗎?”

  法師道:“白水、佛水、甘露水,都是菩提之水,既是空門之水,也是皇上之水。佛門甘露不能潤澤蒼生,皇上聖水能夠養育蕓蕓眾生。佛性、人性歸而為一,是人性。人性主導眾生,人權不解人性,望日後善待之。”

  張無忌忽有大徹大悟之感,心想在這十四世紀的古代居然有如此思想之人,實在是智者。如果自己不是來自二十一世紀,隻怕是很難明白法師所說。張無忌當即有一種知音和知己的感覺,恭敬的說道:“弟子都記住瞭,當以眾生、人性為上、為本,讓百姓感受佛光普照,佛光無量。”

  法師問:“你真的懂得瞭嗎?那貧僧也就放心瞭。”

  “感謝法師教誨,弟子一定永生不忘!”張無忌恭敬的說道。

  法師說道:“你我相識是偶然,你成大器並非偶然。有因有果,果是因,因是果,先果後因,與先因後果是一樣的。”

  張無忌說:“無論如何請法師賜教,告我正途。”

  法師道:“該說的方才的禪機裡全有瞭,你悟性好,自然領悟。到什麼時候都不要開殺戒,不殺戮降卒,不殺戮民眾,也不要殺戮與你同榮辱、共進退的兄弟。這樣,可大展鯤鵬之志。”

  張無忌問得越來越具體瞭。具體問道:“現在北有韓山童,西有徐壽輝,東有張士誠,我想以他們為屏障,向南進取,不知可行否?”

  “這個貧僧不懂,”法師說,“況且你已定瞭,又何必再問。你最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張無忌說:“什麼事也瞞不過法師您的慧眼。得瞭金陵,兵強馬壯,部下紛紛勸進,有勸我稱王的,有勸我登極為帝的,不知可否。”

  法師道:“說什麼別人勸進,你自己不是已經把持不住,心旌搖動,想大興土木稱王建後宮享樂瞭吧?”

  張無忌不敢說謊,說:“是。”

  “我送你九個字。”法師說,“你如何能做到瞭,則前途無量,反之,自取其亡。”

  “請法師教誨。”張無忌謙恭地說。

  法師點點頭,道:“高築墻,廣積糧,緩稱王。”

  張無忌一聽,不由頓開,自己是穿越而來,居然連當年朱元璋稱霸天下的九字真言都不記得,簡直是大意瞭!當年毛澤東對這九個字都推崇有加!幸好眼前的法師提醒,要不然自己真的會稱帝建後宮瞭!張無忌給法師磕頭說道:“弟子記在心裡瞭,一定奉行不渝。”

  法師又打禪語道,“非王不王,是王非王,王者不王是王,先稱王者不一定是王,不稱王者未必非王,非王而王非王也。”

  張無忌說:“弟子懂瞭。”停瞭一下,他說:“敢問法師法號?”

  “名字不過記號而已,姓字名誰其實都不重要!”法師微笑的說道。

  張無忌道:“那……那我將雞鳴寺重修,請法師做住持,這也方便弟子有機會朝夕求教。我知道功名利祿對大師來說如浮雲,但屈就國師,不知可否?”

  法師卻來瞭個顧左右而言他:“貧僧誦經時間到瞭,請勿打擾功課。”說完,他面無表情地走回到陰影中,坐在蒲團上,木魚聲聲中,誦經聲起,再不理睬張無忌。

  張無忌知道自己遇到乃是真性佛,當即三叩九拜之後,怏怏而出。但是心裡一直謹記那九字真言:“高築墻,廣積糧,緩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