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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迷信?先迷而後信! ...

  到瞭山頂,就連顧朗也不由佩服產業鏈條的蔓延速度是如此之快。不過就是香火旺盛瞭些,寺廟周圍就冒出來一圈休閑放松之地。除去飯館,茶館,香店,還有一傢依著山頂那眼活水溫泉建起的洗浴會館。

  顧朗抬眼望著會館的正門中央掛起的古色古香的牌子,繁體的“緣”字。想來陸若前段時間被別人搶走的就是這裡的地瞭。即使還沒進去,僅僅在門口佇立一會兒,就體會到瞭此處的不同。仿古的建築,和周圍的香火氣息相互輝映,雕梁畫棟、鉤心鬥角,既別具一格又不顯得突兀。

  低頭看瞭眼癱坐在一旁長椅上的小曼,他問道:“你是現在就去燒香,還是明天再去?”

  秀山的垂直高度不過1000米,可是曲曲折折地爬上來,幾乎多登瞭一半的腳程,再加上固執地不肯坐纜車,小曼這會兒隻剩半口氣瞭,又看瞭看寺廟門口排的長長的隊伍,便虛弱的搖搖頭,“不要瞭,明天,再去燒吧。”

  秦小曼進瞭“緣”,趴在雕花的大床上就不想動彈。這裡到處都是安神靜氣的香味,又不是市面上的那種,而是透著股植物的清新味道,鮮活的流動在空氣中,就連顧朗那敏感的鼻子也沒有任何不適感。

  小曼把頭埋進枕頭下拱瞭幾下就想睡。顧朗把被子從她身上拉開,“去洗個澡再睡,這裡的溫泉不錯。”

  “累死瞭,不想動。”秦小曼哼瞭兩聲便沒瞭動靜。

  顧朗隻好打消瞭洗鴛鴦浴的旖旎想法,自己去洗。

  秦小曼醒過來看到周圍第一眼還以為自己穿越瞭。身下是紅棕色的木床,可供她翻來滾去地打滾。更古典的是房子中間還有一架屏風,潑墨的山水畫,很意象派,將寬敞的房間隔成兩段。紙糊的窗戶,鏤花的木門。

  揉著空空的胃走下床,她在看到桌上的東西後立刻認定自己還在現代。兩塊蛋糕,還有兩杯冒著熱氣的咖啡,豈是古代能有的!還沒坐下,門口傳來兩聲禮貌地敲門聲。

  “請進。”

  進來一個身穿青衣的小沙彌,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白白凈凈的。看到秦小曼,小臉微微發紅,雙手捧著大的托盤遞給她,白軟的浴衣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上面,“請施主沐浴更衣。”

  小曼窘迫地站起來,怎麼,和人傢比起來,自己就滿身的紅塵味呢。她不過是想來燒個香,為啥這層次就拔高瞭這麼多?

  小沙彌為秦小曼在前面引路。小曼東張西望地看,難不成誤入仙人傢瞭?“喂,小弟弟,你是這裡的服務員嗎?”

  “我白天在寺廟裡學習,晚上來這裡打工補貼傢用。”小沙彌答得很是認真。

  小曼神秘兮兮地靠過去,“你們師傅真的那麼靈嗎?”

  小沙彌一愣,而後來瞭句很深奧的話:“施主,心誠則靈。”

  來到浴室的入口,小沙彌止瞭步,雙手合十鞠瞭一躬:“施主,請。”

  水流聲、音樂聲從濃鬱的蒸汽裡透出來,秦小曼精神一振,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SPA嗎?

  純木的地板走上去發出輕微的“咯吱”響,饒過拐角,顧朗看到瞭臨窗喝茶的人,果然是他。

  顧朗走到窗邊,輕輕敲瞭敲帶瞭細碎裂紋的窗框。裡面的男子抬頭,溫雅一笑,“顧,你來瞭。”

  顧朗走進房間坐到那人對面,靜默瞭會兒,開口道:“君如,你就打算這麼過麼?”

  南宮君如呷瞭口茶,手指輕柔地撫摸著掌心包裹的粗瓷茶杯,無語地點點頭。

  顧朗手指點瞭點攤在他面前的經書,“這個,你真學得進麼?這種方式可不適合你啊。”

  南宮君如笑看他,“顧,我一直很佩服你。”

  “好說。”顧朗虛偽地笑,伸手去拿放在另一邊的茶葉。

  “也該告訴她瞭吧。”

  顧朗的手僵瞭僵,取過兩片水潤肥厚的新鮮茶葉放進嘴裡抿著,垂瞭眼,“我不想告訴她。說不說,沒有什麼關系,不是嗎?”

  “顧朗,”南宮君如嚴肅地看著他,“逃避不能解決問題。你既然想和她過一輩子,就不該欺瞞她。不要像我……”

  “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師傅,不好瞭。秦施主泡暈過去瞭。”

  顧朗從浴池裡撈出醉蝦似的紅通通的秦小曼時,再一次萌生出瞭掐死她的欲望。一腳踢飛瞭池邊空著的啤酒罐,這個女人,又喝酒!

  秦小曼身體的溫度很高,一直嚷嚷著熱,躺在床上也不老實,一直掀被子。顧朗怕她凍著,將門窗關嚴實瞭,又給她套上睡裙才任她踢瞭被子。

  顧朗坐在床邊看著睡姿不雅的秦小曼,思考著南宮君如的話,這個丫頭,如果發現他不是王子,而是冷血的惡魔,還會不會要他?

  他趴到床沿上盯著她紅撲撲的小臉瞧,不由抬手去撫摸她上翹卷起的睫毛,輕輕觸碰她細膩的肌膚,這麼幹凈的一個人兒,幹凈的讓人嫉妒。

  秦小曼是被熱醒的,睜開眼,借著外頭照進來的燈光,發現自己被顧朗整個抱在懷裡。溫熱幹燥的懷抱,仿佛護著新生嬰兒的姿勢,微微蜷身,整個擁住瞭她。

  小曼色心頓起,點點地去吻他。能和自己愛的人交頸而眠,是多麼好的一件事。顧朗的頭發又黑又軟,和他身上的那股雅痞的氣質很相稱。他的嘴唇看起來很薄,親上去也是肉肉的,嘗起來,好似溫涼下來的白開水,帶著天長地久的氣息。他的身體很硬,靠著有些硌骨頭,兩條鎖骨性感的要命。色膽包天的小曼身子往下滑瞭滑,拿嘴巴去親他鎖骨間的小窩,順勢在骨頭上印瞭個小牙印。滿意地端詳瞭一陣子,捂嘴樂著,在他懷裡翻轉個身,找瞭個更舒服的姿勢。一得意,小時候的毛病又犯瞭,咬著一截手指頭流口水。

  身後的某人睜開瞭一隻眼,嘴角浮著的笑那叫一個柔暖似水。

  “顧朗,你醒一醒。醒醒啊。”

  顧朗睜開眼睛,不悅地看瞭看仍舊黑咕隆咚的外面,擱在她腰上的手臂又緊瞭緊,“太早瞭。再睡會兒。”

  秦小曼繼續搖他,“醒醒啊,我們要早去。還要排隊呢。”搖瞭會子,接觸到他冰冷的眼神,小曼便嚇得停瞭手。這傢夥,會不會發脾氣?

  顧朗猛地掀瞭被子,裸著上身坐起來,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穿好衣服,砰砰乓乓一陣子收拾好瞭東西,黑著臉將仍在一旁手忙腳亂套鞋的秦小曼揪出來,“走瞭!”

  即使小曼知道不能和剛起床的顧朗一般見識,可是,可是,“我的鞋,鞋!”被他連拉帶拖地走瞭好一段距離,秦小曼沒穿穩的鞋被丟棄在走廊上。

  顧朗松開她,急躁地走過去將鞋撿回來,蹲在她面前,冷聲說道:“抬腳!”

  秦小曼乖乖地將腳伸給他。

  清早的冷風一吹,顧朗腦中沸騰的熱血便逐漸平息下來。握著小曼的一隻腳發呆。

  身上積攢的一點熱氣哪經得起他這麼晾著。秦小曼小心翼翼地抗議:“我冷。”

  顧朗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揉瞭揉她的腳,將鞋子給她穿上。系鞋帶的時候,顧朗慢慢開口問道:“小曼,要是,要是我不是好人,你還跟我不?”

  小曼的腦筋暫時沒轉過來。什麼?端詳瞭下他的臉,偷偷吐出一口氣,好,恢復正常瞭。確定自己不會被他的起床氣殃及後,小曼特別誠懇地指出一個事實:“顧朗,你從頭到腳都不是一個好人。不要告訴我,你現在才有這個意識!”

  男人心真是海底針啊海底針。在寺廟門口排隊的時候,秦小曼搖頭晃腦地嘆氣。顧朗拿手帕捂著鼻子遠遠地站在一邊,對每個經過他身邊的人送上個滿含殺意的眼神。現在他身上就掛著四個大字:生人勿近。

  抬頭望瞭望還有著稀稀拉拉星星的天空,秦小曼感嘆著,這香火還真不是一般的鼎盛。起這麼早,還有這麼多人排隊。

  “姑娘,你來求啥的?”排在她前面的大媽熱情地問秦小曼。

  小曼靦腆地笑:“姻緣。”

  大媽愈加燦爛的笑:“我也是。”

  “您也……”小曼極力掩飾自己的詫異。難不成來求個第二春?

  大媽爽朗地一拍她的胳膊,“你這小姑娘,想歪瞭吧。我是給閨女求的。這當父母的,一輩子操不完的心。以前擔心她早戀,現在擔心她找不著婆傢。哎喲,難嘍!”

  小曼對此深有體會。以前她成績不好,高中時秦媽媽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生怕她有不良苗頭。剛進瞭大學,就開始每天“你看人傢顧朗都找幾個瞭”,催著她找男朋友。當她和蘇黎深談的時候,秦媽媽又恨她無用,不懂趁早壓倒顧朗這棵優質窩邊草。

  等啊等終於輪到小曼進去瞭。怎麼,嗯,是個師太?一位身著青衣的胖師太端坐著。身後繡著蓮花的門簾飄飄的,可以看出後面是條長廊。

  胖師太坐在團撲上,昂瞭昂肥嘟嘟的下巴,“施主,請坐。”

  小曼恭敬地坐下,表達瞭自己以及她奶奶的意思,從口袋裡掏出寫著顧朗和她生辰八字的黃紙,雙手捧著遞瞭上去。

  胖師太看瞭半晌也沒有出聲。小曼就忐忑瞭,“師太,我這個,怎麼樣?”

  胖師太拿過左手邊的圓筒,晃瞭晃,裡面嘩啦嘩啦的響,送到秦小曼眼前:“施主,抽四個簽出來吧。”

  不倫之戀,虐戀情深,宮廷侯爵,破鏡難圓。

  額....,小曼看著被自己抽出來的四支一個比一個慘烈的簽,直想撞墻。為何,這般不吉利?“師,師太?”

  胖師太看看簽,又瞇著眼看看小曼拿出來的黃紙,抬頭瞇著眼睛望瞭會兒在空氣中飛揚的細小塵埃,沉重地搖瞭搖頭。小曼的心揪瞭起來。

  胖師太吐納瞭口氣,顫著聲音道:“你和這紙上(點點黃紙上顧朗的名字)的施主,乃是前世的虐緣啊!”

  小曼緊張地抓著香案的邊沿:“這,怎麼解法?”

  “這才是你們兩人今生的命格啊。”

  “胡,胡說。”秦小曼憤怒瞭,坑人呢吧!“我和顧朗沒半點血緣關系,都是普通人傢的兒女,我們關系好的很,都沒破過,哪裡難圓,又哪裡虐瞭?”

  師太很淡定,“你可是打小稱呼這位男施主為哥哥?”

  小曼點頭。

  “你既當他為哥哥,如今又和他發生男女之情,不是不倫,又是什麼?”

  小曼抖。

  “看這樣子,你當時喜歡這位男施主很多年瞭吧。十幾年來的愛在心口難開,屢屢被忽視的痛苦滋味隻能自己品嘗。這不是虐麼?即使知道他風流成性,你卻仍對他不離不棄,甘願等他回頭。不可謂不情深。”

  小曼黯然。

  師太繼續侃侃而談,胖手指劃過顧朗的生辰:“依著八字,這位男施主前世該是天傢的王爺,想他今世雖然出聲微寒,如今也是大富大貴之人。現世豪門,即古時宮廷侯爵也。”

  小曼含淚搖頭,不忍再聽。

  師太繼續,“你和這位男施主雖然暫時感情很好,可,終究還是破離的命吶。破鏡難圓四字,便是你們二人這一世姻緣之果。”

  小曼悲慟至極,伏桌而泣。

  胖師太憐憫地看著她,“施主莫哭。凡事都有個破解的法子。隻要……”

  “迦葉,師傅叫你去掃地呢,又跑哪裡去偷懶瞭!”一個清脆的女聲從簾子後面傳來。

  胖師太驚慌地站起身,“施主,貧尼還有事。若想破此命格,請按這個聯系方式找我。”說著長袖一甩,一張燙金的名片施施然飄落在秦小曼面前,師太又提醒道:“憑這張名片我給你打八折喲!”

  小曼陷在自己暗戀顧朗的悲苦情緒中不能自拔。抹著哭腫的眼淚抬起頭時,發覺坐在自己對面的胖師太變成瞭個幹瘦的老和尚,金紅色的袈裟披在身上,煞是耀眼。

  “這,這是怎麼回事?”小曼聲音嘶啞,無助地看著老和尚。

  老和尚滿臉歉意:“抱歉,施主。許是我那頑劣的徒兒又出來騙人瞭!唉,今日老納就免費為施主算上一卦吧。”

  “您說什麼?”小曼一時沒反應過來。

  老和尚雙手合十,“罪過,罪過。”說著,將方才小曼拿過的簽筒倒過來,“嘩啦啦”一陣響,簽全都掉瞭出來。

  秦小曼一個個撿起來看,不由目瞪口呆。這,裡面的簽,沒有一支是好的!

  老和尚拿起桌上擱的黃紙,掐指一算,“恭喜施主,施主和這位男施主可是天作之合啊。”

  小曼揉揉紅腫的眼睛,“真的嗎?”

  老和尚一臉正色:“出傢人不打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