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怒緣誤會

  這一段對話使浩天覺得,范霞可能真知道自己做的灰事瞭。他有點恨文靜瞭,且感慨真是人心叵測呀。進而想如今的女人像范霞這樣重感情重信用並言行一致的,真是太少瞭。他開始徹底反省自己。

  “你說文靜那人怎麼樣?”

  浩天問范霞,他企圖從范霞口裡探出一點兒底裡。

  “人傢是有權有錢的官太太,說話做事不像咱們沒權沒錢的莊稼人。頭一次見面麼,我感覺還是不錯的。”范霞回答說。

  浩天繼續問:“你沒覺著她酒桌上的那個表現,有點過分?”

  “我一開始覺得她很不正色,慢慢地覺著也無所謂瞭,她也是個二老板,同對著那麼多人跟你開個玩笑也不為過。——我很想跟她經常聯系,她也跟我說想和我交朋友。”

  范霞說完對文靜的印象,再次勸浩天說,“你不要總是想女人,女人,女人,你知道不知道女人是禍苗,好些男人都是栽在瞭女人的名下。你回村種地幹事業,應該多想些種地幹事業的事。”

  “我也沒有不想種地幹事業的事呀?要說想女人,我就想著你一個,有甚不好?”

  浩天沒有探出一點兒想要得到的信息,卻受到瞭批評,於是討好道。

  “當然不好瞭,我是你嬸子,你不要搞錯。”

  “你是我‘老婆’,怎麼就成‘嬸子’瞭?”

  “從現在起,我明確告訴你,再不要叫我‘老婆’瞭,我剛才說瞭,我以前犯瞭錯誤。”

  “我也說瞭,你以前沒錯,你是現在錯瞭。你要是真的沒有做我的老婆的意思,那我就不租賃土地瞭。”

  “那好,那你現在就回高傢灣吧!租金還沒交,還來得及!”

  “你真還惱瞭?我對不起你瞭,我會一心愛你的。其實我一直就是一心愛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因為我放瞭點兒錯誤你就抓住不放。”浩天說。

  “我說瞭,我是你‘嬸子’,你怎麼連這個話也聽不懂?”

  “我就要愛你,我愛瞭你這麼多年瞭,怎麼就能不愛瞭。你就是我的‘老婆’。我這幾天做錯瞭事,說錯瞭話,改瞭還不行麼?”

  “誰說不行瞭?可是你改瞭麼?”

  “你總得給我時間吧,日久才會見人心呀!”

  “我叫你把心花在種地和事業上,不要總是想女人,包括我,可是你又叫起我‘老婆’來瞭,這就叫改?”

  “行,不叫‘老婆’,叫‘愛人’好麼?”

  “停車,我要下去瞭,你趕緊掉頭回高傢灣去,像你這個樣子根本種不成個地!”

  “我不停,我就要你做我的‘老婆’!我真不明白,女人的心怎麼變化這麼快,真是翻臉不認人!你不要把我逼急瞭好不好?——行!你現在就下車吧!前面有一顆樹,你下去,我立馬撞上去,連車帶人撞個粉碎,你打電話叫我爹媽來收屍就行瞭。”

  浩天怒不可遏地說著就把車停下瞭。

  范霞壓根沒想到浩天竟會這樣,眼淚頓時奪眶而出,邊哭邊說:“我原先以為你是個男人,是個好男人,你太叫我失望,太叫我傷心瞭。”

  男人就怕女人的眼淚,浩天見范霞傷心地哭瞭,於是趕緊說好話:“我錯瞭,你打我罵我吧!——我是因為太愛你瞭才這樣的。”

  說完用勁兒打瞭自己一個耳刮子,打完覺得火焐焐的,“我這是第一次跟你發火,你原諒我好麼?”

  范霞聽見浩天把自己的臉打得“啪”的一聲,趕緊收住眼淚,正顏厲色地說:“你不要打你自己,你要打就打我吧,錯是我的錯,你怎麼能打你自己?你知道不知道你打你自己比打我還要叫我難受?你這是打我的心!”

  浩天見范霞不哭瞭,遂說道:“我莫非連打自己的權力也沒有瞭,你到底是想要我怎麼?”

  “你說我想要你怎麼?我叫你好好兒種地,好好兒幹事業,不是說得明明白白的麼?你怎麼還要問我想要你怎麼?”

  “我也沒說我不好好兒種地,不好好兒幹事業呀?愛你和幹事業種地莫非是水火不容嗎?”

  “可你整天念得一本經,三句話不離女人,不離做愛,你以為人活著就是為瞭做愛麼?我真的是害怕你瞭,誰還敢做你的‘老婆’,做瞭你的老婆,命也保不住瞭。”

  “我跟你做愛是在你也願意的情況做的吧,我哪一次強迫過你?至於跟其他女人,總共合起來,也沒超過跟你做得次數的一半,我敢對天發誓?”

  “我也沒計較過你跟別的女人做過呀,我是想及時地勸說勸說你,讓你收斂一點兒,你不要總是連在口上,就思謀那一道道,可我的話你就是聽不進去!——我現在才清楚瞭,年輕女女不找你,就是因為受不瞭你的沒完沒瞭。你以為我會依著你的性子來,我現在告訴你,我也不會像你想象的一樣,完全順著你。”

  “我什麼時候不是在你同意的情況下做的,至於我的女朋友沒跟我找成對象,那幾個女的你沒見,不知道,可方麗你見瞭,你也知道瞭,是我不願意還是她不願意?你不要冤枉人好不好?”

  范霞被浩天的這番話說住瞭,於是說:“我冤枉你瞭,是我的不對。你跟方麗,的確不是她不找你,是你不找人傢。別的我沒見,不知道,估計也是你不找人傢的可能大一些。”

  “你再說,我逼迫過你一次麼?”

  “沒有。”

  “那你怎麼就說怕瞭我呢?你是不是真的後悔瞭?”

  “沒有。”

  “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怎麼總是搞不明白?”

  “你是裝糊塗,要不是裝糊塗,拿就是你腦子裡打瞭漿糊。”

  “對面來車瞭,”浩天說著就發動車,讓開路,放低聲音說,“我的確不是裝糊塗,也許是腦子裡真的打瞭漿糊。你讓我慢慢地把漿糊清理清理,給我個清理的機會,這樣行吧?”

  “你要清理,你就好好兒清理清理,不要嘴說。好瞭,不要說這個瞭,越說話越多,越說說說不清瞭——我告訴你,我妹妹今天回來,晚上我要跟我妹妹好好叨拉叨拉,你就到浩天睡的東間裡睡去,暢玉跟他爹到大房的東臥室睡。我還要告訴你,你在我妹妹面前,一定要規矩一點兒。”

  范霞的聲音也放得很低。

  “你妹妹我也見過幾次的,她又沒你長得漂亮,就是比你長得漂亮,我也至於吧!”

  “你又疑到哪裡去瞭?我是說你在我妹妹面前,對我要規矩一點兒。我是你嬸子,你要把我看成嬸子跟我說話。再不要在人面前跟我說話連個‘嬸子’都不叫,眼睛還癡癡地看。你那樣看我,我真的是不好意思。你那雙眼睛,你自己不覺得,真的叫旁邊的人一看就看露瞭。今天吃早點的時候你的眼神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你也不怕你爹媽跟你妹妹看出來,真是的。”

  “這我真的沒覺得?你這樣一說我就知道瞭。可我早晨看你,是心裡想著有點對不住你,沒覺得是癡癡地看你呀?”

  “你要真把我看成嬸子,就不會是那樣看我瞭。”

  “那我現在實習一下,不然真的還會無意中犯錯誤。”

  浩天停住瞭車。

  “這樣看你行不行?”浩天看著范霞說。

  “不行!”

  “這樣呢?”

  浩天又換瞭一下眼神。

  “這樣越不行,你得從心底裡把我看成你的嬸子。你一邊叫我嬸子一邊看我。”

  “嬸子,你什麼時候有空啊!——這樣看行不行?”

  “你有瞭病瞭,真的是有瞭病瞭,怎麼總是這麼一種眼神?——什麼有空,說點兒別的不行麼?”

  “行——我到底是怎麼個眼神瞭?——剛回來那幾天我看你的眼神是什麼樣的,別人看出來看不出來?”

  “剛回來好些,不過,也不行,細心的人也能發現。”

  “那我就不看你瞭,或者看一下趕緊躲開。——嬸子,今天你幹啥去呀?”

  浩天試著看瞭范霞一下就躲開,而後說道。

  “這樣越發不行,試一試不要看我的效果怎麼樣?”

  “嬸子,你今天忙不忙?”

  “嗯,就這樣不看著我說還是管用,記著,身邊有人的時候你跟我說話,就這樣說,千萬不要看我。”

  “這真還不好辦,有人的時候我還更想看你,那種時候,我的眼睛也不由我瞭,尤其是你跟女人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可想拿你跟她們比。——真的,那天在酒桌上,你覺得我的表現怎麼樣?”

  “比較起來說,你那天的表現還是可以的,可就是那個樣子也能覺察出來的。隻是不是很明顯,一般人發覺不瞭,可細心的女人,尤其是心裡謀你的女人肯定會看出來的。”

  “好瞭,我明白我該怎麼樣瞭。”

  浩天一邊說一邊就趕緊發動車子。

  浩天心下告誡自己,在人們面前,一定要好好兒地克制,少要盡量少看一眼范霞,盡量少說話。

  “你不要總是覺著細節無所謂,‘細節決定成敗,’你知道這句話吧!”范霞說。

  “嗯。”浩天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