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同去聽房

  古楊村裡,時間大約就在范霞接瞭高歡女的電話五六分鐘後,浩天竟跟暢玉一起去聽胡娟的房瞭。浩天和范霞心裡雖然都不時閃出對方的身影,但都沒有給對方打電話,因為他們需要防止叫別人很快就知道瞭他們之間的秘密關系啊!因此對方在幹什麼,也就不知道瞭。

  今天中午,浩天、暢玉和仙梅三個人到老楊飯館吃過飯,約定好下午5點再一起入戶簽合同。仙梅騎上她的自行車回瞭東梁,暢玉和浩天相跟上回瞭傢。

  兩個一回傢就睡覺,一覺起來,已經4點多鐘。大約半小時後,仙梅就來找他倆瞭。他們吃瞭一頓水果,說笑瞭一頓今天見到的稀罕事——劉花花打針,暢玉就把傢門和大門鎖上一起出去找人簽字瞭。他們走瞭十幾傢人傢,簽瞭8傢,有的是傢裡沒人,有的是主事人不在瞭,沒有遇到反口說不願意的,都說范霞已經說好的又是自己願意做的事情沒說的。

  在別的人傢傢裡,簽成也好,簽不成也好,他們大都是停留一會兒就走,可到瞭胡娟傢,他們一直坐到快8點鐘。

  當他們3個去瞭胡娟傢的時候,陳澤跟胡娟正聊得火熱,使兩個人都吃瞭一驚。胡娟是市裡人,又是新媳婦,跟村裡人不慣,再加上懷瞭孕,挺著個大肚子,很少串門,來她傢串門的自然也就很少,因此他們3個的到來令他們那樣出乎意料,當時兩個又是在裡間的沙發上坐著,瞭不見窗外。

  他們3個進去以後,陳澤表情很不自然地站起來讓他們坐下。從陳澤的表情上,他們幾個一下就看出他心裡懷著鬼胎。胡娟忙給他們倒水,雖然挺著大肚子,但行動不算遲緩,表情比較平靜,不像陳澤那麼自覺難堪。

  胡娟說的是普通話,他們3個也都會說普通話,於是就用普通話聊起來,陳澤雖然會說,但說得不好,隻他一個用土話說,不過他說的很少。

  浩天問胡娟農村好不好,胡娟說不好,又問既然不好,為什麼要找農村小夥子。浩天話一下子打開瞭胡娟的話匣子,胡娟說起話來滔滔不絕,繪聲繪色。

  胡娟一句“長下個色相,算下個福相,找瞭個猴相,成瞭個俅相”把幾個說得都笑瞭。

  她卻沒有笑,她見浩天他們3個想聽,索性就沒邊沒際地給說起來瞭:“我從小失去父親,母親後走,嫁瞭個工人,雖然傢貧,卻是少有的好人。我跟著母親沒缺下吃穿,卻慣下個懶散。念書不用心,考試抄別人,腦子倒是不笨,可就好瞎混。中途輟瞭學,到處找工作。我今天這兒賣幾天服裝,明天那兒洗幾天碗,工資不多給,哪也不稀罕。

  “我上班坐公交,色狼眼睛瞄,三日兩頭常常遇,又摸屁股又摸腰。你來占便宜,我也不吃虧,你擠我也擠,誰還怕個誰。

  “有一天,下班下得晚,我站在路邊攔出租車,忘瞭身上沒帶錢,叫人傢司機又親又抱終於過瞭關,臨走還拿瞭人傢個紙片片,又把自己的聯系方式給人傢留瞭個全。一來二往,互相逐漸認識,猴子精明,常買些小吃。我是人懶散,嘴嘴饞,猴子是好嘴皮,會哄人。

  “他說他傢裡養的是大車,他自己開著小車,這輩子想窮也窮不瞭,還說耳聞不如一見,就把我拉回來看瞭一遍。

  “我來瞭以後,見村裡樹木成蔭空氣清,傢裡大車門前停,善良的老漢笑盈盈,給人的感覺挺精神,哥哥嫂嫂門口站,兩口子面帶笑容挺喜歡。

  “我死心塌地跟瞭猴子,談瞭2年就訂瞭婚。誰能想到,訂婚不到3個月,車禍抽瞭兩根梁。我這個人我自己最清楚,人是懶的,心可是好的。猴子死瞭父親死瞭哥,真的好可憐,1年後,他提出結婚,我怎麼能不從?我長在城裡,嫁到村裡,窮也不怕,就怕鬼話。

  “猴子叫我回村,說是為瞭空氣清新;他留在城裡,為的是撈一些資本,結果是我回到村裡,嫂子改瞭嫁,猴子當瞭鴨。看我這遭遇能活不能活。

  “不要笑話我瘋說,心裡真的難活。幸好猴子的姨表妹沒找對象,跟我住瞭二三個月,人傢說回去走幾天,我跟人不慣,見瞭人說起來多惹些麻煩。陳澤見我一個人孤單,就過來跟我拉呱,你們可是不要笑話。陳澤也是遭遇不幸,他父親得瞭病,早早地沒瞭命,他母親改嫁走瞭個遠,狠心地扔下他不來管,叔叔好心,養大成人。我們兩個是心裡孤單,同病相憐。”

  聽完胡娟猶如表演的一番訴說後,仙梅說:“呀!你這口才可真是瞭不得,跟上咱們村的樂隊走場掙錢,肯定能走紅。”

  “我是灰說串說,上不瞭正經場合。唱不會唱,說也就是這麼兩句,還能走場掙錢?”

  胡娟說話時,表現出的那種狀態,沒有一絲的憂愁痛苦。

  浩天覺得這女人挺堅強樂觀,說話幽默詼諧,心態好。於是又跟胡娟聊起瞭生下孩子往後怎麼過的話題,胡娟的想法是邊走邊看,慢慢兒盤算。

  幾個人一直聊到天快黑。因為胡娟不敢主陳治的事,所以聊瞭半天,合同也沒有簽成。

  浩天、暢玉和仙梅從胡娟傢出來,又到老楊飯館去吃瞭一頓晚飯。吃罷飯,仙梅說累瞭,要回傢。暢玉就把仙梅送回瞭東梁。他把仙梅送回傢去,一回來就跟浩天說:“今天晚上咱們做一回賊吧?”

  “你是說偷聽胡娟的房吧?”浩天笑咧咧地說。

  “就是,”

  暢玉看著浩天也笑咧咧地說,“不謀而合。”

  “你也看出來瞭,那兩個人今天肯定會折騰,”

  浩天接著說,“她傢院墻不高,西墻兩邊樹多,好進好出好藏身,又是陰天,院裡黑洞洞的,是聽房的好機會。”

  “就是,胡娟那傢夥兒長得不錯吧!”

  暢玉問浩天。

  “湊乎,比仙梅差多瞭,比劉花花強,你說呢?”

  “那倒是,問題是胡娟現在是大肚,肚沒大那會兒,比現在漂亮多瞭。”

  “其實女人懷孕的時候越發誘人,她要不是肚大的話,我覺得反不如現在吸引人。”

  浩天和暢玉兩個對胡娟相貌的評價顯然不同,暢玉沒再說胡娟,他覺得各是各的眼光,沒有不要爭論。

  他把話題轉到瞭陳澤身上,他說:“陳澤這個小子,真是個傢害,去年跟他嬸嬸在瓜房裡折騰叫人看見還不驚心,這倒又謀上堂嫂瞭,不想念書,原來是鉆在村裡頭專搞亂倫。”

  “人是百樣圖,各有各的愛好,不過世界上的事情,好多都是巧合而成,他跟他嬸嬸混也好,跟他堂嫂混也好,都是巧合,如果不是兩人都有意,哪能做成?”

  浩天表達瞭他的觀點。

  “就是,陳澤嬸嬸是個賣屄貨,他男人不在傢不說,原來的幾個相好也都出外面打工去瞭,給陳澤留下瞭空。不過,我看陳澤跟他嬸嬸混,肯定是他嬸嬸主動。”

  “這個也說不上,陳澤後生傢不念書,說不定就是為跟他嬸嬸混,是他主動也可能,這種事情挺難說。”

  “我看胡娟也是個過瞭潼關的女人,看她那說話,哪有個講究,下裡巴人。倒是說呱嘴的好料,要是跟西梁村的趙三搭檔,那可真是挺好的一對兒!

  “其實,人都是各有優點,各有缺點,陳治那麼對待人傢,人傢能安心跟他過,也不容易。胡娟沒多念書,母親嬌慣她,這種人說話哪還會有講究?可是心態的確不錯。”

  “陳澤那傢夥是個愣頭青,簡直是胡鬧。跟胡娟作亂吧,年齡還相仿,跟她嬸嬸的歲數相差最少在十歲以上。”

  “她嬸嬸的模樣我記得跟現在的劉花花是一個類型,胖乎乎的,看上去盡是肉。”

  “說對瞭,就是那樣的類型。”

  暢玉說這話的時候,聽見手機響瞭,一看是他大舅媽的電話,他大舅媽問他媽在不在傢,說他媽的手機關機瞭。

  暢玉問他舅媽有甚重要事情,一聽是她大舅被拘留瞭,這才說給他媽用的另外一個剛換的手機號,這個手機號一般不告訴別人。

  聽說大舅被拘留瞭,暢玉一下子就沒有瞭聽房的心事。他跟浩天叨拉也沒心事瞭,不停地給大舅媽打電話,想瞭解給他媽打瞭電話以後的情況。

  當他從大舅媽那裡得知大舅很快就會放出來的消息後,立即又有瞭聽房的興趣。

  暢玉跟浩天出來以後,沿著大路向北走去。胡娟的傢在北街和邊路交叉處,從北街穿到邊路,他倆迅速躲到胡娟傢西墻下的樹後,這樣路上有人也不會看見他們。

  浩天上樹是輕車熟路,小時候誰也比不上,雖然好多年不上瞭,但爬起來還不在話下。他很快就爬上樹站到瞭墻上,並立即一手托住樹,一手把暢玉拉上墻。

  浩天又從墻裡的樹上下去,托著暢玉進瞭院子。胡娟傢裡的等還亮著,電視的聲音聽得很真切。

  兩個人蹲在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觀察著。浩天十三歲的時候就聽過房,因為他會上樹,有些大人聽房的時候就叫他先打前站,待他觀察好瞭,大人才進去,凡是他觀察好的,總能聽到。

  按照浩天的分析,胡娟的設防意識不強,隻是陳澤有些顧慮。但胡娟和陳澤都不會想到他們兩個會聽房。至於別的人,胡娟和陳澤越發認為不會有人聽聽的,因為他們知道村裡大部分強勞力都出外打工去瞭,根本沒人聽。浩天甚至認為,胡娟的心裡是巴不得叫人聽到,因為她除瞭生理需求外,還存有報復陳治的心理。

  暢玉分析,現在還演著電視,說明陳澤不在。因為要是在的話,要麼就不演電視瞭,要麼演也不會把聲音放這麼高。而且窗戶還大展著。

  浩天搖瞭搖頭,正要說話,忽然聽見“咚”的一聲響,從樹縫中一眊,東墻跳進一個人來,借著裡面的燈光,分明看出是陳澤。浩天趕緊把身子向前探去,見陳澤敲瞭敲門,站在那裡等著開。

  很快門就開瞭,陳澤沒有立即回到屋子裡,站在門口面向樹這面仔細張望,浩天和暢玉在暗中看著他,一動不動。

  陳澤張望瞭一會兒,沒發現一點兒動靜,這才關住門進去瞭。浩天示意暢玉趕緊到窗臺下,可是暢玉不敢去。他怕陳澤還要出來。可浩天判斷陳澤絕對不敢出來,除非腦子裡灌瞭水。因為假他要是出來,假使真有人聽,不就等於自我暴露?如果是陳治的話,自然就不一樣瞭。

  浩天怕把暢玉留在樹下,他到瞭窗臺下面後他才出去,那樣正有可能被眊見。於是他退回來拉上暢玉,躡手躡腳地從西墻下繞到正房西面的空根基處,到瞭窗臺下以後,裡面已經關瞭電視,但窗子沒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