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開車把范霞送到村委會,然後給高健打電話問詢立碑的事情,高健說工人們都已經出去瞭,拉碑的也快回來瞭。
浩天來到工地,給大傢一人發瞭兩盒煙,等到拉碑的回來,檢查瞭一下上面刻的字,逐一放在相應的墳頭前,安頓工人們一定要放得端正固實。
大傢都說不安頓也肯定會把營生做好。破土那天你顧唱戲,高隊長已經讓我們做好準備工作瞭,你有錢,錢會說話,不要多在這個上面多花心瞭。
浩天回到傢裡,見仙梅一個人在傢看電視。仙梅隻和浩天在一起的時候,就顯得有些緊張,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最近心情怎麼樣?”
浩天熱辣辣地看著仙梅問。
此時,仙梅快悅得五臟六腑都舒展開瞭,可她總是怕被浩天挑逗起來以後,又改變態度,於是很嚴肅地回答:“很好的。”
仙梅經常告誡自己,在沒訂婚之前,在浩天面前必須規規矩矩,因為她知道心裡一亂想,臉面上就會表現出來。
她曾經在范霞面前顯露過抑制不住的興奮神色,因此吸取教訓,盡力克制著自己,隻把對浩天的愛慕深藏在心底。
“那就好,”
浩天見仙梅很嚴肅地回答他,於是剛才泛起的春心,馬上就收斂起來,“那你就在傢裡吧,我到村委會去瞭。”
“嗯,你去吧,我一會兒就張羅做飯!”
仙梅用手指籠著頭發說,儼然一個乖巧媳婦的樣子。
“你學會做飯瞭?”
浩天用關心兼喜愛的口氣說,“以後我們經常在一起吃飯,你得學會做一些我喜歡吃的飯菜。”
“我已經跟范主任學習瞭好幾招瞭,你愛吃的其實也是大眾化的,我也喜歡吃。”仙梅很輕松地說。
“我這個人比較隨和,吃飯也隨和,”
浩天說完就走,他怕繼續呆下去被仙梅的嬌姿美態弄得心猿意馬,難以控制。
浩天來到村委會時,范霞和副團長正跟鼓師琴師搭配排練。一聽到晉劇唱腔,浩天的心裡就像熨鬥熨過似的,那才叫舒坦。現在聽到自己喜愛的兩個女人唱,越發說不來有多麼暢快。
唱完一次後,范霞問他拉回碑來瞭沒有,浩天說人傢早已經開始瞭,到中午就全部完工瞭。范霞又叫他約摸快完工的時候,得去看一看。浩天方想起,是應該出去看一看的。要不是范霞說,立碑的事情他靠實好工人們瞭,不打算去看瞭。
副團長見浩天跟范霞的對話結束後,親切地對浩天說:“你這唱詞可是寫好瞭,你還應該準備一段講話。”
“我不講瞭,你到時候給說上兩句就行瞭。”浩天說。
“不行,最好是你講,你講效果最好,要麼就叫主任講吧。”副團長說。
“我講越發不合適,要不就不要講瞭,要講還是浩天講。”范霞說。
“其實,還是叫副團長三言五語說一說就行瞭,就說今年七月十五,浩天利用中元節祭祖的好日子,破土為祖墳立碑,表示對先人的追念,更表示繼承先人的好精神好傳統的決心,浩天表示,這次回到古楊村,一定要把地種好,一定要跟古楊的鄉親們和諧相處,努力為傢鄉做自己的一點貢獻。”
“真不愧是大學生,出口成章,就把這幾句話給我寫在紙上,我看一看,到時候,我給作個介紹,然後就演唱‘中元節’。”副團長說。
“那就這樣定瞭,我也是覺得你說最好。”范霞說。
“其實你比我說的更好,不用寫瞭,我相信你,”浩天說。
副團長見浩天特別相信她,於是說:“你要是不寫,那就我說,跟你說好,到時候我要是說得不好,可不要怪怨我。”
“這你放心吧,他可不是怪怨過人的人!”范霞說。
“知我者,主任也!”
浩天頑皮地笑著對范霞說。
“找個小女婿,挺開心的,是吧!”
副團長看著范霞欣悅的表情說道。
“作甚也得操心,有甚開心!”
范霞說著瞅瞭浩天一眼。
浩天羞答答地走到門跟前,像是要走,卻又站住瞭,你們快再唱吧,我還得聽一聽。於是琴師鼓師開始叫板拉絲弦,浩天聽得陶醉,一旁聽得人們不斷地鼓掌喝彩。
還沒待唱完一遍的時候,村長來瞭。鼓師琴師見村長來瞭,而且臉上神色有些緊張,於是唱完一遍就停下來瞭。
樂器一停,便見村長對浩天說:“後天到市裡開會,你得送送我。因為三聚氰胺事件,天乳公司對下面的奶牛養殖場和奶站都要求按標準進行改造,這下可得用一些資金。”
浩天顯然看出村長有些犯愁於是說:“該改造就改造,不要犯愁,我支持你。”
“這浩天就是有氣派,男人們在關鍵時刻才能看出氣派來。”
副團長誇瞭一句,但馬上生出個主意,“後天去,把我也拉上吧,天氣很快就涼瞭,我的買幾件厚一些的衣服去。”
“那還不行,”浩天說。
“春梅說她也要回去,也想坐浩天的車。”村長說。
“行!——你不要因為這麼點兒事兒就犯愁,高興起來,把今天晚上的戲唱好,看好!”
浩天笑呵呵地對村長說。
“我也不犯愁,這麼大的事情,我早就有瞭思想準備,肯定得規范。”
村長說,“沒事,甚說甚,哪能因為牛的事情影響瞭咱們娛樂。你們還練不瞭,——快再來上一次,我好好兒聽聽。”
於是又練瞭一次,把個村長聽得喜眉笑眼。
浩天和范霞回到傢裡,仙梅已經把午飯的準備工作做好瞭。范霞馬上把菜炒出,吃瞭飯,仙梅說她媽今天晚上叫她看完戲回傢,說是七月十五,做閨女的應該到娘傢傢裡。仙梅中午不想睡覺,洗瞭鍋,找甄愛愛去瞭。范霞和浩天在各自的床上,睡瞭一大覺。睡起來,浩天就去看戲瞭。
范霞下午沒去看戲,她在傢裡早早地做好晚飯,吃瞭以後,就要提前到戲臺。浩天開車送她,在路上問她:“今天心情這麼好,你不祝賀一下?”
“這不是去祝賀麼?又要清唱,又要扮角色。”
范霞已經聽出浩天的心思,但故意說。
“這是給全村人看的,就不能單獨給我點祝賀?”
浩天說完“哈哈”地笑起來。
“看把你高興的,想叫我給你個大面?”
范霞說著也笑瞭。
“你真聰明!一下就猜對瞭!”
浩天收住瞭笑。
“給你大面,那也得明天吧!今天散戲太晚瞭。”范霞說。
“就今天麼,我等不上明天瞭!”浩天說。
“不要高興得太早瞭,看演完戲我困不困。”范霞說。
“我看行!”
浩天說完又笑瞭。
“真是個傻小子,”
范霞看著浩天那個天真勁兒,愛憐地說道。
戲場裡人已經很多,一片歡樂嘈雜聲,吼人的,叫賣的,嬉笑的,人聲與喇叭裡面放的音樂聲交織在一起,給人以激動和振奮的感覺。
浩天把車停好,跟范霞到瞭後臺,演員還來的不是很多,但副團長已經來瞭,村長也來瞭。
副團長跟浩天說:“要不再叫村長講吧?”
村長說:“我那天已經講瞭,我這土話講出來不好聽,你用普通話說的清脆響亮的,還是你講吧!”
“你講,沒商量!”
浩天果斷的口氣。
副團長已經準備好瞭,其實也是禮讓一下。
稍微等瞭一會兒,演員們就陸續來到瞭,化妝於是就開始瞭。副團長今天要扮演青衣角色,當居中的國母,這是村長的安排,有賞金。范霞扮演金枝女,這是全村人的願望,要跟副團長比較一下。據說,今天唱完,高健很可能會做出決定,最後一場由范霞扮演國母,副團長扮演金枝女。這個決定不是隨便決定的,一旦決定,還得分別給范霞和副團長賞金。
晚上,讓副團長主持並清唱以及反串國母,浩天給的賞金是1000元,像這麼好的待遇,副團長很少得到過,尤其是下到農村,這也是第一回,因此副團長十分欣喜。
今天晚上要演整本《打金枝》時間本來就會長一些,又要講話和清唱,於是浩天跟村長商量,趕緊打二通鼓,提前半小時開戲。村長說有十幾分鐘還不行,浩天堅持要提前半個小時,村長見浩天要求很強烈,就叫前場的鼓師開始敲二通鼓瞭,下面早來占地方的人一片歡呼,他們也都想叫戲早開。
戲場裡有些人怕傢裡人不知道,飛速跑回去叫沒出來的趕緊出來,怕按照以前的慣例出來的晚瞭誤瞭前面的節目。
浩天又跟鼓師說瞭一下,敲鼓的時間比平時長一些,為的是叫傢裡沒出來的人們也盡量不誤開場。
歡快的鑼鼓過後,副團長素裝走到前臺,她扮演國母出場在後面一些,遂還沒化妝,范霞也沒化妝,帶“拜壽”的《打金枝》金枝女第二場才上,有副團長幫助化妝也來得及。
“父老鄉親們,大傢晚上好,七月十五叫中元節,按照傳統習俗,是祭祖的日子,北方也有蒸面人的做法,可最近幾年人們的生活好瞭,蒸面人的習俗逐漸地淡化瞭,很少有人傢捏面人蒸面人瞭,但是祭祖的習俗仍然沒斷。浩天先生利用這個祭祖的好日子,開始破土為祖墳立碑,碑今天已經立好。這是他對先人的尊敬,更是繼承先人勤勞善良樸實精神的一種表示。浩天先生讓我轉達他對古楊村鄉親們的感謝和敬意!”
副團長說到這裡停頓瞭一下,下面一陣熱烈的掌聲。
“我現在代表浩天先生,祝古楊村的鄉親們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心情一天比一天好,祝古楊村的明天更美好!”
副團長說完,下面又是一片熱烈的掌聲。
“下面我給大傢先讀一下浩天先生親自為鄉親們寫的唱詞,我取這段唱詞中的一個詞語來概括,叫做‘前程錦繡’,因為這段唱詞裡雖然提到瞭浩傢,提到瞭立碑,但主要表達的是對古楊村的一片深情,特別是表達瞭對古楊村未來的美好憧憬。”
說到這裡,副團長再次停下來,又一次熱烈的掌聲。
接下去,副團長便聲情並茂地讀起瞭浩天寫的唱詞“前程錦繡”“中元節,天高氣爽雲悠長。立碑心花放,浩傢世代愛古楊。想起來,傢鄉水養育恩情厚,最喜那土沃田肥好風光。耕作不停息,總盼多打糧。積德又積善,樸實美名百年揚。行得端走得正,方向明不彷徨。大道顯寬敞,勤勞換吉祥。總希望景美人更美,全村一片喜洋洋。隻有那團結奮鬥齊創新,才能使古楊的未來更榮昌。美好生活人歡喜,手兒勤腿兒勤不可耍花腔,要實幹要堅強,攜手並肩建傢鄉。看發展前程錦繡,前程錦繡,古楊村處處換新裝,換新裝它叫人心情歡暢,綻笑臉放聲歌唱幸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