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
好像爆竹炸開來一般,突然之間,原本平靜的夜晚,便被鬧烘烘的人聲所取代。
人聲鼎沸之中,一條黑色的人影在屋瓦上疾馳,月光中隻見他嘴角還浮著一絲微笑,在巷道上追著他的人雖看得出來這飛賊武功不弱,但聽到後頭已掛出瞭一萬兩銀子的賞格,仍是爭先恐後地追著。
嘴角笑意愈增,那黑衣人心下得意,老子“玉面郎君”鄒元兵的外號可不是假的,光憑你們這票傢丁護院,和聽到聲響出來湊熱鬧的小鬼,要能抓得到我,這名字真可倒過來寫。
不過人也愈來愈多瞭,鄒元兵心下暗惱,雖知向縣令官聲不惡,但他那寶貝女兒著實有幾分姿色,以鄒元兵這出名的采花者而言,豈有不下手之理?隻是現在雖被人追著跑,但鄒元兵心中可還回味著,向縣令那女兒方才被他破處之時,表面上是疼的又哭又叫,但從她肉體的反應,鄒元兵也感覺得出來,她到後來已經有些享受瞭,若非事後鄒元兵想離開之時,那女子竟開口大叫,鄒元兵可還真不想殺她呢!管她呢?殺瞭就殺瞭,也不是第一次殺,不過要躲掉後頭追兵,還真要些功夫。
突然間,鄒元兵身影急停,老於此道的他疾馳之時,也沒忘瞭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才不至於被追兵堵到,但他分明沒發現有敵,眼前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竟能瞞過自己的耳目,想來也該有幾分實力。
凝目看去,鄒元兵不由有些心動,才剛發泄過的欲望竟似又要升瞭起來,一個女子亭亭玉立於明月之下,半闕明月剛好嵌在她臉龐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溫柔的月色裡,份外強調她有若鐘天地靈氣而生,如山嶽般起伏分明的秀麗輪廓,猶如長居洛水中的美麗女神,興起現身水畔。
縱使在這城鎮核心處的屋瓦上頭,她的“降臨”卻把一切轉化作空山靈雨的勝境,那如真似幻的感覺,實動人至極點。雖現身凡間,卻似絕不該置身於這配不起她身份的塵俗之地。
一雙明眸清麗如太陽在朝霞裡升起,又能永遠保持某種神秘不可測的平靜,麻衣素服、青絲如瀑,顏色秀麗,模樣看來不過二九年華,雖是堵著自己這淫賊,神色中卻沒有半絲慍怒,衣衫裝束的一絲不茍,夜風竟似也吹不動她衣裳,尤其眸光閃現之間,隱隱透出高潔典雅的氣質,在月光映照之下,真有種天仙下凡的感覺。
不過真正令鄒元兵不敢妄動的是,此女身後一柄無穗長劍,皙白如雪的衣上既無花紋又無飾物,但她這雲淡風輕的模樣,在鄒元兵心中隱隱跳出瞭一個名字。
“慈航靜齋……秦夢瑤?”
連答都不答鄒元兵的話,秦夢瑤微微點頭,纖手輕輕地扶到背後長劍柄上。
這下可糟瞭,雖說底下追兵的聲音愈來愈大,顯然他佈下誘敵的種種手段多已失效,大部份的人都追瞭過來,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底下的這些人加起來,也沒有眼前的秦夢瑤麻煩,光從她明明二九年華的年輕相貌,卻內力精深,已達劍心通明境界。
一邊暗將袖內的暗器滑到手上,以備隨時出手,鄒元兵心下冒汗,一邊在心中暗想著秦夢瑤的行事,此女初出江湖,鮮有敵手,但是奇怪的是,見過她出手的人卻沒有幾個。
許多江湖上惡名昭彰的黑道高手,據傳都在這個秦夢瑤手上失瞭風,光上個月,她就在長白擒下瞭著名的淫賊魏遠湖魏老爺子。
關於魏遠湖被擒之事,鄒元兵雖未親眼得睹,但他的一個朋友周征明卻正在當場,聽他轉述之時,鄒元兵真有錯覺老木頭完全給唬住瞭,周征明神態如呆似茫,聲音中滿含敬畏,仿佛那時所見已牢牢刻在心頭。
“那女子身形纖美修長,腰肢挺直,盈盈巧步,風姿優雅到無懈可擊的地步,讓人移不開眼睛的不隻是空山靈雨般秀麗的輪廓,而是清逸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恬淡氣質。而且武功也高到出奇,不過十來招就把魏老爺子的長刀打瞭下來,魏老爺子連逃都沒得逃……”
恐怕是你被美人給唬住瞭吧!心中雖在暗罵,不過看秦夢瑤這樣,確實不好對付,而真正令鄒元兵頭痛的是,據說慈航靜齋中人雖是少動殺戒,但對強奸殺婦女者卻是毫不放松,若隻是貪花好淫之人,聽說還隻是被廢去武功,送到官府當中,可若強奸後還殺人滅口,這樣的人就沒一個能在慈航靜齋傳人手下逃生,自己才剛剛犯瞭這戒,要逃生可得用上看傢本領瞭。
夜風輕吹,凝神戒備的鄒元兵突聽得風聲一變,眼前的秦夢瑤竟已消失無蹤。
雖是大吃一驚,但鄒元兵的江湖經驗何等豐富?一見便知自己在身法上絕非秦夢瑤對手,忙不迭向旁一閃,身形旋動,手中暗器已向四面八方飛射而出,腳下暗自蓄力,滿天暗器無論秦夢瑤是閃躲還是格擋,總會弄出些許風聲,此刻的鄒元兵隻打算一確定秦夢瑤的位置,立刻便逃之夭夭,其他事都不管瞭。
隻是鄒元兵怎麼也沒想到,鼻子竟然比耳朵還來得快,這竟是他最後一個念頭,隨著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傳來,鄒元兵突覺手腕一涼,轉頭看去卻發覺秦夢瑤長劍入鞘,正抬頭望月,人早已經離開瞭他,兵刃墜地,自己手腕狂噴的鮮血,竟是一滴都沒沾到她身上,後面追捕之人已在發現瞭他……
杭州。
聽到客棧內沸沸湯湯的傳聞,原本隻是清靜自食的靳冰雲。
前幾日誅殺瞭太陰門的副門主葉志清,她原料到太陰門會有報復性的攻勢,或許還會傾巢而出,因此她也不主動出擊,就在距離太陰門總舵裡許的小亭內等著,除瞭日常三餐和歇宿外,完完全全就是守株待兔的架勢。
沒想到亭中苦等瞭幾日,太陰門卻連一點動靜也沒有,靳冰雲原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她可聽出來瞭,原來太陰門並不是放棄瞭冤仇,但司徒傑也自知武功和葉志清不過伯仲,和靳冰雲交手怕也討不瞭好,因此完全沒有自己動手的打算,隻是聘瞭幾名黑道殺手,準備來找靳冰雲的麻煩,如果能勝她最好,就算勝不瞭她,也能給太陰門一點喘息的時間。
其中“陰煞殺手”晏先甲和“屠夫”姚亮然雖是成名已久,在靳冰雲而言卻不算什麼,倒是聽到連“玉面郎君”也受聘出手,讓靳冰雲不得不小心在意。
這“玉面郎君”薛明玉不是出名的殺手,卻是個邪淫之輩,出道雖然不久,江湖上也不知有多少女俠的清白毀在他手中瞭,神秘莫測、難以捉摸不說,最可怕的是被這個人看上的女子,絕不隻受創一次而已,隻要被“玉面郎君”沾上瞭,他一定會將女子盡情玩弄,以他邪門至極的技巧,讓肉體的春情摧破羞恥心,使得女子的身心盡被侵佔,在由恨生愛、戀奸情熱之後,他才將玩過的女子狠心拋棄,使她們無論身心都受創至鉅、難以平復。
靳冰雲放下瞭杯子,妙目環視四周,隻見上次助她一臂,讓她得免中毒的那年青人坐在另一桌,表面上雖裝著沒看見白衣似雪的靳冰雲,位置卻巧妙到極點,無論是誰想從靳冰雲背後突襲,他都可以後發先至,絕不讓佳人受襲,看得靳冰雲面巾下的嘴角微揚笑意,這人可真有心呢!
“前次多謝公子瞭。”
慢慢走近瞭那穿著藍色武士服的青年人,靳冰雲坐瞭下來,比黃鶯巧囀還要甜美溫柔的聲音滑瞭出來,令人聽瞭心下就舒服。
靳冰雲雖走得慢,但卻沒有一點空隙,完全不讓他可以脫走。
“若非公子相救,冰雲已中瞭毒,可否請公子賜告姓名,冰雲也好心中感激。”
“在下楚江南!”
看著靳冰雲春蔥般的纖指拂起面巾一角,將他桌前的茶杯一飲而盡,楚江南雖然知道此女特立獨行,不將世俗放在眼中,但是還有微微有些吃驚,他連忙舉杯回敬,還差點碰倒瞭杯子,“能幫得上姑娘,是我三生有幸……”
楚江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到過呢?而且他武功頗為不弱,靳冰雲感覺楚江南的武功低於自己,可是他的眼睛卻很特別,仿佛天大的事情都不能使他動搖分毫。心智武功到瞭靳冰雲這個級數,容貌什麼已經不那麼重要,即便楚江南是她行道江湖見過的最俊逸的男子,但是靳冰雲和她同席而坐,隻是因為他救過自己。其實靳冰雲在江湖遊歷,並非隻是單純的鋤強扶弱,更多的是尋找能夠幫助魔師龐斑練成絕世魔功的爐鼎。到時候她就會下嫁於對方,助龐斑練成邪功。當然靳冰雲並不知道,所以助其練功,是要龐斑先愛上她,然後將她送人,利用妒火焚心,練功成魔。當然如果是兩情相悅自然是最好的,因為靳冰雲現在已經愛上瞭魔師龐斑,若遇到能打動她芳心之人,就是說靳冰雲移情別戀瞭,這更能刺激龐斑的妒忌之心,練成《道心種魔大法》也更有把握。所以龐斑絕對不會讓靳冰雲出任何事情,他暗中在附近“保護”著她,一旦靳冰雲有真正的危險,他肯定會出手。其他人是不知道這點,楚江南可是一清二楚。
“冰雲孤身一人在武林行走,身邊完全無人照應,加上現在又惹上瞭太陰門這等大敵,尤其需要有人註意身側動靜,能否請楚公子幫冰雲一個大忙,陪著冰雲一程?冰雲先謝你瞭。”
“冰雲小姐開口,楚某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看著靳冰雲那櫻桃小嘴輕啟微張,甜美馥鬱的香氛湧出,似是滿堂皆香,楚江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到她微微頷首,心才定瞭下來。
面巾下的靳冰雲嘴角微笑,楚江南似也感覺到瞭,他心裡笑道:要扮豬才能吃老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