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南縱馬疾行,從小姑娘剛才虛脫到底狀態來看,她至少跑瞭十裡路,而雨天路滑,就算是官道也是泥濘難行,他心裡不由暗自焦急。
馬不停蹄,可是白馬雖神駿,但是奔行瞭如此長的時候,早已是強弩之末,楚江南不忍白馬累斃,手掌在馬背輕輕一拍,身子騰空而起,施展絕世輕功,向前縱掠。
終於,楚江南趕到瞭事發地,可是呈現在他眼前的卻隻是四具赤裸的屍體,一女三男。
翻身下馬,楚江南走到女人身邊,探指在她頸邊,片刻後輕輕搖頭。
楚江南銳目如電,略一打量,已經把事情猜瞭個七七八八。
慕容嬌美眸圓睜,沒有生機的瞳孔直視夜空。
楚江南輕嘆一聲,低聲道:“你放心,我會好好幫你照顧女兒的。”
說也奇怪,當楚江南說完這話之後,慕容嬌的眼睛竟然已悄然閉瞭起來。
看著身邊三具男子裸屍,楚江南隻覺怒不可歇,他猛地一腳踏在桌木傑巴的頭上,“砰”的一聲,仿佛踩爛瞭一個西瓜,紅的白的飛濺開來,血腥恐怖。
“啊……”
楚江南一聲長嘯,胸中似有無窮鬱結煩悶之意。
“怎麼回事?”
“大哥……”
“大當傢!”
“快抄傢夥……”
三十多人的匪幫,三位當傢被慕容嬌給殺瞭,可是他們一個人卻沒有察覺,倒是被楚江南這一聲低吼給驚動瞭。
這一批該被人道毀滅的討厭爬蟲,楚江南眼睛虛瞇著,瞳孔收縮成危險的針狀性,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呼吸均勻,仿佛與這天地融為一體,就好像是暗夜的君王。唯一可惜的是,這一群匪幫的修為,差得太遠瞭。
強者揮刀向更強者,弱者揮刀向更弱者!這些人除瞭欺凌弱小還會做什麼?楚江南笑瞭,邪氣而猙獰。塞外三邪被慕容嬌一擊斃殺其實是幸運的,如果他們現在還活著,能看見楚江南待會兒怎麼虐殺他們的手下,他們肯定會選擇還是早早自我瞭結來的痛快。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塞外三邪隻是為瞭一份地圖,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隻想著慕容嬌夫婦二人武功不高,懷璧其罪,順手截殺瞭,地圖美人雙收,壓根兒沒想到自己從塞外追到中原,其實是正一步步走向瞭通往死亡的道路。
那三十多匪幫也不全是酒廊飯袋,畢竟是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過活的,殺氣比普通武林中人濃烈瞭一倍,若是心智不堅定,就算是武功比他們高的人也不見得是這些人的對手。
楚江南垂手而立,他負在背後的金蛇劍,輕輕顫抖著,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無窮殺意,知道即將飽飲鮮血而興奮。
就在這個時候,三十多名匪幫已經完成瞭對楚江南的包圍之勢。
一個年紀不大的黑臉漢子冷聲問道:“紮哈,是這個小子殺瞭老大?”
話雖如此,但是其實這些人心裡大多都認定楚江南是采取瞭偷襲的手法,暗殺瞭三位首領。畢竟男人在做那事的時候,警惕性可是很低的。楚江南年紀輕輕,也不像是武功有多厲害的樣子。若是他們知道楚江南的武學修為,怕是連手裡的兵刃都握不緊。
楚江南瞥瞭他一眼,這人雙目狹長,神色甚為冷酷,他揮動手中的奇門兵刃,一對鐵鷹爪。
黑臉漢子冷笑連連,獰笑道:“讓我去取瞭他的性命,幫大哥報仇。”
眼前這個容貌古拙的傢夥,壓根兒就沒放在黑臉漢子的眼裡,而且如果他能殺瞭楚江南,那就正如他說的那樣,為塞外三邪報瞭仇,在接下來的權利爭鬥中,占瞭大義的名分。
“黑皮,還是讓我來吧!”
紮哈想通瞭其中關鍵,於是冷聲道:“大哥待我恩重如山,三次救我性命,我一定要親手為他報仇。”
塞外三邪死瞭,那這些年打劫來的金銀就要換主人瞭,誰能幫他們報瞭仇,肯定會得到眾多弟兄的擁護,推舉成為新的大哥。還是那句話,人為財死,這三十幾號人如果一哄而散,就算楚江南武功再高,也不見得能把他們全部誅殺。但是他們偏偏想殺瞭他,得到這些年打劫聚集來的財富,而且塞外三邪追瞭數百裡欲得之的地圖,他們也不願意就這麼輕易放棄。
“……”
黑皮心中暗怒,可是紮哈是除瞭三位首領外,武功最高的,不然剛才有疑惑,他也不會第一個問紮哈瞭。
突然,他眼珠一轉,大聲吼道:“大傢一起上,為大哥報仇。”
“殺瞭他,為大哥報仇!”
“殺殺殺……”
“我要生撕瞭他!”
“大傢並肩子上……”
其餘匪幫一齊怒吼,紮哈冷冷看瞭黑皮一眼,沒有說話。
“你們說完瞭沒有?”
正當匪幫叫囂之際,楚江南不耐煩地看著他們,冷冷地問瞭一句。
他的聲音並不甚大,卻是清晰地傳到瞭眾人的耳中,紮哈身子微微一震,竟是有些吃驚。
這一手聚音成線,雖然並不甚難,但對於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年青人來說,也已經屬於難得,但更讓他吃驚的,卻是楚江南接下來的話。
“我看那位黑……黑皮說的對,你們幹脆一起上好瞭。”
楚江南雖然是在笑,可是卻沒有絲毫笑意,他冷冷地掃視著面前高矮胖瘦不一的匪眾,眾匪與他目光相觸,俱是心中一寒。
這小子年紀不大,怎麼雙目精光卻是懾人,仿佛能將你一眼看穿似的,讓人不寒而栗。
饒是這他們清清楚楚,對方隻是一個人,在人數方面遠遠不如他們,但不知為何,偏偏傳達出來一種強大的壓迫感。就仿佛一言之間,可以決定他們的生死。他們在塞外橫行慣瞭,見多瞭在他們氣勢下哭喊無助的中原人,就連武功遠遠高於他們的黃鳳岐也被追的像狗一樣,現在卻發現楚江南竟然完全不懼,殺意和氣勢竟然為之一滯。
“你們若是不來……”
楚江南意興闌珊地頓瞭一頓,取下背後金蛇劍,“那我可要動手瞭,你們這些人,多活一刻便多污一刻這美好的人間。”
“你找死!”
黑皮哇哇怪叫,“大哥,讓我取瞭這狂妄小子的小命!”
他將手一抖,手中兩桿鐵鷹爪脫手飛出,就如流星一般,斜斜地朝楚江南喉間鎖來。
楚江南雙目放出奇異的光芒,笑道:“就這點本事?”
這鐵鷹爪形狀怪異,後有鐵鏈扣住,在空中轉折如意,軌跡甚是詭異,楚江南一眼便看出這個黑皮是大漠草原甩繩索套馬的好手,這一門奇特的武學應該是他從套馬之術上琢磨出來的。
鐵鷹爪破風襲來,楚江南不避不閃,他垂下眼瞼,劍柄微微一晃,就如閃電一般在那鐵鷹爪頭上一點,隻聽“啪”得一聲,黑皮手中的鷹爪就像是被掐住瞭七寸的毒蛇,瞬時就軟軟地垂瞭下去。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一劍之間,直指破綻之處。
黑皮一招失利,雙臂微麻,手忙腳亂收回鷹爪,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鷹爪鎖喉,如鷹博兔,一向無往而不利,這小子也不見如何動作,怎麼就輕松破瞭這一招?黑皮是除瞭紮哈外,匪幫裡的第二強人,現在一招無功,不由面上無光。
“有古怪!”
紮哈皺起瞭眉頭,他看到楚江南在間不容之際,點中這鎖喉一式的破綻,招式精妙,絕非幸運所致,怕是三位首領也沒有這份巧力。
“我早就說瞭,你們一起出手!”
楚江南垂下劍尖,閉目而立,衣衫輕拂,恍若與風相合,玄奧之極。
紮哈面色一變,咬牙道:“小子,你自己找死!”
他為人謹慎,這小子古怪,那就大夥一起上,全力殺死他,免得多生枝節。
“大傢一起上,殺!”
在紮哈號令身中,眾人舉刀揮劍,一起出手,也不管什麼角度,什麼位置,隻是一擁而上,同時擊向楚江南全身各處要害。
來勢兇猛,眾匪縱橫交錯,就如一張天羅地網,要將敵人團團覆蓋,絕無逃生的餘地。
“來得好!”
楚江南聽得兵刃破空之聲,雙目卻是仍然沒有睜開,聽風辨音,傲然而立,腳下未曾移動半步,隻是以一柄金蛇劍在身周半尺之間穿梭遊動,恍若一條遊龍繞身,每一次兇惡的攻擊,都在間不容之際,被他的劍尖彈開。
敵若怒濤,我如頑石,施展開來,就算是驚天海嘯撲面,也沒有一滴水能沾身,就連怒濤尚且不懼,何況是這區區眾匪?
楚江南貓戲老鼠,如今隻守不攻,看似局促,卻是遊刃有餘。
眾匪越打越是心驚,他們的兵刃招招奪命,狠辣兇險,眼看就能將這小子抓成四分五裂,但他的劍卻每每能在千鈞一之際,以不可思議的角將必殺的攻擊彈開。
最可怕的是,鬥到現在,楚江南居然還未移動過一步,他的劍圈雖小,卻是無懈可擊,沒有任何一次攻擊,能夠貼近他身周半尺之內。
這是什麼劍法?他有這種本事,難道說這小子並不是靠偷襲殺瞭三位首領?紮哈的臉色已然慘白,他隱隱意識到,今天遇到瞭一個前所未有的硬點子,就好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要把他們所有人全部吞噬。
“好瞭,玩的差不多瞭。”
楚江南雙目睜開,冷冷掃視眾人,手中劍依然不停,擋開連綿不斷地險惡攻擊,臉上卻是平靜從容,仿佛閑庭信步一般,“再玩下去,也沒什麼意思,看清楚瞭,我可就要出劍瞭。”
紮哈心中一陣狂跳,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忽然之間,沒有瞭再次出手的勇氣,楚江南尚未出劍,但那冷冷的劍意,就像是一條擇人而嚙的毒蛇,已經牢牢鎖定瞭他的靈魂。
“不好!”
他狂呼一聲,手中鷹爪暴風雨似的攻擊,“兄弟們快走……”
其餘眾匪愣瞭愣神,尚未反應過來,卻聽楚江南聲音淡淡道:“晚瞭。”
話音落,劍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