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水手駭然而退,更有甚者直接跳下穿,向那些在遠處觀望的漁船小舟遊去。
莫意閑不明白對方如何做到這點,但他和談應手的想法相同,“邪醫”的名號不是叫著好玩唬人的,這煙絕本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當黑煙將整艘大船甲板罩住大半的時候,濃濃煙霧裡暴喝拳腳交擊之聲不停響起,顯然是烈鈞在黑煙掩護下不住移動位置,向談應手展開兇猛的攻勢。
莫意閑被尚野所傷,實力大打折扣,但此時卻顧不得這麼多,若談應手不慎落敗,接下來受難的必定他,所以莫意閑聽聲辨位,身形猛撲而下,殺招凌厲。
烈鈞施放的滾滾濃煙非常古怪,任氣勁旋風激蕩,卻凝而不散,盡管閉氣斂息,黑煙也會由眼耳口鼻,毛孔肌膚侵進體內,雖不致命,但受苦是難免的,所以那些水手慌不擇路之香然選擇跳海真是錯有錯著的明智之舉。
莫意閑和談應手由於運功抗呢毒導致功力大打折扣,所以在和功力不下於自己的烈鈞動手過招時顯得處處受制,落在下風。
“啊!”
隻能恢復瞭七層功力的莫意閑一聲怒喝,顯是吃瞭悶虧,按著談應手也叫瞭起來。
受傷雖不重,但失面子是大,心中毒火止不住的往上竄向上湧,兩人怎麼說也位列中原“黑榜”十大高手,竟被烈鈞當猴子般戲耍,是可忍孰不可忍。
莫意閑和談應手恁著敏銳的聽覺,一左一右趕到烈鈞左右,同時揮掌擊去。
烈鈞並指成刀,刺中談應手掌心,一道陰冷尖銳的寒氣透體而出,逼向對方。
成名無僥幸!談應手暗呼厲害,在烈鈞奇異寒氣冰勁沿掌、腕、肘、臂脈走至肩膀處時,使以數十年純猛真氣生生震散化去。
烈鈞冷哼一聲,似也吃瞭小虧,身形打橫移開,閃過莫意閑開山裂石的一掌,同時腳步一錯,往他腳踝踢去。
談應手須臾已化去侵體的冰寒內勁,身形左右不定,變戲法般來到烈鈞背後,一拳轟向背心。
“砰!”
莫意閑身形詭異的向後一滑,躲過烈鈞一腳,後者旋又轉身,正正一掌擋住談應手霸拳。
拳來腳往,掌轟指擊,兩人復又戰在一起。
烈鈞心中暗忖:若是他們是落單與此,自己必讓對方見不著明日的太陽,奈何莫意閑雖身上有傷,但兩人聯手自己仍然不是對手。
他身上穿的衣服雖看似渾不起眼,卻是他以獨龍草的汁液浸泡制成,袖口又暗藏著特制藥粉,隻有以內勁催逼,發出的濃煙雖隻會令人腳趴手軟,不會要人命,卻能最大限制的起到牽制敵人的作用。
而對方一旦沒有及時運功抗毒,任內功如何深厚,亦要受制於己,飲恨當場。
“算瞭,今日老夫志不在此,就讓他們在多活一段時日。”
烈鈞想到這裡,腳步一凝,肩頭微搖,硬受瞭談應手一掌,借著這股沖力,順勢奔至莫意閑身側,左拳右掌,自己殺得不亦樂呼,對方卻是哭爹喊娘。
“烈鈞你這個老匹夫,可敢與本座光明正大一戰。”
談應手狂喝一聲,功力催至極,玄衣鼓撐顫動,向烈鈞殺去。
烈鈞舍下莫意閑,身形陡然化作鬼魅般的輕煙,反撲向談應手,由四方八面加以進擊,雙手化成萬千芒影,水銀瀉地又似浪潮般往敵手攻去,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談應手的神情肅穆,雙手或拳或抓或掌,間中舉腳疾踢,像變魔法般應付烈鈞狂猛無倫的攻勢。
戰至最激勵的時候,烈鈞突然一聲長笑,大鳥騰空般向後飛退,轉瞬橫過四丈許的海面,沉入水中,迅速遠去。
當濃煙散去的時候,烈鈞早已落在原離大船的自傢船舫之上。
中原武林藏龍臥虎,沒有想到在這小小的琉球卻也小覷不得!談應手暗叫一聲厲害,看來自己這次隻能認栽瞭,回頭往莫意閑望去。
莫意閑坐在甲板上,臉色蒼白,一層層肥肉止不住的抽動,緊閉的唇角滲出殷紅血絲,全身仿佛是從水裡撈起來一樣,大汗淋漓。
他盤膝而坐,正在運功逼毒,傷上加傷,照這個情形看來,沒有個一年半載難以復原。
看著烈鈞所乘的船舫揚長而去,莫意閑眼中驚怒交加,別看烈鈞一把老骨頭瞭,卻著實有些手段,竟能僅憑一人之力把自己兩人逼到這般田地。
談應手暗嘆口氣,默默走到莫意閑的身後盤腿坐下,伸掌虛按他背心要穴,送入真氣助他驅毒療傷。
莫意閑得談應手真氣之助,臉色好瞭很多,沒多久將侵入體內的毒素逼瞭出去,但五臟六腑受傷頗重,不是這片刻能好得瞭的。
談應手站起身來,抹瞭一把額頭豆大的汗珠,看來為莫意閑療傷耗費瞭不少心力。
“若在讓我遇見他,我誓要將他挫骨揚灰。”
莫意閑勃然大怒,憤怒中聲音更顯尖銳刺耳。
談應手眼中閃過一股狠辣之色,旋又斂去,聲音冷寒道:“他中瞭我一掌,雖化去瞭大半力道,巳夠他受的瞭。”
話音剛落,一個滿頭大汗的中年漢子從內艙奔瞭出來,口中歇斯底裡的大聲狂呼叫著。
莫意閑右手緊緊握拳,板著臉,尖聲尖氣道:“什麼事情如此慌張?”
如今他正在氣頭上,對放若是回答不好,立刻就是身死魂滅的下場。
“大……大爺……船……船要沉瞭……”
漢子受莫意閑氣勢所聶,雙膝一軟,跪倒在甲板上。
“什麼!”
談應手一把將對方提瞭起來,喝道:“你說什麼?”
漢子強忍著呼吸不暢的不適,帶著哭腔道:“不……不知道什麼人……把,把……船底鑿瞭個洞……如今水……水也淹沒瞭最底層……”
方才烈鈞遠遠望見默默立於船頭的談應手,心中一動,生出此計。
動手之初烈鈞便命人拿瞭錐子悄悄潛入船底將船他們的船鑿瞭個洞,為瞭不引起對方懷疑,洞不能開得很大,所以他隻好施展手段,將對方的註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以便拖延時間,若非如此,他又吃飽瞭撐的,怎麼會興起和兩大黑榜高手過招的念頭。
莫意閑和談應手對視一眼,此時都明白瞭為何烈鈞會孤身犯險,做出一個人挑戰他們兩人的不智之舉。
十海裡之外,東溟船舫。
烈鈞正陪著韓寧芷說話,此時張口想說什麼,卻猛然吐出瞭一口鮮血,頹然坐到在甲板處。
韓寧芷大吃一驚,往他撲去。
烈鈞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再沒有半點人的氣息。
“寧兒莫怕,我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
烈鈞啞聲道:“明日即可到琉球,到時候就可以見你茶飯不思的人兒。”
說完不理一臉羞澀的韓寧芷,遍盤膝坐瞭起來,閉目暝坐,運功療傷。
朝陽東升,清晨的日光洋洋灑灑,照射在首理城衛城西岸最大的出海港波瀾不驚的海面上,仿佛給大海織就瞭一層淡淡的銀輝。
停泊在諾大港灣裡的各色船隻上,一根根高高聳立的桅桿在晨曦透射中拉出彎彎長長的倒影,水手雇工們打著赤膊,在緊張繁忙而有條不紊地清點收拾著各種貨物,做好出航入港前的最後準備工作。
沐浴在陽光中的出海港在晨曦中又開始瞭繁忙的一天。
隨著先王猝死的噩耗傳遍琉球中山的落幕,護國大將軍陳啟泰取消瞭封閉港口的命令,出海港的一切都開始恢復原樣,不過,最近出航的船隻仍是寥寥無幾,與往日船來船往的盛況無法比較。
琉球做的多是海上生意,隻要掌握瞭航道碼頭,不愁財源不廣進,當然做海路生意的都是大商賈火有官方背景的軍人親屬。
但今日的情形卻又與前幾日隻大相徑庭,出海港人頭攢動,大批訓練有素,一看就不是尋常護院打手的劍手不斷忙進忙出,而他們所乘的船隻更是整個出海港最大的一艘,在琉球無人不認識這艘打著東溟派旗號的“飄香號”尚府,如今的楚府,東溟派在首理城的新據點。
楚江南為瞭修練《九陰真經》上的武學,將自己關在一座獨院,整整九日,足不出戶。
為瞭替秦柔治病,楚江南沒日沒夜的鉆研其中奧妙,他令出如山,除瞭每日命人送食送水,不準旁人打擾。
“姐姐,為什麼哥哥不出來見我?”
嬌俏可人的韓寧芷明媚的雙眸中蘊積著的淚珠盈盈流淌,眼瞅著就要滾落下來,輕泣道:“哥哥是不是討厭我,不想見人傢?”
“傻丫頭!”
單疏影刮瞭一下韓寧芷秀挺的鼻梁,嬌聲笑道:“你哥哥正在閉關參悟《九陰真經》的奧秘,若是心有旁騖,很容易走火入魔……”
“早不閉晚不閉,偏偏在人傢進京的時候閉關。”
韓寧芷小嘴噘的老高,眨巴瞭幾下眼簾,眼淚說流就流,讓人措手不及,“他一定是不願意見我?所以才想法子躲著我。”
“好瞭,別把自己哭成小花貓,這樣可不漂亮瞭。”
單疏影輕輕拭幹她臉上的淚痕,柔聲道:“不漂亮哥哥就不喜歡瞭。”
“真的嗎?”
這招果然有奇效,韓寧芷乍聞這樣會討楚江南不喜,立時止住哭聲。
“咯咯……當然是真的……”
一聲冰脆的嬌笑聲自身後傳來,聲音仿佛黃鶯出谷,隻見不遠處緩緩行出一個女子。
緞黃的衫子長裙,身段婀娜浮凹,眉黛輕舒似遠山,雙目盈盈如秋水,身上更有一種天生的出塵氣質,美絕瞭人寰。
蕭雅蘭輕搖蓮步,蠻腰扭擺,裊裊的走到韓寧芷身旁,伸手在她滑不溜手的玉頰上輕輕拍瞭拍,神情嫵媚道:“你哥哥啊!最愛美人瞭,寧兒這麼俏的小美人他哪有不愛的道理……”
“哪……哪有……”
韓寧芷小手緊緊捂住羞紅發燙的面頰,喃喃道:“姐姐們才生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