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手迅速轉動船舵,“水蛟”號仿佛真的化身成一隻撕海獵洋的狂蛟怒龍,向著未知的方向行進。
空氣中充滿山雨欲來之勢,三張繡著怒蛟飛龍旗的白帆怒張,迎飛展至極限,很快在眾人視野中出現瞭一艘貨船。
楊權遠遠看出這是一艘遠洋貨船,不過此時船身已破損大半,從破損的嚴重程度來看,不久前曾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海戰。
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活著?謝成就心中嘆道,在貨船的四周海面上漂浮著若幹船員是屍體,鮮血染紅瞭海水,濃烈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氣中,聞者欲嘔。
越是靠近貨船,那股刺鼻的氣息越是讓人難受,而此時“水蛟”號上的怒蛟幫船員同時註意到那些漂浮在海面上屍體竟然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殘肢斷臂,內臟器官,這簡直是噩夢中才會出現的場景。
謝成就向楊權輕輕點頭示意,後者吩咐帆手落帆,同時數十名幫眾將特制鋼爪拋向貨船,讓“水蛟”號能夠靠近貨船。
“張傑,蹬船。”
楊權向身旁一名得力手下發令。
得到蹬船命令的張傑立刻順著鐵索攀上對方貨船,當他高瘦的身影落在貨船甲板上時,突然傳出一陣驚恐萬狀的慘叫。
沒有言語能夠形容怎樣的恐懼能令人發出這樣的歇斯底裡的尖叫,仿佛死神就在眼前,巨大的赤血鐮刀正砍向自己。
心中震驚,不明就理的楊權和謝成就同時怒喝道:“怎麼回事?”
鬼哭神號也不過如此,這深具穿透力的刺耳尖叫同時也驚動瞭楚江南,他翻身下鋪,跨出內艙:“發生瞭什麼事?”
沒有等張傑的回答,楊權右腳在“水蛟”號甲板一踏,吸氣發力,身體仿佛一隻展翅大鵬般向著貨船掠去。
年輕人容易沖動,特別是有些本事又沒有受過挫折的年輕人,所以楊權在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情況下就輕易的親身涉險,也沒有考慮是否會有什麼陷阱或是危機。
當楚江南出來的時候,謝成就攔阻不及,楊權已經躍到貨船甲板上,謝成就擔心他會發生意外,跟在後面追去。
怎麼這裡會有一艘受損如此嚴重的貨船,楚江南腦中同樣滿是疑問,看著楊權和謝成就先後向著貨船掠去,心中詫異的楚江南身影一晃,消失在船艙大門。
楚江南此時的輕身功夫在江湖上已經勉強能夠擠身一流高手之列,雖然起步比謝成就慢半拍,可是身體在空中一扭,雙腳一個蹬跨動作,落地時卻與對方不分先後,兩人同時落在貨船甲板上。
此時原本還一臉輕松的楚江南突然愣住瞭,那懶洋洋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仿佛凝固的不是臉部的肌肉而是天地空間。
“所以人留在“水蛟”號上,沒有我的命令不要接近貨船。”
謝成就臉色慘白,可是仍然下令其餘手下不要再貿然蹬船瞭。
楊權雖然剛經歷過尊信門的一場惡戰,可是眼前的場景仍然使他忍不住扶住斷裂的桅桿,俯身幹嘔起來。
紅,血紅。
楚江南雙眼赤紅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當蹬上貨船甲板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刺目地血紅,仿佛置身人間地獄。
那濺滿瞭甲板,船壁,甚至徹底染紅瞭斷裂桅桿的白帆,被無數被肢解成巴掌大小的屍塊鋪滿瞭整個甲板,一顆顆死不瞑目的頭顱被長刀狠狠地刺穿,插在地板上。
在楚江南面前,一具早已停止瞭呼吸,面部極度扭曲,四肢呈怪異的角度不自然曲折的屍體被殘忍的釘死在艙壁上。
地上到處倒斃著失去生命,身體卻無意識抽動的屍體,鮮血和體液將偌大地甲板整個浸染成紅色,斷裂的肢體散落各處,刺鼻地惡臭讓人每次呼吸仿佛都要耗盡全身力氣。
“啊!”楚江南憤怒的吼聲仿佛若平地炸響的驚雷:“是誰……是誰幹的……給我滾出來……滾出來……”
聲音轟隆隆的傳開老遠,回響在整個空蕩蕩的天空,仿若來自地獄的妖吼。
突然一聲微不可察的輕吟從船艙中傳來,楚江南身體猛的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護身氣勁保著身體,直接撞破艙門,進入室內。
眼前陰暗狹長地樓道上滿是殘損不堪的人體組織,殷紅地血液順著墻壁和天花板滴落地面,綻開一朵朵妖艷的血花。
入眼處盡是一片紅色,內臟和肢體夾雜在一起,整條走道仿佛地獄魔王的血管。
強忍著腦袋強烈的暈眩感覺,楚江南屏住呼吸,踏著這條詭異的走道,向著深處行去,他走的很慢,每一步似乎都將他全部的體力抽空,地上留下一竄紅色腳印。
傳出聲音的位置是貨穿的廚房,楚江南拉開破損著大半的木門,眼前睚眥欲裂的場景幾乎使得他崩潰瞭。
在一口大鍋裡,滾燙的血水中,赫然是一個不足三月大的女嬰。
當溫熱的血水被火焰燒熾的時候,女嬰已經停止瞭呼吸,她小小的眼睛已經變成血肉模糊的兩個深孔,仿佛在怒叱著世間的不仁與不公。
靜,極靜。
突然,四周的溫度瞬間下降到一個常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楚江南眼瞳中爬滿瞭一條條猙獰扭曲的血絲,體內那星雲狀的氣旋瘋狂的旋轉起來,心中一股毒火猛的燒騰起來,仿佛要將他的身體焚毀。
四周的物件開始輕微的震動,最後竟然隨著楚江南體內氣旋的方向旋轉起來。
殺氣,仿佛被凝練凍結,有形有質的殺氣從楚江南身體裡瘋狂的湧現出來,那毀天滅地的氣勢充滿瞭暴戾的欲望與殺戮的沖動。
“砰”的一聲驚天巨響,整個貨船廚房的四周艙壁被一股無可抵禦的力道整個撕裂,粉碎……
一個人影自漫天的煙塵中走瞭出來,楚江南面沉如冰,雙眼赤紅如血。
楊權將今天一整天吃的東西全部吐的一幹二凈,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在今後的一天裡,他的胃裡也絕對裝不下任何東西,謝成就的情況要比楊權好一點,不過也僅僅是好一點。
最不濟的張傑已經徹底暈過去瞭,由於受的刺激過大,他在事後三個月才恢復正常。
雖然這鬼地方讓人一刻也不想多待,可是楚江南已經獨自進入瞭貨船的船艙,謝成就無奈之下隻能在外面等著他。
不知道楚江南看見瞭什麼,他沒有說,謝成就也沒有多問。
最後目無表情的楚江南抗著暈厥的張傑,臉色蒼白的謝成就扶著同樣臉無血色的楊權回到瞭“水蛟”號。
離開那修羅地獄般的貨船,驚魂未定的楊權終於恢復瞭說話的力氣:“謝大叔,你說這麼殘忍的事是什麼人幹的?”
謝成就一時間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能夠使出如此殘忍的手段,江湖上各大殺手組織也沒有一個聽說誰的行事作風如此殘忍的,即使是殘暴不仁的元人在大廈將傾的時候,鎮壓起義軍的手段也不曾如此血腥殘酷。
“不象是情殺或者仇殺,對方明顯是一艘遠洋貨船,可是我註意到船上的貨物已經被人洗劫一空,這情形倒象是劫殺。”
整理瞭一下紛亂的思緒,謝成就不是很確定的說道:“難道是海盜所為?雖然有些海盜的作風的確是不留活口,但也絕對不會如此殘忍。”
此時楊權心中算是徹底服氣瞭,凌戰天手下怒蛟幫老一輩人的經驗和膽識的確比自己這些初出茅屋的年輕小子要強太多。
若是平日楊權相信自己同樣能夠發現那些貨物被人洗劫一空的事,可是在剛才那樣慘烈的場景面前,自己幾乎連站都站不穩瞭,謝成就竟然還能留意到線索,這些都是沒有經歷過血與火洗禮的後輩應該學習的地方。
在這一刻,楊權真的服氣瞭。
楚江南面朝大海,聲音冷的如同寒冬臘月:“我知道是什麼人幹的。”
謝成就和楊權同時將目光移到楚江南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當楚江南自對方貨船上回來以後,身上總是透著一種讓人全身顫栗的冰冷感覺,在他們內心深處對這種霸熾的氣息本能的感到恐懼。
“隻有日本人才幹得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楚江南口中每一個仿佛都是咬著牙憤怒的自牙縫中蹦出來的。
日本人其殘忍至極,兇狠至極,變態至極,全球罕見,在全世界的人類社會當中是獨一無二的。
當年日本人在中國進行南京大屠殺時,日軍采用槍擊、刀砍、刀刺、活埋、火燒、溺斃、踢死、喂犬等手段,殘殺無辜市民、村民、難民總共三十萬中國人;日本731細菌戰部隊先後毒殺瞭近十萬中國人,朝鮮人,以及聯軍戰俘;日本侵略者在華北淪陷區制造的許多駭人聽聞的“萬人坑”……
這些浸竹難書的罪惡謝成就和楊權是不知道的,可是楚江南卻清楚的記得日軍在中國犯下的罪行,如此血腥殘暴的手段除非是心理變態,否則沒有一個正常人能夠做的出來。
犯我中華天威者,雖遠比誅!
屈辱必須用血來清洗,楚江南心中吸收的洪荒異種白蛇的獸性被完全激發出來,他的心中現在有的隻有殺意,無盡的殺意。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你殺我一人,我便屠你一村;你戮我十人,我即滅你一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