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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誤打誤撞

  吸溜一口,將一盆燕窩八仙鍋倒進嘴裡一半,燙得莫言老兒張大瞭嘴巴往外吐舌頭,忙不迭又灌瞭一盞冰鎮葡萄酒,才算讓火燒火燎般的舌頭好過瞭些。

  「莫老,不必著急,菜還有……」丁壽幹笑著勸解。

  莫言壓根就沒當他在眼前,搶過來一碟子燒鹿尾又往嘴裡猛扒,看得丁壽直皺眉頭。

  好不容易等莫老兒風卷殘雲般將一桌子菜掃蕩一空,心滿意足地捧著溜圓的肚子坐在那裡打飽嗝,丁壽才來得及再次張嘴。

  「晚輩想請您幫個忙……」

  「老人傢我幫不瞭你。」莫言隨手掰斷瞭一根筷子,拿著斷筷大剌剌地開始剔牙。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丁壽還沒說完便遭打斷,心氣兒自然不爽。

  「你想說什麼?無非是讓我老人傢在顧丫頭面前說幾句好話,」莫言在椅子上盤起一條腿,大搖其頭,「另請高明吧,老人傢我愛莫能助。」

  「莫老便這般不講情面?」丁二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老傢夥成天吃老子喝老子,臨瞭一句「愛莫能助」就想把爺們打發瞭,做夢!

  「我老人傢哪還有情面可講!」莫言一下子蹦瞭起來,張牙舞爪地指著草房四壁,「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屋子多久沒人來打掃瞭,本來隔三差五能有的一頓牙祭也沒瞭蹤影,你可是坑苦瞭我啦!」

  「丁小哥,不是老人傢我說你,納個妾而已,從側門直接用轎子抬進去就算瞭,何必搞得滿城風雨,顧丫頭這一賭氣,老人傢我可是倒瞭大黴,險些活活餓死在這鳥不拉屎的倒黴地方!」

  聽著莫言喋喋不休地傾吐苦水,丁壽舉目看去,果然房間四周角落積瞭不少塵土灰網,窗前花瓶內那束紫薇花也已幹枯凋謝,的確已多日未有人打理。

  「連累莫老您受委屈瞭。」就事論事,二爺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便算老人傢我求求你,快去哄哄顧丫頭,把事情解釋清楚,你們這神仙打架,我可禁不起這池魚之殃。」莫言可憐巴巴道。

  「我難道不想去說清楚,而今我連顧府的大門都進不去,顧北歸那老……咳咳,顧老英雄一律擋駕,隻說」小女不在「,」小女身子不適,不便見客「,若不是見不得采薇一面,我又何苦來您這裡苦苦等候。」丁壽也說起瞭自身委屈。

  莫言苦著臉子,「這可如何是好,沒瞭顧丫頭照顧,老人傢我的日子還怎麼過!」

  一老一小相對枯坐,長籲短嘆,一時都沒個主意。

  「莫老,您能不能幫小子一個忙……」丁壽突然眼睛一亮,貼著莫言耳朵低語瞭幾句。

  「不行不行,這要讓顧老頭和他那口子知道瞭,那還得瞭,顧老頭也就罷瞭,那鳳辣子可是真能提刀砍人的。」莫言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莫老您堂堂大丈夫,還懼怕修羅仙子一介女流?」丁壽激將道。

  「怕?我老人傢有什麼可怕的!」莫言眉毛一豎,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樣。

  丁壽暗道一聲「有門」,剛想趁熱打鐵,再激上幾句,沒想莫老頭隨即臉色一垮,肩膀一塌道:「我能不怕麼?鳳夕顏那娘們的」修羅三式「六親不認,雖說嫁人生女這麼多年瞭,這火爆脾氣有增無減,她要是知道我在你們倆人中穿針引線,還不拆瞭我這把老骨頭!」

  你個老廢物,平時嘴炮的本事都哪去瞭,丁壽憋著一肚子氣,斟酌一番,又道:「這樣,莫老將顧府內的院落佈置繪制一張詳圖交於在下,其他便不勞您老瞭。」

  「這個麼……」莫言還是舉棋不定。

  「從明天起,我讓松鶴樓每日給您送一桌席面過來。」

  「好,就這麼辦。」莫言一拍巴掌下瞭決斷,又不放心地囑咐一句:「出瞭事可千萬莫要扯上我老人傢。」

  ***    ***    ***    ***

  重雲堆疊,星月匿跡。

  入夜後的顧府後宅闃寂曠寥,不聞人聲,隻見重樓疊簷的重重黑影。

  後花園的一處花叢突然間晃動瞭一下,鉆出瞭一張尖嘴猴腮的怪臉,左顧右看察覺附近無人後,又迅速縮瞭回去。

  「大人,這圖畫得怕是不太準確,此處位置不像是顧女俠閨房所在。」

  可憐堂堂東廠子顆領班常九,硬是被丁壽相中又做瞭一回地鼠門挖洞的本行。

  「有個大概就行瞭,那老梆子也不是專業繪圖的。」進入顧府後宅出乎意料的順利,丁壽心情大好,也沒起遷怒的心思。

  「老常,你接著挖,我去探探路。」丁壽也不等常九回話,閃身隱入瞭走廊暗影之中。

  院中燈光晦暗,花影斑駁,丁壽如沒頭蒼蠅般一通亂撞,自然尋不得門路,「呸!還九城大豪呢,這麼摳門,隻在廊廡拐角處掛一盞角燈,省出的蠟燭死後才舍得燒麼!」

  顧北歸讓丁壽有情人不得眷屬,心裡早已記恨上瞭,無事便吐槽幾句,過過嘴癮也好。

  正當丁壽瞻前顧後,不知何去何從之際,突然見遠處影影綽綽一點亮光越來越近,丁壽立即背靠廊壁,提起一口真氣,施展壁虎遊墻之術,無聲無息地攀至廊頂隱去身形。

  亮光漸近,原來是兩個小丫鬟,一個提著燈籠在前引路,另一個捧著疊放整齊的一沓衣裙緊跟在後面,二人穿過廊廡,絲毫未發現頭頂暗藏的人影,在一處拐角一轉,亮光漸漸隱沒。

  小丫頭捧的那套衣裙質料上乘,不像是下人穿用的,莫非是……,落下身形的丁壽面露笑意:想什麼來什麼,天助我也!

  念頭一動,丁壽便順著二人去的方向躡瞭過去,未行百餘步,便見廊道盡頭的一間房門打開,適才的兩個小丫鬟空手退瞭出來,帶上房門,拾起燈籠,又向這裡走來。

  丁壽故技重施,躲過二人眼目,快步行至那間房門前,側耳細聽,未聞人聲,隻有一陣嘩嘩的悅耳水聲。

  沒這麼巧吧,難不成今日是個「天胡」,丁壽嘴角微翹,顯露出幾分淫蕩的壞笑,認識這麼久瞭,還未見過采薇的「真身」,擇日不如撞日,趕巧就在今天吧,想來依顧采薇的溫軟性子,定會原諒丁大哥的「無心」之失。

  掛著賤笑的丁二爺輕推房門,躡手躡腳地進瞭屋子,穿過大廳,隻見西次間迎面豎立著一張紅梅刺繡扇屏,透過扇屏朦朦朧朧可以見到裡間是一個數丈方圓的寬大水池,水氣氤氳之中,一名半裸女子正在池邊鞠水清洗凝脂。

  清澈水流順著光潔如玉的裸背滑下,青絲如瀑般掛在圓潤白滑的肩頭,溫熱的池水由粉光如膩的玉體香肌上不停滾落,女子發出瞭一聲綿長愜意的低吟。

  眉目如畫,容光照人,池中女子分明便是顧采薇那小妮子,丁壽故意放重瞭腳步,快步繞過屏風,朗聲道:「好妹子,可想死大哥我……」

  池邊女子驟聞人聲猛地轉身過來,一雙剪水雙瞳隻是閃過短暫的驚愕後便被盛怒替代,目光宛如兩柄利劍直刺丁壽。

  話未說完,丁壽便已覺察不對,這女子容貌雖與顧采薇有八九分相似,身上氣息卻截然不同,還未等他分辨究竟時便見池中女子玉臂擊水,一蓬蘊含真氣的水珠撲面激射而來。

  電光石火間,丁壽急忙身子後仰,倒翻而出。

  甫一落地,隻聽「嗤嗤」聲連響,那扇紅梅繡屏眨眼間便千瘡百孔,被水滴射成瞭篩子,這哪裡是溫柔可愛的軟萌妹子,分明是殺人不眨眼的母老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