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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雲燕歸巢

  篤篤篤,篤篤篤……

  “誰啊?大晚上的敲門?”屋內人聲音透著不滿。

  莊椿陪著小心回道:“丁帥,府內進瞭刺客,爵爺不放心你這裡,讓末將過來看看。”

  “本官睡瞭。”丁壽聲音中確有困乏。

  “丁帥放心,末將隻是大略一觀,求個心安,不會妨礙您休息。”莊椿沒那麼好打發。

  騰騰騰一陣腳步聲,房門大開,身著三梭佈中衣的丁壽怒氣沖沖道:“非看不可?”

  “賊人狡猾,萬一藏在暗處,驚擾緹帥,末將實在擔罪不起。”莊椿欠身道。

  “自己看吧,看完瞭把門帶上。”丁壽赤足又滾進瞭幔帳內。

  “大人……”幾個兵卒猶疑不定地請示莊椿。

  “你們在這候著。”

  莊椿接過燈籠,獨自一人進瞭房間,書案下、屏風後細細查瞭一番,一無所獲,將目光鎖定在瞭幔帳四垂的雕花大床上。

  輕輕挑起幔帳,莊椿皺瞭皺眉,丁壽的睡姿確是不雅,側臥在床內,一隻手抱著衾枕,另一隻手和一條大腿斜壓在一團錦被上,嘴裡不時還哼哼唧唧的。

  “莊將軍喜歡看男人睡覺?奈何本官不是逐臭之輩,教閣下失望瞭。”丁壽眼皮未睜,仿佛夢囈般說話。

  莊椿不屑地一笑,放下幔帳,扭身見一件做工精巧的織錦過肩飛魚服散亂地丟在地上。

  俯身拾起衣袍,撣去上面灰塵,莊椿蹙眉道:“飛魚服乃聖上恩賜,尊貴非常,丁帥何以輕慢如斯?”

  “哈~切,男兒還鄉脫錦衣,何況本官已進夢鄉,什麼拋不下。”帳幔中丁壽懶洋洋地回道。

  “錦衣衛扈從天子,匡扶朝政,丁帥還是小心些,不要授人以柄才是。”

  莊椿將飛魚服搭在櫸木衣架上,抻平褶皺,轉身退瞭出去,也沒忘順手合上瞭房門。

  帳幔內的丁壽沒再多話,摟著那床被子不老實地上下拍打又抱又摸瞭一番,片刻後才笑道:“人走瞭,出……”

  話未說完,被子已經一把掀開,郭依雲雙頰酡紅似火,杏眼圓睜,抬手便是一記巴掌。

  “啪——”的一聲,又清又脆,丁壽捂著腮幫子,驚怒道:“我救瞭你,你還打我,瘋瞭不成?”

  “救人就救人,動手動腳的胡亂輕薄什麼。”郭依雲拉著凌亂的衣襟,瞠目怒斥。

  丁壽揉瞭揉鼻子,“習慣瞭,沒忍住。”

  “登徒子,下流胚子。”郭依雲掙紮著躍下瞭床,舉步要往外走。

  “你去哪兒?”丁壽問道

  “不用你管。”郭依雲明明滿含怒氣,聲音卻怎麼也硬氣不起來。

  “我隻是告訴你,外面戒備森嚴,你出去瞭是自投羅網。”

  “我……”郭依雲無言以對,無力地跌坐在凳子上。

  丁壽支著腦袋,側躺在床上,“身上帶著孝,又喊打喊殺的,你到底來幹什麼?”

  “救我姐姐,還要殺陳熊他們幾個報仇。”郭依雲堅定說道。

  “哦——”丁壽沒有再問。

  二人一臥一坐,靜默片刻,郭依雲耐不住道:“你,你怎麼不問我啦?”

  “問什麼?問你怎麼找死?”丁壽瞪大眼睛,詫異說道。

  “你……你你……”郭依雲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好,我問你,”丁二爺從善如流,“你姐姐關在哪裡?多少人看守?怎麼去救?救完人怎麼脫身?陳熊平日作息如何?身邊護衛是誰?武功怎麼樣?這幾個仇人你打得過哪一個?你能回答哪個問題?”

  “我,我,我……”鉆雲燕被問得啞口無言,這些她一條也沒想過,現在思來,無論報仇還是救人,無丁點兒指望,悲從心來,嚶嚶哭瞭起來。

  丁壽看著不落忍,勸道:“好瞭,別哭壞瞭身子,力有不及,令尊泉下有知,也不會怪你。”

  “你幫我救姐姐,好不好?”郭依雲淚痕滿面,突然抬頭道。

  “什麼?”丁壽一時沒反應過來。

  “救姐姐出來,再幫我報仇。”郭依雲一臉希冀地盯著丁壽。

  “憑什麼,非親非故的。”丁壽脫口而出。

  “你……”郭依雲抿緊瞭嘴唇,吞吞吐吐勉強說道:“你不是說是我們姐妹的男人麼。”

  “說這個我才想起來,”丁壽一拍巴掌,“自打遵化溫泉之後,二小姐對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見瞭面不是冷嘲熱諷,便是拳腳相向,白擔個名分,實惠一點沒撈著,哪傢女子的相公會混到我這個慘樣的!”

  “我……”郭依雲欲言又止,想瞭想突然下定決心,道:“隻要你能幫我救出姐姐,替白雲山報仇,我……我就……”

  如蚊吶般吐出幾個字,丁壽傾耳細聽,“勞駕,我沒聽清,大點聲。”

  郭依雲羞惱站起,大聲道:“我就陪你睡!!”

  即便如郭二小姐般豪俠氣概,說出這五個字仿佛也抽盡瞭全身力氣,粉頸羞紅,耳根發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丁壽一把捂住瞭臉,“突然這麼直接,還有點接受不瞭。”

  “你答應瞭?”郭依雲擰著腰帶,恨不得攥出水來,難得扭捏地問道。

  透過張開的指縫,丁壽眼睛眨瞭眨,“不願意。”

  “什麼?你……”

  郭依雲認為她已拿出瞭最寶貴的東西作為交換,此事定成,沒想到換來的是對方的一句拒絕,強烈的羞辱和挫敗感讓她幾乎瞬間拔出劍來,眼前人比之陳熊等人還要可恨,他是赤裸裸地輕視自己。

  “別沖動,郭二小姐。”丁壽笑笑,“此時此地可不是湯泉時的一句戲言便可瞭結,這般容易就亮出底價,可得不到好價錢,女兒傢有些事,還是想清楚瞭再說。”

  丁壽站起身來,擦肩而過之際,貼近晶瑩玉潤的耳邊,邪笑道:“奉勸一句,平日多笑笑,常發怒老得快。”

  “你……”郭依雲待要作色,卻見丁壽推門而出,“你要去哪兒?”

  “有我在,你休息的好麼?”丁壽轉首擠瞭下眼睛,“對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一整晚,我都對自己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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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依雲的確睡瞭一個很久以來沒有過的踏實覺,甚至還做瞭一個夢。

  夢裡三姐妹環繞在父親膝前,大姐雲英未嫁,小妹天真爛漫,父親慈祥可親,手把手教授三人武藝,她騎在馬上英姿颯爽,父親對她的馬術連聲稱贊,忽然間父親開始七竅流血,整個夢境染上瞭一層血色。

  “爹——”郭依雲突然驚醒,淚痕猶在,衾枕已濕。

  “你醒瞭?”丁壽坐在床邊看著她。

  “你怎麼在這?什麼時候進來的?”郭依雲不自覺將手掩在胸前。

  “一晚上和衣而臥,我能看見什麼。”丁壽撇嘴道,“吃早點吧。”

  郭依雲這才發現桌上熱氣騰騰擺瞭一桌早點,四個咸食,八樣小菜,一碗春不老蒸餅,一碗熱湯混沌,一甌粳米糖粥,還有一盆湯羹,香氣撲鼻,聞之食指大動。

  “這麼些?”郭依雲驚道。

  “這兒不比京城,因陋就簡,將就一下吧。”丁壽卻會錯瞭意,從鑲銀邊的湯盆中盛出一碗湯羹,“好在這裡水路便利,這銀魚湯倒還新鮮。”

  郭依雲接過湯碗,小心嘗瞭一口,口感鮮美,“好喝。”

  “好喝就多喝點,管夠。”丁壽大樂,“吃完瞭就隨我走。”

  “去哪兒?”郭依雲捧著湯碗,奇怪問道。

  “出去啊,難道你還想在這兒住下去,陳熊造瞭什麼孽,管你吃管你住,你還要抽冷子要他的命,這可有點欺人太甚瞭。”丁壽笑得沒心沒肺。

  已經習慣瞭這人的不著四六,郭依雲沒有反駁,擔憂道:“我是說,怎麼出去?去哪兒?”

  丁壽一指旁邊的一套飛魚服,“穿著這個跟我走,沒人會攔你,至於去哪兒,到瞭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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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安,揆文坊,西大街。

  郭依雲用巾帽遮住長長秀發,身著織錦飛魚服,足踩粉底皂靴,婀娜嬌軀顯得修長挺拔,惹得丁壽不住向她玲瓏凸起部位瞄上幾眼,羞得她粉面通紅,又無法發作,真個氣死瞭鉆雲燕。

  隨著丁壽三拐兩拐,郭依雲進瞭一個偏僻小巷,巷子裡隻有一間獨門小院,郭依雲遲疑道:“這是哪兒?”

  “錦衣衛淮安百戶所的一處產業,沒人知道。”

  丁壽看出郭依雲臉上擔心,“進去吧,要拿你在陳府更方便。”

  看著郭依雲腳步遲緩,丁壽譏笑道:“二小姐不是怕瞭吧?”

  嬌哼一聲,郭依雲推門而入,院內空無一人,一片闃寂,忍不住扭身去喚丁壽,身後早沒瞭人影。

  郭依雲凝神戒備,小心行瞭幾步,有些心虛地喊道:“有人嗎?”

  “誰啊?”柴扉推開,一個窈窕倩影出現在院中。

  郭依雲撟舌瞠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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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燭滴淚,水氣氤氳。

  郭依雲將如雲秀發高高挽起,抬起修長玉腿,一步步跨入瞭巨大的浴桶中,水洗凝脂,吹彈可破,青春健美的胴體玲瓏有致,曲線優美動人,雪峰高聳粉嫩,峰頂兩粒櫻桃硬挺暈紅,玉腿筆直渾圓,在茂密馥鬱的黑叢林掩蓋下,嫩紅幽徑隱約可見,多麼令人心動的身體啊,我見猶憐,為什麼有人卻像木頭一樣視而不見,真是有眼無珠!二小姐恨恨想著。

  一縷濕發貼在白裡透紅的額頭上,輕輕喘息著,郭依雲輕輕閉上嬌媚的雙眸,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昨夜的一幕幕場景:

  “女兒傢有些事,還是想清楚瞭再說……”

  “平日多笑笑,常發怒老得快……”

  “對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一整晚,我都對自己不放心……”

  “二妹,二妹……”郭飛雲溫婉的聲音由房外響起。

  驀然驚醒的郭依雲倉皇應道:“啊,大姐,什麼事?”

  “水還熱嗎?需不需要再加些?”

  “夠瞭夠瞭。”郭依雲急忙答道。

  真的夠熱瞭,郭依雲覺得春雪般的嫩白肌膚火一般熾熱,美眸一閉,全身沒入瞭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