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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殺人誅心

  日正當空,北鎮撫司詔獄內卻陰森刻骨,牢房四周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刑具,上面血跡斑斑,有的已成烏黑色,不知侵染瞭多少鮮血。

  王璽如今是血葫蘆般掛在木架上,再一次暈瞭過去,上身隻著瞭一件棉佈比甲的杜星野呸瞭一口,扭身來到在案幾後據座的丁壽旁回稟:“大人,這小子嘴硬的很,隻說他心懷忠義,才引瞭鄭旺入宮,別的一概不知。”

  丁壽以手帕掩鼻,遮蓋著地牢內血腥潮濕的味道,皺眉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老杜你就這點本事?”

  杜星野臉色難堪,拱手道:“大人,您瞧好吧。”

  用水潑醒瞭王璽,杜星野陰森森的貼近他,道:“小子放明白點,這地方是錦衣衛詔獄,有些東西爺們也是到瞭這兒才長得見識,亮出來怕你消受不起。”

  王璽臉帶冷笑,別過臉去。

  伸出拇指,贊聲“好漢子,”杜星野將一根鐵條扔到火盆裡加熱,介紹道:“等一會這燒紅的鐵條會從你大腿上穿過去,你會聞到一股焦臭的烤肉味,別懷疑,那熟肉就是你自己大腿……”

  看著王璽臉色變得難看,杜星野得意的又將一壺水架到瞭火盆上,“等一會兒水燒得滾燙,直接澆到你身上,再用這個,”拿起一根鐵刷,“幫你好好洗洗澡,北鎮撫司管這叫什麼來著?”

  旁邊的力士陪襯道:“回杜爺話,叫刷洗。”

  “對瞭,就叫這名字,哎呦喂,那個時候你就看吧,你那身肉就像煮爛的豬頭肉一樣輕松被刮掉,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看見自己白骨的噢。”

  杜星野舉起鐵刷,故作驚訝道:“瞧瞧,這幫小子平時多懶,這刷子上還有上回用刑時刮下來的碎肉呢。”

  王璽臉若死灰,連旁邊丁壽聽得胃裡都直翻騰,這杜星野平日怎麼沒看出來,有這麼強烈的施虐屬性。

  淒然一笑,王璽咬牙道:“大人既然認定小的有罪,左右是個死,怎麼死法聽從大人發落就是。”

  嗯?杜星野暗道這小子真邪門,這樣還不招,恨聲道:“好,老子成全你。”

  “哐當”一聲,牢房大門打開,一雙白色皮靴緩緩走下石階,“聽說人被捉瞭一上午,現在還沒拿到口供,嘖嘖……”

  丘聚走進大牢,深深的吸瞭一口氣,閉上眼睛仿佛享受一般,旁人聞之欲嘔的腐爛血腥氣味在他鼻中仿佛饕餮美食,甘之若飴。

  “丘公公所為何來?”畢竟在人手下廝混過,丁壽還是客氣得很。

  丘聚閉目不答,丁壽將詢問眼神投向瞭隨後而入的白少川。

  白少川仍是白衣如雪,輕展折扇,笑道:“六百裡加急送過來的黃河鯉魚,督公讓趁著新鮮給丁兄送來兩條。”

  丘聚睜開眼睛,圍著王璽轉瞭兩圈,興奮地直搓手,語氣熱切道:“是個硬漢子?壽哥兒,可要咱傢幫忙,咱傢的手段可是不賴,是吧老杜?”

  自打丘聚進瞭門就瑟瑟發抖的杜星野聞聽叫到自己名字,一下就跪瞭下去,當當磕瞭幾個響頭,卻說不上來話。

  這小子到底有多大心理陰影,看著手下如此不爭氣,丁壽滿是無奈,“勞公公費心,丁某自有辦法。”

  “真的不用?”丘聚還不死心,他最喜歡將這樣的鐵打的英雄豪傑折磨成軟骨爬蟲,至於招不招的,他卻不在意。

  “且用過午飯,給公公展露在下手段,這錦衣衛廚子的手藝可是不賴,別浪費瞭督公的好食材。”丁壽伸手禮送幾人,又命道:“給王壯士上藥治傷,別有個好歹。”

  丘聚失望的搖搖頭,步上石階,邊走邊絮叨:“說起手藝,誰能比得上羅祥那小子,你沒口福,每次回京都趕上他出去采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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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衣衛的金瘡藥確實不差,王璽上藥後不久就漸漸回過神來,血已止住,但身上傷痛更加清晰,王璽閉目默誦聖教經文,以心中平靜慰藉肉身傷痛。

  牢門再次被打開,王璽強睜開腫脹的眼睛,見兩名窈窕女子進瞭牢房,來到他的身側,貼著耳邊吐氣如蘭的輕聲道:“壯士,奴婢奉命伺候。”

  王璽心中冷笑,這就是那年輕的朝廷鷹爪的手段,酷刑之後用色誘,實在小瞧瞭聖教中人。

  兩名女子沒再多言,羅裳輕解,露出半裸嬌軀,雪白的肩膀下,粉白椒乳和鮮紅乳暈相映刺目,一名女子轉到他身後,豐滿玉體伏在他的背上輕輕揉弄,另一女子纖纖玉指撥弄瞭他的乳頭幾下,便順著胸肌一路向下,在腰腹稍一停留,探手而入。

  “嘶”,王璽抽瞭一口涼氣,玉指輕巧撥弄,很快將胯間的死蛇逗弄起來,後背兩團軟肉廝磨,渾身上下的通暢,連身上的傷痛都覺得好瞭大半。

  腰帶松開,粗佈褲子滑落,在女子不停捏弄兩顆卵蛋的挑逗下,粗大肉棍怒指天際。

  他奶奶的,朝廷這幫狗官倒是會享受,王璽喉嚨滾動,這兩個女子容貌比小白鞋不知強上多少,快活一番死瞭也是風流鬼,聖教大事自不會泄露,不過既然被用上瞭美人計,那爺們就給你來個將計就計。

  閉著眼睛享受服侍,王璽粗聲道:“快,我要……”

  “壯士此時氣血虧損,實不宜近女色。”

  王璽聞言猛地睜開眼睛,眼前卻見到一個中年文士手持金針,快速地刺向他“曲骨”、“氣沖”、“會陰”、“長強”幾處穴道,出手迅疾,認穴精準。

  “你,你們要做什麼?”王璽驚怒道。

  兩名女子退後整理衣服,對著上方嬌嗔道:“爺,讓婢子討這臭男人歡喜,真真委屈瞭人傢。”

  哈哈一陣笑,丁壽與丘聚等人也下得牢來,走到二人身邊,雙手同時用力,啪的一掌拍在二人翹臀上,打起一波臀浪,二女嬌聲呼痛。

  “且先回去,爺晚上好好補償你們。”丁壽邪笑。

  又轉頭對收納金針的梅金書道:“金書,做得好。”

  梅金書躬身施禮,“為世叔效力,應有之義。”

  看著王璽因被施金針截脈血液無法回流,猶自高翹的蠢物,丁壽笑道:“王壯士不愧堂堂偉男子,瞧這本錢想必也是歡場大丈夫。”

  王璽怒瞪著他,不答話。

  丁壽不以為意,繼續道:“丁某敬佩足下錚錚鐵骨,有心為足下脫罪,卻苦無他法,方才用飯丘公公與某說,宮內火者雜役不足,丁某豁然開朗,壯士凈身進宮當能免瞭這死罪。”

  “進你娘的宮!”王璽怒吼。

  “瞧瞧,您這脾氣進瞭宮哪還有好,得改改咯。”丁壽自顧自說道:“蒙皇上恩賜功名後,丁某就改瞭性情,見不得刀啊劍啊的這類兇器,可不用刀怎麼去得瞭這是非根呢。”

  丁壽以掌作刀在王璽下腹比劃瞭下,王璽一陣心驚肉跳。

  丁壽展顏,“幸好,今兒個午飯還留瞭些下腳料。”

  隻見錢寧捧著一個木盆走瞭過來,來到王璽身前放下,盡是魚鱗魚腸等穢物,腥味撲鼻。

  王璽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見杜星野抱著一隻大黑貓走瞭進來,“喵”的一聲,尖牙厲爪凸顯,看得人毛骨悚然。

  錢寧嘿嘿一笑,拿起一把小毛刷蘸上盆裡穢物向王璽那話兒上刷瞭起來。

  “我操你奶奶,操你祖宗十八代。”王璽扭動身子盡力閃避,卻被錦衣力士按住身子,不得輕動。

  丁壽不以罵聲為忤,反輕踢瞭錢寧一腳,“刷仔細點,別一次刷這麼多,萬一不合貓兒的口味,這事咱第一次幹,估計得來個三四次才弄得幹凈。”又轉身安慰王璽,“放心,這邊有江南名醫梅大先生坐鎮,斷不會讓兄臺半途咽氣。”

  “我操你……”王璽終於崩潰,聲淚俱下,“我說,我他媽都說,快別刷瞭……”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丁壽揮手讓錢寧退下,冷冷問道。

  “我乃白蓮聖教大行分堂京師分壇香主。”

  “白蓮教?”

  丁壽驚訝,自從永樂年間佛母唐賽兒造反失敗,行蹤不明,已有數十年未聞白蓮妖人,不想如今攪得滿城風雨的竟是他們。

  “蒙元無道,天下大亂,豪傑並起,白蓮、彌勒、明教三教合一,共尊明王,攜手驅逐韃虜,可大業即成,為何隻有朱明一傢僭越稱帝,將我等打為邪教妖人,如今教主十年磨一劍,重振聖教,彌勒降生,明王出世,聖教大業可期,哈哈……”王璽狀若癲狂。

  丁壽又問瞭幾句,白蓮教自教主以下,設應劫救世左右雙使,青陽、白陽、紅陽三壇,大智、大行、大悲、大願四堂,另有五蓮使者獨立三壇四堂之外,各地香主見五蓮令如見教主,聽從號令,他此番便是奉瞭金蓮使者之命。

  這人已是棄子瞭,丁壽斷定,京師分壇的黨羽在散播謠言中已被捉瞭大半,從王璽處得知的其他人也不過是小小魚小蝦,至於堂主、使者一級的隻有他們來傳令,王璽卻不知道如何聯絡。

  搖瞭搖頭,丁壽轉身對丘聚道:“丘公公,小子這麼做你看可滿意?”

  自打丁壽擺出要幫王璽凈身的勁頭就一直默默無語的丘聚看瞭眼丁壽,點點頭,帶瞭白少川出瞭北鎮撫司。

  打起轎簾,白少川扶著丘聚上瞭他的綠呢大轎,剛剛放下簾子,就聽裡面傳來聲音:“小川。”

  重又掀開轎簾,探進半個身子,白少川笑問:“公公還有何吩咐?”

  轎內丘聚閉著眼睛,輕輕說瞭句:“別招惹這小子。”

  “嗯?”

  “這小子,比我們東廠還狠。”

  白少川笑道:“公公說笑瞭,丁兄本就是東廠的人。”

  驀然睜開雙眼,兩道精光射出,丘聚一字一頓道:“東廠隻是殺人,這小子卻在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