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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青城四劍

  翌日一早,東廠堂前點卯,拜過劉瑾,這老太監陰沉沉的看著丁壽道:“昨晚的事咱傢聽說瞭。”

  丁壽明瞭定是常九已向劉瑾稟報過瞭,“屬下擅自主張,打草驚蛇,壞瞭督公大計,請督公責罰。”

  “事情交給你和小川瞭,怎麼辦是你們的事,沒到最後成敗之時談何責罰,咱傢說的是你受屈下跪的事。”劉瑾捏著自己鄒巴巴的下巴說道。

  “屬下折瞭東廠的威風,給督公臉上抹黑瞭。”丁壽故意語含悲憤的說道。

  “呵呵,咱們本就是皇傢的奴才,給主子行禮有什麼抹黑的……,”劉瑾平靜的語調突然激昂起來,“可那也輪不到牟傢那小丫頭折辱,禦賜金牌瞭不得麼,這個場子咱傢替你小子找回來,你就聽信兒吧。”

  丁壽受寵若驚,“屬下之事不足掛齒,切莫因小失大……”話未說完,劉瑾就揮手讓他退下。

  待丁壽下堂後,旁邊一直不做聲的谷大用道:“那小子說的沒錯,這不是什麼大事,有必要現在就和牟斌撕破臉麼?”

  劉瑾掃瞭谷大用一眼,淡淡道:“牟傢有金牌早晚是個麻煩,趁這個機會收回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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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府,後花廳。

  呯的一聲,一張紅木桌子被牟斌一掌劈個稀爛,鄧通和牟惜珠在廳前站立,噤若寒蟬,其他下人更是連頭都不敢露。

  牟斌氣呼呼的走到牟惜珠面前,“跟你說過多少次瞭,那金牌就是太皇太後賜給你玩的”,雙手向斜上方一拱,“代表是皇傢恩寵,萬歲信重,不是讓你拿來為非作歹,狐假虎威的。”

  牟惜珠不服反駁道:“爹,那小子不過一個小小東廠鐺頭,竟敢夜闖內府,還敢對女兒出言無禮,女兒不過是讓他磕頭下跪,略施薄懲而已,哪裡為非作歹瞭。”本是假意邀寵,說著說著牟惜珠真的感到幾分委屈,聲音裡帶瞭哭意。

  “住口,你……”,牟斌作勢欲打,抬起手想想又終究不忍,狠狠將手放下,“內廷有人傳信,今日劉瑾聯絡瞭谷大用、魏彬、馬永成等一幹東宮舊人向皇上進言,道我牟斌傢教不嚴,縱女行兇,濫用朝廷恩典,威壓同僚,將錦衣衛變成個人私器。”

  牟惜珠聽瞭這麼多罪名,不由害怕,囁喏道:“女兒哪有行兇?”

  “哼,你以為前番調動死士夜襲長風鏢局,東廠的人都是瞎子聾子,查不到消息麼。”牟斌恨鐵不成鋼道。

  “那怎麼辦,爹,你得救救惜珠啊。”鄧通在旁急道。

  “救她,先救救你自己吧。”牟斌劈臉將一摞書信摔在鄧通臉上。

  鄧通拾起一看,再抬頭胖胖的臉龐上已經沒有瞭血色,跪在地上道:“爹,這是……求您看在惜珠面上可要救救我們鄧傢一百餘口啊。”

  “禦史張禴受劉瑾指使,準備彈劾你欺君之罪,你將禦賜之物贈與那青樓女子時可曾想過惜珠?”牟斌須發戟張,指著自傢不成器的女婿訓道。

  鄧通跪著不敢說話,畢竟夫妻多年,牟惜珠雖恨丈夫貪戀女色,還是上前幫著勸解。

  牟斌深深呼出胸中濁氣,緩緩道:“起來吧,惜珠將金牌交給我,明日老夫進宮交還金牌。”

  牟惜珠張口欲言,牟斌揮手止住,“若等得陛下下旨收繳,那我牟傢在皇傢存的情面真的一點不剩瞭,與其受辱不如以退為進,指望太皇太後和太後念著舊情,如今當務之急是追回日月精魄,不再授人以柄。”

  “爹,如今禦史已經寫瞭奏折,恐怕宮中奸佞發動在即,這還來得及麼?”牟惜珠遲疑問道。

  “哼哼,東廠人手段高明,我數萬錦衣衛也不是擺設,這奏疏剛剛寫就,副本不就到瞭老夫手中,右都禦史劉宇乃是吏部馬尚書的門生,由劉閣老舉薦代掌都察院,那禦史言官不過是想搏個強項的名聲,請劉都堂敲打一番也就是瞭,怕的是有人賊心不死……”

  牟斌轉身沖堂下大喝一聲:“呼延燾!”

  “屬下在。”錦衣衛指揮同知呼延燾應聲而入。

  “傳書齊元放,該動手瞭。”牟斌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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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馬車在官道上急速奔馳,計全連連呼喝,駿馬奮蹄,愈來愈快。

  一人一騎由對面奔來,馬蹄急促,似有什麼急事。

  計全瞥瞭馬上騎士一眼,面露驚色,放慢車速,在與騎士錯身而過時,突然出聲:“來者可是長風鏢局方大少?”

  馬上騎士緊緊一勒馬韁,那匹駿馬硬生生地扭轉瞭方向,碎蹄慢步,踏踏而行。

  馬上方旭一臉風塵,盡是焦急之色,“哪位朋友當面?”

  素手挑簾,一張如花嬌靨探出車廂,“方旭!”

  “遙岑!?”方旭驚喜萬分,催馬上前,“聽說你被錦衣衛……”

  “不說這些,你怎麼回來瞭?”衛遙岑關切問道。

  “聽說你被擄走,鐵衣就要往回趕,我擔心他的性子闖出禍事,便獨自一人回來瞭。”方旭道。

  衛遙岑眉頭一蹙,“不好,鏢隊那裡怕遇上麻煩瞭,快回去。”

  “好!”方旭縱馬上前,錯身時一個探臂,將衛遙岑扶坐馬前,雙腳一磕馬腹,如離弦之箭,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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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長的鏢隊止住瞭前進,四名道士攔路而坐。

  “敢問青城派的四位朋友,何以攔住去路?”商六上前,笑呵呵道。

  “來者可是金算盤商六爺?”劉鐸道。

  “正是老朽,貴派穆道長為何不見,自劍門一別,已有十年未見瞭。”商六套起瞭交情。

  “掌門師兄派務纏身,未有前來。”劉鐸語氣客氣瞭許多。

  “哦,真是抱憾瞭,不知幾位道長因何到此?”

  劉鐸有些為難,有些話不便說出。

  “少說客套話瞭,日月精魄可在鏢隊裡?”辛烈扯嗓嚷道。

  莽撞人有他的好處,商六套交情拉關系,四人奪鏢的話不好出口,可辛烈大大咧咧毫無機心,江湖人盡皆知,這時開口一問,將別人不好意思說出的話說出來,便是以後讓人知道,也不過笑聲粗人罷瞭。

  此時難題被扔回瞭長風鏢局,實話實說惹人覬覦,若說假話便是對朋友不誠,商六一時犯瞭難。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衛鐵衣一擺盤龍棍,冷聲道。

  “長風鏢局一諾千金,衛大少說聲不在,我們師兄弟四人扭身就走,若是在的話,少不得要做過一場。”黃土劍齊守城嘿嘿笑道。

  “難道堂堂青城派,也要學黑道奪鏢不成?”衛鐵衣怒道。

  “名門正派做不出殺人放火的勾當,我們隻不過依江湖規矩,與貴鏢局賭鬥一場。”齊守城道。

  “若貴方得勝,青城派退避三舍。”劉鐸道。

  “咱們勝瞭,便交出日月精魄。”辛烈開口大笑。

  衛鐵衣長棍拄地,“好,就請貴派劃下道來,長風鏢局接著便是。”

  “敝師兄弟有劍陣一座,隻要貴方能夠破掉,便算勝瞭。”劉鐸道。

  商六皺眉,“莫不是四位道長同時上陣?”

  劉鐸面有赧色,“貴方若無單獨破陣把握,自可增添人手,多少請便。”

  齊守城卻沒有師兄的感受,“你們一人破陣,我們四人相應,十人破陣,我們還是四人相應,算起來還是我們吃虧,哈哈……”

  “卑鄙。”衛鐵衣暗罵一聲,方旭離隊,商六體衰,鏢局中可以稱為好手的隻有他一人,哪裡還湊得出十人。

  輸人不輸陣,何況衛鐵衣的倔強性子,“好,衛某便領教青城派諸位高人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