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非煙站在大廳前面廣場的臺基上,看著自己和柳如煙、楊霽煙三姐妹花費九年的心血培養出來,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百二十一位屬下。這裡是飄香宮所有的班底瞭,其中確實有一些人跟自己或者二妹、三妹學過幾手武功,但更多的卻是燒火、伺候以及清潔的丫環甚至還有種菜的婦人。本想讓這些人也和那些老幼出谷,不料這些人雖然地位低下,卻也懂得精忠盡主,誓死要和自己共存亡。
“我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不對?”鳳非煙看著這些姐妹那堅毅的目光,嘆瞭一口氣。這些姐妹要比那些臭男人強多瞭。
“宮主,請您訓示!”楊霽煙看著宮主站在臺上神情萬變,好久沒有說話,提醒瞭一下。
“飄香宮遇到瞭劫難,這你們都知道瞭。”站在臺上的鳳非煙,柔和的眼神掃在下面每一位弟子的身上。“你們能夠留下來,陪著我這些天,我非常感激,但是我要提醒大傢,這一次是飄香宮成立九年來面臨的最大劫難,極有可能面臨覆幫的危險。”鳳非煙的語氣漸漸沉重起來,“趁著那妄想吞並飄香宮的賊子們還沒有到來,你們逃入山林,依然有求生的機會。此時你們離開,我鳳非煙仍然當你們是姐妹,絕不敢有絲毫怪罪。”
臺下的眾人騷動起來,她們原以為鳳非煙會說一些鼓勵士氣的話,絕沒有想到她竟然勸眾人逃走。就連柳如煙和楊霽煙兩姐妹都沒有想到。
“宮主,我們與您共存亡!”
“宮主,我們決不做那賊子們的玩物!”
“對!寧死不屈!”“絕不投降!”臺下眾人喧嘩聲四起,卻沒有人退縮。
“唉!”一聲輕嘆在距離飄香別苑百丈外的叢林中響起,一雙明亮的目光從廣場上的眾人身上掃過,便緩緩閉上。沈麟原以為是兩個幫派之間勢力之爭,卻沒想到這個幫派盡是女人,看來好像並不是。隻是不知道那個聖教緣何要對付一幫子女人幹嘛。更見剛才眾女群情激奮之情,憐惜之心頓起,下定決心,插手幹預此事。
“好!好!”飄香別苑門外響起瞭幾聲叫好聲,接著飛進來兩個黑影,落在鳳非煙的面前,卻是那兩名門口守衛的弟子。
“既然來瞭,何必鬼鬼祟祟!”鳳非煙縱身一躍,白衣飄飄,攜著兩位兩位妹妹的手,站在眾女之前,向門口望處。此時,眾女之中已有人將那兩名弟子攙扶起來。
“冷艷紅煞女鳳非煙?果然名不虛傳!艷若桃李,冷若冰霜,燦若雲霞,細如潤玉,膩如羊脂,果然天生媚女!好!好!”門外閃身遍進來瞭一位白衣公子,身材高碩,面如冠玉,宛如宋玉再世,隻是眼角露出點點邪意,一進門就死死地盯著鳳非煙那高聳的胸部,再也不肯離開。
從他身後,湧進來數百人,其中竟夾雜著幾名本門弟子還有那些本該逃離的本門老幼,隻是她們的脖子上都無一例外的架著一柄明晃晃的利器。
鳳非煙淒涼地看瞭看楊霽煙和柳如煙二人一眼,二人心中看到此景,也是心中一涼。本來還可以毫無顧忌地一拼,可現在對方手上有這麼多的人質,就連準備好的霹靂火也不敢妄加使用瞭。看來敵人對飄香宮圖謀已久,早就派人困住瞭飄香別苑所有對外通道,自己這邊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瞭監視。
“你是何人?為何行事如此卑鄙無恥!莫非這就是光明教的一貫作風?”黃紗披肩的楊霽煙夜風中如同一朵艷麗的黃月季,隻是憤怒之極。
“本公子香川,恬為光明聖教四公子之一。這位美人一襲黃紗,必定是黃紗追魂女楊霽煙。今日一睹花容,真不愧為追魂女,天下哪個男人不為你追魂掉魄。”
白衣公子身後的那些黑衣人全都嘿嘿大笑起來。
“公子,這位楊姐姐長得好標致,收服飄香宮之後,您和聖主說一聲,將楊姐姐要過來伺候您就是瞭,到時候,我可以幫您調教調教。”白衣公子身後扭出一位身著紅衣的妖嬈艷女,挺著碩大的胸部走瞭上來,挽住白衣公子香川的手臂,斜著一雙大眼睛,媚態十足。
“好!修羅紅,公子記住瞭你的一番心意。不過到時候恐怕不隻這一位姐姐……”說著這話,白衣公子一隻手很自然地撫摸上瞭紅衣女子那肥碩的臀部,邪氣十足的眼神卻掃過鳳非煙和柳如煙二人。
“公子,奴傢那麼辛苦,您可要好好待奴傢。”紅衣女子整個迷人的身軀像粘糖緊緊地貼在香川身上,整個臉龐都貼入白衣公子的胸膛之上。
“公子待你不好麼?”白衣公子撫在修羅紅屁股上的手狠狠地捏瞭一下,“大不瞭今後你做大,她們做小就是瞭。”紅衣女子似乎在閃避那隻揉捏自己臀部的魔手,但又像在迎合,扭動著蜂腰,撲在香川懷中哼哼直叫。
二人一言一語地打情罵俏,全然沒有將飄香宮放在眼中,似乎那隻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鳳非煙三人且氣且羞,早已面紅耳赤,渾身發顫,不發一言。她們身後的眾女子卻沒有這等涵養。早已經“卑鄙”“下流”“無恥”“癩蛤蟆想吃天而肉”
“狗賊”亂七八糟地罵將起來。
“鳳美人,不知道我們聖教的邀請,你考慮地怎麼樣瞭?我們聖教可是非常有誠意的哦!”白衣公子揉捏修羅紅的肥臀,過癮瞭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稍稍端正瞭架勢,但依然掩飾不瞭嘴角那淡淡的邪笑。
“這就是你們的誠意?”鳳非煙指著被俘的弟子問到。若不是因為有著很多門下在他的手上,早就恨不得一劍劈死面前的人瞭。
“美人,這你就錯怪我瞭。本公子想到今後我們就是一傢人瞭,看到你的手下在江湖上亂闖,怕他們走丟瞭,便把她們捎瞭回來。這可是我的一番好意啊。鳳美人,你該怎麼謝我啊?”折扇輕搖,眼睛死死盯著鳳非煙高聳的胸脯,咽瞭咽嘴中的唾液。“哎呦”卻是被修羅紅看到他那色迷迷的樣子氣憤不過,掐瞭他的腰部一把。
又是一片罵聲響起,飄香宮一幹眾人憤怒到瞭極點。
“不知貴教何德何能?讓我們臣服於你們。”柳如煙氣極,插上一句。
“漂亮!絕色!人長得好,問題也問得好!”白衣公子看見鳳非煙身後又走出一位紫衣美女,心中大叫,聖主真是英明,這個飄香宮真是個美人窩。眼前的三個美女任何一人都要比身邊的修羅紅出色不少。
“就憑這個!”話音未落,白衣公子縱身一掠,鬼魅般的身影便到瞭柳如煙的身前,就連站在她身邊的鳳非煙都沒有反應過來。
“遠觀如青山黛水,近看如碧玉銀盆,果真是個大美人。嘖嘖………”白衣公子香川手中的折扇慢慢向柳如煙的下巴挑去。
“淫賊!!”三女的身形立即發動,柳如煙急速後退,想擺脫折扇的追蹤,右手向自己的配劍抓去。鳳非煙拔出長劍,挺身刺去,楊霽煙也扭身將自己手中那早已經握得緊緊的分水峨嵋刺向白衣公子攻去。三人身後的眾多弟子門人紛紛拔劍,還有十多位舉起瞭霹靂火,就要擲出,一場混戰即將開始。
“誰也不許亂動,否則殺瞭她們!”嬌媚的修羅紅此時手持紅綾,紅綾一端已經圍上瞭一名飄香宮門下弟子的脖子。飄香宮弟子果然不敢亂動,場中隻剩下三女一男在激鬥在一起。
白衣公子依靠奇幻的身法,不停的躲避鳳楊二女的攻擊,折扇卻始終在柳如煙下巴一寸左右。
正當聖教弟子興高采烈地看著自己上司逗著三女,此時,驚變突生。
“嘭”香川手上那柄就要觸及柳如煙圓滑下巴的折扇應聲飛上瞭天空。
“誰?”躲過鳳楊二女的攻擊,閃身退向己方,卻連從空中跌落的折扇都不要瞭。“何方高人?香川敬請一現。”別人沒有看見折扇是如何被擊飛得,可香川自己清清楚楚地看到一片寸長的柳葉粘在自己的扇柄上,接著一股大力傳到自己手心,再後,折扇就飛瞭。
圍觀的人群包括戰鬥中的鳳非煙三女卻什麼也沒有看見,隻見當時白衣公子就要的手時,自己將折扇扔瞭,接著便退出戰鬥。她們聽到香川的話之後才明白過來,原來有高人出手相助。三人也詫異地相互望瞭一眼。
“個頭確實比你高一點,但還算不上高人。”聲音從百丈外的柳林中響起,一道青色的身影慢慢地從空中劃過,似乎極慢,可百丈遠的距離卻被他幾步就跨到瞭。
“凌空虛度!”白衣公子大吃一驚,這可是傳說中的武功。其實這隻是沈麟普通的禦風飛行身法。
沈麟落在三女面前,身形果然比白衣公子高上一點。他一定身,頓時將場中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白衣公子香川看瞭一下,頭便低瞭下去,暗嘆一聲;修羅紅則是嬌軀亂顫,目色紅光;鳳非煙三女則是神色大振,不久便黯然神傷。
月夜青衣,長袍獵獵;滿頭長發,迎風飛揚;身材高碩,偉岸挺拔;璀璨眼神,宛如明珠;鼻梁勁挺,劍眉如削;面如冠玉,晶瑩透亮;氣質超然,飄飄欲仙。這些話都是鳳非煙等三女日後與其他姐妹閑聊初見沈麟的感受時所說的話,被作者本人聽到瞭,提前寫瞭出來。
“三位姐姐,弟弟剛才去辦點事情,來遲瞭,讓姐姐們受驚瞭!”說完,他還沖著這三位正在發呆的美女深深敬瞭一禮,卻也不管人傢感受如何。
“什麼?他叫我姐姐?”回過神來的三女心中的想法差不多,隻是鳳非煙反應更快一些。“弟弟事情辦得怎麼樣瞭?”順水推舟將這個弟弟認瞭下來。如此英俊瀟灑的弟弟可是很難找的,何況他說不定還能救飄香宮等人。柳如煙與楊霽煙瞬間便明白瞭姐姐的意圖,均含笑點頭。
“姐姐,正如你所料,山上的那幫人已經被我制服瞭。”沈麟接桿往上爬的一句話卻讓光明聖教一幹人心驚不已。白衣公子心中更是驚怒萬分,自己在山上設伏,原本是為瞭防止飄香宮人逃跑,可是連這都被他們猜中,那麼也就是說,自己可能已經中瞭飄香宮的圈套?可是調查來的情報中說飄香宮實力非常平庸,難道是情報有誤?也有可能,調查來的情報中不就沒有提到這三個女人竟然有個武功這麼高強的弟弟。一念之間,瞬息萬變。心中萌生一絲退念。
“這位公子”一身妖媚之色的修羅紅見香川低頭不語,便發話到,“俊俏公子,你的武功雖然比我們高,但混戰起來,勝負還是未定之數。不如,你和幾位姐姐好好考慮一下,加入我們聖教,憑你的武功和我們聖主的才智,那天下武林還不是我們的嗎?”語音之中盡顯魅惑之色。
看著修羅紅在沈麟面前搔首弄姿,鳳非煙心中突然覺得異常不舒服,“騷狐貍,今日就是拼盡全幫之力,也要和你們死拼到底。”柳如煙與楊霽煙詫異地對望瞭一眼,“姐姐這是怎麼瞭,剛才對方那麼囂張,姐姐都很冷靜,現在紅衣女子的一句話,她竟然連粗口都出來瞭。”
“這位紅衣姐……姑娘。”沈麟看見比自己大的美女就習慣叫姐姐,對著修羅紅便也差點脫口而出,後來一想,叫敵人為姐姐,不太合適,改口叫瞭聲姑娘。
這半聲姐姐,鳳非煙等三女沒聽清楚,可修羅紅卻聽得明明白白,俏臉一紅。
沈麟正感尷尬,卻聽見耳邊傳來一聲細語,“弟弟,你給我狠狠教順一頓那色狼。”回首隻見柳如煙很親密地站在自己身邊,小嘴都快湊到自己的脖子瞭,脖子處傳來柳如煙呼吸帶出的熱氣,感覺癢癢的。柳如煙看到弟弟回頭,便知道自己現在的姿勢很曖昧,一張玉臉竄上幾縷紅絲,在眾目睽睽之下,又躲到鳳非煙身後。隻是一張小臉再也不肯抬起來。
柳如煙自己也不明白,九年的情感空白生涯都過瞭,為什麼一見到這個小弟弟,心中總有種感覺,想在他身上靠一靠。其實這種感覺不僅僅是柳如煙,還有鳳非煙與楊霽煙,就連修羅紅以及飄香宮眾多女弟子也一樣。這是沈麟身上的紅鸞真氣的至陽之性的吸引所致。
“這樣吧,香公子,還有紅衣姑娘,你們聽我彈奏一曲,如果到時候還執意要我們加入,我們就加入,如果那是沒有這想法,你們就放人,如何?”沈麟終於從尷尬中會過神來,張口便開出這樣的條件,也沒有征詢鳳非煙三女的意見。
鳳非煙三女心中感覺非常奇怪,似乎認定瞭沈麟決不會做出有害於她們的事情,竟在一旁點頭含笑。
“好,我們賭上一把!”香川很快反應過來,從這個青衣人剛才打落自己折扇的功力來看,不知道要高出自己多少,此時,如果硬拼勝負之數還真的很難說,即使獲勝,己方也是死傷慘重,況且,他對自己的功力還是頗為自信,打不過這個人,難道自己連聽他彈奏一曲的能力都沒有麼?便看也不看修羅紅一眼,答應下來。
沈麟走上高臺,盤膝坐瞭下來,解下背後的紅玉琴,放在自己的膝上,抬眼看瞭看面前的眾人,淡淡地說瞭句“我要開始瞭。”便自顧自地彈瞭起來。
“叮——”輕響聲中,沈麟波動瞭琴弦,那清脆的聲音給人心神清爽的感覺。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觀鶯語花底滑,幽吟泉流冰下難,那如泣如訴的聲音令場中諸人眼前不斷閃爍著各種幻象,兒時的童年記憶,生命中的歡樂時光,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涯,似乎自己又重新經歷瞭前身所有的歡樂都。
“咚——”,曲調一轉,琴音一變,如銀瓶乍破一般充滿瞭金戈鐵馬之聲,鏗鏘有力的琴音帶動著場中諸人的心跳劇烈的顫抖著,錚錚之聲如同金鼓齊鳴一般,殺伐之音讓人熱血沸騰。昔日的罪惡一一浮現,就像被琴聲糾出瞭自己的良知,看著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心中悔恨之意如波濤洶湧,隻有一個念頭:再回到從前,我絕不那麼做瞭,我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鐺——”,一聲清脆響起,琴音變得悠遠細長,眾人仿佛感覺天地間剎那寂靜下來,所剩下的隻有蟲鳴鳥叫之聲,天空中的明月更傢清澈瞭。那柔和的聲音不斷滋潤著自己的心靈,似乎在向自己訴說著什麼似的。那如慈母般的關懷,那如清泉流水般的聲音,令所有人的內心重新恢復瞭生機。過去的一切,都再不重要,現在自己的耳中隻有那柔和的琴音。天地突然變得那麼渺小,追名逐利那隻是生命中追求的瞬間,生命中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情等待自己去做。
終於,渺渺之聲落下,場中所有人都靜默瞭,彈琴之人抬頭望月,也是癡瞭。
白衣公子隻覺得一股淡淡的悲傷之意流轉於心間,不知不覺中,淚水已經從他臉旁滑落,此時的他已經忘記瞭一切,完全投入到那無比美妙的琴聲之中。他再也不去想什麼追名逐利,他隻希望能永遠、永遠的這樣聽下去,聽這首能撫慰心靈的曲子。
一絲淡淡的笑容掛在嘴邊,他滿足瞭。
鳳非煙早已淚如雨下,初識自己的丈夫那一段歡樂時光,發現丈夫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偷情還密謀除掉自己的痛苦,將他們殺死在自己床上的盛怒,獨創飄香宮的艱辛,未來呢?這個弟弟似乎給瞭自己所有面對的勇氣。鳳非煙將目光投向瞭沈麟的身影。
同時投向沈麟的還有柳如煙、楊霽煙還有那修羅紅那朦朧的目光。
修羅紅則覺得有人一直在她身邊為自己深情地清唱:飛雲亂渡,依舊楚楚。
鳴箭入壺窮極目,輕舒長袖為誰舞?淚潸然,回首已千年,人間處。看雲鬢,青絲簇。紅酥手,畫蘭圖。猶思頻撓首,筆落何處?還應看女兒舒廣袖,又上蘭舟卻回目。嘆驚現,白玉金雀簪,雲鬢舒。
心中浮想自己無數個日夜那縱欲狂歡,到頭來還不是滿頭青絲白發,肉身佈施千萬,真心待己又有何人?
琴聲落畢,自是深情地看瞭沈麟一眼,卻不知這仰天看月的人兒想誰?心中幽嘆一聲,空餘滿腔柔情,再無半點殺意。
“小人受教!”香川雙膝跪下,磕瞭個頭,便長身而起,說瞭聲“放人!”
揚長而去,再也不理會一班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