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輟學在農村是一種常見現象。每年都有許多的適齡學生因為傢庭原因或升學壓力離開校園去打工。這些輟學的學生大多是中學生。因為小學生年齡小,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幹不瞭重活,選擇輟學去打工的少。到瞭初中,孩子們進入瞭叛逆期,他們開始有瞭自己的想法,不服從老師和傢人的管教。他們渴望脫離瞭校園,走向社會。
課下,李國明向胡玲匯報瞭班級調查情況。
“校長,我調查瞭一下輟學生的情況。我們班本該有26名學生,現在隻有24名學生來上課。有兩名學生輟學在傢。”
胡玲並不重視輟學這個問題,因為有一部分孩子轉學去外地,根本不跟學校打招呼。難以分辨轉學和輟學。她原本打算登記這些學生的基本信息,再上交給中心小學就算完成工作瞭。
其他老師也是司空見慣瞭。學生上不上學跟自己的工資多少沒有關系。人傢不上學,肯定有原因的。不是老師三言兩語就能解決學生傢的困難。
李國明一心想著讓失學兒童重返校園,不願意讓輟學生變成紙上的一個個數字。
胡玲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這個樂觀陽光的大男孩瞭。為瞭不打擊李國明的工作熱情,胡玲同意放學後去傢訪。
中午會議上,老師們同意放學後去傢訪,但是傢訪任務不僅是動員輟學生返校,更重要的任務是催交學費。有不少傢庭貧窮的學生還欠著學費沒交淸。
下午放學後,教師們分成幾組到不同的自然村去傢訪。
李國明在學生的引路下來到輟學生鄭安寧的傢裡。
李國明打聽到鄭安寧的父母七八年前就去世瞭,隻剩下他和姐姐相依為命。
去年她姐姐在傢招瞭個男人上門。剛生瞭小孩,對他的關心也就少瞭。鄭安寧覺得自己在傢裡是多餘的人,不想讀書瞭。
鄭安寧傢的院門半掩著。李國明在門外扯著嗓子喊道:“有人在傢嗎?”
“你找誰?”從屋裡傳出好聽的女聲。
李國明推開院門走瞭進去,大聲問道:“請問這是鄭安寧傢嗎?”
一個年輕的少婦走瞭出來。黑色長發束在腦後,臉上的皮膚微黑,那是常年勞動日曬後的痕跡。李國明看到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少婦手裡還拿著毛衣針,大概剛才在織毛衣。
李國明好奇地盯著她的胸前看。少婦胸前的衣服上有濕痕。衣服裡面鼓囊囊的,像掛著兩個大水袋一樣。
少婦警惕地看瞭李國明一眼道:“你找他有什麼事?是不是他在外面又惹禍瞭?”
“你是他姐姐吧。我是西山小學的老師。想問問你們傢鄭安寧為什麼不去上學。”李國明見少婦一臉不信任的神情,連忙道出瞭來意。
少婦仔細打量著李國明的臉,笑著道:“你是李國明吧。”
“是呀。你是?”李國明一頭霧水,不知道少婦怎麼認出他的。
“我是鄭喜鳳。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呀!我們是初中同學。”少婦鄭喜鳳笑著道。
李國明想起來少婦是誰瞭。女大十八變。初中時的鄭喜鳳紮著麻花辮,身體單薄。眼前的鄭喜鳳模樣周正,眉宇間還有些沒變。因為剛過完月子不久,身體顯得有些臃腫。
李國明記得初三那年鄭喜鳳的父母因一場變故雙雙去世瞭,不得不退學回傢照顧年幼的弟弟。
“鄭喜鳳。好幾年沒見瞭,你變漂亮多瞭,我都不敢認。”李國明恍然大悟道。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瞭?初中時你可不敢跟女生講話。”鄭喜鳳再次見到老同學心裡很高興,“快進來喝口水。”
李國明走進屋子。屋裡不大,客廳裡還有一股奶腥味。李國明看見一張搖籃擺在屋中間。搖籃面一個兩三個月大的小傢夥睡得正香。
鄭喜鳳見李國明好奇地看著孩子,不好意思地說:“自從有瞭她,忙得傢務都沒空做瞭。傢裡這麼亂,讓你見笑瞭。”
“恭喜你瞭!男孩還是女孩?他爸呢?”李國明問道。
“女孩。他爸在外面掙錢。要不然我們一傢人吃什麼?”鄭喜鳳神色有些黯然。為瞭照顧年幼的弟弟,她隻得在傢招親。老公重男輕女,一見生的是女孩就不悅。等鄭喜鳳剛做完月子就出門瞭。
“他可真舍得。把你這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丟在傢裡。”李國明笑道。
鄭喜鳳臉上一羞。她跟老公沒有感情基礎。因為有弟弟的拖累,再加上許多男人不願意上門招親,所以找到人並不是很優秀。
“你又說笑瞭。說說你吧。有沒有結婚?”鄭喜鳳把倒好的茶遞給李國明。李國明看見她手上有明顯的老繭。
“女朋友還不知道在哪一方。”李國明喝瞭一口茶繼續道,“怎麼看不到你弟弟呢?”
“肯定又在山上摸鳥蛋。每天玩到天快黑瞭才回傢。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他!自從我結婚以後,他就不跟我說話瞭。”一想到弟弟,鄭喜鳳無奈地嘆瞭一口氣。
“我聽學生說他以前讀書成績挺好的。就這樣放棄瞭挺可惜的。”一名優秀的學生輟學就意味國傢少瞭一根棟梁。李國明希望每個孩子都能通過知識改變命運。
“我也不這道他為什麼不讀書。等他回來你幫我好好勸勸他。”鄭喜鳳跟弟弟相依為命許多年。與其說是弟弟,還不如說是她的孩子。雖然有親戚的照顧,但是鄭安寧從四歲多起就是鄭喜鳳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
“放心好瞭!他不跟你說肯定是有什麼誤會。你辛辛苦苦把他養大,他一定會明白你的苦心。”
多年未見的老同學,第一次見面他們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