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哐當」一聲,隨著水牢的牢門關上,胡敬峰骨碌碌地向水底沉去,不由得奮力揮動雙手,以避免沉落,過瞭好一會兒,可能是已經適應在水中的技巧瞭,他安靜瞭下來,開始思索脫身之計瞭。

  好大半天過去瞭,胡敬峰依然無計可施,也就索性不再想瞭。

  時光易過,照射到水牢中的陽光悄然而去,一片漆黑中,胡敬峰心中突然一動:這唐傢沱靠近長江,水牢的建造一定離江邊不遠,那麼會不會在牢底有道路可尋呢?

  想到就做,胡敬峰長長的吸瞭一口氣,閉上口唇,潛入水中。

  沒過多久就聽到水聲「嘩嘩」作響,胡敬峰猛然浮上水面,自語道:「唉,功力被封住瞭,想不到就這麼一會兒就支援不住瞭!」

  言罷黯然靠著水牢石壁休息去瞭。

  良久,隻見胡敬峰將雙眼睜開,再次深深地吸瞭一口氣,又沉入瞭水下。

  這一次胡敬峰不再像先前一般依著石壁尋覓瞭,他徑直沉入牢底,雙手慢慢的摸著水底的每一塊石磚。

  如此這般換瞭大約七八次氣,胡敬峰果然大有發現,有四塊石磚上居然刻得有字,經過反覆數次的用手摸索,那四個字應該是金、木、火、土四字。為什麼會在石磚上刻上這四個字呢!胡敬峰陷入瞭沉思。

  金、木、火、土,五行缺水,水!胡敬峰眼睛一亮,這裡是水牢,加上金、木、火、土,那不就五行齊全瞭嗎!五行相生相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既然這裡金木水火土都齊瞭,那麼水牢應該是按照五行原理設計的。胡屬木,南方屬火,西方屬金,北方屬水,中央屬土,唐傢沱位於長江北面,這裡又屬於水牢,那麼根據相生相克的道理,水牢應該有一條生路。胡敬峰再一次陷入瞭沉思中。

  東北,對,就是東北方向!思路一旦打開,胡敬峰就豁然開朗瞭。

  既然有瞭方向,出路就好找瞭,胡敬峰又一次深深地吸瞭一口氣潛入水中。

  朝著東北方向胡敬峰仔細地尋覓著,果不其然,在東北一角有一塊石磚略微比周圍的石磚凹下去瞭一點。

  胡敬峰大喜,用力緊緊的向內按去,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水牢底部頓時出現瞭一個巨大的地洞,水牢中的水流狂泄而入。

  不敢有絲毫的猶豫,胡敬峰縱身躍入瞭地洞中。

  一股股強大的水流不斷地擠壓著胡敬峰的軀體,套在身上的外衣早已被水流沖走瞭,隻剩下赤條條的軀體順著水流的流動而沉浮著。轟!胡敬峰再也支援不住瞭,眼前一黑昏瞭過去。

  酸、痛、疼!迷茫間,胡敬峰有瞭知覺。

  「不要動!」

  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緩緩的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嬌俏玲瓏臉龐,梳著雙丫鬟,一身翠綠色衣裙,一看就知道是個大戶人傢的婢女。

  「姑……姑娘,是你救瞭我?」

  「不是,是我傢老爺!你還真是命大,老爺說瞭,如果再過半日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你瞭。對瞭,你叫做什麼,我好去回秉我傢老爺。還有,你怎麼會光溜溜的掉入長江中?哦,你快把這一碗熱粥喝瞭。」

  小丫頭唧唧喳喳的說道。

  好不容易等小丫頭說完,胡敬峰人也清醒多瞭,說道:「大恩不言謝,小可姓胡,名字敬峰。不知姑娘如何稱呼?你傢老爺又是何人?」

  「我呀,我叫翠荷。老爺就是老爺瞭,什麼何人不何人的!哦,你快把粥喝瞭,我好到船頭去找紅梅姐姐玩。」

  「哦,小可這就喝。」

  說完端過放在床側櫃子上的那碗熱粥用勺子慢慢喝瞭下去,然後說道:「翠荷姑娘,實在是麻煩你瞭。」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好好躺著。等你好瞭,我傢老爺還要見你,知道瞭嗎?」

  翠荷一邊說道,一邊收拾碗勺準備離去。

  好一個小丫頭,胡敬峰邊想邊應瞭一聲。

  環佩「叮當」聲響起,翠荷推開房門離開瞭。

  胡敬峰想來自己應該是順著水牢內的水流一起被沖到瞭長江中,正巧遇上翠荷主仆乘船路過,因而被搭救瞭起來。

  既然脫離瞭險境,胡敬峰也就放下瞭心,心想:自己穴道被制功力被封,雖然不影響正常行動,但是也大為不便,現在既然有機會,那麼不妨運功沖穴,看看能不能沖開穴道,恢復功力。

  當下盤坐在床上,開始運功沖穴。

  良久,隻見胡敬峰嘆瞭口氣倒在床上道:「唉,還是不行!」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胡敬峰的身體已恢復得差不多瞭,可是穴道依然被制,因此每日裡一有空閑他就運功沖穴。

  時近中午,胡敬峰再一次沖穴失敗,走下床穿上翠荷放置在床頭的一套土黃色的衣衫,推開房門走瞭出去。

  迎面就是浩瀚的長江江面,滾滾江水順流東向,胡敬峰不由得引頸歌道:江水滔滔向東去,多少豪傑淚斷腸。 萬古風流猶自傳,空留遺跡供人賞。

  「好,好,好,好文采!」

  隨著話語,一個中年文士向胡敬峰行來,隻見他一身青色長衫,手上一柄烏骨扇,面容瘦削,一抹長髯,步履之間已到瞭面前。在他身後有一面白烏須的中年人緊隨在後。

  「敢問尊駕可是本船主人!」胡敬峰拱手問訊道。

  「呵呵呵,正是正是,小姓徐,草字金善。胡公子可是覺得氣悶,出來散心。」徐金善和善的問道。

  胡敬峰慌忙拜道:「原來是恩公,胡敬峰一時狂妄,驚擾瞭。」

  「哪裡哪裡,俗語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相逢就是有緣,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徐金善道。

  胡敬峰道:「恩公既然如此說來,小可也就將這份恩情銘記在心,他日必當厚報。嗯,聽恩公口音,好像是長安人士?」

  「不錯,我傢乃是世居長安,隻因性愛遊山玩水,素聞長江三峽險峻壯觀,因而攜帶仆傭前來遊賞。」

  徐金善言道,隨即又道:「從長安越秦嶺,跨蜀道,一路行來,果然令我大開眼界。今日船靠酆都,公子不妨隨我一同遊覽峰都山,見識一下鬼國風貌,地獄黃泉。」

  「恩公有命,小可自當奉陪!」

  「好,那麼就此說定瞭!公子先歇息一番,等到瞭酆都城,你我再一起同遊鬼域。」徐金善告辭道。

  「謹遵臺命。恩公請便。」胡敬峰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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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酆都,位於峽西道涪州管下,縣城南臨長江,北靠峰都山,乃是赫赫有名的鬼域所在。

  徐金善、胡敬峰離船就岸,漫步在酆都城內,隻見人來人往,徐金善說道:「你我先找一傢酒樓將五臟腑填飽瞭再同遊峰都山如何?」

  胡敬峰道:「恩公所言甚是,前邊那一傢太白酒樓看來還比較雅致,你我不妨就到那裡怎麼樣?」

  徐金善點頭道:「那就走吧。韓忠,你去吩咐一聲,開一桌上等酒席,要一個包廂。」

  緊隨在徐金善身後的白面漢子應諾瞭一聲,取步先行往太白酒樓去瞭。

  胡敬峰、徐金善攜手向著太白酒樓緩步而行。

  到瞭太白酒樓,隻見小二迎上前來道:「兩位貴客,樓上請。」

  上樓進瞭包廂,就看見韓忠肅立在門口,徐金善道:「你也坐下,一同進餐吧。」

  韓忠告瞭個罪,在下首坐瞭。

  徐金善、胡敬峰分賓主坐下,隻見桌上擺瞭果品糕點和茶水,分別嘗瞭嘗。

  「這糕點的味道還是滿不錯的,就是不知菜品的味道如何!」徐金善說道。

  胡敬峰說道:「恩公看來對飲食一道頗為講究,這酆都乃巴蜀之地,用料以麻辣為主,吃後大汗淋漓,感覺舒暢,再佐以一碗熱湯,更是美味。」

  「我在長安嘗過巴蜀的美味,果然名不虛傳,等一下品評一下,看這酒樓的廚藝怎樣!」

  徐金善道,略微頓瞭一頓,又道:「你我兩人太過清冷瞭。韓忠,去喚兩個歌女來,如此邊吃邊聽,方才爽快。」

  「是!老爺請稍待。」

  韓忠應聲出門去瞭。

  「恩公……」

  「胡公子不必奇怪,這是我的習慣,你我交往久瞭自然知曉。」

  徐金善打斷胡敬峰的話語說道。

  胡敬峰默然,自己作為客人自然不好多說,因而不再說瞭。

  不一會兒,韓忠就回來瞭,在他身後跟隨著兩個賣唱歌女,一穿紅一著青,穿紅衣者臉形微圓,雖然說不上國色天香,但是也是略有姿色,一對眼睛更是媚態橫生;著青衣者一副瓜子臉,臉上略有幾顆雀斑,因而減瞭幾分姿色。兩人的腰肢纖細,體態輕盈,紅衣女手持琵琶,青衣女捧著一張七弦琴。

  「敢問兩位姑娘如何稱呼。」徐金善問道。

  兩女福瞭一福道:「小女子赤霞、青煙見過兩位大爺。不知道大爺想聽什麼曲子。」

  徐金善對著胡敬峰道:「胡公子想聽什麼?」

  胡敬峰道:「小可無所謂,恩公請自便!」

  「那麼就唱你們拿手的曲子唱幾曲吧!」徐金善吩咐道。

  赤霞、青煙應喏瞭,各調琴弦,頓時間,琴聲響起。

  赤霞展開瞭歌喉: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嗚。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高月白。

  白樂天的《琵琶行》悠然而出。

  「好,唱得好!」徐金善鼓掌道。

  「果然唱得好,白樂天的《琵琶行》流唱四方,姑娘此曲深得其中意境!果然妙呀!」胡敬峰贊嘆道。

  「兩位大爺過獎瞭!要說唱曲,我青煙妹子比我好得多瞭!」赤霞俏言道。

  「赤霞姐姐是在謙虛,小妹哪裡趕得上姐姐的一二喲!」青煙趕緊說道。

  「到底如何,聽瞭就知,兩位姑娘不要互相謙讓瞭!來,我先敬兩位姑娘一杯酒,再聽青煙姑娘的曲子如何!」徐金善道。

  兩女謝瞭,分別接過徐金善倒好的兩杯水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