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酒店

  程子介嘿嘿地笑著,跳下床來,三下兩下套好衣服:「媽!我出去瞭。」

  「等會,吃瞭東西再去。」

  鐘美馨趕緊道。

  「不吃瞭!我不餓!」

  程子介一下子從臥室跳進客廳裡,拎起釘錘:「媽!你等我回來!」

  「你小心啊,小傑,一定要回來,媽、媽等你……」

  說著說著,鐘美馨的聲音越來越輕。

  「我知道,我才舍不得死呢。」

  程子介跳到鐘美馨身邊,在她臉上親瞭一下,跑到瞭陽臺上。

  「小傑。」

  鐘美馨趕緊跟瞭過去,看著程子介調皮的笑著,從陽臺上的防盜網的洞裡鉆瞭出去,輕盈地落在下面花園的草坪上,一時間又迷亂起來。

  兒子已經成瞭真正的男人,自己看著兒子出門的心思,也不再僅僅是媽媽看著兒子的感覺瞭。

  不,現在是雙份的擔憂。看著程子介的背影消失在小區拐角。鐘美馨仔細地整理瞭一下思緒。

  一份是母親對兒子的——自己是他的媽媽,這一點已經註定,無可改變。

  另一份……鐘美馨俏麗的臉上泛著紅暈,咬著櫻唇。「小傑,你一定要回來。」

  她在心裡低低地說道。

  程子介輕盈地穿過安靜的花園,來到瞭小區門口。小區裡的喪屍昨天被他全部吸引到另一棟住宅樓下,現在一路上空蕩蕩的。他輕松地提著錘子,一邊走到小區門口的電動折疊門邊,一邊回想著。

  「我現在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程子介覺得肩頭上的責任又重瞭一分。

  不但是保護媽媽,還是保護親愛的人。

  我能做到,我一定要做到。

  程子介暗暗地下定瞭決心,一下子跳到門口的崗亭頂上,看瞭看外面的街道。

  街道上零零散散地廢棄著汽車,到處都是垃圾,偶爾還能看到血跡。路上或坐或躺,散佈著休眠著的喪屍。

  危險性不大。程子介看準瞭路邊的一根電線桿,輕輕一跳,從崗亭頂上跳到瞭電線桿上,伸出一隻手抱著電線桿,四處觀察著。

  除瞭遠處有一兩隻行動遲緩的喪屍以外,整條街道都處在一種非常安靜的狀態。

  程子介輕輕地跳下地來,飛奔兩步,又跳上瞭另一根電線桿,很快就來到瞭一個街角。

  穿過面前的步行街,就是那傢酒店瞭。程子介看瞭一眼身後的街道,兩百米的街道隻用瞭不到五分鐘,也基本上沒有造成喪屍的騷亂,讓程子介對自己的能力更加自信起來。

  步行街上的喪屍更加密集,但是程子介輕盈的動作從它們中間閃過去的時候,並沒有驚醒多少喪屍。偶有一兩隻醒來的,慢慢地恢復活動狀態以後,程子介已經到瞭十米開外。

  程子介就這麼毫不費力地來到瞭那傢酒店的門口。大門外有聚在一堆的兩三隻喪屍,似乎並沒有進入休眠,搖搖晃晃地向他撲瞭過來,被程子介輕而易舉地幹掉瞭。

  確認瞭一下周圍沒有別的喪屍,程子介才走到玻璃門邊。一扇玻璃已經碎瞭,程子介就從這扇破碎的玻璃門裡鉆進瞭酒店的大堂。出乎程子介的預料,大堂裡一隻喪屍都沒有。地上倒是有著血跡和搏鬥的痕跡,像是發生過激烈的打鬥。

  奇怪。程子介一邊想著,一邊在大堂裡仔細巡視瞭一圈,的確是一隻喪屍都沒有。

  酒店的大堂是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的,程子介看瞭一圈,決定去樓上看看。

  電梯已經不能用瞭,程子介直接找到瞭樓梯間,馬上發現樓梯間的防火門半開著,門裡是一幅慘烈的情景:三四隻喪屍正趴在地上,啃著半截人類的身體,暗黑色的血流瞭一地,已經凝固瞭,內臟的碎片散落在一邊。

  不知道死瞭多久……程子介一陣惡心,又覺得有些奇怪,面前這半截屍體不像是死瞭二十多天的樣子。難道這個人也是幸存者,剛剛才被遭遇瞭不幸?

  死人的身邊留著一根鋼管,鋼管的一端是被斜著截斷的,形成瞭一個尖銳的斜面,沾滿瞭黑血和腦漿。程子介又看瞭看四周,才明白這根鋼管的作用:樓梯間裡橫七豎八地倒著好幾具喪屍,腦袋都破瞭一個大洞,從傷口來看很明顯是被這根鋼管捅的。

  程子介不由得肅然起敬:這個人肯定是沒有自己這樣被改造過的能力,不然不會落得這麼慘烈的下場。但是他作為一個普通人,居然殺死瞭這麼多喪屍,真是不容易。

  想到這裡,程子介嘆息瞭一聲,舉起錘子,悄悄地從身後接近瞭那幾隻已經吃飽而變得遲鈍的喪屍,一錘一個地敲碎瞭它們的腦袋。

  「安息吧。」

  程子介放下錘子,對著那半截身體默默地祝福道。

  整理瞭一下心情,程子介提著錘子小心翼翼地摸上瞭樓梯間,一路上都沒有任何危險,偶爾有一隻腦袋被捅穿的喪屍倒在樓梯邊。

  「好狠的人啊。」

  程子介越發心生敬畏。二樓是酒店的員工宿舍和辦公室,還有一間廚房。程子介先摸進瞭廚房,檢查瞭一會,發現沒有任何食物。

  估計是那個人一直依靠著廚房裡的食物生存著,直到彈盡糧絕,才冒險出去求生,結果剛下樓就被喪屍圍攻而死瞭。程子介嘆息著,擰開瞭廚房的一隻水龍頭,馬上就有嘩啦啦的水流瞭出來。

  自己估計的不錯,酒店的水箱確實有水。程子介開心不已,雖然這些水已經帶上瞭腐敗的氣味,但是用來洗東西還是沒問題的。

  程子介滿意地摸出瞭廚房,開始一間一間地檢視著員工宿舍。整個二樓都得小心地檢查一下,一定要沒有任何危險才能把媽媽接過來。

  想到還在等待著自己的鐘美馨,程子介不由得按捺不住想馬上回去,但是又想那天媽媽因為自己的粗心差點被喪屍襲擊瞭,程子介有些慚愧起來:不行,決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瞭,一定要把這一層檢查清楚。

  於是,他強忍著想要飛奔回傢的沖動,開始一間一間地檢查著員工宿舍。

  讓他慶幸的是,偶爾有一兩隻喪屍,都被鋼管捅爛瞭腦袋。

  他不由得感激起那個人來:沒想到一個普通人,也能爆發出這麼大的能量。

  仔仔細細地檢查瞭整個二樓三圈,他才終於確認瞭這兒的安全,並且看中瞭一間員工宿舍:裡面整潔幹凈,還沒有受到什麼侵襲,並且有一套簡單的灶具,還有半壇液化氣,估計是某位酒店裡的員工為瞭自己生火做飯置備的。

  生活不易,這些人生前都想著從牙縫裡省出錢來,卻沒想到一下子全部死於非命,什麼都沒有瞭。

  程子介嘆息著,又是悲哀,又是高興,這下帶媽媽過來,生活就有著落瞭。

  看著窗外開始偏西的陽光,程子介捏著釘錘,慢慢地離開瞭酒店。

  「媽,那傢酒店有水,很安全。」

  一回到小區,程子介就急不可耐地叫道。

  「哦。」

  鐘美馨笑盈盈地看著他,兒子安全回來,比什麼都重要。

  「媽,你不高興啊。」

  程子介嘟著嘴,不滿地問道。

  「當然高興啊,小傑回來瞭。」

  鐘美馨溫柔地微笑著:「累瞭吧。」

  「不累。」

  看著鐘美馨嬌艷的臉頰,程子介心裡一動,伸手拉住瞭鐘美馨的雙手。

  「小傑……」

  鐘美馨趕緊縮瞭縮身子,但是沒有掙脫程子介有力的掌握,隻好仰起臉,帶著乞求地看著程子介。

  「媽,你說瞭等我回來……」

  程子介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現在才中午……」

  鐘美馨看到他笨笨的樣子,又好笑,又慶幸,卻隱隱有些失落的感覺。

  「笨蛋。」

  鐘美馨默默地咬著唇想道,程子介現在要是堅決一點,她知道自己不會拒絕的。但是程子介畢竟是太尊重她,不忍心違背她的意思,隻是松開瞭她的手,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我們先搬過去吧。」

  「好。」

  兩個人背起門邊已經整理好的登山包,離開瞭這傢暫住的地方。手挽著手下瞭樓,出瞭住宅樓的大門,小跑著穿過花園來到瞭小區門口。

  「路上這麼多喪屍……」

  對著小區外面張望瞭一會,鐘美馨發起愁來:「這麼遠,我怎麼過去啊。」

  「沒事的,我抱你過去。」

  程子介笑道。

  「抱我?」

  「對啊,我的力氣又比以前大瞭好多。」

  程子介走上前來,一隻手摟住瞭鐘美馨的脖子,鐘美馨低低地驚呼瞭一聲,就被程子介打橫抱在瞭懷裡。

  「小傑。」

  鐘美馨滿臉通紅,將臉埋進程子介的懷裡,一雙柔軟的手臂卻緊緊地摟住瞭程子介的脖子。她知道自己很安全,心裡又是溫馨,又是甜蜜。

  「媽,抱緊啊。」

  程子介緊緊地抱著鐘美馨溫軟的身體,輕輕地跳過瞭小區的鐵門,跨開大步對著酒店的方向飛奔瞭起來。

  鐘美馨緊緊地閉著眼睛,聽著風聲呼呼地掠過耳邊,呼吸著程子介成熟的氣息,心裡不由得迷醉瞭起來。

  鐘美馨苗條的身體並沒有給程子介增加多少負擔,他輕盈地穿過路邊的喪屍,健美的身形像一道影子,很快就穿過瞭長長的街道。

  低頭看瞭看懷中鐘美馨美麗的臉,心中壓抑不住沖動,低下頭輕輕地親瞭一下。

  「嗯。」

  鐘美馨嚶嚀一聲,不敢睜眼,隻是滿臉紅暈地將臉更深地埋進瞭程子介懷裡。

  程子介笑得嘴都合不攏瞭,渾身都是力氣,輕輕地幾個起落,穿過瞭步行街,來到瞭酒店的大堂,才將鐘美馨輕輕地放在地上:「媽,到瞭。」

  「嗯。」

  鐘美馨扶著程子介的肩膀,慢慢地睜開眼睛。

  「從這兒上樓。」

  程子介拉起鐘美馨的小手,走向樓梯間。路過那半截身體的時候,程子介低聲道:「媽,就是這個人,把酒店裡的喪屍幾乎都幹掉瞭。」

  「哦。」

  鐘美馨強忍著惡心,看瞭看那半截屍體,低聲道:「他才死瞭沒多久,應該不會超過四十八小時的。」

  「真的?」

  程子介一呆,突然覺得有些難過。想著自己要是能早點來,說不定就能救下這個人。

  看著程子介暗淡的神情,鐘美馨馬上明白瞭兒子的想法,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小傑,這不怪你,誰知道呢。不過,既然他才剛死,就說不定世界上還有其他的幸存者還在堅持。」

  「媽。」

  程子介突然看著鐘美馨傻乎乎地說道:「我寧願世界上沒有活人瞭,隻剩我們兩個。」

  鐘美馨馬上明白瞭他的意思,嬌艷的臉蛋又一次泛上紅暈:「小傑,有別人才好。否則的話,我們永遠也過不上文明社會的生活瞭。」

  「媽,要是有別的女人,我也不要和她們結婚。」

  程子介看著鐘美馨,認真地說道。

  鐘美馨越發心慌起來,垂下瞭頭,低聲道:「嗯。」

  程子介這才高興地笑著,一把將她抱瞭起來,原地打瞭個轉,就向樓上沖去,很快來到瞭二樓那間他看中的宿舍:「好啦!我們安全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