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向前雙又行瞭六七裡地。途經一處小樹林。忽見地上的足跡凌亂雜多起來。顯然雙方在這裡停留打鬥過!
地上不知誰嘔瞭一大灘鮮血,兀自未凝結。在雪地之中顯得觸目驚心兩人都不由感到心頭猛得一跳!張秀容心急如焚,也無暇細看,沉聲對小荷說道:「你去清韻居調用『小荷才露尖尖角部隊』,立即趕往莊中!說著把一塊碧綠的令牌交給小荷。自己則打馬直奔風雲莊!
到瞭莊前,果然見到莊中氣氛與往日大不相同。平常門口隻站著兩名莊丁。而此時一字排開站著八人,且人人手握分器嚴陣以待。張秀容下馬問道:「莊主回來瞭嗎?」
一名莊丁說道:「莊主剛剛回來。不過早上出去同行的幾位全沒回來!而且莊主已受重傷!聽說是受到天下堂的阻擊!幸得莊內『二十八星宿』聽到莊主嘯聲後及時赴援。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張秀容一聽爹爹身受重傷,更是著急,快步向其臥室走去!
到瞭門口,她見到四師兄五師兄以及二十八星宿皆神色鄭重的守在門前。四師兄見到張秀容走來,連忙說道:「師父正在裡面療傷!之前囑咐無論何人,在他出來之前萬勿進去打擾!」
張秀容問道:「爹爹傷勢怎樣?」
四師兄面帶憂色,說道:「內傷看上去甚是嚴重。好像對方練有毒砂掌一類的功夫。不但被打得地方,連渾身都腫瞭起來!師父說要閉關七天。」
張秀容又問詢瞭幾句,忽然幾個莊丁快步跑進來,其中一人慌忙失措的說道:「會走動……會走動的池塘……一望無際……的荷葉……莊外全……部是荷花荷葉!」
四師兄劉玉民眉頭一皺,說道:「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另一個莊丁說道:「我們先是聽到莊外水流之聲甚急,於是幾個好奇之人出去一看,隻見外面的原野全變成瞭池塘!而且……荷花荷葉無邊無際。我這一組的組長王林不小心踏進去連一個泡都沒冒就失蹤瞭!須知他可是鳧水的好手呀!」
張秀容微笑道:「沒關系!你叫守衛前莊的人都撤回來吧。這是別院的『連天荷葉無窮碧』大陣。眼前本莊實力大損。敵方隨時可能來襲。隻有放棄別院。把那邊的人手全調集過來。」
四師兄劉玉民說道:「師妹,難道我們就這樣隻守不攻?這樣守也很難守得住呀!」
張秀容說道:「現今敵強我弱,隻能依仗地利與陣法固守。同時讓派人出去求援。等援兵一到裡外夾攻,定可獲勝!」
說完她進書房,寫瞭一封信,令一名莊丁送往黃山自己師父慧明師太手中。但過瞭半個時辰。一匹馬馱著一人緩緩向風雲莊而來。馬上之人伏在馬背看不清面目。眾人連忙止前查看。原來馬上之人正是先前送信的那名莊丁!眾人把那莊丁扶下馬來。那莊丁掙紮著說道:「莊外……已被………敵人包圍!所有出路……皆有人……把守!」說完已一頭栽倒在地氣絕身亡!
小荷說道:「想不到敵人行動卻是如此迅速!」
張秀容面帶憂容,自言自語道:「隻怕此次不僅是金甲神莊鐵錚而已!」
小荷一時不明所指,問道:「怎麼?」
張秀容說道:「僅僅是淮北分舵,我們風雲莊尚有抵擋。但是……唉……」
小荷動容道:「怎麼?還有其它路數的人麼?小姐是怎麼知道的?」
張秀容說道:「金甲神莊鐵錚是練得外傢功夫。但這名莊丁體外無傷。顯是中瞭內傢掌力。一掌把他打死倒也沒什麼。而這出掌之人打這莊丁時,算準讓他到莊後方才死!這份對掌力輕重的控制當真已到瞭收放自如,隨心所欲的地步!淮揚一帶有此能耐的唯天下堂揚州分舵的舵主李松李暮雲而已!」
小荷變色道:「子午赤血掌李暮雲?聽說這李暮雲與莊鐵錚相比武功還要稍高一籌,而且手段毒辣。其赤血掌下鮮有人生還!」
張秀容說道:「是的!中瞭這赤血掌的人胸口會有暗青色的斑點。小荷你去瞧瞧是也不是!」
小荷應聲走到那個莊丁身邊,怕褻瀆瞭小姐,把他拖到一邊這才解衣查看,果然有數枚暗青色的斑點!
小荷告訴瞭張秀容。然後問道:「我們怎麼辦?」
張秀容說道:「把小荷才露尖尖角部隊全部撤入莊內!對方此舉意在示威,但同時也讓我們有所準備,你想想他們如若實力方面無十足把握又怎會如此?他們根本不在意我們是不是有準備!莊外此時不僅僅隻是二個分舵而已!小荷才露尖尖角部隊的大陣也無法阻攔他們。撤入莊子內配合莊內的土木機關與陣法才能確保無虞!雖是如此死守下去也終不是辦法……要想突圍出去又是極難!」
張秀容蹙眉沉思良久,忽然面露喜色:「我倒忘記我們與梅莊別院有飛鷹傳書!可以傳書讓施文遠去求援!施文遠年紀尚幼不會引起敵方註意,他年紀雖小但聰明機智,求援之事讓他前去也不致有所差池!」
張秀容寫好信,心中尋思:「左伯伯雖然認識施文遠,但師父和其它人都不認識。左伯伯甚少在師門,自己佩劍是師門所鑄,倒是最好的信物。但老鷹可帶不動這麼長大的東西!」轉念這間驀然想起自已貼身所戴玉墜,因極為獨特,師門相好的姐妹都認識。她的玉墜是一個純凈的雞血石琢磨而成的一個辣椒。有一次最要好的師妹李凝霜好奇的問怎麼不戴個如意,佛之類的,反而戴個辣椒?然後她又笑道:「女孩戴它豈不是象征潑辣?哪個男子敢要這麼個老婆呀!」後來自己告訴她淮揚一帶很多人傢都在門前掛著一串紅辣椒,這是表示日子會過得紅紅火火的意思!
張秀容從項間把玉墜拿下來,和信一起交給瞭小荷,讓她去辦理。
施文遠雖然隻有十四歲,但其自幼歷盡人意滄桑困苦,做事很把細,把書信看過數次後強記於心後燒掉,把玉墜掛在瞭自己的頸上,從信中知道事情緊急,刻不容緩,立即動身向鐵山寺趕去。張秀容知道師門路途較遠,因為父親重傷,隻怕莊中在援兵到來之前已然支撐不住,所以讓施文遠在途經鐵山寺時順道先請李觀海前來助陣。此人武藝高強和張柏生武功不相上下。有此人坐鎮,再加上機關陣法地利,防守應該不成問題。
當天晚上,小荷來找小姐,商議後莊防守之事。
門虛掩著,她敲門數次,都沒反應。「難道小姐不在?」她推開門迎面撲來一股氣息!
———一股濃鬱的哀愁悲傷的氣息。
一向快樂開朗的小荷受到這股氣息的感染,都有一股想落淚的沖動!
她看到小姐淚水如雨而下!她從沒見過小姐如此悲傷過!這悲傷中帶著無助和彷徨!這在女中英豪的張秀容身上更是從沒有過的!她覺得太奇怪瞭!這肯定不正常,難道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她過去相問,張秀容卻收淚推說無事。小荷自小就跟著小姐,知道她的性子,她不想說,怎麼問也是無用!而且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一定發生瞭什麼非常重大的事!
鐵山寺離風雲莊並不甚遠,施文遠第二日晌午時分便已到鐵山寺的山腳下。施文遠抬頭看去,隻見眼前山嶺並不如何高峻,倒是頗為幽靜靈秀,満山松柏蒼翠,映著積雪讓人心胸一曠。
看著眼前的景色,讓施文遠覺得精神陡然一振,不由加快腳步。
李觀海隱居在鐵山寺後面東南五裡外的玉龍溝。施文遠問明瞭道路,直奔玉龍溝。走瞭半個時辰,遠遠的看到一處山谷蜿蜒曲折,猶如蛟龍盤舞。施文遠心知到瞭玉龍溝。進入玉龍溝,又行得數百米,在樹木掩映之間見到有一處孤零零的茅舍。施文遠心中大喜:「看來這間茅屋必然是旭日刀李觀海的住處瞭!」
又向前走得數十步,忽然隱約聽到兵刃撞擊之聲。施文遠心頭一凜,連忙下瞭馬,隱起身形,借著雜樹亂草的遮擋,悄悄向前潛去!
走瞭好一會兒,終於見到林間一處空地上八個黑衣大漢圍著一個老者在廝殺,一旁還站著五六個黑衣人在旁觀,地上躺著四五具屍體顯然是被老者所殺。施文遠仔細一看那老者不由大吃一驚!
此人正是旭日刀李觀海!站在一邊觀戰的一個黑衣人說道:「他奶奶的!這老東西還是有二下子!常人服瞭劇毒無比的斷魂散早就一命嗚呼瞭,他還這般硬紮!兄弟們加把力呀!」
旭日刀李觀海果然臉上隱隱籠罩著一層黑氣!圍在他四周的八個黑衣人身形如風,動作敏捷,顯然無一庸手!看服飾也是天下堂的幫眾。
一個手使大砍刀的黑衣人說道:「你最好把東西交出來,大爺還能饒你一命!否則……哎呀!」原來就在他說話一疏神之間已被李觀海一刀斬傷瞭右臂。旁邊一名使鐵鞭的漢子說道:「劉副堂主,下來包紮一下傷口,我來替你!」
那劉副堂主甚是兇悍,並不退下,高聲咒罵著舉刀又向李觀海當頭劈來。李觀海揚刀格住。「當」的一聲兩人的刀均被蕩開。
李觀海心中暗自叫苦:「若是平時這劉副堂主膂力雖大卻也難擋自己重擊,現今一大半內力用來逼住毒性護衛腑臟。這一交手兩人竟是勢均力敵!這時左邊一名黑衣大漢長劍已刺來。右邊一枝鐵筆也砸到。李觀海上前搶上半步,正好讓開。但前面的那黑衣漢子沉腰坐馬,吐氣開聲,一掌向李觀海的胸口拍來。雖是空手但掌力厚重法度謹然,卻比剛才那鐵筆與長劍更是兇險!
李觀海驀然變招,一刀向來掌削去,那使掌的漢子暴喝一聲,右掌跟著一掌劈來。李觀海畢竟中毒,手腳慢瞭一步,刀背被拍個正中。李觀海隻覺得手一酸,竟有真力不繼的感覺。他心中暗驚,知道一邊用內力壓制毒性,一邊劇鬥,真氣損耗極大。這時旁邊的一支鐵鞭又打到。李觀海閃身向一邊避去。不料中毒後身形遲滯,避得稍慢瞭一點,這一鞭掃中他的肩背。李觀海隻覺痛徹心頭,他忖道:「今天大概是難以生還瞭!不過拼卻一死也不能放過這些卑鄙的傢夥!」
原來李觀海隱居在玉龍溝每日自耕自作,閑暇之時練刀養氣。倒也怡然自樂。這天去集市購買日常用品,行至半途遇到一個采藥的老者,倒在路旁,已是氣息奄奄。李觀海走到近前見到那老者左手背上有兩個細小的齒痕,看其形狀顯然是毒蛇所咬。老者的整個手臂都已腫脹一倍有餘,臉上呈紫黑色!李觀海自言自語道:「好厲害的毒蛇!」
那老者聽到人聲,艱難的睜開眼,啞聲說道:「救命……救……我!」
李觀海說道:「咬你的蛇劇毒無比,我也無法救你!看看你的樣子,現在就是立即帶你去集鎮醫治也來不及瞭!你有何未瞭之事,倒可告訴我!」
那老者的說道:「我……我懷中……有蛇藥……麻煩你……取……取出來……」
李觀海探手到那老者的懷中取藥,不料剛剛伸進去摸索,便摸到一個冰冷的東西,接著手指尖猛然一痛!李觀海神色陡變!
那老者心中大喜,知道李觀海已然著瞭他的道。李觀海抽手出來看到一個三四寸左右,全身黑白相間的小蛇兀自咬著自己手指不放!他一掌打去那蛇兒被震得粉碎。而那老者早已退到一邊,吩咐大笑道:「烈日神掌果然名不虛傳!我這異種鐵脊銀環蛇尋常刀劍都傷它不得,你這一掌就把它打得稀巴爛。」
李觀海怒道:「我好意救你!你為何縱蛇咬我?」
那老者說道:「隻要你交出那錦盒,我自然會替你解毒!」
李觀海怒道:「老夫豈是受你這等小人威脅之人!納命來!」說罷一掌向那老者打去!
那老者閃身退入林中,冷笑道:「你所中之毒厲害無比,一時三刻便奪人性命,你識相的快交出來,再過片刻想交也已遲瞭!你此時還要動手,毒性隻有發作更快而已!」
李觀海果然覺得從指尖傳來的麻癢之感循著經脈向上行雲。此刻已到大包穴!被咬的那隻手也全部紫脹發黑!手背上的皮膚腫得發亮,仿佛隨時會裂開一般!李觀海大喝一聲,驀然間臉若丹霞。那老者心中暗驚,知道李觀海運起先天無極真氣!
「這老傢夥情急拼命瞭!沒料到他性情竟是如此耿愚!」這老者心中暗生悔意。他知道李觀海武功要遠遠高出自己。他不受威脅含怒出手,恐怕自己性命難保瞭!
那知卻見到李觀海站立原處,腳下絲毫沒動,隻是左手指尖輕顫,汨汨的流著黑血。漸漸的,那腫脹的左手竟慢慢的平伏下去!黑氣也漸漸消退。那老者心中大駭。
「如此劇毒他竟然能用內功逼出來,果然厲害!」
其實李觀海心中卻暗暗叫苦,因為這毒氣逼到手指尖,無論自己怎麼用真氣催逼都無濟於事!李觀海心中知道一時半會這毒性是無法去除,非得找個安靜的所在,靜心療毒才行。可那老者慢慢後退數步後,忽然唿哨一聲,從不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李觀海聽這腳步聲知道對方有十多人,而且個個武功不弱!自己要用真氣逼住毒性,不使其蔓延,那麼打鬥之時十成武功隻能發揮出四五成而已。顯然此時不是這些人的對手。於是他轉身便走。那個老者此時哪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他取出長鞭一招漫卷風雲,向李觀海的腳下掃去!
李觀海情知和他纏鬥下去必將陷入重圍,他也不回頭,腳下猛然使力。身形急如星丸,那一鞭落在後面,掃瞭個空!
就在此時空氣中傳來「嘯」的一聲銳響!一枚暗器破空而至!李觀海聽到這破空之聲異常勁疾已知道非同小可。不敢不再理會。猛然一回身,手一抄,接住暗器低頭看那暗器隻是一枚小鋼丸。
李觀海轉身方欲再走,忽然聽得「嗤」的一聲,三枚鋼丸分上中下向自己打來!李觀海回頭又接住三枚鋼丸,這次敵人又近瞭許多。鋼丸接住後,掌心還是感到微微發麻。
這時那使鞭的老者也跟瞭上來,長鞭一招「龍飛九天」向李觀海打來。李觀海回頭揚刀向長鞭擋去。若是往日,這一刀可輕易把長鞭碰飛,並阻住後面追兵前進。但他卻忘記此時有七分內力在壓制蛇毒,這一格竟爾被長鞭纏繞住!
李觀海正要抽刀擺脫長鞭,又聽得「嘯」的一聲,迎面打來七八枚鋼丸。李觀海心中焦急萬分,接住鋼丸後抽出刀身。但此時想走已然不及!敵人已圍瞭上來!於是雙方展開一場激鬥。他雖先後殺死對方五人,身上也有二處受傷!
這時李觀海惱怒之下,又情知再無生機,竟是放棄抵禦蛇毒。全力一刀向那使鐵鞭的漢子砍去。這一刀快如閃電,那漢子沒料到李觀海出手速度突然快上許多,頓時半邊頭顱被削掉!
李觀海精神一振大喝一聲,整個刀身陡得金光燦然,「唰」的一刀向一名使長劍的漢子劈去!那漢子急忙橫劍來格。但這一刀已蘊含李觀海苦修多年的先天無極真氣,勁道奇強!長劍竟被單刀逼回,一刀一劍一齊砍在他身上!
這邊死瞭兩人,立時又有兩人補上。而且這兩人的武功遠遠高出剛才兩人。一面倒的形勢又被稍稍扳回。
此時李觀海已存必死之心,刀法更見凌厲,刀身金光越來越盛,最後竟如同烈日般耀人雙目,並且發出一層層的灼人熱浪!與他激鬥的幾人隻覺得如同身在洪爐,渾身大汗淋漓!
劇鬥之中,「唰」的一刀又斬下一名黑衣大漢的右臂,單刀一振,反手又削斷另一名黑衣人的左腿。但就在他殺得性起,心頭暢快之時,忽然腦袋一暈!他知道毒性將要發作!又鬥得二三十招,李觀海「哇」得吐出一口鮮血。
原來他鬥到現在也中瞭一掌二鞭,此時劇鬥之下。傷毒並發,已是強弩之末。那站在一旁觀戰,一名身形高大,目光如鷹的大漢說道:「兄弟們,他毒性要發瞭!隻和他遊鬥即可!」顯然他是此行的首領。
一名尖臉的黑衣人說道:「司馬堂主盡可放心。這糟老頭子武功再好,年紀也大瞭!我們拖也拖死他!」
司馬堂主說道:「這老東西不識好歹,乖乖交出來,還能撿條狗命,現在殺瞭他還不一樣拿到錦盒?兄弟們,那錦盒異常重要,是幫主要的物事,這次不但舵主要賞賜我們,說不定幫主都要親自嘉獎!」
那一眾黑衣人都高興的縱聲大笑起來。他們此時竟已把李觀海當成死人一般!李觀海氣惱異常。但左沖右突,都無法脫身!而受毒性影響,身手漸漸慢下來!
施文遠看出形勢緊急,但自己沖上去也是無濟於事!對方尚有一人空在一邊沒出手,自己上去隻不過多讓一個敵人下場而已。況且以自己武功,對方人多勢眾,出去也隻徒然送死!想瞭片刻,忽然心生一計。他悄悄轉頭折回去。來到拴馬的地方。作瞭一下佈置。然後又來到李觀海與天下堂幫眾相鬥之處。
這時情勢已更是危急!
施文遠拔出單刀驀然躍出,一招「長河冰解」向一名黑衣漢子砍去。正是剛才李觀海使出的一起殺著。施文遠悟性甚高,李觀海這一招隻重復使瞭四次,此時使出卻是絲毫不差!隻有李觀海這等本門高手方能看出這一招其實似是而非!
那名黑衣漢子沒想到身後有人突襲,待得他覺察之時,已是遲瞭,被施文遠一刀斬為兩截,死狀極慘!天下堂幫眾見有人來援,也不知道來瞭幾人,連忙都跳出圈外。發現隻有一個小孩時都不由心頭一松,正要上前再戰。施文遠已拜倒在李觀海身前說道:「第子先行見過師伯!師父隨後便至!」
司馬堂主心道:「這小孩原來是孟廣然的徒弟。難怪出手如此狠辣!這孟廣然醫術非常高明,但對付敵人的手段也極為狠辣,因此江湖人稱辣手回春。這孟廣然年紀比李觀海雖小,武功卻是比他為高!如果是他來瞭可大大不妙瞭!」
正在這時果然隱約聽到遠處一騎急馳而來!司馬堂主臉色大變,說道:「快撤!」其他諸人也聽過孟廣然的厲害,急忙向密林中狂奔而去,片刻工夫已都走得無影無蹤。
那李觀海卻也被施文遠搞糊塗瞭,說道:「孟廣然師弟新近收瞭你做徒弟麼?不過你看起來倒是有點眼熟。」
施文遠說道:「前輩,請恕罪,我並非孟前輩的弟子,我是風雲莊的。前輩去年五月初五去本莊,小的當時有幸在一邊侍奉,我認得前輩,。前輩卻不一定記起我瞭。此行是奉小姐張秀容之命請前輩出山相助!」說完他把莊中的情形說瞭一遍。
旭日刀李觀海聽完之後說道:「這天下堂果然有吞並天下,獨步武林之野心。可惜八大門派卻各保實力,對之不聞不問,隻怕等天下堂吞並擴張之後,他們再想剿滅已是無能為力!唉老夫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施文遠並不知道李觀海之前已中劇毒,說道:「前輩,我把你送回傢中先療傷再說吧!」說著他抱起李觀海向茅屋走去!
這時施文遠所騎的那馬匹已奔瞭過來。李觀海說道:「幸虧這馬兒在危險之時湊巧奔來,否則天下堂的這些人也是老江湖,怎麼會受你空言恐嚇便落荒而逃!」
施文遠說道:「並非湊巧,是我事先把這馬拴在一棵荊棘樹旁,把一根荊棘條彎如弓,別在另一根較粗的枝條裡!然後點燃這根較粗的枝條,等到這根較粗的枝條被燃燒到兩根枝條交叉處時,那根較細的便因沒有阻攔,猛然彈出打在馬屁股上!那馬疼痛難當,向前奔馳。我之前把馬的韁繩系在小樹的枝條上,它這全力一奔自然輕易掙脫!」
李觀海贊道:「好!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機智,當真難得!」
施文遠說道:「隻是一些小伎倆,讓前輩見笑瞭!」
李觀海心中更是納罕。看施文遠最多隻有十四五歲模樣。但行事說話卻都機警幹練,好似一個老江湖一般!他卻不知道施文遠自幼歷盡人間滄桑,漂泊江湖,多經磨難,心理自然比尋常同齡人成熟的多。
這時施文遠背著李觀海已到瞭茅屋。施文遠剛把李觀海放到床上,忽然感到胸口被大針猛的戳瞭一下,立時間四肢百骸,如同受萬針攢刺疼痛難當!他心知幼時受的赤血掌的掌傷又已發作。他不敢運氣抵禦。因為他試過,運氣抵禦不但絲毫無效,反而使疼痛加劇。隻有平心靜氣,全身放松,才能漸漸平伏。
李觀海見施文遠突然之間臉色蒼白,汗水滾滾而下,臉上肌肉不停的顫動著,顯然是強忍著莫大的痛楚!於是他驚問道:「小兄弟,這時怎麼回事?」
施文遠想說話,張瞭張口,卻因痛得厲害說不出話來!過得半晌疼痛漸漸消除。他才回答道:「晚輩年幼時被仇傢打瞭一掌,多年來一直未愈,發作之下,以至於此!」
李觀海說道:「老夫於歧黃之道隻粗通,但我師弟孟廣然卻是此道聖手,這種內傷對他來說,自是不在話下!」說完他解下佩劍交給施文遠,說道:「你帶著這把觀日劍作為信物去柳州找他,他自然會悉心替你醫治!」
施文遠說道:「風雲莊正需前輩援手,而此劍是前輩防身之物我怎能收下!」李觀海苦笑道:「我已命在旦夕,要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這劍就送於你吧!就算是我臨老交瞭個小友的賀禮吧!此劍雖非削鐵如泥,卻也能斬金截玉!」
施文遠驚問道:「前輩傷勢並不如何沉重,怎麼會有性命之憂?」
李觀海把中毒之事告訴施文遠,此時毒性已侵入所有經脈,就是服瞭解藥也是無濟於事!
施文遠黯然無語。李觀海轉身走到床頭。一掌打裂床緣,從裡面拿出一個錦盒來,說道:「這個錦盒中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據說和武功有關。我摸索許久沒半點頭緒,煩請你轉交我師弟。」說著李觀海打開錦盒拿出一個東西來攤於掌中。
施文遠見那物事隻及手掌大小的四分之一,黑沉沉的如鐵如木,不知是何物所鑄。中間是一個圓形,邊緣是長短不一的鋸齒關,猛看上去,如同一個太陽一般。上面刻著許多小人,似舞蹈又似使出什麼武功招式。而太陽的中心卻有一個劍形凹紋,施文遠把東西納入懷中。李觀海又自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交給施文遠,說道:「這裡面有十粒六陽赤龍丸,是我平生精力所聚。你自然也知道武林二老之一的『四大皆空』餘化虛餘老前輩吧。他的武功深不可測,究其原因,不僅是其悟性資質高於常人,更重要的是他早年曾有際遇得服奇藥,使其內功突飛猛進。於是我想,既然前人能制出這樣的藥丸,為何我不能?於是為瞭潛心研成此丸,我才遠離繁華所在,隱居此地。此丸隻需服用一粒便能增長二十年功力,不過由於此丸全為大燥大陽之物所制。混合在一起竟產生一種至燥至烈的劇毒。且無藥可解!服用者雖可瞬間增長功力,但受不住這股熱毒,十日後必會毒性發作。初時隻會性情大變,癲狂失控,後來便全身血脈爆裂而亡!此丸材料極其罕有,這十數年,我才搜集得齊全,配成五枚。你將此丸交給我師弟孟廣然,他醫術遠遠高於我,說不定能配出龍虎相濟之藥解除毒性!如此能造福武林,我也算不枉此生瞭!」說完他輕輕嘆瞭口氣,坐在椅子旁邊默然不語。
施文遠說道:「晚輩此去尚要先到黃山求援。前輩之事恐怕要滯後瞭!」
李觀海坐立原地不言不動。
施文遠不知其心意如何,又叫道:「前輩!」但叫瞭數聲後,李觀海仍然不應。施文遠走到近前仔細一瞧,李觀海竟已是氣絕身亡!
原來李觀海中毒本深,況且中毒後又受內傷,換瞭常人早已身亡!李觀海憑借一口真氣強自支撐,此時心願已瞭,心神松馳,立即傷毒並發,溘然而逝!
施文遠與李觀海相處雖短,便念及其英雄一世,剛剛還豪情萬丈,睥睨殺敵,此時卻已登鬼域,心下不由感到一陣淒滄!在匆匆辦完李觀海的後事後,他單騎黯然離開玉龍溝。
在路上行得三四天,已到安徽境內。一路走去但覺山漸多,而水日少。這天來到地處偏僻的天長鎮。施文遠看看天色已近晌午,他心道:「這裡果然不能與江淮富庶之鄉相比,常常走上幾十裡地也無一處集鎮,錯過此地,不知前面哪有集鎮。不如就在此地吃飯後再動身」
施文遠舉目看瞭一下,走進一傢小飯鋪,要瞭一碗面,因為未到正午,來吃飯的人並不多,飯鋪裡很冷清,除瞭施文遠外,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坐著一個壯年漢子。這個漢子四十出頭,雙目炯炯有神,身材魁梧,面帶滄桑之色,衣服齊整幹凈卻很舊蔽。身邊是一個八九歲的女孩。身後擺著一堆長刀大槍之類的東西,顯然是江湖賣藝的,窗口坐著一個三十多歲身形修長的文士。他身上簡簡單單的穿著一件藍色長袍,但卻給人高貴雍容的感覺。他的臉上似乎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顯得很開心,他也在吃面,可是看他的神情卻像是在吃豐盛的筵席一般。
不大一會兒工夫,施文遠的面上來瞭。施文遠低頭吃面。吃到一半,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施文遠抬頭看去,隻見兩個身高體壯,兇神惡煞般的大漢正圍毆一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年。那少年已被打倒在地,那兩人兀自拳打腳踢。那少年蜷縮身體,哀號翻滾,求告討饒,但那兩個大漢卻不理會會,隻管用拳腳向他身上招呼過去!咱上行人都遠遠的閃到一邊,更沒人前去阻攔!
施文遠看瞭大怒,面也不吃,起身來到那兩人大漢的面前。這時其中一個個子稍高的一拳向那少年打去。施文遠猛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扭一拉,立時那個高個子的手腕被扭脫臼。那高個子慘叫一聲,捧著手腕連聲呼痛。另外一個漢子抬腳施文遠的小腹踢來!施文遠劈手一掌向那人的脛骨斬去!他已看出這兩個大漢並不會武功,這一斬隻使瞭四五分的力氣。不過那漢子也是禁受不住,痛得縮腳不迭。兩人知道萬萬不是施文遠的對手,相互攙扶著狼狽而去,邊走口中邊大聲咒罵著,因是鄉音土語,再加上說的很快,施文遠聽得不太明白。
施文遠回身來看那被打的少年,哪還有他的蹤影?抬頭找尋,才發現那少年甩開兩腿拼命的跑著。施文遠心道:「這人好沒道理!救他一命,連個謝字沒有就溜瞭!」轉念又想,對方不過是一個無知的少年,心下這才釋然。不過他有些奇怪,明明那少年剛才被打得很慘,居然能跑得這麼快!
他轉身向飯鋪走去。飯鋪門口本來站著三四個看閑之人。那些人見到他走來,都各自散瞭。施文遠見他們看著自己時目光中冷冷的,帶著幾分鄙夷。他隱隱覺得不對勁。想問其中一個漢子,但那人見他走來,連忙轉頭急步而去!猶如躲避兇神惡煞一般。施文遠心中暗道:「那兩個大漢看來在此地頗有幾分勢力,這裡人都唯恐禍及已身!」但他想這在鄉下小鎮,也不會有什麼厲害的角色,當下也沒放在心上,回到原來坐位,繼續吃面。面吃完,忽聽得外面街道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中國夾雜著吆喝聲,咒罵聲,和鐵器相互撞擊聲,而且那聲音正是向這邊而來。
施文遠心道:「看來是那兩個大漢找幫手來瞭!我身有要事還是脫身為上!」想到這裡他起身付錢結賬準備上路。不料剛剛走到門口卻見到那兩個大漢也已到瞭門口。他們身後跟著八九個壯漢,手中都操著棍棒之類的傢夥。
那個子矮小些的漢子指著施文遠說道:「就是他,和先前那個小偷是一夥的!剛才那盜走我們古玩的小偷被我抓住,怎麼打他也不肯把東西交出來!後來到這裡就被這小子救跑瞭!」施文遠心中不由苦笑,沒料到自己挺身而救的卻是個慣偷!
「難怪剛才那少年一得脫身便慌忙逃走,而且路人都以鄙夷的目光看著我」
施文遠知道此時任憑怎麼解說也是無用,隻想早點擺脫他們。但這一行九人團團圍在門口,哪容得他脫身?一個身穿灰佈褂子的大漢一棍向施文遠當頭打來。施文遠側身讓開。這時另外兩根鐵棍也從左右分別砸下來。施文遠無法躲讓隻得用胳膊硬擋。此時施文遠的霸刀門的內功已有瞭五六分火候,對付高手雖不濟,但要打倒這些人顯然是綽綽有餘。他本想用內力把鐵棍蕩開,但突然想到這些人絲毫不會武藝,這樣弄不好內力會把他們震傷!
「啪啪」兩根鐵棍打在他的胳膊上,因為沒運功相抗,這兩下打得十分疼痛。旁邊幾人也操起手中傢夥一湧而上接連不斷向他身上招呼。施文遠隻是招架閃避,毫不還手,不一會兒全身又中瞭四五下,施文遠是打又打不得,脫身又無法脫身,正在為難狼狽之際,聽到一個清亮柔和的聲音說道:「大傢都住手!」聲音並不大,但那些動手的漢子立即停下手來!
施文遠循著方向聲音轉頭看去,原來給自己解圍的是剛才吃面的中年文士。那文士微笑著對那為首的胖大漢子說道:「劉大,他和剛才那賊並非一夥的!」
施文遠心道:「幸得此人見我匆匆遠道而來,知道和他小偷不是一夥,但要辯解卻極為不易!這些人又正在火頭上,豈是空口便能說服的?」
那知那漢子恭恭敬敬的說道:「既是陳先生說不是,定然就不是瞭!」
說完和其餘幾人招呼一聲,一起離開飯鋪。施文遠連忙向陳先生道謝。陳先生微笑著說道:「小兄弟倒是熱心腸,不過以後行事可要弄清楚再出手喲!」說完轉身結賬,灑然而去。
天下堂耳目眾多,施文遠這一出手自然引起註意。其中有一個正是參與鐵山寺之役的天下堂幫眾。這人心中忖道:「那日退走後,我們又約齊幫手再次前去時,卻已發現李觀海已死,四處搜遍,也沒發現那錦盒,看來十之八九在這小子身上,不過這裡是五行派的地盤,五行派的掌門勞九行生性耿直,嫉惡如仇,一向不買我們的帳。明目張膽的在這兒搶,搞不好另生變故!況且這少年年紀雖小身手不錯,我不一能收拾得瞭他!」
那幫眾想瞭一會兒忽然靈機一動:「有瞭就這麼辦!嘿嘿,不但要他東西,又能取其性命,更妙的是就是勞九行在旁邊也不會阻攔,說不還能幫我們呢!」
施文遠出瞭門翻身上馬,繼續趕路。當天黃昏趕到八十裡外的馬傢集。馬傢集當天正逢上趕集,來來往往等人很多。施文遠在一傢客棧投宿,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施文遠正在樓下吃飯,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外面進來五六個人。為首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年青人。這年青人衣飾華美,氣度不凡,再加上身材修長俊眉朗目,因此一進來眾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吸引過去。眾人隻是目不轉睛的看他,後面幾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沒註意到!
東邊二張桌子上的是三四個武林豪客。其中一人小聲說道:「咦,這不是西門世傢的西門烈麼?怎麼到這麼偏僻的馬傢集來瞭?」
這時客棧掌櫃也看到西門烈,連忙笑容滿面的迎上去,說道:「不知是西門少俠來此,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西門烈溫和的笑道:「不敢當,李堂主,你們五行派可真是發財,這一路行來,隨處都可見你們的產業呀!」李堂主說道:「哪能和你們西門世傢比呀,富可敵國,就是吃上幾百年也吃不完呀,我們這些苦哈哈,不拼命賺錢隻有喝西北風瞭!」
西門烈微微一笑,說道:「你們勞掌門近來可好?」
李堂主說道:「托您福,很好!」
這時西門烈一行幾人已在一張桌子前坐瞭下來。施文遠忽然註意到西門烈的隨從中有一人正是參與鐵山寺之役的天下堂幫眾!他心頭一驚,暗道:「這西門世傢頗有俠名,但為何西門烈的手下卻有一名天下堂幫眾呢?嗯,想來定是天下堂混進混進西門傢的臥底!可我是人微言輕,貿然說出他是天下堂人,西門烈不會相信。怎樣揭穿他的身分呢?」
正在躊躇間,那個天下堂的幫眾已發現瞭施文遠,他走到西門烈的身前,指瞭指施文遠,低聲說道:「李觀海大俠便是這天下堂少年所殺!」西門烈面色倏得一變,兩眼如電光般向施文遠臉上射來!
「張青,你說的可是真的?」聲音不大但沉重而緩——令人有股不寒而栗的壓迫感!
那個天下堂幫眾張青說道:「當然!公子如若不信,你看看他腰間懸掛的劍可不就是李大俠的觀日劍麼?」
西門烈看瞭施文遠腰間的劍更是確信無疑。他低喝一聲,也不見怎麼跳縱,仿佛是隻輕輕一步,卻已跨越四五丈遠,來到施文遠身前!一揚手一向施文遠打來,出手掌勢瀟灑飄逸,使得正是西門傢的青風掌法。這青風掌講究的是奇清勁急,不但掌法奧妙凌厲,使動之際務需不帶一絲霸氣與殺氣!
西門傢與西門烈同輩份的六十多人中,能學得這套掌法的隻有五人而已。施文遠雖然是練武的奇才,奈何他所學的霸刀刀法和武藝並不是上乘的,最多隻能算上二流而已。遠遠不能和流傳瞭三百多年千錘百煉的西門傢武功相較。二人隻打瞭三個照面施文遠已險象環生!他一個倒縱,順手拔出腰間的長劍。西門烈依然赤手空拳,一招「鳳飛九天」掌勢如虹向施文遠迫去!空中如群鳳爭舞,雖殺機盎然,卻又偏偏清俊飄逸,讓人看得心曠神怡!
施文遠隻覺得漫天掌影,眼花繚亂也不知道哪一掌是真,哪一掌是假!再加上以劍使刀總是不順手。勉力接瞭四五招後已汗流浹背!西門烈驀得裡一指在劍脊上一彈,登時施文遠隻覺得虎口一熱,觀日劍失手掉落在地!西門烈並不緩手,一招「清風徐來」向施文遠的頭頂拍去!
這一掌雖緩慢,卻把施文遠的四面八方都籠罩其中。施文遠閃避不得。隻好舉掌相迎,架住對方的雙掌。浦一接掌,他做便覺得對方的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湧來!自己內力和他相比,無異於天壤之別!西門烈的內力勢如破竹,直侵入施文遠的體內!順著膀臂的經絡快速前行。不一會兒已到心包穴,然後轉而下行。這西門烈顯然想把內力侵入施文遠的丹田。丹田是人身要穴,更是練武人真氣的源起貯存之地!丹田被別人內力攻入,輕則武功盡失,終生殘廢,重則有性命之憂!
施文遠但覺得五內如沸,自然而生抵抗之意,可惜他的功力實在與施文遠相差太遠,根本無法阻止施文遠內力的侵入!
西門烈面露痛恨之色,下手自是毫不留情!
就在西門烈的內力剛侵入施文遠的丹田之際,忽然他覺得對方丹田之中似乎隱隱有一股奇異的吸力。自己的內力侵入其中竟如泥牛入海,毫無音耗!
施文遠此時但覺得渾身如入洪爐之中,唇幹舌燥,難受之極!西門烈本來隻用瞭六成內力,此時見無法奈何施文遠,又加瞭三成內力,但依然是沒有任何反應!好在對方也不見有任何抵抗反擊。西門烈大感奇怪,心中驚疑不定,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內力明明並不很強,怎麼能把我的掌力化於無形?這隻有功力遠遠高於我才能做到呀!」他連忙收回內力,改侵入為重壓。手掌緩緩的向對方的頂門壓去!
施文遠奮力舉架,不一會兒汗如雨下,全身骨骼格格作響!但也隻能稍稍減緩西門烈手掌的下落速度而已,根本無法阻止他的掌勢!不一會的工夫四人手掌都疊放在施文遠的頭頂之上!
施文遠感到頭上似乎被壓瞭一座大山般無比沉重!且這股壓力越來越大,他的兩腿漸漸的支撐不住,如同抽風般直抖。頭頸間的骨骼也格格作響,眼前金星亂冒!他剛才隱約聽到張青的話,似乎是誣陷自己殺瞭李大俠。自己早想辯解卻一直未想到能使其信服的話,此時生死尤關之時,忽然心念一動,想道:「李觀海大俠是何等武功,就是我想殺也殺不瞭他呀!況且即便是天下堂想來殺李觀海,以其教中高手如雲,也不會派我這武藝與李觀海相差太遠的人來殺他吧!」
他心中忖道,如果說出這些話後,誤會自會消除,就是西門烈不會立即相信自己,也會有所轉機,不會立下殺手,至少可以冷靜下來慢慢查清這件事。
可是此時他被其內力壓得根本喘不過氣來,張瞭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施文遠連連向西門烈使眼色,希望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能暫時停手相問。可惜施文遠剛剛十四歲,身材與之相差很大一截,連使眼色西門烈都沒瞧見!施文遠隻覺得頭上的一雙手掌壓力驟增,原來西門烈此時已用上十成力!
西門烈不但在西門傢中,便是整個武林的年輕一輩中也是姣姣者,施文遠哪能抵擋得住?他隻感到眼前陣陣發黑,呼氣容易,吸氣變得無比困難!整個胸膛仿佛要爆炸一般!
施文遠心道:「這次看來我是死定瞭,沒想到我居然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想到這裡心神就要松懈放棄抵抗。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電閃而過:「我不能死!我還要到黃山求援!,如果我死在這裡,風雲莊也就完瞭!小姐也就會死!」想到這裡,張秀容那張英姿颯爽,宜嗔宜喜的俏麗面龐不期然的浮現在他的面前!那飄灑的飛雪,那火紅的披風,那溫暖的目光……施文遠隻覺得不知從哪裡又有一股力量強烈的支撐著自己。
坐在東邊桌子上的一位江湖漢子說道:「咦!這少年看上去隻有十四五歲,卻能在西門少俠的掌下支撐這麼久,當真是難得!」
另外一個背上背著鐵鞭的漢子說道:「可惜是天下堂中人,小小年紀便要斷送性命!」
另外一個滿面胡須的漢子說道:「小小年紀已有如此身手,不容易!隻不過天下堂怎麼會巴巴吸納一個小孩入教?恐怕這小孩的師長是天下堂中的厲害人物吧!他這一死天下堂怎麼會罷休?西門傢……」
那使鐵鞭的漢子說道:「西門的實力雄厚,再加上交遊廣闊,江湖中朋友極多,天下堂也不敢輕易與西門傢為敵!」
那滿面胡須的漢子說道:「天下堂自總堂主以下,一帝二君,四方使者,八大天王,九天十地十八神魔武功都是瞭得,再加上幫眾極多,西門世傢雖是厲害,但又怎能是其敵手?」
此時施文遠已到強弩之末,油盡燈枯之境!渾身汗如雨下,腰椎和頸骨受力最大,痛得如同斷裂一般。
這時忽然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說道:「西門少俠,手下留情!這小孩決計不會是天下堂的人!」
施文遠心頭一喜,緊接著一隻大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頓時身上的壓力陡然消失。他急促的吸瞭一口氣,回頭一看,身後站著一個中年人,仔細打量竟是在天長鎮給自己解圍的陳先生!
西門烈恭敬的向陳先生施瞭一禮,說道:「原來是陳天風陳大俠,您好,這少年確是天下堂中人,更可恨的是他殺瞭旭日刀李觀海大俠!」
陳天風依然不蘊不火的說道:「這其間一定有什麼誤會,這孩子身手雖不錯,便和李觀海相差還甚遠!在他手下過不瞭幾招,怎麼能取走李觀海的性命?天下堂好手眾多,便是要殺李觀海也派身手相當的人前去!天下堂做事一向極穩,沒有把握的事從來不做!不動則已,動則必有極大把握,不達目的,絕不罷休!這也是其迅速壯大的原因!」
張青連忙說道:「李觀海大俠身中劇毒後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陳天風轉頭向張青看過去。張青見到陳天風的睿智而沉著的目光,突然覺得這目光能穿透一切看到自己心裡去似的。他不由微微一慌,下意識的低下頭,不敢和他目光相接。
陳天風問道:「這位仁兄不知你是怎麼知道李觀海事前中毒的?」
張青心中有鬼,支吾著說道:「我是……隻是這樣猜測罷瞭!」
陳天風不再理會他,轉頭對施文遠說道:「我斷言他不是殺害李觀海之人並非僅據此而已!」說著把先前在天長鎮飯鋪之事向施文遠講述瞭一遍。之後說道:「這孩子隻是江湖資歷經驗太少而已,但決不會是壞人!依當時情形,他第二次遭到那一幫鎮民的圍毆,那些人並不會武功,隻是有著幾分蠻力而已。這少年盡可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但他身負武功卻聽憑那群人毆打,並不還手,真是令人可欽可佩!」
西門烈聽瞭不由臉色變得柔和起來,說道:「看來我是錯怪這位小兄弟瞭,真是萬分對不住!還要多謝陳大俠否則我今天險些誤傷好人!」
他抬頭沉思片刻,忽然一掬到地!說道:「易地而處,我自問也很難做到!小兄弟年紀雖小這份胸襟卻著實令人佩服!」
施文遠反倒給他弄得手足無措。陳天風嘉許的看著兩人,說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
西門烈因另有要事,獨自先走瞭。